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周外公沒好意思說他為了防止種進去的糖招來一大堆蟲子螞蟻,在小圓圓種下去當天就把她種下去的東西全部掏出來了,這一碰現實的東西搞得他沒力氣了好幾天。

還好只是沒力氣好幾天,沒有更多的代價,不然他真想不到他那愛幹淨的女兒看到院子裏突然多出一大堆蟲會有多崩潰。

“不是的!小圓圓現在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啦!”小圓圓搖搖頭,豎起食指左右搖動,表情神神秘秘的,好像要做什麽非常厲害的大事情一樣。

“什麽重要的事情?”周外公很捧場。

“我要和子墨哥哥還有狗狗玩!”小圓圓歡呼雀躍。

周外婆和周外公住在這很長時間了,消息靈通得很,自然知道陳子墨是陰陽眼的事情,對陳子墨能看到小圓圓也不感到奇怪。

不過……

“小圓圓,陳子墨因為能看見幽靈受了很多欺負,你要誠實地告訴他你是小幽靈哦。”周外婆叮囑,假如陳子墨把小圓圓當作人類來交往,最後才知道原來她是幽靈,肯定會再次受到傷害的。

小圓圓不解,“為什麽會因為能看見幽靈受到很多欺負呢?我們大家都是很善良的小幽靈呀。”

周外婆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人類存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落後的想法,小圓圓是個善良的孩子,肯定也無法接受這種想法的存在,她只好把從別人那打聽到了關于陳子墨的事情告訴小圓圓。

小圓圓邊聽邊把自己代入到了陳子墨的角色上,撇着的嘴成了一個“n”形,鼻子紅彤彤的,眼睛含着一大泡眼淚,要哭不哭的樣子,說:“好可憐啊子墨哥哥。”

她攥緊拳頭做了個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動作,“我一定會對子墨哥哥好的!我要和子墨哥哥做好朋友!”

懷着對陳子墨的同情以及和他做好朋友的決心,第二天,甚至不用周外公周外婆叫她,愛賴床的小圓圓早早就起了床,也不挂心自己種的東西了,洗漱完就拿着早餐坐在鐵門旁邊,邊吃邊往外張望。

周清和林振東不知道她怎麽跟變了個性子一樣,這麽早起,還詢問了她。

小圓圓還是個小孩,語言組織能力不夠強,腦海裏回憶着外公外婆跟她說的事情,嘴上卻說一句丢一句,不過即便如此,周清夫婦也弄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聽完小圓圓的複述之後,夫妻倆還挺心疼陳子墨這孩子的,周清也像周外婆一樣叮囑了小圓圓要向陳子墨交代自己是小幽靈這件事情。

小圓圓答應得好好的,甚至坐在門邊吃早餐時,嘴裏還時不時自言自語幾句,提醒自己要記得告訴陳子墨,可她一看到露露,激動之下就不小心把這件事抛到腦後去了。

“狗狗狗狗!”小圓圓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喊一聲後,将早餐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裏,嘴巴塞得鼓鼓的,費勁地嚼着,邊嚼邊從口袋裏掏出她給狗狗準備的小禮物——是用烤箱烤幹的雞胸肉薄片,一點兒調味料都沒有放,是周清為了讓她交上朋友,特意給她準備的。

小圓圓将拿着雞胸肉的手往鐵門外伸,還上下揮一揮,引誘露露過來。

露露聞到香味,停在了鐵門外,它是個聰明的狗狗,知道不能随便亂吃別人給的東西。露露轉過頭看陳子墨,期待地蹭了蹭陳子墨的腿,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陳子墨看看攥着雞胸肉上下揮舞的小肉手,對露露說:“吃吧。”

露露高興地湊近小圓圓,用舌頭将小圓圓手裏拿着的肉幹卷進嘴裏,吧嗒吧嗒地嚼了起來,吃得還挺斯文。

被露露舔了手心,小圓圓的手心濕噠噠的都是口水,黏黏的。

小圓圓也不在意,想随手在衣服上擦掉口水,轉頭就看到一張紙巾出現在面前,是陳子墨拿着紙巾想遞給她。

對陳子墨來說,這口水是露露弄的,他作為主人要承擔責任,并不是傳遞友好信號,就像露露在草叢便便時要清理幹淨一樣。

可小圓圓不這麽想,她就是覺得眼前的哥哥是在照顧她,覺得自己被陳子墨喜歡的她聲音奶奶甜甜說,“謝謝哥哥!”

陳子墨遞完紙巾,又往後退了好幾步,和小圓圓保持距離。

“哥哥,今天可以告訴我狗狗叫什麽名字了嗎?”小圓圓兩只手握住鐵門,臉擠着鐵門,把臉上的肉肉都擠成一團,小圓圓今天穿着她最喜歡的黃色小裙子,頭上還帶着同樣顏色的漁夫帽,漁夫帽下是紮成紮成兩個小小麻花辮的頭發,天真又可愛。

“露露。”想到爸爸媽媽對自己的鼓勵,陳子墨猶豫好久,還是說話了。

“露露!露露!”小圓圓重複兩遍,每一遍都得到露露高興地回應。

“哥哥你是去幹嘛呀?”小圓圓化身好奇寶寶。

“……遛狗。”

小圓圓眼睛閃亮亮的,她也好想去遛狗噢!不過最近媽媽管她管得好嚴,肯定不給自己出去玩的,小圓圓覺得遺憾又沮喪,眼裏的光變得沒這麽亮了。

對露露來說,它的狗狗夥伴肯定比剛認識的人類小女孩要重要啦!它在鐵門待了一小會兒,享受夠小圓圓的零食攻勢後,親昵地用臉蹭蹭小圓圓的手後,就催促陳子墨繼續往前走了,它還要去互動區和狗狗夥伴們一起玩呢!

不知不覺,兩個小孩像是形成了默契一樣,通過簡短的摸狗狗時間來互相認識互相熟悉。

這簡短的時間裏,小圓圓一直都用笑臉對着陳子墨,平時有些小任性小賴皮的她一次也沒有在陳子墨面前耍過脾氣,不管陳子墨有沒有回應她說的話,她都不在意。

見狀,陳子墨慢慢地對與小圓圓相處感到安心,也會主動說話了,和以前有了很大的轉變。

周清每天早上在窗邊都能看到兩個小孩分別坐在鐵門一側小小聲摸狗聊天的場景,覺得他們可愛得不得了,這不就是青梅竹馬嗎,她心想。

周清很想邀請陳子墨進家裏玩,老是坐在地板上也不舒服啊,只可惜每一次陳子墨看到周清從屋子裏走出來,就會立馬拉着露露走開。

炎炎夏日,太陽升起又落下,升起又落下,今天一如既往也是個豔陽天,太陽把白雲都曬得金黃金黃的,別墅區的樹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住進了很多只蟬,從早叫到晚。

又是一天摸狗時間結束,小圓圓看着陳子墨準備離開,搖搖手說:“哥哥再見,明天見!”

兩個小孩維持這樣的相處方式已經快一個月了,陳子墨面對小圓圓也不會緊張了,只是有的時候說話會慢一點,仿佛在心裏措辭了無數次一樣,這次面對小圓圓的道別,陳子墨也是頓住一段時間,然後說:“明天……要檢查。”

小圓圓歪歪腦袋,不解,“什麽檢查?”

“去醫院檢查。”陳子墨回答。

小圓圓一聽到醫院就感到害怕,她太讨厭去醫院了,每次去醫院就代表要打針或者要吃藥,去醫院簡直就是小圓圓最最最讨厭的事情。

“醫院不好。”小圓圓想到針紮進手背和屁屁痛痛的感覺還有苦苦的藥味,小臉皺成一團,“我不喜歡醫院。”

陳子墨不怕吃藥打針,因過往的經歷,對痛覺的忍受程度也比一般小孩強,再者他口中的醫院是兒童心理咨詢診室,無論是裝修布置還是醫生的言行舉止都不會令他讨厭,他不懂小圓圓為什麽會讨厭醫院。

但看着小圓圓扁着的小嘴,和擔心地看着自己地眼神,陳他開始後悔自己提到醫院兩個字了。

他的右手手指動了動,像是有兩根線在彼此對抗,一根線讓他手擡起來,一根線讓他手放下,他的手來回動了動,最後還是伸出手放在小圓圓的頭上,輕拍了兩下就立馬收回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觸碰小圓圓,也是他第一次對別的小孩做出親近、安撫的動作,他有些小害羞,抿着嘴有些矜持地微微翹起了嘴角,淺淺的酒窩露了出來。

他喜歡和小圓圓玩,陳子墨心道。

一旁的露露感受到主人情緒的上揚,也開心地用兩只前掌巴着鐵門,快樂地叫了幾聲。

陳子墨從診室裏出來,一出來就用手臂環住陳況律的腿,另一邊何雨琴走進診室裏向醫生了解情況,順便帶上了門。

門被關上,陳況律只能等着何雨琴出來告知他陳子墨的情況,他有些緊張有些害怕,陳子墨這幾年的檢查都保持在一個穩定的狀态,但這段時間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孩子好像比以前稍微開朗了一些。

希望醫生會有個好的答複吧,陳況律牽着陳子墨坐在休息椅上,打開陳子墨喜歡看的紀錄片,和陳子墨一起看起來。

診室內,何雨琴剛關上門,心理醫生就笑着問:“子墨是不是交了個新朋友?”

“啊?”聽到意料之外的問話,何雨琴有些呆住了,她驚訝又不可思議,“沒聽他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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