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魔尊

正當她感觸到藍正身體有異樣時,藍正伸手不帶任何靈力輕撫在紅絲緞上,它瞬間觸動收縮漸漸松開,但是,藍正還未微笑出來,它的一端便纏繞在他手腕上,另一端則纏繞在她的手腕。

藍正詫異間,解了禁锢第一件事便是施法套上他的裏衣,因為她的衣裙已經碎爛,不得不将外衣道袍扔給她,若論往常,她如何會接,她完全可以施法變幻,可是這次,她接了,還穿上了。

藍正俯身拾起地上的書冊,因為紅絲緞的拉扯,她也被迫跟在後面,輕視的看着他,藍正清了清嗓子,沒看她清明自持道:“敢問姑娘那些人都是你殺的?”

她道:“是他們自己作死,本尊只是順手替你們人間清理一下,按理來說,你們應該感謝才對。”

藍正把書冊整齊放在桌案上,才扶起地上的燭盞,手揮過,燭火瞬間點亮搖曳。

而後藍正看到她套上自己的道袍,不說話時居然有一種別樣的動人,再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絲緞,道:“你既然已經承認人最終是因為你而亡,那你就要受到相應的刑罰。這應該是你煉化的法寶,你讓它纏住我,不是自投羅網嗎?”

她看也沒看,道:“本尊要誰,還不需要如此,說過了是它選擇了你,是它自願纏住你。”她撇開頭,“與本尊無關。”

藍正輕嘆一聲,“那好吧,就勞駕姑娘跟我走一趟官府。”

她冷笑一聲,“你蠢嗎?本尊乃一界魔尊,你是想讓本尊替你攪翻他們?不過——只要你跟本尊走,也不是不可以。”

藍正神色當即微變,魔尊豈能是女子?而後心想事先還為你的智商擔憂,看來不傻,他微笑道:“魔尊豈是女子,你雖然法力不俗,但也別什麽本尊不本尊的。我也不想攪翻誰,你就告訴我那些死者是如何死的便可。”

她的确是魔尊,自從遇見浮皊以後,離笙就在浮皊的教唆下不知不覺改變了,就在她猶豫男裝女裝的問題卻得知浮皊已魂歸故裏,她去找了陌上君,想殺了他替浮皊奪回七竅玲珑心。

沒有找到發瘋的陌上君卻意外得知,把七竅玲珑心獻給陌上君是浮皊心甘情願,不能怨陌上君。

可是,浮皊從未向她提過此事。

離笙懷念浮皊就扮成女裝,到人間她們一起浪蕩過的地方重溫一次,往日言笑晏晏俏皮鬥氣,已成舊夢不能追已。

離笙第一次眼眶染紅,她卻不知為什麽。

游歷人間次數漸漸增多,離笙發現了人間比魔界好不到哪去,到處都是權貴渣男,正是無處發洩,忍不住就替浮皊把他們通通給收拾了。

然而此刻,藍正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誰都知道魔尊是男性,所以藍正不相信她的話,但又不能讓兇手從自己眼下溜走,于是想方設法套出實情。

離笙拽了一下紅絲緞,藍正被迫靠攏,她正要握上他手臂,藍正自持側身,倏地提高了聲音:“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離笙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

藍正望着屋外漆黑的夜,道:“你帶路,我跟上。”

離笙清冷道:“随你。”

魔族的魔尊修為必須是頂尖之輩,強者居之,不論男女,但是萬年以來,就沒有出過女輩,離笙出生便是魔族裏面的貴族,諷刺的是,她生下來就面臨無數生死歷劫,今日,她坐的位有多高,受的難就有多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山是她用血淚在無數個修羅場打拼出來的,沒遇見浮皊時,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男是女,族人說她是男她便是男。

為了族人,她在血泊中拼命,可以不要自我,但是絕不能讓魔族沒落,她的存在宛如一把利劍牢牢橫卧在魔界上空,不讓任何侵犯者有任何一絲入侵的舉動。

很顯然,藍正在空中飛躍沒有離笙快,絲緞被拉扯,她被迫放慢了速度。

離笙睨了他一眼,“你也不行。”

被一介女子說自己不行,藍正瞬間愕然,天之驕子的心瞬間受到強烈的打擊,但又不得不承認飛行速度确實沒她快,藍正跟在後面悶了許久。

她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勾欄處停下。正欲進去,藍正連忙拉住她,神色不自然道:“姑娘,此時此刻你帶我來此,做什麽?”

離笙道:“看真相。今夜你們袒護的那個人,就在裏面樂得昏天暗地,逍遙似神仙。”

藍正微微蹙眉:“他不是在家陪他娘子嗎?如何………”

離笙手掌在跟前一抹,出現一片幻境,裏面一個單薄的婦人抱着幼子,在昏暗的屋裏來回走動,邊走邊安撫着懷中幼子,明明她的臉上焦慮不安卻一遍又一遍溫聲細語對孩子呢喃。

可是無論如何孩子都止不住地大哭,婦人心急如焚對門外擡頭望了又望,她在期盼夫君尋醫歸來,孩子的病越發嚴重了。

而她信賴的夫君走出院子不遠,遇見平日的狐朋狗友,在旁人随口調笑下,他似乎完全忘記自己出來是幹什麽的,便半推半就跟着上了轎子進了魂牽夢萦的勾欄裏。

離笙見藍正不進去,指尖一撫又化出裏面的畫面。床榻上,這位夫君滿臉醉意上心頭,左擁右抱,又是忙着幫美人卸掉绫羅綢緞,又控制不住一個勁往胭脂香粉裏湊,溢出濃烈酒氣,嘟起仿佛烤腸似的唇。

畫面難堪,令人心酸。

他一心逍遙快活,哪裏還記得家中妻兒。婦人望眼欲穿的期盼,等不來夫君傳來的大夫,救不了重病的孩子,無限信任一次又一次被無情踐踏,即卑微又可憐!

可憐這傷口任何人也看不見口,卻随時可以要她的小命,這個傷口叫做女人傷。

離笙冷冷道:“他還好賭,染上了一種什麽瘾,表面家裏外裏,衣冠堂堂威風八面,實則已經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他還不該死嗎?”

離笙見藍正神色凝重,她道:“帶你去看其他的。”

藍正卻一把拽住絲緞,回她:“先去看看那孩子。”

藍正一念之仁,救了婦人懷裏的孩子,卻如何也治不了婦人的傷,一路上藍正并不開心。

離笙帶着藍正趁天黑進了一家貴族府邸,離笙在空無一人的書房裏,打開了隐密的機關,書房瞬間出現一處密室。藍正跟着她進了密室。

密室裏有數不盡的奇珍異寶,看得藍正雙目時而緊蹙,時而震驚:煞有名望的寶劍、寶刀、機關扇、金身神象、名家字畫………小到金銀財寶,大到皇帝龍袍,這完全是滅九族的貪婪。

此男子是權貴,他還涉嫌倒賣軍情,私吞稅銀,藍正看着離笙拿出的鐵證,他思緒萬千。

藍正無法想象這些會牽連多少人。他驀然想起那七具沒有一絲遮掩的笑屍,他看着離笙問道:“這些就應該舉報給官府,讓他們來定奪,你又是怎麽做到他們含笑死于屋頂之上?”

離笙道:“倘若浮皊還在,我會交給她選擇。你讓本尊與人界凡人纏鬥,是你低估了我,還是本尊高估了你?緊緊是殺雞儆猴罷了,那也是看在浮皊的面子,死法嘛,很簡單,都是他們貪欲在作祟。”

藍正思忖着,離笙又道:“你若是如實報于你們官府,你先去看看這院子裏的人。浮皊說凡人不像魔族,人與人之間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有的人動一可能損一,有的人就可能損百上千,乃至千千萬萬,難道不是嗎?”

藍正輕聲道:“若是如此,律法又有何用,豈能讓惡徒逍遙法外。”

離笙道:“你認為能殺盡?”

藍正沉默不語,他一個普通的修行人如何能定論人間。

離笙逐一讓藍正親眼目睹死者罪證,直到最後他都身心疲憊。沒想到人間被她挑得如此滿目瘡痍,藍正不是沒見過人間悲劇,只是今夜見太多。

在她的實力下,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他的溫潤如玉,劍術無雙都顯得不堪一擊。

紅塵也許原本如此,過于的美好都是臆想。

離笙道:“還抓本尊嗎?”

藍正望着天空道:“天亮了,你法力高深,他們縱有千錯萬錯,就讓凡間律法來懲治。望你不要………”

離笙接道:“本尊也是發洩發洩,你跟本尊走,本尊絕不會再無聊到替你們收拾爛攤子。”

光亮照耀在離笙身上,她穿着道袍,此刻更加亮眼,藍正看着她道:“你真是魔族?為何你身上一點也沒有魔族氣息。”

離笙道:“是你太弱。”

藍正瞬間轉身想走人,結果幾步踏出便被離笙拽回,她道:“弱就是弱,跑什麽跑?”

藍正陪笑道:“在下道行淺薄甘拜下風,回去再修煉幾十年,再來尋你比試,如何?”

離笙譏笑道:“幾十年?你不成了糟老頭,本尊還取什麽取?事先聲明,是它看上你了,你得跟本尊走。”

聽她言語神色,不像鬧着玩兒,藍正一臉茫然問道:“去哪?”

離笙道:“魔界。”

藍正豈肯願意,試着施法解開紅絲緞,不知為何,那紅絲緞就是解不開。

不應該啊!

藍正嘴上溫聲開導:“姑娘人美如花,還是另擇良人。我……..我是修行之人,已尋得同修,還望姑娘不,是魔尊,就請魔尊放我回去,她未見我歸該是要着急了,想必魔尊也不忍心讓我做負心之人……….”

離笙苦着臉看着他,“是嗎?”

藍正正常估算她要同意了,不禁為自己一本正經的胡亂言語感到欣慰。抿唇點點頭。

離笙拽了絲緞收了一些,“那本尊更不能放你回去,你就讓她死心吧,想跟本尊搶人,讓她試試!”

玄清道長講到此處時,都半晌午,所有人都擠進堂屋裏,坐的坐,站的站。

衛安脫口道:“道長,你這麽說來,是藍二公子的娘拐跑了他的爹,而且還是強拐?哇——霸氣,不愧是魔尊!”

衛安剛贊嘆說完,桌下小腿就被人蹭了一下,衛安看到逍遙鎮定自若,猜到就只會是他。衛安使壞用腳尖從逍遙的腳腕處緩緩蹭了上去。

逍遙猝然緩緩看過來的眼神格外複雜,衛安也佯裝不知道,淡然自若。

逍遙抿着唇,腳下想撩開他,結果左右都有人,稍微動作大點就容易碰撞到其他人,他只有默默忍下衛安的亂來。

衛安再看看主人與藍舟墨,他們神色冷靜淡然的望着他,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來。衛安連忙緊閉雙唇。

樂靈玑不自覺的動了動桌下的右手指尖,猜測過手腕上那條紅絲帶就是離笙煉化的那條,當真确認了,又有說不清的思緒。

樂靈玑思忖間,右手驀地被人握住,她猝然擡眸望着藍舟墨,他眸子裏盛滿情意,瞬間安撫了她的心。

她微羞澀,淺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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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祝你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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