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代價太過沉重,在她完全不能做出思考之前只是一聲『快逃』便全全抛給她,她真的…會變得惶惑起來。
喉嚨微微有些梗塞。
這一刻,明明之前躺在病床上還過得十分清楚的思緒突然又變得若隐若現起來。
有癢癢的酸澀在眼眶中滾動,爾後使勁閉上雙眼,小櫻倏然将所有的思慮通通截斷,重重地吐了口氣。
『振作起來…宇智波櫻…』
緊皺着眉,将眼睛緩緩睜開。
似乎是在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小櫻有些牽強地彎了彎嘴角,
『…沒事..。…會沒事的…』
這樣低喃着,她不由緩緩停下腳步,低首望向擡起的左手。
綱手早前交給自己的引爆彈還緊緊握着。
本以為是為了讓自己出逃的東西,所以做好了魚死網破的覺悟準備突圍的,如今,不曾料想又陷入了未知的局面當中。
可見,綱手對于這顆引爆彈是早有打算的。
只是,會用到這樣東西的..是什麽呢?
靜音有遞給自己一張略厚的卷紙,她猜應該跟這張紙有關系,可是一齊遞來的微照燈在下滑的過程中已經被磕壞了。
于是,眼下的總體情況是,黑漆漆的通道,一張關鍵卷紙,沒有光亮,沒有裝備,沒有合适的武器。
而接下來,她該怎麽逃,逃哪兒去,之後又該怎麽辦,諸如此類的問題,光一想想,她就有些混亂。
靜音來得很是突然,時間又壓得比任何時刻都緊迫。
因此并沒有跟她交代終點在哪裏,可是,縱是再如何掙紮,她已經退無可退了…
不是麽?
這樣念着,小櫻随即重新扶上牆壁,準備先繼續抹黑走着。
空氣有些悶。
從五樓下來,能有這樣環境的,也只有地下了。
對于這條通道,雖然她并不能看個清楚,但通過指尖濕冷的觸覺,以及部分牆體,在走動間,還能被手指碰下零星的碎屑的情況來看,應該也有些時日了。
與此同時,這接近十分鐘的路程下來,她并沒能感受到任何的風力,可見這個通道第一,很長。第二,就拱形的牆體密封性而言,能夠在長時間內保持這樣的性質,特別是經過這幾次的大動亂來看,是相當不錯的。
只是,疑點也出在這裏。
按說如此密封條件良好的超長通道,如果不是經常有人出入,促使氧氣的流通,那麽從她一路走來的距離所到達的位置,應該更多的是窒息感,而不是簡單的發悶。當然,也許跟靜音他們來過這裏做連接有關系。但既然是如此保密的行動,則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出口大開,讓空氣流通到打通整個通道吧?
并且在軍部工作的期間,她也有了解過,七區的地下的确有類似的隧道。但因多用于避災和運輸,所以定期會有人進來檢修和打整,規範度自是不言而喻。然而,眼下這個通道,除了腳下黏軟的泥土觸感,便是若有若無于鼻尖的腐朽氣息。這又怎麽可能是七區的正常用道?
十分鐘。
加上這麽一會兒時間的思考,她在這裏差不多花了十分鐘。
逃跑的方式在上邊的人一闖進病房便能知曉,如果氣急了非要抓到她,那麽循着管道的延伸方向,他們很快就能追上來,這一點她非常清楚。
所以縱然是在黑暗中,當她明白自己是處在一個通道裏,便右手扶着牆壁快走了起來。
只是現在冷靜下來才逐漸察覺,十分鐘真的太長了。
如此看來。
現在怕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就是她走得太慢,還沒到可能的出口。
要麽,就是因為沒能看到卷紙內容,她就這麽一路摸着右邊牆壁急走,而錯過了左邊的出口。
怎麽辦。
要退回去麽?
扭頭望了眼同樣漆黑的身後,小櫻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疲倦。
沒時間了。…
那怎麽辦。
要繼續前行麽?
緩緩将背靠上牆壁。
小櫻有些呼吸不順地側轉頭望向另一邊所謂的前方,突然就覺得一種無端的絕望襲上了心頭。
恐懼從來沒有消失過,只是這一刻突然越加明顯了起來。
人天生對黑暗存在着恐懼感。
她也不例外。
之前因為情況緊急,又以為出口就在不遠處,因而無所顧忌地在黑暗中穿行着。如今,當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走錯了路,需要在黑暗中自處的時候,情緒和感受皆落入了全然不同的另一種色彩當中。
『該死。…』
緊握的右拳微微有些顫抖。
腳趾在克制的焦慮中不自覺地扣緊了腳下的泥土,小櫻只覺得很是欲哭無淚。爾後,使勁咬了咬牙,便起身繼續往前走了去。
沒辦法了…
縱然心中是絕對的惴惴不安。
但是,如果她之前的推測都是正确的,那麽這條通道的盡頭,一定有回應她的猜測的答案。現下,她看不了卷紙,即使回去找到了那個根本沒有留意到的出口,她也有極大的可能因為設計的各種繞道致使最後根本繞不出去。
而現在這條往前的道路,雖然一樣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但卻相對讓她能夠接受一些。因為…她已經沒有掉頭的勇氣了。
盡管是同樣的黑暗。
她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除了跟那個人在一起,她什麽都怕。
而今,她每一天都過着同他分離的日子。
她以為自己會擔驚受怕到死掉,卻反而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無所畏懼起來。
其實她自己也明白。
那種無所畏懼。
也只是似乎而已。
……
于是。
就當她這樣摸索着又走了接近三分鐘的時候,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第一感覺是腳底的傳來的細微震動。
之後在四五秒的時間裏,這樣的細微震動随着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朦胧轟鳴迅速加劇,直至最後整個地面以及通道都開始發生讓人無法穩妥站定的猛烈搖晃!
地震?!
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小櫻有些詫異地心裏叫道。卻又立即将其否定。
很像,但是地震的震感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動靜…與其說地震,倒不如說是爆炸引起的氣波震動。
但怎麽會這麽猛烈?
微眯了眼,小櫻一個重心不穩便于下一瞬被晃得半跪在泥地上。
搖晃并沒有絲毫的止息。
轟鳴聲逐漸變大。
先遠後近的陣仗,仿佛怪獸的咆哮,帶着摧枯拉朽之勢沿着地面狠狠地揮斥了過來,直讓人感天崩地裂般的絕望。
有裂縫産生的聲響。随着石塊滾落的碰撞聲,小櫻不用細看清楚便能猜到通道有部分在開始坍塌了。
有隐隐的光亮在這一瞬透了進來,随着石沙滾動下漏的聲響而越見擴大開來。
趕緊躲開滾落的石頭,一直适應着黑暗的雙眼在感受到這束光的頃刻不禁大大地吃了一驚。震動固然不小,但能使得這樣的地道坍塌出光亮,只能說明,這個地道并不算深!…
但是!不算深的地道,又怎麽可能經歷起多少的風雨??
姑且不說風雨。
可能在它才建成的幾天裏,就會被七區的人發現,進而拆除。
然而事實卻是,它被保留了下來…而且還有些年日了。
真是太奇怪了!…
不過等等。
這樣的古怪…師父既然安排的路線借道了這裏,難道還會不知道?
如果知道…還讓她走這裏,那是什麽意思?
晃動在持續了兩分鐘左右的樣子開始逐漸平息下來。
整個通道在這之後開始落下斑駁的光影,這不得不讓小櫻的關注點遠遠地淩駕于引發這場震動的原因之上。
難以移開視線。
有些東西正呼之欲出,而這背後似乎又有更大的隐情。光這一點就讓小櫻有些難以平靜起來。
究竟這個洞是怎麽回事?…
眯着眼稍稍思量了片刻。
猛然想起之前一直沒辦法查看的卷紙,小櫻不禁暗叫一聲『糟』,立即從病服口袋裏将卷紙拿出來展了開。
只見上面标注着她被關押的位置,和地道的走向、逃跑方向、确切的安排以及周圍的情況。
一番仔細的查看下來,她發現自己的确是走過了正确的引導沒錯。
按照圖上的來看,她被關押在了七區東南方向的醫療院裏。而她所在的這個通道,連接向北上的某一個未知區域當中。
全場達12.4公裏。通道由淺入深,最深達25米,最淺僅僅只有5米。整個通道縮小來看像一條長腿蜈蚣,左右各六個位置不一的“腿”伸向七區東南方向的各個領域。
按指定的箭頭來看,應該是讓她在左邊第一個“腿”處拐入,之後幾處轉彎和上攀下行便能離開這個通道。卷紙的空白處還标明在某處有長線、裝備和武器,最後還指明,在出去之後用利用長線将引爆彈引爆,将整個通道進行地下炸毀。
需要做到炸毀這個通道…
看樣子,不僅僅是阻絕追蹤呢。
這個洞到底連接到什麽地方?…
又有些什麽東西?…
望一眼此刻已經出現錯位的通道,小櫻不由神色嚴峻起來。
如此看來,她現在還處于整個通道的較淺地帶…
意識到這一點,小櫻不由又轉眸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也許,她應該改變一下主意了。
坍塌下來的石塊泥土已經對通道形成了障礙。按圖上的情況來看,出口處應該是在東南區的山麓下,這樣劇烈的動靜發生之後,難保出口不會被掩埋。誠如圖上所示的話,越往下走,受到這次震動影響的情況則越可能不明顯。
之前因為并沒有肯定的答案,遂打算這樣一路抓瞎地走下去的。武器和裝備的事也只能暫時忽略掉。但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同了。
按圖上的通道連接情況來看,正好順着這一路下去的左手通道能夠重新繞到裝備武器的那邊。前後盡管會費時一些,但如果這一路走下去的盡頭是一個可能充滿危險的地方,那麽,武器和裝備将她現在急切需要的東西。畢竟,光一個威力巨大到可能連自己也一并解決掉的引爆彈可不能應對情況呢。
視線借着微光倏然在這一刻捕捉到地上的泥土呈微紅色,這讓小櫻不由眼神一跳,随即探手輕拈一團,湊到鼻尖嗅了嗅。
有不太明顯的屍臭立即清晰地鑽入了鼻腔。之前一直沒注意,還當是陳年累計的腐朽臭味。而現在這樣細聞起來,沒想到又隐約混雜了腥味。
…絕對有問題。
秀眉緊蹙。
扔下指尖的泥塊,小櫻立即起身往前走了去。
應該怎麽說呢。
這樣的情況…無法準确說出,卻莫名讓人心有顧忌。
77.
爆破的一瞬間,鳴人一群人離氣波震蕩之外的安全範圍還差最後的一百米。
驚心動魄的轟鳴聲乍響于耳後,很快牽起激烈翻湧的萬丈熱浪。方圓數百米随即陷入如浪潮般四散蔓延開來的火光之中。
激烈的震動并沒有消散,帶着仿若怪獸怒號之後的持續低鳴,一路延伸出了很遠的距離。
有些狼狽地被這樣的強烈氣波擊飛,又滾落回了地面。縱然吃痛,但意識到大部分的喪屍已經滅跡于這樣的攻勢之中,鳴人不由重重地舒了口氣。
同樣倒在一旁的丁次在這時大喘着氣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見狀,鳴人不由嘿嘿一笑,剛要舉拳同對方來個兄弟之撞,不料耳邊立即傳來其他人的驚呼,
『怎麽回事!…怎麽還有?!…』
聞聲,鳴人和丁次的神情不由齊齊一僵,随即飛快撐站起身往周圍看去。
只見之前應該已經被解決完畢的喪屍,又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怎麽回事?..』
難以置信地瞪着面前這一局面,鳴人一時有些發懵。
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樣強大的攻擊力,不可能還有幸免于難的。
一旁的丁次立即傻傻地望向鳴人喃喃道,
『不會你丫的把老窩給炸翻了吧?…』
『哈?』
眉毛一跳,鳴人朝丁次看了一眼,扭頭正要再打量一眼局勢,便見先前還在匍匐前進的喪屍倏然自地上彈起,爾後展翅俯沖了過來!
『變屍?!….』
聳高了眉毛,鳴人幡然醒悟過來的瞬間便冷不防地被丁次從一旁踹開,從而避開了從後方攻來的變屍。
『看着點!』
一槍将那變屍擊斃,丁次立即正色道。
這一刻,只見才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裏,他們的上空便被不知從何處趕來的變屍給密密麻麻包圍了。
之前會采用引爆的方式是因為彈藥不夠了。
眼下,再次遭遇這樣密集的攻擊,顯然是件相當受死的事情。
可是,能往哪裏躲!…
『總部總部!這裏是作戰隊第13組,大批變屍将我們困于“氺寧街”中段,目前彈藥不足!請求緊急支援!快!』
似是知道這邊的難處,所有的變屍竟也不急着捕食,而是在瞅準了空隙時候才猛然發動攻擊。并且是以成群結隊的方式。
這是什麽意思?
随着隊友緩慢後退。
仰望着這一群步步緊逼,卻又不急于發動攻勢的變屍群,鳴人突然有種正被它們玩弄的感覺。
又或者說,是因為還有什麽在等着他們這一群人,所以它們才這樣步履款款?
狐疑地皺了皺眉。
可能麽?
但這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感覺又是怎麽回事…
念及此,幾乎是下意識的,鳴人便扭頭撇嘴朝他們的身後望去。
于是,在他們身後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他立馬發現了密密麻麻趴伏着、随時準備沖上來的腐血喪屍。
近乎把頭皮激麻的震驚是瞬間的。
一聲『當心』剛脫口而出,便見兩邊的變屍和喪屍齊齊朝他們沖了過來!
『丁次帶他們十個攻後方,其他人跟我攻這邊!!——』
立即意識到即将會發生什麽,鳴人當即厲聲咆哮起來。
聞聲,丁次幾個一時也顧不得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況便立即返身開槍,這一下來得又準又狠。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完爆了數只喪屍。
只是無奈勢不可擋!即使連發,但命不中要害仍會兇惡撲來的喪屍根本沒有辦法單憑這幾粒子彈便退下去。更何況,他們子彈有限,也沒有辦法總是掃射。
于是,也僅僅只是十幾秒鐘的時間,之前還同自己并肩作戰的隊友,便瞬間有七八個被拉扯成了碎肉。
支援遲遲不到。
情況又步步緊逼。
想要保護,想要抵抗。親眼目睹了數個隊友的死亡瞬間,但卻始終沒有辦法做到力挽狂瀾的心情,令此刻的鳴人倏然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快要引爆的炸彈。
有什麽在胸腹間熱烈地燃燒着。
幾乎要把他的每一滴血都燒得沸騰起來。
他能夠感到這樣的溫度随着他每一聲焦急的槍聲,攀爬上了暴起在額角的青筋。也能感受到這樣的沸騰随着他漲紅的脖根,飛速地鑽上了頭頂,近乎上雙眼的血絲炸裂開來。
從未有過這樣的狀态。
□□在食指的扣動下沒有絲毫猶豫地了結着任何一只靠近過來的變屍。
如此精确,如此迅速。
然後,就在他感覺自己為數不多的子彈快用到尾聲的時候,只聽耳後傳來一聲『靠』,後領便猛然一緊,随後一陣天旋地轉。
他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便見原本在身後的丁次,突然被飛蹿來的兩只變屍齊齊拉往空中,爾後當着他的面,在眨眼之間便将對方撕咬了個粉碎。
有零星的血液在這一瞬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不由愣神地使勁一抖,他只覺得自己似是被滾燙的開水給燙到了一般。
爾後,逐漸明顯的顫抖襲來,這讓他渾身都開始變成了一種鑽心鑽肺的疼痛。
近乎窒息,近乎讓人失去知覺。
有喪屍和變屍趁着這樣的時刻急急地朝他撲了去。
然而,令人咂舌的是,竟然像是有一圈無形的防線一般,在它們即将靠近他的瞬間,齊齊發生了無端的自燃。
爾後,只聽一聲格外震耳的咆哮猛然傳出,頓時整個“氺寧街”都被熊熊烈火給包圍了起來。
78.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再問多少遍也是一樣的。』
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跷着二郎腿閑閑地坐在審訊椅上,綱手的神情顯得很是随意。
見狀,斜坐在審訊桌上的審訊官眯眼将領帶左右拉了拉,更加冷下了神色,
『千手綱手…你別以為你是醫療總部的院長我就不敢動你…。你想跟我玩兒耗時間,沒問題,我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只是,就不知道其他人耗不耗得起了。』
話畢,不料綱手卻粲然一笑,随即語氣清淡地道,
『呵…。死了也好,省得你們老拿來威脅我。』
聞言,男人不禁神色一滞,随即皺緊了眉毛,
『我知道你為人直爽,素來豪人豪語。但是別以為你這麽說,我就真不敢這麽做…』
說着,男人微微一頓,壓低了聲音繼續道,
『身為一個院長,縱容弟子且徇私枉法,現在态度又如此傲慢。如若不是因為形勢考慮,老實說,我真想立即辦了你..』
第一次聽見這樣的口氣。
綱手不由好整以暇地環胸道,
『有意思。你想怎麽辦了我,小子?』
『別他媽給我繞彎子!』
極其不耐地加強了語氣,男人随即深吸了口氣,強自冷靜道,
『我奉勸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吐出來。不僅你的罪可以稍微減輕一些,而且你我都會好過很多,軍部跟醫療部門向來關系也不錯,誰也不想把臉撕破。』
聞言,綱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再次選擇了沉默。
沒有等到預料中的回應,男人不由皺了皺眉,轉而前傾了上身,冷着眸子同綱手直勾勾地對視着道,
『綱手。…別逼我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我敬你是個有能力和思想的人,所以沒有對你進行硬性的審訊,但是也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縱容她宇智波櫻成為非法的再轉基因,這是其一。其二,你又違背了你作為公民的職責,設計放走了她。之前…還有多少關于她的知而不報我都暫時可以不提,而我,也不想多加浪費自己的口水!…
現在是整個七區都處于危機的時刻,明确跟你說,我不想在這兒跟你玩無聊的猜測游戲,快人快語一點。』
聞言,綱手久久盯着男人的眸子看了半晌。随即低聲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廢話。』
說着,綱手第一次面露正色的冷聲道,
『我問你,宇智波櫻自成為再轉基因之後,有沒有做過什麽違法的事?』
『目前沒有。』
『很好。從她進入軍部開始,又或者是進工廠幫忙的那次,她有沒有做過任何意圖殺害隊友的事?』
『沒有。』
『不錯。我再問你,從她的出生到現在的檔案當中,有沒有任何細小到重大的刑事案件?』
『沒有。』
『非常棒。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非要抓她不可?』
『因為…』
『因為命令是麽?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命令目的?你也知道現在是個危急的時刻,可見你也并不是個不分是非的人。你扪心自問,現在是審訊出宇智波櫻的下落比較重要,還是多找點人出去協助扛過危急時刻重要?』
『……』
『別這麽眯眼看着我。事實就是如此。宇智波櫻是軍事兼醫療的人才,也沒有任何的不良表現,再轉基因的她對我們整個七區有百利無一害,你又何必畫地為牢,困守自己的權限于這樣毫無意義的審問呢?』
『千手綱手…』
『我的話說完了。該怎麽辦你自己拿捏吧。』
話音剛落。尚且不及男人有所回應,便聽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傳了過來。
『進!』
側頭皺眉望去。只見一個一聲軍裝的男人飛快地推門進了來,随後附在他的耳邊壓抑道,
『不..不好了,漩渦鳴人他、他也是再轉基因!…』
聞言,男人不由渾身一震。
像是被人當頭猛敲了一棒。他就這樣眼神閃爍地沉默了好一陣兒,才隐忍地将眼睛緩緩閉上。
唇角緊抿間,掙紮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而對面坐在審訊椅上的綱手則似是猜到了什麽。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了幾個轉,随之不禁聳眉輕悠悠地吐了口氣。
☆、79
79.
熟悉的聲音隐隐約約鑽入了耳朵。
穿戴好裝備及武器之後的二十分鐘裏,小櫻順着通道一路往下,直到連坡度也能明顯感覺陡了起來。
她知道,離目的地很近了。
黑暗中有微微的藍光自偏下的前方透來。
突然感覺整個人都因這樣的一束光而有些微微顫抖,小櫻不由皺了皺眉,立即加緊了步伐。
很快。
類似儀器發出的指示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一聲一頓,規律而冰冷。
直到,只有一門之隔。
緩緩止步于眼前隙了縫隙的巨大生化門前,小櫻的面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生化門會在這裏出現,大概的可能性不言而喻。
而裏面又可能有些什麽,她已經能夠大致猜到了。
只是,為什麽這樣的位置卻沒人把守?…
是太過自信這裏不會被人發現?還是,裏面的東西強大到足夠抵抗所有的威脅?…
又或者,其實裏面的東西已經将把守的人吃了個幹淨,而後成為了空城?…
挑了挑眉,小櫻飛快朝周圍銳利地審視了一圈。
在确定并不存在埋伏的情況下,她随即将目光重新轉回了眼前這扇巨型的門上。
怎樣都好。
只是,這種光亮實在可疑。
幾乎是一種濃稠到化不開的深藍。
分明不是惡毒的色彩,卻又偏偏讓她止不住地産生強烈罪惡感。
究竟裏面是怎樣的一種情狀,她竟然比任何時候都渴望知道。
心髒的跳動微微有些不規律。
略帶猶豫地從縫隙中往裏窺去,無奈藍光實在強烈,迫使她不得不迅速地閉了閉眼,将前傾的身子立馬立直起來。
似乎在斟酌着什麽。
就這樣若有所思地呆立在門口怔了片刻,小櫻倏然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深吸了一口氣,随即帶着慎重的踟蹰将門不緊不慢地推了開。
腦袋在這時響起近乎不可察的嗡鳴。
一時間,藍光大盛,刺眼到讓她幾乎無法睜開雙目。
呼吸的空氣是淨化過的。
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極力适應着這樣的光芒,小櫻幹脆硬着頭皮往內繼續走了數步。
之後,一切仿佛是混沌中逐漸清晰的聚焦。
她在一片深藍色的包圍中,如同置身電影中的慢鏡頭般緩緩放下了遮擋在眼部上方的右手。
随後碧眸不禁倏然大睜,陷入了滿滿當當的震驚之中。
這樣怎樣的一副畫面…
她又是來到了什麽樣的地方…
只見廣場般巨大的大廳當中,正聚集了數百架的手術推床。
每個推床上,都躺着沒有絲毫毛發的□□人體。
小到只有五六歲,大到近乎六七十歲。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齊齊圍繞在中央如頂梁柱般高大粗壯的液體囊周圍。無數交纏着的藍紅色輸液管将這些身體同中間這個液體囊相連接,于是囊內腥黃的液體便通過這若幹條細管循循地輸進了這一圈或遠或近的人體內。
這是…在幹什麽?
呼吸立即開始不穩定起來。
眼神飛轉間,只見大廳的側壁上還有一圈熒屏。上面則不止息地滾動着各種标紅标綠的數據,這讓她的神經不由又是一跳。
她是始終記得的。
基因對數,體溫範圍,水分比例,血紅蛋白狀态,細胞分裂頻率…
這些概念跟她了太多年,即使閉上眼睛做夢,她也能條件反射地說出以每一項的指标。
而現在從屏幕上滾動的數項結果來看,全部都是超标的。
不僅如此,跳出範圍判定仔細看具體數據的話,還會發現,絕大多數基本已經處于非人類的身體狀态了。
為了向自己證實這一點,小櫻随即幾步走到離自己最近的床位進行觀測。
果不其然。
肌肉嚴重萎縮。皮包骨的身體狀态下,眼部的眼珠呈現不容忽視的凸起。并且下颌已經開始出現細微的分裂。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此刻,那分裂的下颌中,還在以超出常人三十倍的速度瘋長着細密的牙齒。
留意到床位的邊沿還有對應的體溫顯示,小櫻随即退開一步彎腰望去。
49度。
見狀,小櫻迅速側頭望了眼附近的幾個床位,只見上面都顯示着46到50不等的體溫,這讓她不由在心底實實在在地抽了口冷氣。
現在…她大概能夠反映過來,這是在幹什麽了…
龐大的數目。
明确的數據。
臨床的表現。
每一項,都在向她使勁證明着。
證明她一直滿腹疑慮趕來的地方,是一個惡心的“喪屍制造廠”!…
拳頭在這一刻倏然緊握到發顫。
一時間,一股由衷的憤怒如烈火般燒灼上了心頭,直讓她難受到快要發狂。
這樣的事情是誰做的?
這個地方是什麽時候存在的?
這個地方的人又都是從哪兒來的?
每一個蹿出來的問題都意味着七區的防範是充滿了多少的疏漏!而他們!他們這些作為守護者存在的人,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這是多大的失責!又是多大的錯誤!…
使勁咬了咬牙。
側目望向遠處的囊體,小櫻的眼神立即變得複雜了起來。
看樣子,中央那個巨型的液體囊就是病源了。
根根藍紅色的輸液管,此刻看來就像是連接母體的臍帶。為了方便喪屍們“出生”,這樣的“營養”應該是從很早以前便每日每夜地做着“哺育”的事了吧?…只不過,真的只有這麽多的生産數麽?
腦子在這時忽然飛速閃過幾年前那場電影院的□□,還有大檢查時期再次突發的騷亂。這一下,頓時讓小櫻如遭雷擊般地怔在了原地。
難道說!…當時出來襲擊的家夥都是從這裏來的?!…
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小櫻随即狠狠地捋了把頭發,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
如果是的話,那也意味着這樣的地方早在五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就存在了?…
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中心地帶也會出現喪屍。也可以解釋,為什麽邊界沒有絲毫的感知便在市區內出現了無數的變屍和赤影。
再者,也更可以解釋,為什麽她試圖查證她的懷疑,卻始終找不到着手點的!
因為,都藏在了這裏!…
那麽,絕對不可能只有這麽一處在做着“制造”的事。
那幾次出現的變異體數量并不在少數,這一點她不會忘記。
所以,除了這間大廳,應該還有別的大廳!…
又或者,除了這個地方,還有制造點在更多的地方!…
真是該死。
為什麽五年來七區都沒有發現這裏的存在?
之前在往這兒來的路上就有的疑惑現在只覺得越加讓人想不通透。
每個月七區都有小到大事的刷新,武器也好,安保器材也好,醫療手段、醫療藥品也好,為什麽這裏會一直成為盲區?…
即使她之後在軍部工作的期間有刻意去留心過,也是沒有發現絲毫的蛛絲馬跡。
難以置信。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夠做到這樣的瞞天過海?
竟然可以不動聲色地經營這麽多年。這樣的事情,究竟是他們太過疏忽,還是因為對方太過強大?
抑或是…有內應在幫忙掩護?
但是。
這個內應是誰?又是怎麽做到的?
另外。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次的混亂,應該是由多個團體協作的。
之前也通過新聞了解到,不止是日本,實際上世界範圍內的多個國家也爆發了這樣的騷亂。而究其規模,以及造成的後果,又皆是前所未有的。
可見,這樣的□□是早就準備好的。
只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
單純的喪屍群體能夠擁有這樣的智慧是難以想象的,所以必然是有人在操縱。只是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
再轉基因麽?
如此看來,反叛的再轉基因意圖光明正大地獨樹一幟而采取聯合行動也似乎并沒有讓人疑惑的地方。
只是…為什麽要選擇這麽決絕的方式?…
想要給整個世界換血一樣極端做法,真的只是再轉基因麽?…
倏然憶起之前跟自己打鬥中能夠改變密度的女人,這讓小櫻不禁心頭一緊。佐助是因為病毒感染而成為的再轉基因,也因此擁有了某種她其實也不太能理解的能力。但是,這樣跟佐助有着類似能力的女人,究竟…
思緒在這一刻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煩躁地皺起眉頭,小櫻将五指插入發間使勁地揉了兩下,随即眼神一頓,立即開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