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圓。
蘇傲然白天才從醫院回來,到了晚上,他又忍不住想去看衡顏了。
蘇傲然現在白天要去看她,都得隔着無菌室厚厚的玻璃。她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幾天,今天蘇傲然去,衡顏卻是難得的清醒。
隔着玻璃的凝望,兩人都含着淚光,卻帶着笑容。
她沒有力氣說話,知道說了蘇傲然也聽不到。只好努力的給他笑容,告訴他:我很好,別擔心。
而蘇傲然的微笑:你會好起來的,別放棄。
……
此時的蘇傲然一個人在家裏,心亂如麻。
電話響了,是林潇厲打的,蘇傲然不想接……
這些天知道衡顏病重,林潇厲也是一天幾次的往醫院跑,而且,還在國外請了專家。但面對這樣新型病毒産生的疾病,其實專家也束手無策。
林潇厲除了擔心衡顏,還得惦記着蘇傲然。從衡顏生病以後,他連飯也沒認真吃過一餐。林潇厲勸他,他會很不耐煩的轉身就走。
現在打了幾次電話,蘇傲然也沒有接。厲少終于放棄了。
蘇傲然很認真剃了胡子,換了衣服:一身黑色運動裝,看起來很精神。他要去看衡顏,想讓他看到自己狀态很好。
本來八樓就少了人來人往,到了夜間,更是沒有人了。護士在工作臺上玩手機,也許在和男朋友聊天,一臉的春意蕩漾。
蘇傲然從門口走過,她連頭也沒擡一下。
到了808室的門口,才發現他們把門上了鎖。
也是,白天裏蘇傲然,林潇厲,魅兒,再加上衡爸爸,幾個人輪番的想闖關進去看衡顏,醫生護士也只好防着他們了。
但這一道門是難不住妖王蘇傲然的。他看了看特護病房的偌大的玻璃窗。走上前去,右手放到玻璃上,閉着眼睛,憑着意念,就這樣他穿過了玻璃。
在她床邊坐下,蘇傲然充滿憐惜的看着她,衡顏還睡着,一臉的憔悴,不時的皺着眉毛。
輕輕地握住她冰涼的手,蘇傲然嘴唇抽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顏顏,聽話,早點好起來,好嗎?只要你好起來,我答應你,再也不會突然就失蹤失聯,我們每一天,都要看到對方的身影,聽到對方的聲音……好不好?”
“……傲然,傲然……”衡顏很虛弱,做着夢,卻仍然叫着他的名字。
“顏顏,我在這裏,傲然在這裏……”
“……蘇傲然,可能……我撐不過這一關了……我的胸口好痛……心也好痛……”
蘇傲然不确定,衡顏是醒是睡,她一直閉着眼睛,兩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一直流進了她濃密的黑黑的秀發……
蘇傲然再也忍不住眼淚:“你不要吓我,顏顏,求求你不要吓我……”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嚨,蘇傲然的嗓子發啞,根本發不出聲。
衡顏慢慢的睜開眼睛,纖細的手指輕撫着他的臉龐:“不要哭……傲然,如果我死了,你把我忘了……重新開啓你的人生……”
“不。”蘇傲然的語氣很平靜:“衡顏,你給我聽着:我不許你死!不就是一場感冒嗎?我們能戰勝它!”
搖了搖頭,衡顏帶着一絲苦笑:“我也是醫生,我會不明白嗎?禽流感……說起來是流感,但是新型病毒,目前尚沒有藥物可以攻克……身體強壯的,可以耐過……我這樣子……恐怕,得讓你失望了……”
“你不要胡思亂想,誰說你是什麽狗屁禽流感?你媽媽和你爸爸都沒有事,你怎麽就會禽流感?”
蘇傲然還在盡力想隐瞞,衡顏再次搖頭:“現在我覺得精神特別的好,你陪我說說話吧。”
“嗯……”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愛我什麽?以前的我,那麽胖……不是說一胖毀所有嗎?一開始我發現……你對我有好感,我都覺得是癡心妄想……傲然,那個時候,你在我的世界,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璀璨奪目,而遙遠……”
“傻瓜……”蘇傲然的聲音,很輕很柔,像在耳邊喃喃似的:“你十五歲的時候我就見過你,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我不信……為什麽我之前對你都沒有什麽印象?”
“只是一次萍水相逢,你當然記不得……那時候你穿着一條白色的娃娃領連衣裙,美得就像還沒有綻放的夏日初荷……”
“我還真有過那麽一條裙子……蘇傲然,我們的初遇是什麽樣子的?”
“……很美好的,你想知道?等你好了,我慢慢講給你聽,說了這麽久的話,你應該很累了,睡一會兒吧,我陪着你……”
“他們不會來叫你走嗎……我怕我睡了,就再也看不見你……”
“不會的,顏顏,你要相信我……你累了,睡吧……”
衡顏剛想閉上眼睛,魅兒突然也從玻璃裏穿了過來。
衡顏疑惑的看着她,倒把她吓了一跳。魅兒趕緊退後一步,怯怯的望着蘇傲然,她知道,自己又做錯事了。
玻璃裏面突然走出一個人,蘇傲然怕吓着衡顏,懊惱地看着冒冒失失的魅兒。
衡顏使勁眨了眨眼睛:“我又出現幻覺了,我感覺魅兒是從玻璃裏面走出來的。”
“不,我是從門口進來的,只是在玻璃這裏站了一會兒。”魅兒将計就計:“你身體太虛弱了,出現了幻覺是很正常的,過兩天就好了。”
蘇傲然沉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魅兒戰戰兢兢的,從衣袋裏拿出她的寶貝瓶子:“了願泉,給她喝吧,我希望她能好起來!”
這了願泉得來不易,蘇傲然知道她一直當這是寶貝:“你自己留着吧!”
“救命重要,雖然,了願泉一人一生只能取一次,能救得了衡顏的命,我舍得。”
看了她一眼,蘇傲然的眼神已經沒了剛才的冰冷:“你收着吧,這個了願泉喝第二次,沒用的!”
“……沒用?誰跟你說的沒用?!”
滿以為自己能救得了衡顏,現在蘇傲然告訴她了願泉沒用?魅兒突然的好像接受不了似的:“那你告訴我!我怎麽做才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