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冥冥的天意

冥冥的天意

姜戈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些實施暴行的人們,年齡不同,身高不近,臉上卻帶着那麽相似的表情。

她的目光從最左側的的人一直掃視到最右側的人,目光最終停留在中間最前方的禪院扇的臉上。

所有人的眼裏,只有宛如風暴一樣狂熱的暴虐,沒有任何愧疚。

姜戈拍了拍禪院甚爾的後背,算是輕輕的安撫男孩的情緒。

雖然懷裏的男孩根本沒有害怕,甚至還有點興奮,但少女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眼前的這些人身上。

……

姜戈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還在思考該怎麽開口,對面的那些少年們卻忍不住了。

“喂!女人,誰允許你擅闖禪院家的?”

“你這家夥是誰啊,該不會是這個廢物的幫手吧,怪不得也有一種腐臭的氣味呢。”

“快帶着那個廢物滾吧,離開我們禪院家的地盤。”

從剛開始的試探,到看見了姜戈的不作為,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厲。

沉不住氣的男孩們吵吵嚷嚷,對着這邊吼叫着,漸漸的也有許多人跟風叫喊,和野狗沒什麽區別。

在屋內淡定上課的老師也皺起眉頭,有些坐不住了,他走出大門表情凝重的看着那個陌生的少女,古紅色的院門的影子将他籠在其中,冰冷的眼睛正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在評估事情是否值得上報。

面對這些挑釁甚至是侮辱,姜戈連眉毛也沒有動,漆黑的眼睛目不轉睛,淡然的有些詭異。

“啞巴嗎?”

伴随着這聲質問,一把尖利的的小刀破風而來,幾乎可以劈開硬石板的力度,帶着劃破空氣的聲響朝着少女的太陽穴襲來。

如此快速的刀,很難有人能躲開。

姜戈自然不會躲。

黑發少女一頭長發随意的箍在頭頂,如瀑布星河一般柔順光澤的長發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一身青灰色的練功服得體卻也普通,看上去不像是什麽厲害的角色。

她就這樣站在那裏,眼神一點也沒有向身側襲來的小刀瞥去。

在這個危急關頭,少女的一舉一動顯得如此淡然,好像只是在自己花園裏閑庭信步賞花踏青,那只看上去柔軟細膩毫無攻擊性的手指只是随意一伸,就将那致命的武器夾在指尖。

她甚至沒有放下懷裏的禪院甚爾。

禪院扇有些驚愕,他立刻轉頭看了眼身邊的小跟班,眼裏的怒氣無法掩飾。

“你也是廢物?怎麽連偷襲也能做成這個狗屎樣子。”

跟班也一臉茫然。

他真的是使出全身功力了,誰知道這個少女是什麽來頭啊,竟然能這麽厲害直接接住他扔出的暗器。

看着自己手指間的暗器,少女眼裏流露出一絲心疼的情緒,有些可惜的喃喃道:“你也很不開心吧,不得不跟着他。”

少女細細撫摸着手裏的暗器,一臉專注的樣子讓人摸不着頭腦。

“你們家族的規矩或許不容我質咄。”

黑發灰衣的少女一轉手潇灑自如的收起那把小刀,擡起頭,目光淡淡。

“但是請不要傷害這個孩子。”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最看重的人,如果他受傷了,那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違背良心的事情,這樣的結局對大家都不好。”

少女的語氣是那麽認真,謙遜又禮貌的和衆人交談着,只是少女身上卻不自覺溢出一股強大的氣勢,直沖眼前,讓人毫不懷疑自己如果不照她的話做就将承擔難以承受的後果。

對面的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吓的啞然,只能默默點頭。

“麻煩了。”

看見眼前的孩子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戈也沒有再過多言語。

少女點點頭禮貌的說了一句,随後抱着懷裏的禪院甚爾轉身離開,幾步間就消失在衆人眼前。

一直靜靜靠在姜戈懷裏的禪院甚爾像一個精致的布娃娃,面對幾人之間的故事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注視。

如果仔細看的話,男孩眼裏沒有一絲大仇得報的興奮和開心,反而是淡淡的無趣。

明明最開始還有點期待這些人恐懼跪伏在地上的可憐樣,可他現在卻覺得沒什麽意思。

少女抱着男孩在屋檐的瓦礫上不停跳躍,風聲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清明的少女音在他的頭頂萦繞。

“不疼嗎?臉上的傷口。”

姜戈低頭看了一眼男孩的人嘴角,她剛剛看見那處被長着觸角的一只咒靈給刮傷了,鮮血順着男孩的下颌線流進黑色的t恤裏,結成了一塊暗紅色的血疙。

只是衣服上的血液凝固了,男孩嘴角的還沒有。

一道不算大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像一條長長的線,永遠也剪不斷。

“有什麽關系。”

男孩不以為意,随手擦了擦臉,将那抹細長的血色暈染開來。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姜戈剛剛的舉動和話語的意圖。

禪院甚爾不乏試探的意味,所以今天才放任自己瘋狂挑釁那些渣滓,如他所料,姜戈确實對他伸出了救助的手。

自己對她這麽重要嗎?

男孩在心中開始懷疑,為什麽姜戈要這麽執着于讓自己成為她的徒弟。

以她的實力,想要多少人不行,偏偏一定要是自己,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禪院甚爾才不在乎什麽含蓄委婉,他想知道的事情便要去探究到底。

“為什麽選中了我?你不是很厲害嗎,居然寒酸的收不到徒弟。”

男孩一開口,就抑制不住話語中的譏諷和戾氣,嘴上的攻擊性好像化作了男孩的本能,常人說不出口的話他卻能自如的說着。

姜戈不覺得大風呼嘯是個說話的好時機,她的手指壓着男孩嘴角的傷口,試圖為他止血。

面對男孩略帶挑釁的話語,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等下說。”

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沉默着,少女懷裏的小小男孩感受着臉上的溫潤觸感,眼底的光亮不停流轉,最終又歸于沉寂。

禪院甚爾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卧室,少女将他輕輕放在榻榻米的軟墊上,随後又一次推門離開。

再一次,姜戈熟練的跑到了隔壁的院子悄悄取了幾塊紗布,又輕車熟路的鑽回了禪院甚爾的小院子。

黑發少女身披一層明黃的陽光進入屋裏,直接蹲在地上,幫眼前的男孩包紮,動作熟練。

“我以前也經常受傷,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我自找的。”

纖白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手裏的瓷瓶,淡黃色的粉末被抖動出來,在男孩的胳膊上撒了薄薄的一層。

少女一邊低頭專注的上藥,一邊娓娓道來。

“當時師父門下只有我一個徒弟,我初入宗門的時候才不到六歲,又瘦又小,甚至沒有旁邊的木劍高。”

“沒人知道師父為什麽選中我作為親傳大弟子,許多比我年長許多的旁的師兄和師姐都心中不滿,自然就不乏有些人想着挑釁我然後擊敗我,就為了證明師父的選擇是錯誤的。”

“我知道他們都比我厲害,那時候我甚至沒揮過一次劍,和他們根本比不得。”

“可我就是要迎戰。”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沒什麽起伏,淡然的好像再說別人的故事,可一直擡頭觀察少女的禪院甚爾卻注意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傲氣。

姜戈系好了包紮在男孩胳膊上的蝴蝶結,她擡眸而望,毫不躲避男孩審視的目光。

“不自量力,所以我才會經常受傷,但這傷并不會讓我變得沮喪,反而讓我覺得很值得,這都是我扞衛自己的勳章。”

禪院甚爾覺得自己好像聽了一個草根逆襲成功的故事,他狀似随意地問了句:“因為看中你的不服輸和血性?這也是你選擇我的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表情淡然的少女噗嗤一笑,随即搖了搖頭,好像聽到了什麽可笑的笑話。

“師父知道我一直在接受他們的挑戰,但他對這個事情并沒有什麽想法,只是有一次我因為受傷太嚴重耽誤了第二天的訓練,師父才和我談論了這件事。”

姜戈陷入了回憶,目光幽深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似乎是打算将當時的場景投射在眼前的禪院甚爾身上。

“他來到了我的屋子,坐到了正躺在床上的我旁邊,表情疑惑的問了我一句。”

“為什麽在意他們的想法。”

“當時我的一下子就愣住了,心裏快速思考着應該怎麽回答,可是越急我的腦袋越是遲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該怎麽回答。”

“其實我是知道的,我和他們想的沒什麽區別,我也在疑惑也在質疑,為什麽偏偏是我?可我不願意将自己這種不堅定的想法暴露在師父面前。”

“我以為師父會對我很失望。”

少女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裏帶着一絲笑意。

“誰知道他只是摸了摸我的頭,沒有再追問我這個問題。”

“他陪着我一起看書,一起編草繩,我教會了他怎麽編螞蚱,那是我和我家那邊小夥伴們經常做的事情,農忙結束以後,我們就蹲在村頭開始編一些花樣,也算是生活的趣味。”

“那天,師父帶着那只不算精美甚至有點變形的草螞蚱回去了,走的時候還是摸了摸我的頭。”

“他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因為這句話,我釋懷了。”

“我不再去糾結原因,而是專注于眼前。”

姜戈也學着師父的樣子,摸了摸坐在榻榻米上的男孩的頭發,動作有些不熟練。

男孩的發絲硬硬的、黑黑的,和一身刺的刺猬沒什麽區別,他背上的利器一不小心就可能會劃傷觸碰他的人。

所以少女的動作輕柔,帶着濃濃的珍重。

“從那天我見到你的時候,我便篤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人和人之間是講究緣法的。”

少女的話語堅定,目光悠長。

“我們注定有緣。”

“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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