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心亂的雨

心亂的雨

不對勁不對勁。

姜戈趴在窗臺上看着屋外綿綿細雨,腦袋裏的靈魂卻早就飛到天際。

早晨起床的時候,她延續着往日的習慣,決定出門晨訓,一開門就看見了站在她門口的那道黑色的身影。

姜戈沒有多想,一臉燦爛的邀請禪院甚爾一起去訓練,迎着小雨訓練結束後兩人又一起回了家。

只是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男人将她叫住了。

“花園的花已經沒有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小包東西,姜戈順手接過,這才看到小袋子上寫的西紅柿種子的标語。

“重新種吧。”

男人的黑色碎發還在滴着水珠,一不小心就砸在了姜戈接種子的手上,晶瑩的水滴帶着微微的涼意,讓她不禁瑟縮了身子。

“啊,好。”

“可是為什麽是西紅柿種子。”

疑惑的女人把這個半透明的袋子舉起來,對着頭頂的燈光輕輕搖晃,小小的種子在袋子裏不停晃動,撞擊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自言自語了一句,也沒指望轉身離開的男人能聽見,只是她的心中還有一個疑惑迫切需要解答。

自己的花園到底為什麽消失了?

姜戈又怎麽會忍耐着一言不發,她走到客廳,就看見黑發男人已經脫掉了潮濕的黑色衣服,拿起一塊兒白色毛巾随意的擦着頭發,聽見她的腳步聲,便下意識地回過頭。

姜戈腳下一緊,趕快來了一個急剎車,與此同時飛快閉上眼睛。

不安的睫毛眨來眨去,亂動的眼皮昭示着裏面那雙不斷滾動的眼睛,将女人有些不安的情緒暴露無遺。

“掩耳盜鈴?”

禪院甚爾歪頭,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不相信以姜戈的眼神,開門的那一秒鐘會錯過他身體的任何部位。

或者說,閉眼是為了更好地回味?

“非禮勿視。”

姜戈緊緊閉着眼睛,即使沒有視力,她依舊能走到禪院甚爾身邊,周圍的擺設沒有對她造成半分阻礙。

“有什麽可非禮勿視的?”

姜戈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前有一股風在流動,是禪院甚爾在動作。

男人執起她的手,下一秒,掌心裏傳來一股炙熱的溫度和柔軟的觸感。

姜戈吓了一跳,手快速回縮好像是一只碰到危險的小蝸牛蜷曲着身子。

可惜的是她沒能拽動。

比起武學技巧和對武器的把控能力,禪院甚爾或許不如姜戈,可比身體強度的話,他絕對不會輸。

被強大的力量壓制住的姜戈,不得不讓自己的手附在男人蓬勃鼓脹的胸肌上,砰砰直跳的心髒在她的手心奏出歡快的樂章。

“不要這樣。”

姜戈蹙眉,嘴上警告着男人。

“為什麽?就是因為那些狗屁的禮儀?”

男人沒有退縮,反而朝前走了兩步,緊緊攥着女人的手也滑落到他的腹部。

姜戈的睫毛不斷顫動着,緊閉的眼睛反而讓她更清晰的感受到手裏的觸感,手底下的肌肉線條完美,結實的像鋼筋鐵柱一般。

女人腦海中有了一個完整的畫面,額角緊張的溢出一層薄汗。

在這樣下去,閉眼也沒有意義了。

姜戈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眸目不轉睛的對上禪院甚爾玩味的眼神,輕輕抿唇。

“如果你不想,你可以不遵守,只是不要戲弄別人,或許你覺得沒有意義的事情對別人來說很重要。”

“人生弘道為仁,必有具體的準則或可操作、遵循的條目。”

“禮之功用之一,就在于節制視覺的本能沖動和欲望的貪求妄視。人的目視,可看見外在世界的一切,然若不由心之主宰加以節制,則必為外物的色彩所誘惑,遮蔽于心而流蕩不反。”

這還是第一次,姜戈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

女人劍眉星目,透出一股執着,明亮的雙眼閃爍着點點星芒。

……

良久的沉默過後,是禪院甚爾的輕笑聲。

男人拉長音調。

“所以,我的身體是讓你沖動了,還是有欲望了?”

故事的結局,女主落荒而逃,連本來想問的有關花園的事情也抛之腦後了。

有些迷茫的姜戈趴在窗前,陰郁的天氣讓她有些想嘆氣。

心事啊……

姜戈在心裏想到,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心事,确實有些煩躁。

自家小徒弟現在的行為就像是夜空中一顆炸裂的大呲花,關鍵還一炮接着一炮的放,簡直就是攪的她的腦袋不得安寧。

這是遲來的叛逆期嗎?

姜戈腦子裏隐隐約約還有一個可怕的猜想,不過很快就被她掐滅了。

喜歡她?怎麽可能啊,她就像他親爹一樣。

想想這麽多年,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給這個孩子拉扯大,一邊傳授知識一邊灌輸思想,這樣一個亦父亦母的形象怎麽可能和愛情挂鈎。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将記憶美化,總之在姜戈的印象中,自己在小徒弟面前一直充當着那個靠譜的大人形象,又帥氣又威嚴。

反正肯定不是愛情,不可能!不可能!

女人試圖自我麻痹,回憶着所有和禪院甚爾相處過的記憶,她愣是沒有發現半分端倪。

“為什麽啊,為什麽啊!”

姜戈憤怒的拍案而起,為自己離不清的頭緒,也為禪院甚爾的不按常理出來。

明明只是做師徒就不會這麽麻煩……

不是傻瓜的姜戈很清楚,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努力的躲避,可禪院甚爾卻不管不顧,根本不在乎她的委婉拒絕。

可讓她怎麽也想不通,這份感情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他們都五年沒有見面了,難不成是長大了的禪院甚爾靠着吮吸腦袋裏的回憶,品出了一絲愛情的味道?

打死姜戈也想不到,禪院甚爾早就在少年時期就已經确定了他內心的想法。

陷入抑郁情緒的姜戈就靜靜地趴在窗邊看着屋外糟心的天氣,偶爾瞥一眼光禿禿的花園就更糟心了!

啊啊啊啊啊,重建花園要花很久的時間好嗎!!!挨千刀的禪院甚爾,明天一定要你給我解釋清楚!!!

一牆之隔,被瘋狂譴責的那個主角也坐在窗邊,只是他坐在地上,窗框遮住了他的身影。

男人後背緊貼着身後的牆,一只腿伸直,另一只腿半彎着,随意的坐在地上,半仰着頭,目光幽幽不知看向何處。

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抽動,一些瘾意上頭,男人卻沒選擇抽一根煙排解。

姜戈那家夥會聞到的。

男人嘴角翹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臉轉向窗邊的這一側,綿綿不絕的陰雨,不出意料的話旁邊屋裏的人心情不算明亮。

一滴又一滴的雨水滴落在窗臺上,順着大理石的臺面緩緩下落,連成一串的水珠澆濕了禪院甚爾德衣襟和褲腳。

男人毫不在意的抖了抖腿,依舊在固執的聽牆角。

隐隐約約的幾聲低罵傳進來他的耳朵,他卻心情很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等到對面漸漸沒有了聲響,禪院甚爾伸出食指,骨節敲擊着窗臺。

“咚、咚、咚。”

宛如心髒的鼓點,三聲不長不短,不急不緩,在迷蒙的雨聲中透出清脆悅耳的旋律。

好不容易放下了的姜戈又一次提起一口氣。

她把頭探出窗外,在旁邊的窗戶裏尋找到了幾根翹起的黑色頭發,很明顯,這就是讓她思緒不安的罪魁禍首的頭發。

“果然很閑。”

姜戈瞪着眼睛,語氣不善。

“我喜歡閑。”

禪院甚爾悠哉悠哉的回應道。

“喜歡閑還是喜歡我?”

根本不想委婉或是息事寧人的姜戈毫不避諱的開口,簇起的眉頭留下一道深深的皺紋。

“沒有還是,我都喜歡。”

禪院甚爾淡定開口,好像說出的話還不夠炸裂一般,又露骨的補充了一句。

“對你不止喜歡。”

“恐怖。”

并沒有感動到的姜戈以冷言冷語相對。

禪院甚爾從窗口冒出頭。

有些松垮的睡衣罩在他的身上,他随意的撐着半邊側臉,黑色的碎發在散着淡淡的光澤,輕輕睨了一眼,嘴唇微翹,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态。

“恐怖是因為我們的之間的關系還是別的?”

“當然,師徒關系不該如此。”

男人低下頭,長長的羽睫像一只小毛刷,粘着星星點點的水珠,眸光潋滟。

“那只是一個階段中的關系。”

男人歪頭反問道:“師徒就不能戀愛了嗎?”

“倒不是不可以。”

姜戈想起來了小龍女和楊過的故事,可是這樣明顯不利于她觀點的例子怎麽能在此刻講出來,她含糊其辭将這件事一帶而過,只是專注于事情的重點。

“我把你當徒弟,那種情感跟愛情怎麽能一樣。”

“只要你沒把自己當成爹,我想應該師徒應該和愛不愛情沒什麽關系。”

姜戈心虛的眨了眨眼睛。

确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啊,她真以為自己是大爹呢。

“況且。”

男人眼神冷冽,透出一抹不乏掩蓋的瘋狂。

“我不在乎。”

世俗也好,世人的目光好,那些禮儀規矩也好,他統統都不放在心上。

“你不在乎的太多了。”

姜戈揉了揉額角,那裏青筋不斷跳動,她已經有些頭疼了。

偏偏就是這個思緒混亂時刻,讓她根本找不到觀點來反駁禪院甚爾。

“姜戈。”

低沉的嗓音帶着淡淡的溫柔。

“姜戈。”

如果她不應,禪院甚爾怕不是要繼續叫下去。

她只能含糊的應聲。

“怎麽了?”

“我只是想知道……”

像是吊胃口一般,禪院甚爾說了一半,就消聲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在她不耐地挑眉啧聲之後,才慢吞吞的補全下一句話。

“你是不喜歡我,還是不敢喜歡我。”

轟隆!

姜戈以為是天邊的雷聲,忙擡頭看去,可天上明明還在下着窸窸窣窣的細雨,如同一層糊在大地的霧,朦胧又潮濕。

原來那轟鳴聲是從她的心裏傳來的嗎?

姜戈臉上帶着一絲迷茫的色彩。

她怎麽可能是不敢呢?

武者,從不缺乏面對一切的勇氣。

如果她真的喜歡禪院甚爾,她願意承認。

啊,啥時候能走上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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