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狠狠的撂下,蘇傲然這才擡頭看了看坐在床邊的人。
“怎麽是你?林潇月!”
“很失望?”
“……謝謝你救我!”
“你是不是很失望?”
這個林潇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蘇傲然皺了皺眉頭,把頭扭向一邊,看到窗口挂着的紅胸罩,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躺在一個姑娘的深閨?
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他急急地摸着自己上衣的口袋。
“我的電話呢?”
“你從樓上落下來的時候,摔壞了。”
聽她這麽說,蘇傲然一臉失望:“怎麽就能把手機給摔壞了呢……”。
“想給誰打電話?我有手機的。”
“謝謝,那你借我用一下!”
林潇月将電話給他。
蘇傲然拔了衡顏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那頭傳來,衡顏因為疲憊而略顯沙啞的聲音。
“……”蘇傲然一陣心痛,竟有點哽咽似的,半晌才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顏顏,你平安到家了嗎?”
“傲然?你怎麽樣了?你在哪裏呀……”衡顏說這話的末音,帶着沙啞,這時候蘇傲然才聽出來,她不是因為太累而聲音沙啞,而是在哽咽。
有點不知所措:“我現在很好!你呢,一個人回去有沒有害怕……對不起當時情況緊急,我本應該送你回家的。”
“不,我一直在擔心你,傲然,你的傷怎麽樣了?”
“我已經全好了!”
“全好了?”這怎麽可能?親眼看到蘇傲然傷得那麽重,衡顏的口氣顯然充滿了疑惑。
“真的已經全好了,魅兒把她的了願泉讓給了我。所以我很快就好了。”
“了願泉?”
“是啊,上次你生日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去很遠的地方找的,是一種靈泉,可以救死扶傷,更可以讓人越變越美。”
衡顏這才想起,蘇傲然她生日的時候送給她一杯水,難怪自己之後身體變化那麽大,原來那是一杯靈泉。
“魅兒她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去看她。不過聽小月說,她應該在仁愛醫院。”
“那我馬上去看看吧……”
“這麽晚了,明天再去。”
“不,魅兒是因為我受傷,我得看到她平安無事,才心安啊。”
“那我過來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身體剛好,應該好好休息。”
“你是我的女人,你這麽晚一個人去外面,你以為我能休息的好?”
“……”
“乖乖的在你家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挂了電話,蘇傲然起身就要走,林潇月伸手攔他:“什麽意思啊,蘇傲然?我就想走?連句話也沒有?”
看了她一眼,蘇傲然淡淡的說:“謝了!”
謝了?難道我做這麽多只是為了等你一句謝謝了?林潇月瞪着眼睛看他。
蘇傲然有點不明覺厲:“還有事兒?”
“……我這麽救你,難道只是為了一個要一個謝了?”
“那你要什麽?”
“我要什麽你不知道?”
“你要的我給不了,因為已經悉數給了衡顏!”
蘇傲然話說完,掰開林潇月平伸着的手臂,從她身邊經過。
剛剛到門口,林潇月突然從背後抱住了她。
“別走,好不好?我承認我以前對你的态度太差那是不對的,你也已經懲罰我了,這件事過去了,好不好?”
“我懲罰你?”
蘇傲然回頭,不解的看着她。
“因為我嫌棄你是妖,你一直都不理我,不接受我對你的感情,難道這還不算一種懲罰?”
有點哭笑不得,蘇傲然掰開她的手,轉過身,很認真的看着她:“小月,我不接受你,不是因為你說我是妖,而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和你在一起。”
蘇傲然的話說完,轉身就走。
“是因為衡顏?”
林潇月在背後叫了一聲。
蘇傲然頭也沒回,邊走邊說:“既然你知道我已經有衡顏了,再這樣下去有意思嗎?”
蘇傲然走後,林潇月一拳頭打在蘇魅兒家的沙發上。
“衡顏,我一定不會輸給你的!我林潇月二十九年來第一次對男人動心,絕對不會那樣輕易的放棄!”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林潇月回到了自己的車裏。打開車裏的燈光,照着觀後鏡,認認真真的塗上烈焰紅唇。
心情有點煩悶,不如出去喝一杯吧!
對A市她也并不熟,喝酒自然想起了孟婆湯。猶豫着要不要去那裏,畢竟那裏面藏龍卧虎,還有一只讓人費解的狼妖。
說他是讓人費解的狼妖是因為,關于他,确實有很多林潇月在心裏想不透的事情。
比如說吧,林潇月心裏很明确自己喜歡的是蘇傲然,但只要一見到郎傑,還是會被他深深的吸引。而且這種感覺,非常的自然,自然的讓她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而開始。反正就是一種親切感,親人之間才有那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想到這裏,林潇月突然覺得很危險:小月啊小月,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郎傑可是一只妖啊,你居然想把他當親人?這要是讓老頑固知道了,非得扒你一層皮不可!
但就算有着擔憂,林潇月的車子不由自主停下來的時候,外面的霓虹燈,照得她睜不開眼。
擡頭看看面前的大招牌:孟婆湯。
居然還是不知不覺的到了這裏。難道冥冥之中注定了有一種什麽緣分?
林潇月并沒有很想到這裏來的,居然還是将車開到這裏。
既然來了,那就下去喝一杯吧。
這樣一想,她心安理得了,盡管明知道那裏面住着一只狼。而且林潇月總是覺得,那條狼,對林家人沒有善意。
剛一進去孟婆湯的門,眼尖的胡戾就認出了他,沖着她笑了笑,表示友好。
林潇月在吧臺邊坐好:“喂,你好。”
胡戾點了點頭:“我很好,你呢?”
帶着一絲苦笑,林潇月搖了搖頭:“我沒什麽好或者不好,生活了二十九年,二十九年如一日。只能說我已經習慣了!”
胡戾笑得有點賊:“今天老板不在,我請你喝一杯好的!”
“這裏還有什麽好的?”林潇月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心不在焉,一眼都能看得出她的心事重重。
也是哦,像林潇月這種家庭的女孩子,估計是什麽高檔的東西,她吃的喝的,都已經成了習慣。見慣,就成了必然的東西。
胡戾的臉上出現一絲尴笑:“還能愉快的聊天嗎?”
林潇月也發現自己的話,有點不太對頭。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對不起,我太直了,說話很多時候不經大腦!”
“不是林小姐你說話不經大腦,是因為你腦子裏有事兒吧?”
此言一出,林蕭月看着胡戾:“你會讀心術?”
“不會。”
“那你憑什麽揣測我的想法?”
“因為我和你有一樣的想法!”
王潇月看了一眼胡戾,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有點老謀深算:“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想法。”
“是嗎?那可能我真的想多了吧!”
胡戾邊說邊給林潇月倒了一杯酒:“不知道林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哎呦,這是想拿我當槍使?
林潇月笑了:“可惜呀,我沒有敵人。謝了,我今晚不想喝酒!”
林潇月目光堅定的看着胡戻,将他剛剛清的那杯酒退回到他的面前。 “開個玩笑,有必要那麽認真?”
見林潇月還真走了,胡戾也沒有着急,一直很淡定地看着她,走到門口,才大聲地說了一句。
林潇月站住了,轉過身,調皮一笑:“這種玩笑真的不好笑!”
“不要當真就好笑啊!”
林潇月走了回去:“我要喝酒!”
胡戾把本來準備請她喝的那一杯酒,重新放到他的面前。
林潇月拿起酒杯。看着杯裏本來應該是酒紅色的液體,繁複而绮麗的彩色燈光下,顯得光怪陸離。
“怎麽啦?這是白雪公主看到了毒蘋果?”
林潇月還沒有說話,胡戻搶過酒杯先抿了一口。
“沒毒!”
“梅毒?梅毒我也認了!”
林潇月一臉壞笑,伸出手。
那是胡戻一生見過最美的一雙手。手指纖長卻又十指豐腴,關節一點都不明顯,皮膚像羊脂白玉一樣嫩白細膩。
胡戻居然有幾秒鐘的愣神。
“怎麽?舍不得了?”
林潇月朱唇微啓,一句話一出,胡戻笑了,将手裏的酒杯放在她的手中。
碰到她柔軟無骨似的纖指,冰涼。
林潇月舉杯一飲而盡。沒有別的女人喝酒時的優雅。但她有一種美,野性之美。
胡戻怔了一下,從他天馬行空的幻想裏醒了過來:天!剛剛他居然被林嘯月的狼性所吸引。
突然驚覺,她和郎傑在氣質上,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一個人頭在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不,不會的,我已經派人查過林潇月是個早産兒,是林家楠和妻子趙紅生在迪拜,給帶回來的。
林潇月似乎也沒空管他這樣愣着是在想什麽。
“剛才的酒,還不錯,再來一杯吧!”
很巧合,這種酒郎傑也非常喜歡。郎傑喜歡在非常開心,或者非常不開心的時候喝這種酒。
“林小姐,你有心事?”
将酒給她續滿,看着林潇月冷豔的外表,胡戻似有意無意地一問。
“有點。”
這一次林潇月很坦誠。
“那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我失戀了,蘇傲然不喜歡我!”
你這是根本就沒戀過好吧?!地球人都知道蘇傲然喜歡的是衡顏!
但胡戻還是作出一副很同情她的樣子:“他傻了嗎?你比那個衡顏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是嗎?”林潇月大咽了一口酒,這種話,林潇月從小到大,沒少聽過。随便聽聽也就罷了,她可不會當真。
看出了她的不屑一顧,胡戻連忙補充他的觀點:“因為四點!”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聽聽表揚,心情總是好的,林潇月一笑:“願聞其詳!”
“第一點,因為你比她漂亮。第二點,因為你比她漂亮。第三點,還是因為你比她漂亮。第四點:你比他有錢!”
就最後一點才是實話吧?林潇月疑惑的看着胡戾:“說我長得比她漂亮,我還真沒底氣。”
“你呀,是本性被壓抑的太久,導致了不自信。各花入各眼,我看你這舉手投足,充滿了一種野性的美,簡直美得不要不要的了!”
胡戾的嘴巴就是甜,明知道是奉承話,居然還是讓林潇月樂開了花:“我最喜歡講實話的人了!”
話說完,她放了也不知道紅鈔票,在吧臺上:“今兒個本宮開心,賞你了。”
“我覺得你不應該自稱本宮,應該自稱哀家!”
“何解呀?”
“自帶尊貴,孤獨,優雅。”
這句話,林潇月似乎不愛聽了,将臉色沉了下來:“我不孤獨。”
越是敏感,越證明在乎!和她瞎掰了一個晚上,終于讓胡戾看到了一點希望。
胡戾不由得略顯得意地眉毛上揚。但口裏說的話,卻是相當低調的。
“同為天涯淪落人,你何苦在我面前裝。愛一個人沒有被回應,這是一種孤獨。愛一個人不但沒有被回應,還有看着她天天寵愛別人,這是孤獨中的孤獨!”
“你瞎說什麽……”林潇月明顯已經底氣不足。
胡戾乘勝追擊:“我嘛,連青春的尾巴也抓不上了,這些事兒都無所謂了!不過你就很可惜,明明自己有實力,卻畏手畏腳,不敢去争取。林小姐,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錯過了不會重來。而且這一生,非常的短暫,看着是大幾十年,其實稍縱即逝。人生就像一場旅途,很多美好都是有去無回。”
“你想說什麽?”
林潇月口渴似的,将杯裏剩下的酒也一幹而淨。
“所以為了我們的人生更加完美,旅途更加愉快,如果路上有絆腳石,我們不應該繞道走,而是一腳将她踢開。”
胡戾還是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其實林潇月已經猜出了他的意思,卻還是一臉懵逼:“有什麽想法?你能不能直接說?”
“我能有什麽想法?這也不太關我的事兒啊?我是心疼你。有錢有貌有才氣,沒理由敗給那個鏟屎官!”
“那你想我怎樣?”
“不是我想你怎樣,是我想幫你掃除萬難,和蘇傲然在一起。”
最後這一句,猶如一個深水炸彈,悄無聲息的墜落,然後在水裏掀起浩然大波。林潇月的眼裏,漸漸的出現翼望的神采。
“那我該怎麽辦?”
“殺了那個搶走你男人的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