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以換座位嗎
我的自行車後座是留給你的。
因為，
我是你的人。
————
第二天，林悅背着書包，七點十分準時換上了鞋子，準備出門。
仁才距離他們家大概一公裏多一點兒，步行需要大約二十分鐘，而若是騎自行車的話，也就六七分鐘的樣子。
可惜的是……
林悅不會騎車。
或者，正确點說，應該是幼兒園的時候會騎，後來再也沒碰過。所以，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會不會騎車。
天空有一絲陰沉，像是要下雨的模樣。林悅看了一眼後便又退回屋內，從玄關處的鞋櫃上拿了一把折疊傘，這才出門。
走在大院兒的小道上，林悅挑了一塊外貌不錯的鵝卵石，一邊走一邊踢着它向前。
“丁鈴鈴……”身後響起自行車的鈴聲。
林悅帶着自己的鵝卵石一起向路的右邊靠了靠，這才又繼續向前。
“丁鈴鈴……”又響了。
林悅不禁蹙眉，她先是看了看左側足夠寬的道路，随後轉頭看向身後，想要瞧瞧是誰這麽閑。
這一瞧，便見陸大少爺雙手握着車把，一只腳撐在地上，另一只腳搭在腳蹬上。
“早啊。”林悅沖他揮了揮手。
左腳向後劃了一下腳蹬，鏈條便被曲柄鏈輪帶着飛速轉動了幾圈兒：“上來，送你去學校。”
林悅這才注意到，他今天騎的這輛車有些特殊。
“你的那輛山地車呢？怎麽不騎了？”林悅問道。
廢話，那沒後座的山地車怎麽帶人啊？
“壞了。”陸尋安一本正經地咒自家的寶貝車。
林悅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只是回絕道：“不用你送，我想自己走走。”
說完，便又低下頭，一邊踢着鵝卵石一邊向前了。
陸尋安雙腿用力蹬了幾下，超到她前面，随後把車把子一扭，直接橫到了林悅面前。
“上車吧，再不上要來不及了。”
陸尋安沖過來的前一瞬，林悅恰巧把石子向前踢了一下。現在，那枚鵝卵石已經掉進了花叢中，不見蹤影。
嘆了一口氣，林悅點點頭：“你先騎吧，我跳上去。”
陸尋安重新調轉方向，随後緩緩向前騎了起來。
林悅跟着自行車的速度疾走兩步，保持平行，接着雙腳用力一蹬地，整個人便落在了自行車後座上。
女孩兒身輕如燕，且位置把握精準，時機卡的正好，因此并沒有對自行車制造過多的晃動，便穩穩當當地坐在車上了。
這是多年來兩人培養出的默契。
林悅雙手抓緊車座邊沿，腰背挺直，以免掉下車去。
向前的騎行帶來微風，将女孩兒尚未綁好的發絲向後吹去，有點兒像電視上的洗發水廣告。
“你能抓緊嗎？小心掉下去啊。”因為坐在前面，陸尋安怕林悅聽不清楚，故而揚聲道。
“不抓緊能怎麽辦？這也是唯一保護我不要掉下去的方法了。”林悅答道。
陸尋安沒再吭氣兒。
大院兒裏的道路上有減速帶，一般陸尋安看到時都會繞過去，以免太過于颠簸。
然而今天……
看着前方的減速帶，陸尋安突然腳上發力，快速地沖了過去。
震感傳來，強烈到差點兒把林悅整個人彈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向後倒。危機之時，她松開了車座，一把抱住陸尋安的腰。
低頭看了一眼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陸尋安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你故意的！”身後的女孩兒氣急敗壞道。
嗯，對，就是故意的。
“沒有，剛才腦子有點兒走神了，沒注意到前面的減速帶。”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林悅有些不相信：“真的嗎？”
陸尋安點了點頭：“騙你幹什麽啊。”
林悅沒聲了好久，仿佛有些心有餘悸似的。
半晌，她才又道：“那……你不要再走神了啊，好好騎車。”
“好。”
男孩兒答應得爽快，可女孩兒卻是不敢把手放開了。
于是乎，那皓腕凝霜雪的手，便這麽着在陸尋安的腰上待了一路。
到了學校後，林悅從後座上跳了下來。仁才不允許學生在校內騎車，所以陸尋安也從鞍座上跨下來，站在林悅身旁，步行着推車進入校園。
兩人一起去雨棚下将車停好鎖上，随後又一起從雨棚走到教學樓，進了教室。
教室中雖然沒有老師，可卻并不吵鬧，大部分同學都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偶爾有幾個交頭接耳的，也都是盡量将聲音壓到最低。
林悅在位置上坐定，從包裏拿出素描本。
她環視了一下班級裏的情景，随後低下頭，畫起了畫來。
*
上午的軍訓時間，林悅照舊是在樹蔭下度過的。只不過，今天她帶了素描本下去，所以也就沒有這麽無聊了。
中午，幾人在食堂一起吃完飯後，又都回了教室。
“跟你商量件事兒呗。”陸尋安突然開口。
正準備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的林悅直起了身子：“什麽事兒？”
“幫我把人給擋住。”陸尋安指了指前面。
林悅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問：“我有什麽好處？”
“每天一顆大白兔。”陸尋安笑道。
林悅想了一想，點頭道：“成交。”
兩人的對話結束後，便見陳落微走了過來，敲了敲林悅的桌子，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林悅，你可以讓一下嗎？我想問陳尋安一道題。”
林悅轉頭看了看陳尋安，只見他整個人靠着椅背，目不斜視地看着手裏的書。
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林悅轉回腦袋，又對陳落微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不可以。”
陳落微稍稍一愣：“為什麽呀？”
林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拿左手拇指往旁邊一指：“這個，我的人。”
陳落微斂去了笑意，擡眸看向陳尋安。
陽光鍍在少年的身上，他右手搭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夾着書頁，雙眼微眯着看向林悅的背影，嘴角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什麽意思？”陳落微重新看向林悅，問道。
“字面意思。”林悅說完後，便将雙臂環起，額頭貼着臂彎，趴在了桌上。
“你昨天不是還說你們是好朋友嗎？”陳落微臉上沒了笑意。
剛趴下的林悅嘆了一口氣，又擡起頭來，看向她：“是好朋友啊，所以，在他沒交女朋友之前，他都算我的人咯。”
陳落微想了一下，覺得她說的好像也沒什麽錯，便又道：“所以……我能問他題目嗎？”
“不可以。”林悅再次拒絕。
“這又是為什麽？問題目也不行？”陳落微蹙了蹙眉。
“請問，”林悅也不耐煩了起來，“大小姐，您是看不見我現在要睡覺嗎？還來問我能不能打擾到我的清夢？”
陳落微頓了兩秒，随後道了一聲“抱歉”，終于轉身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悅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禁有些佩服起她的堅持來了。
賀時韻說的果然沒錯，這理科實驗班裏的同學都是好學生。而好學生的标準之一，便是有恒心和毅力。
思及此處，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人。
“幹什麽？”陸尋安放下書，看向她。
林悅揚了揚下颔：“你跟人家好好學學。”
“我跟她學什麽？”陸尋安挑眉。
“學學人家這恒心和毅力啊，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看這些閑書，怎麽能進步呢？”林悅一本正經地教育起他來。
陸尋安頓時覺得好笑：“老師教的我都懂，為什麽不能看閑書？”
林悅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這種學習态度還是不夠端正：“你不應該局限于課堂知識，既然學有餘力了，就該再多學一點。”
陸尋安舉了舉手中的書：“這不就是課堂以外的知識嗎？”
好，很好。
非常有道理。
居然敢跟她擡杠了。
林悅哼了一聲，随後轉頭面向左邊的牆壁，趴了下去，不再看他。
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暖意，陸尋安揉了一把她的頭發，随後靠近，在她耳畔道：“你有這個心思管我，怎麽不多管管你自己？老師上課講的你都聽懂了嗎？聽不懂就來問我，知不知道？”
男孩兒的氣息近在身旁，林悅不敢有過多的動作，只得從鼻尖發出一個音：“嗯。”
頭頂的發絲又被人揉了一揉，那醉人的聲音繼續道：“還有啊，以後不許叫我的書閑書。”
嗯……嗯？
林悅頓時覺得有幾分委屈，她睜開眼睛，猛地擡起頭來。
“嘶——”陸尋安倒吸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被後腦勺兒撞得生疼的嘴角。
“對……對不起啊，你沒事兒吧？”林悅頓時慌了，趕忙湊近查看。
看着眼前一臉驚慌的姑娘，陸尋安不禁嘴角上揚，卻又牽扯到了剛才被撞的地方，禁不住又是一口涼氣。
“很疼嗎？”林悅聽見，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尋安點了點頭：“疼。”
“那怎麽辦啊？”林悅擔心地蹙起了眉頭。
你親一下就好了。
……
算了，不敢說。
“沒事，過一會兒就好，”陸尋安轉過臉去，想要掩飾自己的尴尬，“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
“我就是想說……”林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擡頭是為了跟他說話，“我就是想說，現在我也不能碰你的書了嗎？”
嘴角下壓，稍稍嘟起，異常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