連續幾個來回下來,這些植物如同被馴化一般,它們變幻莫測,片刻混合似人,片刻躲閃散開後彙集起來又如同半空中的惡狼,張着血盆大口,獠牙鋒利猛撲身過來。
藍舟墨把邪神劍豎在眉心前,右手以邪神劍為中心二指畫了一個圓圈,這次由紫黑色光芒變成了銀白光芒,最後雙手推出邪神劍。
在剎那之間,幻化出無數把藍色光芒的邪神劍,如同疾風劍雨把幻化出的惡狼捅了個透徹。
邪神劍回到藍舟墨的手裏時,植物精怪也瞬間枯萎落地。
這一幕是個人的都看到了,藍舟墨這招有形劍訣按理應該是名門大派功法。而且修為算是高等級以上了,可是他并非名門。
樂靈玑只能以符篆抵抗,她對身後的人艱難道:“你們快點禦劍離開,前面有座宮殿。”
被救下的人有許多不認識樂靈玑,但也有幾個認識她的人。蘇雲逸被白子救醒後,白子就抛了一粒藥丸給他。
“九爺記得事後付清賬單!”
蘇雲逸渾身無力接過藥丸服下,瞟了白子一眼,道:“你真可謂元寶世家!”
白子一愣,思索他的話中意,心道:難道他認出我來了?
蘇雲逸有所好轉後率先躍到樂靈玑身邊,打趣道:“小美人你又救了九爺一命,為了還你這份恩情,我只能以身相許了。”
樂靈玑似乎對蘇雲逸的言語并不詫異,沒瞧他只是沉了聲線,“九爺性情豪放不拘一格,若是身體無礙就速速離開吧。”
“我都以身相許了如何能離開,何況以你一己之力也抵不住了呀。”
蘇雲逸拿出玉笛橫在唇間,他吹奏玉笛擴散出銀白色光芒,陣陣光芒也伴随着笛聲震懾對方,精怪擺首弄枝暫時被穩住不再向前。
樂靈玑原本以為蘇雲逸吹的笛聲又是上次那般難聽,蹙眉想勸退他,結果此次笛聲傳到耳畔,旋律婉轉優美,配上皓月流螢,這樣緊迫局勢都被九爺貴氣風流“壓制”出了別樣韻味。
緊跟着李清風一聲:“小師妹!”
李清風與木婉璃被白子救出後,眼下外形雖然弄得有些狼狽,倒是好在氣勢猶存。
木婉璃掏出兩粒藥丸對李清風道:“師兄,這是解藥。”她一粒給了李清風,一粒自己服下。兩人休休整片刻便仗劍與樂靈玑并肩作戰。
“小師妹,你來得可真及時。”木婉璃眼眶微潮,與李清風一同揮劍阻擋。
“木師姐李師兄,你們怎麽也在此?”樂靈玑微微側首詫異問道。
“說來話長,我們且脫身再談。”李清風道。
樂靈玑想到藍舟墨的分析,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其餘被救的人都禦劍前往高處的宮殿。白子見狀,大聲喝道:“诶你們不幫忙嗎………”
木婉璃道:“枉顧我們小師妹冒死救他們,都不是什麽正道上的人。”
樂靈玑看了那些禦劍離去的各色人物從他們的頭頂掠過,他們的修為都遠遠勝過自己。
眼下就憑他們剩下的幾個人是抵擋不住滿地飄浮起來植物,何況藍舟墨那邊好像出現了新的狀況,那些植物滅一批又來一批,殺也殺不盡。
“你們先禦劍脫身,我來斷後。”樂靈玑掏出中書君,準備起符。
李清風道:“這怎麽行?!”
蘇雲逸松了玉笛抵出一掌,道:“我們也不能死在這,靈玑,實話實說你有把握嗎?不要強撐,九爺我可以去把那幫忘恩負義的人統統拉下來。”
“當然有!別忘了我可是天樞仙尊的弟子,你們再不走,我就不保證了。”樂靈玑信誓旦旦的說,轉而讪讪道:“不過,李師兄,我要借點你的法力才行。”
“小師妹,你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李清風是見識過樂靈玑的膽識,他也相信她內在的力量并不想外表看起來那般柔弱。
她在關鍵時刻總是給他們驚喜。
李清風伸出手掌與樂靈玑伸來的手掌對合,一股熱流傳進樂靈玑的體內。
“謝謝李師兄。”樂靈玑收手謝道。
“小師妹我們在殿前等你。”李清風道。
“好。”
這時與植物纏鬥的藍舟墨用了火攻,可惜他使的是凡火,與白子所用同出一轍,這些精怪植物食了太多人的血肉精髓已經成精,可以任意飄浮躲避攻擊,以柔化剛,也難怪如此多人被困與其中。
真要完全滅了它們一、真火:真神之火、無情神火、先天之火歸結無形無象的能量。二:贏魚的銀水熔岩。
除此之外都将他們滅不盡,如此下去,只會讓自身體力耗盡。藍舟墨不明白樂靈玑是不知道這一點,還是有其他顧慮。
白子與蘇雲逸,李清風與木婉璃對視,四人點頭,李清風道:“小師妹,我們數三下就撤出法力,你準備好了。”
“好!”
“三”
“二”
“一撤!”
在四人齊撤時,樂靈玑單薄的身形被迫後退兩丈,上身微仰。蘇雲逸禦笛飛走,他看着樂靈玑的白色身影,她就是美人花,瞧着就讓人心軟。她卻偏要去做那個救苦救難的菩薩。
果不其然,初涉人事向往英雄,年少誰還沒有一個夢。她白色身影最後化成一個與螢光相差無幾的光亮……..
木婉璃禦上劍看着樂靈玑,眼尾泛紅,李清風蹙眉道:“走吧,留下來只會擾亂小師妹。”
白子最後一個禦劍,他不明白為何如此大任落在一介羸弱女子身上,她拼死一搏緊緊是逞強還是堪當大任?又掙不了一錢銀子!
樂靈玑對藍舟墨大聲道:“二郎,你準備好了嗎?”
藍舟墨還在與精怪過招,脫不了身,道:”再給我一點時間!”藍舟墨還不忘教育她,道:“現在知道被別人隔岸觀火的滋味了?!”
樂靈玑明白藍舟墨的深意,她不求被救出的人與她同樣,這事總要有人來做。
她腦海裏銘記師尊的信奉:拯救蒼生。她可沒有師尊那般偉大,但是總不能見死不救,也慶幸她沒有放棄,不然李師兄與木師姐難逃一劫。她召喚出贏魚,“贏魚,你在半空中等我們。不,你先去帶上二郎。”
贏魚最近在樂靈玑身邊睡得多精力充沛,可是要他先去接那個壞人,心中不樂意道:“不,主人,他欺負過你。”
“快去!”樂靈玑來不及給他解釋直接命令道。
贏魚盡管很不情願,但是它只能服從不能違背:“是主人。”
贏魚變大了身體,在皓月與四散的螢光下依然最為驚豔,它周身都散發着淡淡的七彩光芒,流光溢彩甚是奪目。
高峰之上屹立一座琉璃紅瓦大殿,在大殿門口觀戰的人堆裏,男男女女皆有,白子此刻仔細觀察着大殿門口的一幹人等。
有幾個是些他不認識的,以他來分析定是隐藏身份的某某某,其中有幾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一位是被邊塞人稱為“那日蘇巴赫爾”的拓拔晏野,“那日蘇巴赫爾”就是邊塞的英雄稱呼,在邊塞是相當受尊敬的人。
拓拔晏野身形高大威猛,五官年輕俊朗擁有健壯的小麥膚色,在人群中一眼望去煞是出衆。
人群中還有一男一女也尤為奪目,他們扮相如地獄鬼尊,人人見之膽顫心驚,避之不及。他們便是亡命狂徒黑暗組織的羅煞門,男的叫琵琶骨,女的叫彼岸花。
另外有三人,白子看了半響才想到,他曾經在黑子給的人物圖像上見過,在父親宴會上也撞見過,那是朝廷中身份顯赫的八大世家其中之三。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應該是崔氏崔無師,薛氏薛泰,柳氏柳元超。按照黑子告訴他的資料顯示,柳氏位置排名并不靠前,為何也來了?
更讓白子驚嘆的還有一位估摸着是宮中的神秘人物,但是他分辨不出此人到底是誰。
思忖時白子注意到了角落裏一個衣着普通的小少年,頂多十三、四歲,他深邃的雙眼陰鸷的緊緊鎖住遠處作戰的藍舟墨,小少年面色還帶着稚氣卻又故作深沉的雙手環抱,後背倚靠在牆壁上,滿臉寫着他想要吃掉藍舟墨的表情。
而這些人中翹楚此刻見到變身的贏魚,都無一不為之露出驚嘆神色。
樂靈玑用中書君畫出一個高于她的大圓符篆,臨摹符篆威力肯定是比她兜裏的強,何況還是她專門研制出來對付大型妖獸用的。
“二郎快點!這些植物精怪合在一起力量驚人,再一會我會控制不住了。”樂靈玑一邊抵禦一邊艱難地說道。
“我已經很快了!”藍舟墨再次使上有形劍訣。
“你再快一點!”樂靈玑手上漸漸退縮顫抖迫使她催促他。
事态緊迫,藍舟墨再度揮出去的有形劍訣已經爐火純青,但是被擊敗的精怪很快卷土重來。
就在這一瞬間!
贏魚飛至而來,贏魚此時身形過于龐大,他已經飛到最低處,藍舟墨只有在空閑的片刻掠至贏魚背部,為了不讓精怪過快追來,藍舟墨又揮出一劍,紫黑色光芒如同海浪掃蕩,經過之處全部燃起熊熊火焰。
藍舟墨轉身飛向贏魚,時機有些偏差,他沒有落到贏魚的背部,此時大殿前有些人見狀如同看戲一般着迷,待下一眼再望過去,藍舟墨已經從贏魚飄蕩的尾鳍上蜻蜓點水掠到了他的背部。
令人瞬間松了一口氣。
贏魚載上藍舟墨剛起飛不高,陡然一轉直奔樂靈玑方向。
“靈玑,手伸過來!”藍舟墨屹立在贏魚背部大聲喊道。
贏魚飛的速度不能減,否則載上人也逃不了,藍舟墨要在一瞬間抓住樂靈玑的手,要靠時機,更要靠藍舟墨的預測能力,差之毫厘失之手臂。
木婉璃看得心悸,緊張地抓住李清風的臂膀。白子與蘇雲逸也看得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樂靈玑卻在此刻露出微笑,溫柔如清風,她朝藍舟墨伸出了手掌。
速度過快,藍舟墨施法穩牢身形同時前傾着上身,就在樂靈玑伸過手時,頃刻間,一把抓牢了樂靈玑往贏魚背部帶回。
就在這時大家心裏都贊嘆瞬間的配合無間時,樂靈玑這邊對精怪松了手,法力銳減,原本就躍躍欲試的精怪瞬間襲來。
一陣強力波動猛然襲來,贏魚快速直沖皓月,剎那間貫穿的猛力震松兩人緊握的手,慢慢滑到了指尖。
藍舟墨勾着樂靈玑指尖絲毫不放棄,樂靈玑見到他深邃的眸中有白色的身影,他緊蹙着眉,艱難低沉道:“靈玑………不要……松手……….”
樂靈玑眼裏流螢潋滟,此刻她心中熱流湧動蹿至全身,她感動得眼眶泛紅,面上卻微微含笑松了手,白色身形如鴻雁墜落。
是不是太過逞強,終有丢命的時刻!
還不想死!
也不能死!
“靈玑——”
藍舟墨瞬間掠下抱起她,一只手掌蒙了她雙眼,在她耳畔說:“別看。”
贏魚微微側身跟着樂靈玑同時往下墜,如羽翼又如紗裙的胸鳍猛地展開,成功的接住了兩人。
贏魚再次直沖而上,樂靈玑與藍舟墨順着胸鳍揚起滑到贏魚背部,突襲而來的植物精怪原本就快要纏住他們,贏魚突然直沖離他們越來越遠…….
大殿前隔岸觀火的人有喜有嘆,似乎在看一場好戲,又百感交集的樣子。
贏魚翺翔在寧靜的皓月之下就如浸在泠泠夜空中最閃亮的星,看得人為之動容。
樂靈玑因為在贏魚胸鳍的揚起滑落,她被迫壓在了藍舟墨身上,她的唇滑過他的下颌、喉結,最後緊挨着藍舟墨的脖頸癱軟如泥躺在他身上。
死也許不怕,但是不想死啊!最要命的是至高墜落而死,死後整個身體應該摔得稀爛血肉模糊吧,又也許會墜在哪顆樹上被活活戳死,樂靈玑心裏細思極恐,也慶幸藍舟墨蒙了她雙眼,否則定是夜夜夢魇。
此刻她手指不停顫抖,她想擡頭看一眼藍舟墨,又或者是微微離開一點藍舟墨的脖頸。
她都做不到!
她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連着血肉就被先前要命一刻殺得骨軟肉酥,就連她的魂魄似乎都被驚撞得七零八碎。
此刻,無論她如何在心中叫嚣自己要努力爬起來,該死羸弱的身體已經被後怕擊潰,丁點不剩全盤淪陷。
藍舟墨被她緊緊貼着,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一直僵着,可是藍舟墨畢竟是血氣方剛的七尺男兒,就這樣一直僵着,他快受不了,溫聲問道:“靈玑,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