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屋,樂靈玑早已在藍舟墨肩膀上沉沉昏睡過去,藍舟墨順勢把脈檢查,發現她的脈象極其不穩定,走出院子尋逍遙衛安去找大夫,結果倆人已經風塵仆仆把大夫架回來了。
大夫是個花甲之人,被如此飛身請來還是頭一遭,老臉一陣青一陣白,逍遙給大夫倒了茶水喝,大夫才緩過勁兒。
待他把看之後,布滿皺紋的臉肯定道:“此女子看上去如此年輕,身體卻像掏空了氣血,你們三個大男人是怎麽做的?”大夫坐在一旁,連說話都要仰望着眼前身形不僅高挑且非常健碩的三人,他語氣指責道:“想要她活了,折磨人後就得把人養好,否則,命難長哦!”
藍舟墨不知道內情,看了一眼衛安,他閃躲側首:“別看我,你要想知道什麽得問主人,她會告訴你。”
藍舟墨還沒說什麽,又聽大夫回頭道:“對了,她的眼疾該是有許久了,老夫是無能為力了,還能看得見就多看看,當然,你們也可另請高明試試,回頭與我到藥鋪抓點養身藥回來慢慢調養。”
三人頓時愣住,藍舟墨見大夫要收拾藥盒準備離去,他才慌忙上前問道:“她的身體需要調養多久才能好起來?”
年老的大夫身形有些彎曲駝背,他撫着花白的胡須道:“若不再受折磨,長期服藥一年半載,當有好轉。”
衛安送走大夫順便取藥,屋裏的藍舟墨來回走動,忐忑不安。
逍遙道:“你的猜測是對的,陳幸太過陰險狡詐,即便死都早已埋了下作暗雷。”
藍舟墨摩挲着母扳指,深邃的眼眸幽深,仿佛浸入無盡的黑暗,“那馥郁人就一定還存有問題。”
他回望着歪頭躺睡的樂靈玑,一副虛弱疲倦之态,她一定在南峻山經歷過什麽。
藍舟墨坐在床沿上,擡指緩緩撫着她的鬓角碎發,她的身體不好,自己早就知道,卻沒有把她養好,是他藍舟墨的錯,往後再難養,他也要把她養好了。
眼睛看不見了沒關系,他藍舟墨可以做她的眼睛!
只是,她能接受嗎?
在師尊與藍舟墨都關心她眼睛時,樂靈玑就時刻開始注意自己的雙眼,她比誰都更清楚,在進雪窟前,眼睛就開始時不時看東西模糊,進了雪窟以後,模糊的時間日漸變得越來越長!
她逃走之前問過褚若蘭,褚若蘭給她查看過,很确定的說:“陳幸若要誰死,都是他親自配毒,其他醫者通常無解,他的毒要不瞬間斃命,來得兇,要不起初一點跡象也查不出,待發現已經為時已晚,無藥可醫!”
樂靈玑猜測在呂府地洞,陳幸便對她有兩手準備,眼睛哪怕沒有換給季雪吟,得不到他也要毀了!
樂靈玑想想如此也罷,她總不會再成為長老他們口中的禍世妖孽,師尊也不會面對更多棘手問題。
所以,樂靈玑只想臨摹藍舟墨的樣子,将他刻畫在心裏,待眼眸已經無法裝進他的時候,心裏已經長存他的言笑!
她時常在藍舟墨身旁默默地看着他,什麽也不說,呆滞入神。後來連逍遙、衛安、贏魚也都不放過,一看就是半日半日不間歇。
藍舟墨深知她是怕再也看不清對方,想記下他們的樣子,他沒有再追問她在南峻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坐在駁身上,他牽着駁帶她走過湖泊水光潋滟,山色雨朦胧,也走過田間阡陌,山村農家。
在駁身上坐累了,藍舟墨就背着她走,其實她更喜歡藍舟墨握着她的手漫步在山野河流。她沒有爹娘,不知道有爹娘的感受,除了師尊,如今藍舟墨便成了她的天空,也成了她眸中的旭日。
他們尋遍名醫都不能醫治她的雙眼,其實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之中。
樂靈玑看着藍舟墨,握着他的手,言笑晏晏道:“不怕,舟墨便是我的眼睛,我們不尋了,山河萬裏還等我們去看看了。”
藍舟墨抿着唇,勉強微笑點頭。
期間他們經過一個偏僻貧瘠之地,發現村民們取水的的方法稱奇,村民在山上,水在山下,取水極為不便,村民們便在山上與山下湖水中設置一個較大的固定圓木桶,兩點之間以木桶圓形連接。
藍舟墨逍遙衛安幾人都特別好奇就這麽簡單的設置,水就源源不斷流出。經他們仔細檢查,發現關鍵在連接木桶裏面有一個旋轉的杆子起了作用。只要杆子旋轉不停水便自動流進山上的圓木桶。【1】
這看似簡單卻很神奇的運轉,解決了一個村的用水問題,不得不佩服此設計之人的精妙之處,好奇間詢問了村民。
村民回答這個水車他們已經用了好多年,當初是一個落難的年輕小夥子,為了感謝村民救了他的命,便給他們想的辦法,而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如一道天雷震驚四人。
他的名字叫——陳幸!
村民為了感謝他把村名都改為幸運村。
………..
離開幸運村,四人複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四人閑散的過了好些日子。
藍舟墨一手牽着駁,一手提着裝有倆只白兔的兔籠子,漫步在湖邊,樂靈玑坐在駁身上嘴裏吃着冰糖葫蘆。
逍遙衛安身上随時帶着樂靈玑喜歡吃的各種食物以及她需要的物品,遠遠護在後面,随時聽藍舟墨的傳喚。
如今他們三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把樂靈玑的身體養好了,樂靈玑坐在駁身上,手裏已經握着一串冰糖葫蘆,但見她懶懶散散道:“舟墨,我想吃糕點。”
衛安聞聲立馬送上。
樂靈玑拿着糕點又道:“舟墨,我想吃堅果。”
藍舟墨一個眼神,逍遙便快速呈上。
藍舟墨對她言笑晏晏,谄媚說道:“我尊敬的公主殿下,還有什麽敬請吩咐。”
樂靈玑左右看着自己雙手不閑,自己腮幫子已經圓鼓鼓的,聽到藍舟墨的言語,嘴裏的甜滲進心口,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化成一股暖流在身體裏擴散,眼神裏藏不住的笑意,她已經幸福的飄飄然然忘記當下。
仿佛天下一切安然太平,百姓安康幸福,一家四口也無憂無慮,閑散知足。
在他的《無雙》琴音下,她抱着一只雙耳豎起來愣愣的白兔,藍舟墨見它愛在駁面前招惹逞強,就像樂靈玑一個樣,給兔子起名叫樂小強,她們快樂的守在藍舟墨身側。
另一只白兔興奮的繞着他們跳來跳去,樂靈玑說它像藍舟墨,看到小強巴結駁總是生氣不理睬,躲一邊傻乎乎的蹲着,也不知道上前幫忙,就給它起名叫藍小醋。
他們靠在一起看日出日落,琴音下畫面無限溫馨甜美。
一陣涼風經過,袍角發梢飄揚,大樹上的紫紅色花瓣宛如飛舞的精靈,滑過藍舟墨發梢,繞着樂靈玑的衣角,香了風,也香了人衣裳;遠遠看去,飛舞的花瓣又仿佛是一條紅線将兩人緊密連接在一起。
紅塵繁華,他都想帶她去欣賞,想讓她親眼目睹,親身體會。
兩人并排坐在屋頂看漫天的星辰閃爍,藍舟墨握上她微涼的手。
夜晚的風吹得竹林簇簇作響,屋頂上坐着格外涼爽,繁複的心靈也盡數被洗滌。樂靈玑眼前一片漆黑,唯有那星星點點模糊成一團的光亮,她還能捕捉到,她偏頭靠在藍舟墨的肩膀上,夜風拂過發絲臉龐,猶如輕柔的安撫。
“南峻山有一面鏡子叫通史鏡,當你站在它面前就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他們說我是千年禍星、妖孽,也就是在裏面看到了一場殘忍的血腥,裏面有我,滿手都是血。”
藍舟墨不屑道:“那是他們眼瞎。”他又心疼地握緊她的手,“所以他們為難你,你能回來一定受了不少苦。”
樂靈玑擡首望着藍舟墨,盡管要靠得很近,才能看得清楚他的眉眼,“沒關系。我在通史鏡裏看到我的夢境,一模一樣,”樂靈頓了頓,“舟墨,我們……..是不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
藍舟墨指尖滑過她的鼻梁,那時候莫名的對她白色身影好奇,就多看了一眼,他哄着她道:“當然,要不然為什麽在望川河看你那麽久。”
樂靈玑想起來了,他曾經出現在望川河對岸,隔岸觀望,她與小女孩正在談話,小女孩叫什麽名字她都忘記了。
樂靈玑問:“那為什麽不打招呼,還打一架?”
藍舟墨凝視她,溫聲道:“怕吓到你,沒想到抓九尾貓又遇上你,不打不相識嘛,你我緣分早已注定。”
樂靈玑回憶道:“也對,後來在雪山還打,的确是不打不相識啊,呵呵。”
天氣熱的時候,藍舟墨在窗下,手握纖細的紫毫筆。樂靈玑坐得端正,仰着頭等待藍舟墨的筆描在她的眉上。
樂靈玑坐的不自在,微微動了一下。藍舟墨低沉喝令:“別動,還沒畫好了。”
樂靈玑嘟嘴,而後問:“還沒有畫好嗎?”
半響,藍舟墨才松手,自己認真端詳着,樂靈玑被看得有點害羞,“是不是很難看?”
藍舟墨抿嘴點點頭,樂靈玑慌忙照了下鏡子,發現秀眉大眼,眨一眨,含情脈脈,只是發現眉心突然多了一個紅色花钿,他诓她玩了!她順手奪過他手中的筆,見舟墨跑開,她喊道:“你跑什麽,我也要給你畫。”
藍舟墨跑得快,樂靈玑握着筆追上去,聽他說:“你能追到我我就讓你畫。”
樂靈玑反而來了勁。
她肯定追不上他,但是藍舟墨終是乖乖就範,樂靈玑湊得很近,不然她看不清楚,垂落下的衣袖滑在藍舟墨的臉頰脖頸,她身上的藥味瞬間撲鼻,讓藍舟墨都覺得這藥味,在她身上不知不覺間化成特別的誘|惑,他心口砰砰狂跳!
他注視她良久,認真道:“靈玑,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樂靈玑認真給他畫着記憶中的花钿,手中握的筆驟停,她愣了一下,又繼續認真畫着,佯裝沒聽到。她發現藍舟墨畫上花钿,除了發色,真的就是天龍鬼玉,她心中不知該喜還是憂。
藍舟墨沒有得到回應,他心裏清楚她的猶豫,他也不催促,等她,他有足夠的耐心。
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很快。樂靈玑每天喝着藥,眼睛看東西卻越來越模糊。藍舟墨把鵲山屬于她的東西都帶到了竹屋,讓她倍感懷念,特別是她做的那個布娃娃。
布娃娃四處已經有磨損痕跡,兩袖肩膀處比較嚴重,樂靈玑把布娃娃與藍舟墨并列,她湊近了看就忍不住笑起來。
藍舟墨突然感覺到自己像是被做成了布偶,他先是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待樂靈玑歉意的停止了笑容,藍舟墨忽而興奮得抱起她轉了好幾圈。
藍舟墨抱着人不松手:“‘他’就是我吧,我們算不算清瑩竹馬還是早已芳心暗許?”他俯身,與她耳鬓厮磨,“靈玑,好喜歡你。”
藍舟墨側臉,深情的吻了她。兩人似乎已經很熟悉彼此,哪怕是撫在後頸指尖微微的顫抖,又或是樂靈玑指尖滑在他凸顯的喉結上,藍舟墨便在缱绻裏懂得深淺輕重。
樂靈玑沉溺在他的溫柔鄉,幾次迎上想縱情随了他,卻被他及時制止,他擁她入懷,又與她眉心相抵,他眯眼呢喃:“靈玑,我會等你。”
屋外下着雨,禁锢着腳步不能外出。
四人湊在在一起閑聊,讨論到當前局勢,人、妖、魔三界如今都有變化,樂靈玑拿出偷偷描繪的新圖紙攤在桌案上,分析哪裏富庶、貧瘠,會出現問題的又會是在哪裏。
藍舟墨走到樂靈玑身旁,側首端詳圖紙,驀地握上樂靈玑點在圖紙上的手,将指尖滑到一處:“是趁我睡着了畫的?這裏的路線圖應該還有一個岔口,”
說着又把她的手帶了帶,點在另一個地方,“這裏還有那個叫幸運村的小村子。”
樂靈玑臉都快貼近圖紙仔細檢查,的确自己失誤了,她點點頭道:“好像真是,是我大意了。”
藍舟墨陡然想到她曾多次哄騙自己午睡,原來如此,藍舟墨似乎生氣了,冷冷說着:“眼睛不好,不能疲憊用眼。想做什麽告訴我,二郎做的不比你差。”
樂靈玑擡首撞見逍遙與衛安,雖然看不清楚他們是什麽表情,她還是尴尬的縮回手,卻被他握住不放,她乖乖回道:“是我做的夠差,那你給改改?”
藍舟墨這才松開,對看得專注的逍遙衛安道:“若你們是陳幸,在馥郁人這塊還會有什麽打算?”
逍遙衛安被問得瞬間回過神,互望一眼,逍遙輕咳一聲,道:“他在呂府地底建立地宮,還沒登基就随着心愛之人去了,肯定心有不甘,畢竟他的付出和代價都超常人。”
衛安接道:“我一直以為陳幸不應該是單打獨鬥,地宮場面如此輝煌震撼,僅憑一人之力實難想象,何況還是短短十來年?”
藍舟墨雙臂擡起扶樂靈玑坐下,她剛喝了藥,藍舟墨剝了一顆桂花糖遞給她,他手指朝逍遙衛安兩人勾了勾。
兩人會意的走到圖紙旁邊,藍舟墨指尖點在圖紙上,神色威嚴,“這是呂府地宮,四周清山綠水,若是你們想轉移馥郁人,會如何做?”
衛安脫口而出:“當然是千魂青銅鏡,如此方便又不留一絲痕跡。”
的确!
逍遙接道:“可是陳幸卻把千魂青銅鏡留下來設了一個局。”
藍舟墨注視着圖紙,摩挲母指上的扳指,“一切跡象證實陳幸想與進了地宮的人同歸于盡,甚至不惜把他所有心血都毀掉。”
衛安有點恨意:“他就是這樣下作之人,得不到也要毀掉。”
藍舟墨指尖點着桌案上,發出輕微有節奏的敲響聲,“他越是想證實這一點,真相就一定不會如此。”藍舟墨沉了聲,“想賦予新生命的人,又創造如此多的奇跡,如何不想讓天下的人見識見識?”
“如何會甘願埋沒在地底的黑暗中。”
桂花香萦繞在樂靈玑嘴裏,望着眼前的三人,他們深思熟慮的對話,心思缜密的分析,不去做一番大事都可惜了。樂靈玑才發現自己當初的認識多麽膚淺,也許真的如藍舟墨所說,一切才真正開始。
藍舟墨不經意看到樂靈玑的憂慮,走近她,俯身蹲在她跟前,握上她的手指,溫聲輕語:“這些都與我們無關,我們閑着無聊随便說說而已,想想明天吃什麽,待雨停了想去哪看看?”
樂靈玑怕他擔心,垂眸看着他,雖然已經模糊不清,她含笑:“想吃你做的魚,必須是你挑了魚刺的那種,你找點有趣的書念給我聽吧。”
藍舟墨爽快道:“好啊,不過必須要吃完我才念給你聽。”
她反手握上他,他的指節明顯纖長,掌心溫暖,樂靈玑拉着他的手放到唇邊,蜻蜓點水般吻了他手背。
聽她說道:“這算提前獎勵。”
想給她請一個貼身丫鬟,樂靈玑卻不同意,許多事除了藍舟墨親力親為,便是她自己模糊中慢慢摸索。
樂靈玑坐在梳妝鏡前,她看到鏡子裏朦胧的自己,他模糊的身影立在旁邊,正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着發。
他從不懈怠,每天把她寵溺得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陽春水,頭發真的就只由他打理。
藍舟墨枕在她的膝上,樂靈玑身上的藥味籠罩了藍舟墨,他合眼,像是睡在幾月前的那一天早晨。
樂靈玑的袖袍寬,她一手蓋住藍舟墨的後背,她逆着窗外的晨光,一手摸到藍舟墨的發絲輕撫,“舟墨,終是我拖累了你。”
藍舟墨對她身上的藥味幾個月下來都已經熟透,他在她膝上蹭了蹭,“你還記得在地煞谷十三閻裏面嗎?藍舟墨變成一個可怕的怪物,你絲毫不厭惡,因為他是藍舟墨。所以請讓我守在你身邊,做一個只屬于樂靈玑的藍舟墨。”
他言下之意表白多次,樂靈玑就是不點頭,她坐在輪椅上,她想到了前世的寧缺,想到了鬼玉,她都害怕回憶在通史鏡裏看到的畫面,華月、遲觞、褚贏、寧缺,不知道還有其他誰,他們都辜負了知己鬼玉!
樂靈玑不想離開藍舟墨,更不想辜負他,可是,每多一份感動,心就多生出一份辜負,只因自己已經不配做他的妻子,卻又割舍不了這份感情。
她已經全盤淪陷到無法自拔!
她和衛安暗中在飯菜裏下了蒙汗藥,趁藍舟墨與逍遙昏睡時,半夜衛安推着輪椅上的主人和着贏魚離開了竹屋。
竹屋離他們越來越遠,樂靈玑的心也越來越痛。也許上天在懲罰他們,總是讓他們相知相惜卻不能相依相守。
江進未上次的心絞痛讓他在清靜殿閉門不出,期間他依然時刻留意樂靈玑的去向。
藍舟墨帶她四處尋醫,把樂靈玑照顧得無微不至,見到他們相處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有時候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與溫馨甜蜜的畫面,長情的告白,纏綿的擁吻,這些讓江進未在心絞痛的折磨下逐漸參透人間所謂致死不渝的蝕骨情|愛,也許真的有!
陽光越進窗戶,清靜殿外陽光燦爛,樂靈玑燦爛香甜的笑顏驀然出現在裏面,周圍瞬間一切暗淡無光。
江進未從未有過的失落感,堵塞了整個胸腔,他感覺似乎有什麽就要從他身邊溜走,又徘徊能不能伸手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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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備注:靈感來自古人阿基米德螺旋杆的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