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言難盡的過往
蘇勁天點了點頭，回道：“是啊。”
如此說來，在蘇勁天離開淩雲殿後，就未曾見過外婆了。
那外婆怎麽會懷了外公的孩子呢？媽媽又是怎麽來的？
難道在蘇勁天下山的時候，外婆就已經懷孕了？因此，三叔才會對蘇勁天充滿了敵意？
可既然蘇勁天都回來了，又沒有發生別的什麽事情，外婆為什麽不肯見他呢？
如果她真的很愛蘇勁天，不可能不關注他的情況吧？
難不成，是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後來呢？你就沒再找過小師叔了嗎？”
蘇勁天緩緩閉上了眼，說道：“後來，宥琳才告訴我，說師妹早在我離開後的第二年就已經結婚了。”
聽到蘇勁天的話，我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除了外公，外婆根本不曾喜歡過別人。
她和我說的那些她和外公之間的過去，剛才也全都從蘇勁天的口中得到了證實，的确是他們倆之間的過去。
所以，我相信，外婆這輩子或許根本就不曾結過婚。她從頭到尾都只愛過蘇勁天一人。
可我不明白，莫宥琳為什麽要這樣說呢？而且，那個時候，她和蘇勁天就認識了嗎？
“你和你夫人，那個時候就認識了啊？”
“嗯。我們的父親是故交，從小我們就認識了，也算是青梅竹馬吧。當初，我能奪回蘇氏，也多虧了莫叔叔的幫忙。而且，那個時候，是宥琳一直陪着我度過了那段痛苦難捱的日子。”
因為是青梅竹馬，所以蘇勁天對于莫宥琳的話就一點都沒有懷疑，深信不疑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我忍不住問道：“所以，你也未曾求證過，就相信了她所說的話？”
蘇勁天聞言，擡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求證？我連她人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求證？再加上宥琳又出了事，我們便就此錯過了。”
“她出了什麽事？”我實在是有些好奇，怎麽會那麽巧，莫宥琳剛好在那個時候出了事呢？
聽到我的問話，蘇勁天濃眉微擰，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或許，他只是想和我聊聊關于外婆的事，并不想過多的談論和莫宥琳之間的過去。
雖然我很好奇，卻也不想強人所難，忙說道：“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蘇勁天點了點頭。“不過，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只是看到你，就總是會不經意的就想起和師妹之間的過去，一點一滴，甚至是她的一颦一笑，都歷歷在目，仿佛這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那你就不怨她嗎？”
蘇勁天聞言，不解地看着我，眉頭微皺，像是沒明白我話中所指的是誰。
我急忙說道：“我是說小師叔，你，不怨她嗎？”
“一開始，是有一點。覺得我不過才走了幾年，那時的她也還年輕，為什麽就不能等等我呢？我也想過，幹脆忘了她，也曾試過好好待宥琳，把愛都放在她身上。可有的人，你越想忘，她的樣子在你的心裏就會越清晰……”
蘇勁天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澀。“感情的事，哪裏是你說放就能放，說忘就能忘，說轉移就能轉移的呢？最後也只是讓自己越陷越深而已。”
如果說以前，我對蘇勁天有誤解，認為是他對不起外婆的。
可如今，聽到他這樣說，我心裏卻隐隐地心疼着。
他和莫宥琳也已經是幾十年的夫妻了，究竟要多愛一個女人，才會這麽久都忘不了她。
而且，在蘇勁天看來，還是外婆負他在先的。
對于一個負了自己的女人，他竟然還是忘不了。
我真的很懷疑，這幾十年，莫宥琳究竟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呆在他身邊的呢？
同床異夢幾十年，哪個女人能忍受得了？
如果說之前的事情都是她做的，這樣看來，導致莫宥琳變得如此心狠手辣的原因竟是因為蘇勁天嗎。
“可你們夫妻幾十年了，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喜歡莫，師叔母嗎？”差一點，我就直呼莫宥琳的名字了。
好在，喊她莫師叔母也是勉強可以的。
蘇勁天聞言，嘆了口氣。“可我們在成為夫妻幾十年前，也曾做過二十幾年的兄妹啊。”
“所以，在你心裏，你一直把師叔母當成是妹妹嗎？”
蘇勁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大概是因為那種想法太根深蒂固，而我這個人又太固執了。又或許是因為我沒能和師妹走到最後，心裏太遺憾，因此遲遲忘不了師妹。這便導致了我對宥琳有了很深的愧疚感，愧疚再加上責任，就把我們之間唯一的可能都抹去了。”
如果說來，莫宥琳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結婚那麽多年，丈夫竟然從來不曾喜歡過自己。
我才剛這樣想，蘇勁天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有哪個女人會不希望自己的婚姻美滿幸福，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疼愛自己呢？可在我和宥琳的婚姻中，這一切我都給不了她。所以我只能更加包容的她任性……”
果然，莫宥琳的蠻橫都是蘇勁天自己慣出來的的。
難怪，在莫宥琳打了我一巴掌後，蘇勁天明知是她過份了，卻還是幫她道歉。
可這能怪誰呢？
蘇勁天種下的果，自然得他自己嘗了。
可一想到他們之間的相處情況，我的心裏亂極了。
在這場誤會重生的三角戀情當中，所有的人都是這麽的不幸。
可比起他們，外婆又似乎過得要好多了。
雖然是守着回憶過了一輩子，但我想，在外婆心裏，媽媽就是外公留給她最珍貴的禮物。
貌合神離的婚姻背後的不幸，豈是一般的人能夠理解的，個中滋味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
我緩緩舒了口氣，看着蘇勁天問道：“師叔，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小師叔她其實根本沒有結婚，而她的心裏也一直愛着你，你會怎麽辦？”
蘇勁天聞言，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一會沒有說話。
或許，他從來都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吧。
而且，他初次見我的時候，似乎還誤會，外婆是嫁給了三叔。
好一會，才聽到蘇勁天的聲音。“你爸和小師妹是不是一直都有聯系啊？”
我不想撒謊，至少在外婆的事情上，我不想騙蘇勁天。
如果可能的話，我內心還是希望可以和他相認的。
因為，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讓我有些心軟了。
如果他過得很幸福，我肯定還會一直埋怨他的。
我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嗯。”
蘇勁天的眉心緊擰，看着我問道：“師妹她，一直都沒有結婚嗎？”
“沒有。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聽到這話，蘇勁天緩緩嘆了口氣，原本意氣風發的人在這一瞬間就好像蒼老了許多歲般。
蘇勁天一直都沒有說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我想要叫他，可張了張嘴，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他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可我卻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話。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蘇勁天忽然擡頭看着我說道：“丫頭，我有點累了，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即使知道了外婆從未結婚，一直在等他。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也已經沒有可能了。
更何況，外婆已經死了。
這将是他們倆人之間，一輩子的遺憾。
誰對誰錯，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通過他們的事情，我也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
珍惜眼前人，活在當下。
不要等到失去了再來後悔。
哪怕緬懷一輩子，也不及在一起相處的分秒點滴。
我退出去時，無意中發現了蹲在窗臺上的豆豆。
之前剛進去的時候，它都不在，這會倒是出現了。
三叔說外婆的魂有一縷附在了豆豆的身上，也不知道它聽到蘇勁天的話會怎樣。
會不會因此就不再有遺憾了呢？
畢竟她愛着的人，也一直都愛着她啊。
将門關上後，我機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時，蘇慕言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在躲我，不會出來了呢。”
我沒想到他會在外面，不免被吓了一大跳。
我冷冷地掃了蘇慕言一眼，不打算理他。
我直接越過蘇慕言的身邊，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才剛走了兩步，蘇慕言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就走。
我下意識地就喊出了聲。“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麽。”
蘇慕言回頭看着我，說道：“你不是說讓我直接抓你，放了簡單嗎？”
我別過頭，冷哼道：“你會有這麽好心？”
蘇慕言嘴角微揚，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傾身上前，湊到我到我耳邊說道：“我的目标從來就只是你。”
我剛想要反駁，身後的門便開了。蘇勁天威嚴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慕言，你在做什麽？”
蘇慕言忙站直了身子，看着蘇勁天回道：“爺爺，我有點事想找薇薇談談。”
“不管你想談什麽，你都不能強迫別人。還不放手？”蘇勁天神色一凝，目光落在了蘇慕言拉着我的手上。
在蘇勁天冷冽的目光下，蘇慕言慢慢松開了手。
蘇勁天走過來，冷冷地掃了蘇慕言一眼，然後看着我說道：“沒事了，丫頭，快回房去吧。”
在蘇勁天的幫助下，我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後，我似乎還聽到了蘇勁天指責蘇慕言的聲音。
我心裏，不免有些擔心。
如今的蘇慕言身體裏附着的是墨烨，墨烨心狠手辣的，萬一他因此對蘇勁天下手怎麽辦？
可是，我又很好奇。
為什麽，他看上去似乎很忌憚蘇勁天的樣子？
就在我苦惱不已的時候，冷炎珩的聲音傳了過來。“在想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