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沒有人會再喜歡她了吧?

第26章 沒有人會再喜歡她了吧?

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

想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遠離所有的紛争、煩惱與傷害。

永遠開開心心的, 開開心心地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

————

林悅快步跑到走廊盡頭時,就看見劉筱琪縮在牆角,頭埋在雙膝之間, 發絲淩亂地披散着,整個人都在發顫。

一旁站着兩個笑嘻嘻的女孩兒, 其中一個突然用力拽住她的頭發,将她整個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随後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林悅看着, 上牙緊緊地咬住下唇,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那兩個女孩兒嬉笑着, 仿佛只是在平常玩鬧一般,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反而愈發變本加厲。

劉筱琪不停地往牆角裏縮去,想要躲避兩人的欺淩, 卻又總是被那兩人笑着拽了回來。

劉思晴扯住她的頭發, 一邊把她往自己這邊拖, 一邊蹙眉道:“你跑什麽?不就是想和你唠唠嗑兒嗎?你說你……”

聲音戛然而止。

頭發上的重力猛地一松, 劉筱琪整個人快速跌了出去。她扶着牆穩住身形,回頭看去。

只見劉思晴脖子上正橫着一條手臂,手肘朝外,另一條手臂彎曲, 從外側緊緊勒住下邊手臂的肘部。

——一個标準的鎖喉。

鎖住劉思晴的人顯然用力極大, 劉思晴此時已經缺氧,兩條腿不停地跺着地面, 雙手抓住身後那人別在自己脖頸處的手臂,死命地往下扯着。

身後那人卻分毫未動,甚至有愈勒愈緊的架勢。

“林悅!”劉筱琪大喊了一聲,沖到她身邊,開始掰她的胳膊,“你快點兒松開,你要勒死她了。”

林悅臉上沒有一絲波動,手上卻暗暗送了幾分勁道。

“勒不死。”她淡淡道。

暫且沒有管劉思晴,她擡頭看向對面的另外一個女孩兒。

“你叫什麽名字?”林悅眉頭微挑,語氣平穩地仿佛深不可測的湖水。

只一句,便令那女孩兒顫了一下。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極度平靜。

平靜得仿佛是在看一個死物一般。

身子顫抖得愈發厲害,她慌忙轉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林悅沒有管她。

跑就跑吧。

反正也跑不了多久了。

微微垂下眼睑,林悅看着劉思晴近在咫尺的面龐,突然笑了一下。

“你說,我要是現在直接把你勒死,怎麽樣?”

劉思晴開始更加用力地抓她的手,一邊抓一邊斷斷續續地道:“你……你不能……你會被抓……坐……坐牢。”

“是嗎?”林悅胳膊微微加了一點力道。

“呃……你……松開……”劉思晴開始對着前面的空氣拳打腳踢。

“我告訴你,”林悅輕聲道,“我就算現在勒死你,我也不會被判刑。”

頓了頓,她陡然松開手,俯視着驟然跌坐在地上開始咳嗽的劉思晴,淡淡道:“倒是你,你已經滿十六了吧?”

十六歲,夠判了。

“你什麽意思?”劉思晴猛地擡頭看向她。

林悅緩緩蹲下身子,平視着她道:“以暴制暴,那是弱者做的事情。”

“你以為你就是強者嗎?”劉思晴怒目圓睜,大吼道,身子卻害怕地抖了抖。

林悅笑了一下,随後突然擡手捏住她的下颔。

“啊……”劉思晴瞬間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額角冒汗。

林悅站起身來,垂眸看着她:“我不是強者。”

停頓了一下,她倏然又露出笑容:“我是你爸爸。”

*

陸尋安和吳源一塊兒跟隔壁班的人約了放學打球。

吳源初中的時候就是籃球校隊的主力,又在市裏拿過獎,水平自然是不俗。

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陸尋安基本和他不相上下,甚至有些超過他的勢頭。

一場結束,吳源扔了一瓶礦泉水給他,随後将籃球搬到他身旁坐了下來。

“你以前真的不是校隊的?”

陸尋安擰開瓶蓋,搖了搖頭。

“那這可真是雲中的損失了,你當初要是進校隊,市一的名次估計就要讓給你們雲中了。”

陸尋安笑了一下,仰頭灌了幾口礦泉水。

喝完後,他将瓶蓋兒擰上,看了眼天色道:“我先回去了。”

吳源點點頭,站起身來:“我也要回家了,一塊兒走吧?回教室拿書包。”

陸尋安應了一聲,随後同他一起朝教學樓走去。

兩人剛走進一樓走廊,邊聽到另一邊似乎傳來一些罵罵咧咧的聲音。

陸尋安和吳源同時停住了步子。

眉頭微蹙,陸尋安看着那個方向。

好像是那天兩個女孩兒的聲音?

尚未有什麽動作,他只感覺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吳源已經朝着那個方向跑去了。

揉了揉額角,陸尋安擔心林悅也在那兒,便緊跟了過去。

兩人趕到的時候,就見劉筱琪被兩個女孩兒堵在牆角,一旁站着的林悅正把手機塞回兜裏。

眼看着吳源就要沖過去,陸尋安一把拽住他,低聲道:“報警,然後去叫老師來。”

吳源在原地站着靜了兩秒後,微一點頭:“拜托你了。”随後三步并作兩步,轉身朝着樓上跑去。

陸尋安轉回身,剛想上前,卻見林悅身形一閃,已經把人給鎖住了。

剛邁出的步子瞬間停住,緩緩收了回來。

這招還是當年他教給她的。

看着林悅眼中的冰冷,陸尋安忍不住轉頭看向了窗外。

他怕克制不住自己。

怕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抱她的沖動。

林悅從小沒怎麽感受過親情,性格有些孤僻,所以在最初的時候,大院兒裏幾個孩子也基本不怎麽跟她玩兒。

後來年齡稍微大一點兒,習慣了常年不在家的父母,又多了些朋友,性格這才慢慢好轉了一些。

可仍有幾點是沒變的。

——強勢、別扭、患得患失、對自己珍視的東西拼死護着……

就如同現在。

劉筱琪是她在仁才至今為止唯一一個朋友,她早就将劉筱琪劃成了自己珍貴的人之一。

因此,現在看着劉筱琪被人欺負,她才會展露出這種神情。

——這種她這個年齡本不應該有的神情。

陸尋安看着窗外泛黃的樹葉,後槽牙緊咬。

心疼她。

想把整個世界所有的不完美都撇去,讓她永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想把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揍一通,想質問他們,究竟要多狠的心,才會連她都舍得傷害?

窗外,枝頭的一抹枯黃緩緩飄落,落入泥土。

陸尋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牆角走出來,開口輕聲道:“林悅。”

剛把劉思晴認作女兒的林悅脊柱一僵,緩緩轉頭看向他。

也不知道他看見了多少?

私心裏,她真的不太想讓陸尋安看到她剛才的樣子。

肯定很粗犷、很暴躁、很猙獰、很吓人……

還很醜。

咬了咬下嘴唇,林悅道:“你……怎麽來了?”

陸尋安走近,低頭看着她,沒吭氣兒。

林悅本來就有些慌亂的心,頓時愈發七上八下。

正想開口,背後卻陡然被人按住,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傾向了他的懷中。

林悅呼吸一窒,在那瞬間聽到了來自頭頂的一聲嘆息。

“你……”林悅掙了兩下,“筱琪……”

“別擔心,我已經讓吳源報警了,還去叫了老師。”陸尋安在她耳畔道。

林悅停止了掙紮。

兩秒後,她仿佛被人按下了重啓一般,比剛才還要瘋狂地扭動身子。

“你叫了老師還……還……還這樣?你趕緊松開!”她急道。

陸尋安揉了一把她的頭發,這才放開。

林悅低着頭沒去看他,慌忙轉過身,扶上劉筱琪的肩膀,溫聲詢問:“筱琪,你沒事兒吧?”

劉筱琪仍然披頭散發的站在原地,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我……我不知道我有沒有事兒,我……”

林悅眼眶一熱,擡手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輕聲哄道:“沒事兒,沒事兒了啊,壞人已經被我趕跑了。”

劉筱琪抽泣着,擡頭看向她,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悅悅,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會是我?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林悅用食指沾去自己眼眶中溢出的淚滴,擡手抱住她,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筱琪什麽都沒有做錯,筱琪很好,很善良、很陽光,筱琪真的特別特別好。是因為她們壞,不怪筱琪。”

劉筱琪靠在她的懷中,哭得撕心裂肺。

*

警察趕到後,林悅将手機中錄下的視頻交給了警方,随後他們幾人都被請去警局做了筆錄。

劉筱琪作為受害者,林悅、吳源和陸尋安三人則作為目擊者。

劉思晴和李潔作為涉案嫌疑人,當場被警方抓獲。

這兩人都沒跑多遠,李潔躲回了班級,劉思晴在陸尋安出來後跑出了教學樓,靠着牆壁大口喘氣。

“小姑娘,別着急,慢慢說。”給劉筱琪和林悅做筆錄的是一位女警官,看上去年齡約莫二十多歲,神情溫柔。

劉筱琪緊緊抓着林悅的手,靜默了半晌後,這才将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在三中的時候,因為劉筱琪性格好、成績好,長得也可愛漂亮,所以深受同學們的喜歡。

而劉思晴,其實是她的堂姐。

只是,劉思晴一直就不好好學習,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就跟校外的一些小混混在一塊兒,她父母平時工作也忙,見她不好就會打她,邊打邊罵,順帶着還會拿劉筱琪來和她作比較。

劉思晴對劉筱琪的積怨,是從小就開始了的。

她不明白,同樣姓劉,怎麽劉筱琪就能衆星捧月、父母疼愛,而她卻只能每日伴随着毒打與謾罵,在學校裏同學們也都繞着她走。

仇恨的爆發源于一次表白。

——吳源對劉筱琪的表白。

劉思晴一直喜歡吳源,她喜歡他在球場上潇灑的樣子,喜歡他穿着白襯衫校服上講臺做數學題的樣子,也喜歡他笑起來嘴角上揚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排斥她,每次在走廊上看見她的時候,他都會點頭沖她打一個招呼。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這麽好的人,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喜歡着他,默默地喜歡着。

可是……他卻跟劉筱琪表白了。

而劉筱琪居然還拒絕了他。

憑什麽?憑什麽她朝思暮想的人,劉筱琪卻可以輕易得到,還能棄之如履?

那一瞬間,羨慕、嫉妒、憎惡、怨毒……各種各樣的情緒一齊爆發,直接激出了人性中最惡的一面。

她想,如果能把劉筱琪給毀掉……

那麽就沒有人會再喜歡她了吧?

于是,她往劉筱琪的水杯裏撒了微量的安眠藥,親眼看着她喝下,然後告訴她數學老師叫她去一趟辦公室。

那數學老師是走關系進來的,原先就是社會上的混子,一直都心術不正。

服食了微量安眠藥的劉筱琪會頭暈腦脹、提不起力氣,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進入那老師的辦公室,會發生些什麽,劉思晴心中很清楚。

報複的快感在一瞬間充斥着她的神經,她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樣快活過。

只是,好死不死的,吳源居然正巧想要去問老師題目,就這樣在最緊要的關頭把人給救了出來。

這事兒被爆出來以後,與劉思晴原先的念頭相反,大家絲毫沒有厭惡劉筱琪,反倒都覺得她可憐,加倍地愛護她。

吳源更是整天上下學護送着,風雨無阻。

最可笑的是,劉筱琪明明知道她投了安眠藥,卻對此事閉口不提。

她以為自己是聖母嗎?

人性中的陰暗面再次在劉思晴心中迸發,她帶着自己的跟班李潔開始頻繁将劉筱琪堵在各種角落裏,并進行言語和行動上的攻擊。

她的這些所作所為終于出現了一定的成效。

——劉筱琪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症。

她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在心理醫生的輔導下走了出來。

而現在,劉思晴靠着父親塞錢進入了仁才,沒過多久便又來找她了。

于是就有了這兩次的事情。

劉筱琪在敘述事情過程時,整個人都在顫抖。

一旁的林悅聽着始末,狠狠地咬住了下嘴唇。

她不明白,人心,怎麽能惡到這種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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