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跟在兩人後面努力飛着,贏魚見它靠近就沖它擠眉弄眼,吓得它不敢過分靠近。
小白道:“可是近百年下來,最初還來兩三個人,之後再沒人闖進這片林子。它想壯大自己,就在林子裏找提升修煉的精靈,吓得我們時常躲起來。”
藍舟墨疑惑道:“那派遣他的人不管嗎?”
小白道:“确實沒有人來管過,所以才成了今天這樣。”
談話間,許多小白球合力擡着許多散發着晶藍色的海螺形狀物體靠近。
樂靈玑道:“小白,你們擡的是什麽了?”她的聲音好聽又溫婉,小白好喜歡又情不自禁想靠近,偏偏贏魚瞪着它絲毫不松懈。
“這個裏面的果汁味道不錯,你們可以嘗嘗。”小白道。
“嗯嗯!”
“嘗嘗。”
“你們好厲害!”
“還沒見過這麽厲害漂亮的魚。”
許多小白球叽叽喳喳地議論。贏魚聽說要獎勵給它,它飛起的身體突然又落回樂靈玑的肩膀,佯裝歪嘴不屑一顧,它不能輸了氣勢,讓小白點看扁了。
藍舟墨先拿了一個嘗了一口,味道不錯确實沒毒,他遞給樂靈玑。
清爽細滑,入口甘甜,她打起了精神遞了一個給贏魚,又給藍舟墨,這就是雪中送炭,樂靈玑不客氣的喝着。藍舟墨看着贏魚一個接一個的喝着,貪嘴的模樣與他優雅主人樂靈玑相比,吃相還真是天壤之別。狼人的事讓藍舟墨一點食欲心思都沒有。
贏魚喝到打嗝,樂靈玑也喝了好些,感覺頭腦開始恍惚,剛才入口還神清氣爽,此刻如何又全身無力,心口跳得厲害,眼前事物開始模糊。
樂靈玑扶額喃喃道:”舟墨,我這是怎麽了?喝多了?”
贏魚也迷迷糊糊在樂靈玑肩膀上晃悠,偏頭栽倒下去。藍舟墨眼疾手快一掌接住,把他放進樂靈玑衣袖裏。
藍舟墨嘗出了這個小白所說的果汁,其實就是一種果汁酒,本想告訴樂靈玑,見她喝地高興,也就沒有阻攔。這下好了,她滿眼醉意迷離,人就撲在藍舟墨懷裏。這酒量也太差了,慶幸沒有外人在,他抱起樂靈玑,問小白:“狼人主人曾經出現在什麽方位,你們可都還記得,該如何走?”
白絨絨的擠在一起叽叽喳喳,像是在讨論什麽,讨論完畢由先前說話的小白出來,它用耳朵指着東南方向道:“朝着這邊走,應該不會錯。”
“謝過!”
仙源門富麗堂皇,它哪裏是豪門宅子門派,更像是一座豪華宮殿,呂卓霖家大業大富可敵國,皇宮密探的警告示威也被呂卓霖風平浪靜安撫下來。他的修為衆人皆知不算高,但是在周旋這些難搞的人事關系上,可謂是上天專賞給他的飯碗,如魚得水!
少陽明辦事回來晚了,門衛與威武雄壯的殿門一般,看起來強壯威武,見了少陽明的腰牌,畢恭畢敬作楫送進仙源大門。
少陽明彎彎繞繞,又是走廊又是臺階,以他健步如飛地速度都走了半響,來到一處牆院門口,牆院上垂下的月季花枝聞風而動,他忘記了月季的花香。風吹花落時把一陣陣輕重不一的風鈴聲帶進了少陽明的耳畔,他深深地緩了一口氣,掀袍踏進了山水院子。
臨近五月天,烈日當空,花園裏左右分別站立男女侍者各六人,他們手中男女相連拉着一條繩索,繩索上面挂着風鈴,少陽明粗略點了一下,一條繩上系着十個風鈴,六條就是六十個。
侍女侍衛被曬得汗水涔涔,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一路滑進衣襟,男侍衛有些功底還好,可憐了那些侍女年少體虛,一個個曬得面目通紅口幹舌燥,誠惶誠恐還得規規矩矩站立,看着一只黑貓在風鈴下,伸着前爪對風鈴撓來撓去。
少陽明來到廊下對輪椅上的諸葛長老拱手作楫道:“見過長老。”
諸葛長老指節背上把玩着一只圓圓的銅鈴,銅鈴在他指節上轉來轉去,伴随鈴聲卻總是不見掉下來。
風動了風鈴,貓爪揚起撕扯風鈴,手指節上把玩地銅鈴………整個詩情畫意的山水花園,此刻充斥着滿園的鈴聲,在炎熱裏逼得氣氛即緊迫又灼心,每一聲皆如催命符令人聞聲喪膽!
諸葛長老真是閑着太會玩了!
他微微揚手,示意少陽明一同觀看。少陽明擡首站在一旁,順着諸葛長老的的視線望着黑貓躍起鋒利的前爪,在六條繩下來回抓扯懸掉在低空的風鈴。
“那丫頭又溜出去了?”諸葛長老随意問道。
“她去了一個鎮上書院,帶着裏面幾個孩子滿街亂跑,撒銀子了。”少陽明側回身颔首道。
“這丫頭從小無人教管,蠻橫沖動,只要不惹出大事随她去。但樹大招風盯緊點,不能松懈。”諸葛長老端起茶盞,吹了一口載浮載沉的茶葉,灌了一口茶水。
“是,長老!”
黑貓終于不負所望抓落了一個風鈴,單獨立在一旁的侍衛抓住黑貓取下風鈴,快步呈上。
黑貓又開始它的抓鈴任務,少陽明眉目微蹙,它為何知人性?
諸葛長老看出了他的疑惑,“它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貓,自然不同一般,你且拿起風鈴看看上面是誰的名字?”
少陽明從命,在躬身侍衛手裏接過風鈴,風鈴口下挂着紙牌,上面赫然寫着“良人國國師曹良”,少陽明神色微變:“長老,上面寫的是‘良人國國師曹良’此為何意?”
諸葛長老把玩的銅鈴收在掌心,混沌的雙眸突然發亮,連聲音都輕了起來,答非所問道:“你娘季雪吟,寫得一手好字,她最愛看書寫字,每次去她書房就送一個不一樣的風鈴給她,最後滿屋子都是風鈴,她坐在書房看着風鈴笑地樣子,是世間最美的人。”
多年以後的今天,諸葛長老耳畔依然能響起季雪吟那溫柔似水的喊聲:“阿幸,阿幸,你快來看!阿幸……..”
諸葛幸的眼眶奇跡般的有些微潮泛紅,“有一天,那個人帶着自己做的風鈴,滿心歡喜再次去到她的書房時,她不見了,滿屋子的風鈴也不見了,屋子空蕩蕩的卻總能聽到她清脆的笑聲……..
是世間倫常!什麽綱法紀律倫理道德,不如說金錢權利的誘惑,埋葬了循規蹈矩的人,只有離經叛道逆天改命,方能立世!”諸葛長老神情猝然狠戾,“這區區六十人留不得,既然一時全要不了,就由貓奴來選,被選中的只能說他們運氣太好了,終于可以為我所用。”
他做事狠辣,少陽明是見識過的。但是,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的母親,而且還是這樣的情景下。他只知道他的母親季雪吟是大家閨秀,飽讀詩書氣自華,是出了名的才女。後來嫁入富貴人家,沒幾年卻消聲滅跡,再無跡可察。
少陽明多次懷疑自己的生母是否是當年名震一方的才女季雪吟,如果是又何時生下的他?
諸葛幸滿腹仇恨,做盡傷天害理皆為複仇,為了達到目的甘願蟄伏在仇人身前,令少陽明孤苦多年,如今兒子就在他眼前還得扮作下屬。
諸葛幸為得到對方信任鞠躬盡瘁助人奪名奪利,眼下仙源門可謂風生水起,名利雙收。
若是為報私仇,豈非養虎為患何談報仇?還是說他諸葛幸狂妄自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少陽明完全摸不透自稱是他父親的人——諸葛幸。他的聽力被他管制,也許他的所有行為都被諸葛幸監視,所以他不得不謹小慎微,畢恭畢敬。
他從小被諸葛長老丢養在不同百姓家裏,從小察言觀色是他必修本事,潑皮耍賴也是他保命絕招,隐忍更是伴随他一路成長,他不明白作為父親,為何要對自己的兒子如此狠心。他試圖反抗遠離卻又抛不下隐晦的身世之謎,即為浮萍又有何而懼。
如今他已經長大成人,之所以接近這個難以揣測的父親,只想慢慢的一層一層将他的面具撕下,看看他都藏了些什麽驚天陰謀,更想探得季雪吟這個人短暫一生究竟發生了什麽。
少陽明颔首道:“恭喜長老!只是屬下懷疑地煞谷能否做到,畢竟我們可是一人也沒派遣。”
諸葛幸冷笑一聲,“妖帝的老巢就是一座墳場,我們只需等着收屍。”他話鋒一轉,“對了,最近你煉制兵器如何?”
少陽明本想問妖帝的老巢如何能随意啓用,莫不是他還與妖帝有淵源,聽聞諸葛幸問起他的功課,他其實不是煉器那塊料,但是為了贏得他的信任,不敢敷衍也有認真去做,結果卻不甚如意,他拘謹地嗫嚅道:“屬下在用功,很快會有成果。”
諸葛幸不聽都知道他煉得如何,故意問問罷了。
諸葛幸點點頭,道:“是時候将你是我諸葛幸之子告訴呂卓霖,他聽後定會大請宴客,宴客當日我們便宣布你與呂複好定婚的大喜之事。接下來你和她一起好好培養感情。在你們大婚之日也就是為你娘報仇雪恨之日。”
這時,侍衛又遞上兩個風鈴,少陽明對他躬身舉起的風鈴,恍如不見。
諸葛幸說得風輕雲淡,少陽明聽得五雷轟頂,父子相認是好,為何要定親?何況呂複好一眼就看上了藍舟墨,而自己心中已有黑暗中的那團光亮,兩人根本就不可能。
少陽明言語哽咽在喉,悶了半響才低沉道:“呂掌門他會同意?”
諸葛幸又把玩銅鈴,示意他查看名單,少陽明接過傳上來的風鈴牌子低頭看了看說道:“是柳氏與薛氏。”
這才聽諸葛幸道:“他看似随意無腦,實則我倒更認為是狡猾謹慎,利弊衡量他比你我想得更遠。”
少陽明陡然立即跪地請求道:“父親,孩兒心中已有他人,能否請父親收回成命,更何況呂大小姐心中早有所屬,我和她實在不能……….”
諸葛幸眼眸微不可查的瞳孔縮小,他眯着雙眼,沒有立馬回話,銅鈴在轉動中“叮叮”刺耳發響!
炎熱下黑貓前爪裏掌握着六十人的生死,父子倆靜默了半響,少陽明全身憋出汗水,連掌心都被汗浸濕。
最後聽諸葛幸冷漠道:“你心中的那朵花,憑你,一輩子也得不到。你與呂複好的婚事不能改,又不是玩真的,這是他們欠我們的,你莫不是為了一朵得不到的花把你娘的血海深仇抛之腦後?!”
諸葛幸早對少陽明看樂靈玑的眼神産生懷疑,樂靈玑是什麽?她看上去就是一朵絕美嬌豔、風吹惹人憐的花,誰都想對她染指!實則下一刻她便可滿身帶刺大殺四方,這朵花尚且誰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欣賞她的美、她的弱,卻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
諸葛幸想到當年,若不是季雪吟的父親看重名分、權勢,他也不會弄成如今這般模樣,如今他的雪吟就該依偎在他身旁,攜手到老,他的人生又該是何等幸福圓滿!
想到此,諸葛幸目光犀利,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劍,随時要人性命!
少陽明瞬間不敢再多說什麽,他也明白與呂複好假婚便是複仇的開始,有了這份名分、錢、權都不在話下,他娘的仇不但能報,他心中的那朵花還有機會得到。
可是真的如此嗎?
少陽明知道他娘的死讓他父親性格怪癖,他如此篤定,已然沒有回旋餘地。眼下只有先找到呂複好告訴她這驚天大事,看她如何反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許很快就可以揭開深藏下的面具。
黑貓犀利的金色瞳孔看過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