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數團能焰便迅猛地撲了過來!
渾身不由迅速一緊,眼瞅着對面沖來的能焰幾乎要把整個瞳孔給點燃,小櫻随即猛一咬牙便将後跟擡起使勁往地面一砸,登時只見轟然騰起的石浪迅速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趕緊踉跄起身躲開落下的石塊,小櫻随即皺眉擡手揮了揮手鋪天蓋地的灰塵。然而待到能見度終于有所恢複的時候,小櫻的神色卻不由重重一滞。只見之前佐助所站的位置,竟然早已沒有了人影。
糟了!
立即攥緊拳頭,小櫻猛一轉身,便感到腹部一疼,竟被佐助猛然一記膝擊給逼的弓腰後退了數步,随即重重地靠上了側壁。
『打不過就要認輸,逞強沒有意義。』
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了過去,佐助輕皺了眉頭。
『哈…』
微微顫抖着直起腰,小櫻突然輕聲一笑,
『有道理。那你就認輸啊!…』
立即感到一陣勁風襲來,只見前一刻還在五步以外的佐助,這一刻便乍然曲起右肘朝她橫擊了下去,小櫻不由神色一變,立即曲腿往下縮了一截。
瞬間感受到頭頂傳來的刺耳碎裂聲,小櫻半是心涼又半是慶幸地舒了口氣,爾後飛快起身擡起右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擊上了佐助的後頸窩。這一下無疑是吃痛的,禁不住側歪着急走了幾步,佐助的神情一時似笑非笑,正有些意味地轉過身,卻見小櫻竟彎腰擡了塊大石板便朝自己近距離地掄了過來,這讓佐助不由挑了挑眉,迅速擡手揮了開,
『你這孩子氣的打法也差不多該到頭了。』
聞言,小櫻不由冷聲一笑。幾乎是他擡手揮開的瞬間,她便将另一邊腿上的槍刃給迅速抽出,橫在了佐助的脖子上。
只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便有上膛的聲音從對準眉心的槍上傳來。
這不得不讓她剛勾起半點弧度的嘴角又迅速沉沒了下去。
『……』
『……』
兩人都沉默着。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只知道有好幾秒的時間她都在發怔。原來佐助在揮開石板的同時,另一只手也迅速有了動作。而自己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明明可以迅速解決她的…
可是自始至終他都一直在跟自己耗時間,她不是不知道。
『…開槍吧。』
緩下神色,張開手任由槍刃掉落。望着他逐漸變回墨色的瞳孔,她突然輕聲道。
然而佐助卻只是神色淡淡地望了她半晌,不輕不重地道,
『你以為我不會?』
『那你就開槍啊。』
牽強地彎了彎唇角,小櫻不由微微擡起了下颌示意他開槍。然而,等了半晌,他卻仍舊只是冷冷地注視着自己,沒有給予半點回應。
這讓小櫻的眼眶莫名地就開始逐漸發熱酸澀起來。
『…我問你。』
緊緊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小櫻微紅着眼睛輕輕地挑了下眉,
『那天,去隔離區救我的…是不是你?』
『……』
『為什麽不說話?…』
任由淚水将視線填充到模糊,小櫻倔強着不肯讓淚水落下,聲音卻已經開始明顯顫抖起來,
『是,還是不是?…』
『為什麽一定要是我?』
眉頭不禁飛快地一皺,佐助随即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低聲道,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是麽。』
纖眉一聳。
小櫻有些好笑地靠向了一旁的側壁,隐忍的淚水卻迅速從眼眶中被抖落了下來。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流淚的模樣,佐助漸漸沒了嘲諷的笑意。
空置的左手不由緊緊握成了拳,卻又眨眼不聲不息地松了開,
『別再對我有所期待了。』
緩緩放下手中的槍,他就這樣目色平靜地看着她怔了怔,随即眸色一斂,便轉過身不緊不慢地朝出口走去。
『我給不了你。』
有種類似抽搐的疼痛逐漸在心髒上蔓延開來。難受地眯了眯眼,小櫻頭也不側地低聲艱澀道,
『…什麽意思?』
然而對方卻顯然沒了回應的意思。
視線逐漸變得再次模糊起來。
微微側眸,只見模糊中男人的身影走得越來越遠。這讓小櫻不由攥緊了身側的拳頭,随即緩緩将眼睛沉重地閉上,
『來這裏之前,師父給我的地圖上曾指示要我将這裏給炸毀…』
這樣說着。
小櫻擡手從身後的腰包中不緊不慢地拿出了綱手之前遞給自己引爆彈,
『而我一直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才是真正該行動的時刻。』
聽到這裏,已經走至門口的佐助倏然頓住了腳步。
緩緩睜開眼,似是猜到佐助一定會停下來,小櫻輕聲道,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87
87.
東南區會突然冒出喪屍是件預料之中,卻又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
因為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喪屍的數量竟然會是這麽多!…
拉了紅色警報之後,戒備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支援過來,天又近傍晚,本就供電量不足,這天再一黑下來,整個東南區必然一夜不到就會成為無人區。
『混賬東西!…』
望着不遠處黑壓壓一片蓄勢待發的喪屍們,領隊的男人半是驚懼,又半時憤怒地嚷道。
然而就在這麽一瞬,大地突然開始震動起來。
像是發生了地震,最初是輕輕的晃動,随後便漸漸演化成了站也站不穩的猛烈搖晃。
自地下傳來的轟鳴聲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男人一時手足無措地低頭看着腳下逐漸崩裂的地面。随即一陣震響雲霄的轟鳴帶着火紅的烈焰自地下爆破而出,一時間,不僅是他們被震翻了過去連同對面原是黑壓壓一片的喪屍群也全被火舌給張口吞滅。
處于遠處的軍部人員一時有些傻眼地看着眼下這一壯觀而難以理解的畫面。沒有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後知後覺中,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冒了一句,
『這該不會是引爆彈吧?』
這才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然而,一時半會兒卻也沒有人想得明白引爆彈怎麽會從地下爆出來。
爆炸過了三四分鐘便漸漸平息了下來。
烏黑的餘煙在空中緩緩飄散着。
只見剛剛消失了一大片的喪屍,又如野草般迅速地冒了出來。
所有人神色不由皆是一緊,随即端好架勢,立即進入備戰的姿态。
☆、88
88.
『終于來了?』
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瞅了眼剛走進探監室的卡卡西,綱手不由彎了彎唇角。
聞言,卡卡西眯眼一笑,徑直走近隔離玻璃将椅子往後一拉便坐了上去,
『看樣子您似乎在等着我來?…』
話音一落,綱手只覺得隔離桌面有什麽東西微微一閃,便見一條顏色極淡的感應線透過玻璃滑到了指尖。
眉梢不由微微擡了擡。
立即意會過來這是要幹什麽,綱手不由擡眸朝卡卡西望去,卻見他示意自己看向右下角早已不動聲色放上去的感應屏,
『不過非常抱歉,您知道七區的事一直很讓人頭疼。更何況意料之外的事正接連發生,凱也剛趕去處理電獄那邊不小的騷動。』
『是麽…』
帶着笑意飛快瞟了眼角落處的屏幕,只見上面赫然顯示着【七區有內鬼,知道是誰?】的灰色字樣,這使她不由勾唇一笑,
『專程過來一趟,不會是單純地看看我這狼狽樣這麽簡單吧?』
『哪敢~自來也有些擔心,所以派我來看看。』
見屏幕上很快顯示【沒有證據】,卡卡西随即輕笑道,
『不過看您現在的狀态,我想我可以不用煩惱怎麽去複命了。』【說說看】
『靜音她們還好麽?』【紀檢監察、基建科、總務科、藥劑科、對外聯絡部各有五到二十不等】
不由眯了眯眼,卡卡西随即緩下了語氣,
『受過刑…不過不是特別嚴重,現在已經轉間關押了。』【還有麽?】
『不擔心?』【醫務科。人事科的已經被我處理了,不過已經引起警覺】
『擔心什麽?』【有沒有具體人?】
『靜音啊。』【有】
『可別開我玩笑啊。』【誰】
『呵…在乎那丫頭的人可是開始排隊咯。』
『哦?…』
………..
『幹嘛這麽冒險跑來問,臨時調去幹擾監控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做到位。』
見卡卡西終于從探監室裏出來,大和趕緊跟上走了段距離,這才低聲問道。
『放心,我在裏面進行得也很小心。你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周遭,卡卡西的神色一時看不出多少情緒。
『基本集中在領導層。切入點不好找,找到了的話,動一發也會牽扯全局,所以不好開始動手。依我看…沒有十足準備,我們這邊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也只有這樣了…』
『嗯。說來,七區目前的狀況還處于變化當中,待一切有個較為長期的狀态再動手或許也會好一些…有結論之後,我們再商量下一步!…』
說着,大和不由閉了閉眼,随即低嘆口氣,側首看向身旁的卡卡西,
『話說回來,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會想着來找綱手?』
聞言,卡卡西沉吟了片刻,接着若有所思地開口道,
『軍部所涉及的範圍過大,涉及主力的可能性也更高,因而并不能在短時間內摸出比較長的線索。不過也在派人跟蹤調查,只是目前還沒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于是…我在考慮,與其守株待兔,倒不如從其他行業入手看看,于是最近鬧得最沸沸揚揚的就進入思考範圍了。』
緩緩停下腳步,卡卡西意有所指地回望了眼監控綱手的位置,轉而繼續道,
『小櫻被二次隔離的昏迷期間查出體內有這次屍霧的沉澱,作為重點監護對象,為什麽沒有得到及時撤離,這是一個疑點。沒有理由國科院的人意圖殺害她,畢竟那個時候還沒有找到那智那群孩子,這就意味着她是唯一的研究對象,然而事情卻發生了。也許有軍區的人幫忙,但若是一個陰謀,主控者一定是醫療部的人才會方便操作。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小櫻的事來得确實有點陡,但綱手有些過火的袒護似乎來得更加陡。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這背後有什麽文章…如今,小櫻不知所蹤,孩子們也跟着沒了身影。要想知道這文章的內容,也只有找綱手了。』
『呵…』
緩緩地舒展了眉頭,大和跟着望了一眼身後已經離得很遠的隔離區,随即略帶笑意地回過頭,徑直走向不遠處停靠在路邊的軍用越野車,
『那問出什麽了麽?』
『一樣的問題…』
低嘆着搖了搖頭,卡卡西立即跟着大和走近車子,擡手拉開副駕車門上了去。
『是麽…』
上車後重重關上駕駛座車門,大和不由微皺了眉頭,扭轉鑰匙發動引擎,
『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啊…不過,似乎最近聽到的消息都是這樣。她還說了什麽嗎?』
『說了。』
感覺到車子開始前進并逐漸加快了速度,卡卡西兩下按開天窗和側窗便将椅背倏然下放,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
『她告訴了我兩個重點人物。』
『嗯?』
聞言,大和眉梢一挑,側目兜了眼副駕上已然悠哉閉眼的卡卡西,不由立即問道,
『哪兩個?』
『…藥師兜,還有現任主席醫師,高島澤仁。』
☆、89
89.
『我再問一遍!他在哪裏,怎麽還沒有檢測到?!』
再次于來回的踱步中停了下來,一臉不耐的久美子幹脆擡手拽過了男人的衣襟便焦躁地問了起來。
震顫十足的轟鳴之後地面出現大面積塌陷,喪屍們都被迅速吞咽了下去,雖然不算致命,但戰鬥力也确實有所影響這是無可置疑的。不過相對于這一點,更讓她感到不安的卻是這次塌陷的原因。那裏是高島的基地沒錯,佐助這次來也是要去那裏跟他交接計劃,本應該萬無一失的過程,如今,竟然亂得一團糟!這代表,有人闖了進去,不僅如此,甚至還攪了個天翻地亂。
這樣的威力是引爆彈沒錯。
可是是誰呢?還能是誰呢?…
佐助如今的實力不容小觑,但能和他持平的人不是沒有,可是她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人會在佐助面前輕易發動引爆彈的樣子。也不是她願意這麽去想,之前獲曉她宇智波櫻順着管道逃走的消息便令她一直在心裏有着針紮一般的直覺——所以她猜測,那個人,就是宇智波櫻無疑!…
但每每念及此,久美子就會感到心頭一陣堵塞。這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憤怒還是應該悲哀。會這樣在乎他們兩人見面,這從側面便反應出,她潛意識裏就認為宇智波櫻在佐助的心裏是有分量的,但她從來又是堅決抗拒這一事實的。這樣矛盾的自己,不由讓她越發陰沉了神色。
見狀,男人不由更是惶恐委屈到了極點,幾乎久美子的話音剛落,他便趕緊應道,
『屬下真的不知道啊!…才避過七區的監測,就不見了人影!程度都有正常在運作,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收不到回應的訊號!也許是這次爆炸震壞了信號發送器,不然是不可能收不到定位信息的!』
『什麽意思!震壞?!難道你是在暗示佐助已經被炸死了麽,你這混賬東西!』
『不、不!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屬下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收不到信號啊!…』
『再說你不知道試試!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立馬殺了你!?』
厭煩地皺緊了眉頭,久美子心頭一怒,擡起另一只手便要朝男人狠狠斬去。然而就在這麽一刻,卻聽艙門突然傳來了女人的笑聲。
聞聲,久美子不禁手下一頓,眼神淩厲地朝艙門望去。只見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艙內的惠理紗此刻正環胸靠在門邊,滿眼的諷刺笑意不言而喻,
『找不到佐助…就拿手下發氣,原來這種蠢事你也會做?』
『是你…』
不由陰測測地笑了笑,用力推開男人,久美子随即緩緩轉正了身子,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沒記錯…你現在應該在西南部幹你該幹的事才對。』
『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太過無聊…便到處走走逛逛。』
說着,惠理紗勾了勾唇角,繼續道,
『只是沒想到差點錯過眼前這場好戲。』
『我勸你現在最好別惹我,不然…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麽。』
微微擡高了下颌,久美子的神色一時冷冽至極。
見狀,惠理紗不由低笑出了聲,轉而不緊不慢松開手臂朝久美子走了過去,
『怎麽,惱羞成怒?』
緩步停在離對方兩米不到的位置,惠理紗接着眉梢一挑,饒有興味地道,
『我知道你在惱些什麽…你不是一向沉得住氣麽?再沉會兒又如何?…這面,不見也就罷了,見了也就見了,你能怎麽辦?』
『你到底想說什麽?』
微微眯起了眼睛,久美子顯然覺察出了惠理紗這番話中的味道。然而惠理紗卻沒有立即回應,反是神色自若地撇嘴看了會兒指甲,這才好整以暇地擡眸道,
『斑下命令了。』
『什麽?』
微聳了眉毛,久美子不由呆了呆,卻又很快恢複過神色冷笑道,
『別跟我說你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是閑着無聊跑這兒來的吧?』
聞言,惠理紗立即好笑地揚起了眉毛。這讓久美子不禁無言地皺起了眉頭。
『這可是要求傳達的消息呢。』
逐漸收回笑意,惠理紗意味深長地瞅了對方半晌,随即雙手負在身後,圍着久美子緩緩踱起步來,
『七區這次在劫難逃…除開西南和東南,屍霧已經蔓延過邊界,卷席去了郊外,很快就會跟周邊區內的屍霧交接。但是屍霧濃度也需要控制,畢竟斑要的是颠覆而出的新世界,而不是荒無人煙的墳地。』
『所以呢。』
『所以,就當是為新世界做了次不太正式的衛生打掃。多餘的人大部分清理幹淨之後,就要控制屍霧侵襲範圍,留點活口。斑需要臣服者。』
『……』
餘光掃了掃從自己左側緩緩繞出的惠理紗,久美子就這樣沉默了片刻,爾後若有所思道,
『對于屍霧的消除,我們這邊有效的藥力也有對應的屍霧濃度要求,所以需要控制什麽的,我明白。只是,臣服者,究竟是什麽意思?另外,斑下的命令,到底是什麽?』
『臣服者。顧名思義,就是臣服的人。斑要保留活口,即為這次行動之後形成的世界制造新的游戲規則。規則要有意義,可不能只有管理者,當然還需要被管理的人,否則,這樣創造出來的世界不是顯得很是無趣?』
側頭看向久美子,惠理紗突然笑得極是妩媚,
『斑的命令很簡單,解決掉麻煩的家夥,剩下的人,如平民百姓,通通困留在原地,必要時,以斑的名義給點吃喝和救助,以便收攏人心。』
『原來如此…』
不由挑了挑眉,久美子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狐疑道,
『不過收攏人心…。管用麽?…七區不是在做救助的事?』
『那也要看看七區做不做得全。』
微微側頭,惠理紗給了久美子壞壞的一笑,
『如今七區忙着查內亂,忙死傷,拉防線以及研究屍霧和對策等等事情,基本成了散沙的狀态。救助的事自然有,只是根本忙不過來,醫療部的人被高島澤仁安排了一下,現在醫療力量處于極度短缺的狀态。試想…如果能在所有人都覺得絕望的時候,突然灑下一點希望的曙光,人們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明白了…』
低嘆着颔了颔首,久美子掀起眼簾朝惠理紗冷然望去,
『還有事?』
聞言,惠理紗撇了撇嘴,勾唇一笑間轉身緩緩往艙口走去,
『啊…這件事,佐助也知道了。』
『什麽?!』
不覺眉心一跳,久美子的神色登時變了變,
『你原來知道他在哪兒?』
『呵…』
高跟鞋倏然停在艙口的位置。擡手開了艙門,任由強勁的風将長發刮得胡亂飛舞,惠理紗慢悠悠地側過身子,眯眼道,
『挺嚴重的傷。不過,已經被鼬帶走了。』
☆、90
90.
之前還有着顫抖光芒的天空逐漸變得陰沉起來。
從窗外看出去,星星點點落下的雨滴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裏便迅速發展成了傾盆大雨。
有大股涼風夾雜着姍姍來遲的悶雷低吼穿堂而過,直将白色的床幔鼓蕩地陣陣亂舞。
深邃的黑色瞳孔在這時淡漠地将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最終落在King Size床上睜着眼卻始終一聲不吭的男人身上。
身體各部分的燒傷正在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愈合着,只是部分超能力制造的傷痕以及重新翻湧的毒素,因身體的超負荷而恢複得異常緩慢。
知道他一定會有所行動,卻不知道會做到這樣的地步,這讓宇智波鼬微微皺起了眉頭。
『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目不轉睛地盯着床上的人,鼬的語氣一時有些聽不清情緒。
之前吸入體內的高密度屍霧并沒有完全化解,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在爆炸中帶着人強行突圍,之後還與同樣體質的人進行了打鬥。超能力固然有些匪夷所思的用處,只是基礎仍舊是活生生的肉體。正面對抗危險的時候稍有不慎而處于無防備狀态,要說挂掉也絕不是什麽難事。畢竟再強大的自愈能力或是再厲害的超能力,一旦腦漿炸蹦、粉身碎骨,其意義也毫無疑問地全然不在了。
不過,眼前這個人顯然對這樣的事很是無所謂。
意料中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鼬随即淡淡地開口繼續道,
『你要怎麽樣我不管。只是,你要再這樣亂來,我倒不介意讓下面的人提前去解決了你那邊的麻煩事…』
說着,鼬也不再等對方的反應,側身往房門口走去,
『趕快把傷養好。斑的最新命令你也知道了,不過在這之前,你還得去七區解決一部分較強硬的武力,之後到瑞典與我彙合。』
關門聲很快傳了過來。
仍舊靜靜盯着床頂的佐助在這之後,緩緩将雙眼疲倦地阖上。
渾身類似靈魂在肉體上震蕩的眩暈感仍舊沒有消散多少,這就是被那個男人制造的墨攻所擊中的後果麽。
連內髒也好像被震錯了位置一樣。
真是惡心。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卻是,她竟然想跟他同歸于盡。
呵。
看樣子,他苦心孤詣要達到的結果倒是一點兒也不辜負他的期望呢。
只是為什麽,反而讓他更加煩躁起來。
有涼風再次使勁翻滾了進來。
額前的墨發不由跟着揚了揚,随後安靜地垂耷了下來。
清淺地呼吸着。聽着窗外巨大的雨聲,他試着就這樣讓自己陷入無意識的放空狀态,然而門聲卻在這時又一次響起,這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佐助!…』
久美子的聲音。
随後,只聽幾聲急促的腳步,他便感到床邊一陷,右手被緊緊握住,
『沒事吧!…怎麽會傷成這樣?』
沒有立即回應。
慢悠悠地睜眼朝她瞥去,只見對方滿臉的焦灼,甚至連眼中也隐含了淚水。這令佐助不由微挑了眉,
『…誰讓你來的。』
『…… 』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自己,久美子在微怔之後緩緩松手,随後平靜下了神色,
『是我自己來的。』
這樣說着,久美子的視線迅速瞄了眼床上人的傷勢,卻又很快皺緊了細眉,
『你在燒傷之後還跟超能力攜帶者戰鬥過?…』
『所以,你來得正是時候。
幫我把傷加速愈合,一會兒還有任務。』
平淡地看了對方最後一眼,佐助随即不緊不慢地回正頭,阖上雙眼。
然而久美子卻沒有立即按照佐助說的去做。
纖細的指尖在沉默中無意識地将床單揪握出深刻的褶皺,卻又被她緩緩地松了開。随後,久美子深吸了口氣,朝後仰了仰頭。平展下來的眉頭讓她一時看起來平靜至極,卻又偏偏像是在極力地隐忍着什麽。就這麽一瞬不瞬地望了佐助半晌,她忽然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開口不輕不重地道,
『…那可以告訴我,是怎麽傷的麽。』
然而,話音落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床上的人都像是根本沒聽見一般,沒有給予絲毫的反應。見狀,久美子不由自嘲一笑,兀自接着道,
『又是因為她麽?…』
『為什麽又是她呢?…』
『五年了…佐助,五年了!…我不求你忘記她,更不求你愛上我,可是,求你能不能多在乎自己一點?…人心都是肉做的,你怕她受傷害,你在乎、你心痛!難道我就不怕你受傷害、我就不會心痛麽?!』
說着,久美子背對着佐助倏然從床邊站了起來。
淚水迅速從之前好不容易壓住酸澀的眼眶中滾落,久美子卻只緊皺着眉咬了咬下唇,随即側頭繼續道,
『…如今走到今天這一步,老實說,佐助,你以為你還可以回頭麽?…』
『姑且不論你們之間的現實阻礙。首先從感情上來說,你以為,她會原諒對七區痛下殺手的你麽?…如果,她知道這五年來,你都是以怎樣的身份做了些什麽,你認為,你們之間還會回到從前那樣的狀态麽!…』
『……』
似乎終于對久美子的話有了反應。聽到這裏,閉眼假寐的佐助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見狀,久美子不禁心頭一澀。咬牙微擡下颌間,決定迅速側回頭不再看他,
『五年的時間,你用謊言和血腥去填補的空白,早已無法和她的五年産生交集。更何況,如果她還真對你念着舊情,就不會發動引爆彈…不是麽?』
淚水仍舊在不聽話地流着。
可是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緊繃到快要脫落的倔強神色。
為什麽要說這些話呢?…
如果這些話反過來是說給那個女人聽的,她想她一定滿心滿肺都是快意,可是她知道,這些話都是捅在他的心裏的。她想要他死心,她想要他放棄。只是,這樣期望着的同時,她也會感到陣陣的疼痛和由衷的悲憤。
她是真的愛他。
真的真的愛他。
可是,她也恨他。恨他總是看不見自己的努力,恨他總是無視自己的愛意。為什麽她辛辛苦苦追求的東西,另一個女人卻能毫不費力地得到?為什麽同樣的愛,同樣的付出,另一個女人能換來對等的東西,她卻一無所有。
……
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
這樣想着,久美子不由吸了吸鼻子,逐漸冷下神色,
『更何況…團藏那邊的那個小子,不是一直對她關懷備至麽。這麽些年了,姑且不說動情,她對那家夥的依賴,多少也是有的。說不定,她早已經變心了呢?』
『說夠了麽。』
略顯不耐地掀起眼簾,佐助倏然開了口,視線卻是直直地望向別處。
聞聲,久美子神色一滞,随即狠狠皺着眉頭不再做聲。
『說夠了就出去。』
『……』
淡漠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了來。
聽到這裏,靜默了一陣的久美子不禁面色愠怒地深吸了口氣,随即擡步便朝房間口快速走了去。
只是,待到開門關門這兩個帶上怒火的動作一氣呵成之後,已經在滂沱大雨中走出一段距離的久美子突然停在了原地。
似乎想到了什麽。
呆站過後,原本在身側緊攥到發白的拳頭緩緩松了開。
随後,久美子低低了笑了笑。
纖白的手指很快于空中擡起,接着不緊不慢地隔空拉出淡藍色的聯絡屏輕道,
『抽點人。…務必幫我查到,宇智波櫻的行蹤。』
☆、91
91.
從混沌中逐漸蘇醒過來。
耳邊是巨大的雨聲和悶雷聲。
噼噼啪啪,嘩嘩啦啦。好像她的聽覺除了這些聲音,便什麽也捕捉不到了。這讓她不由在睜開眼的瞬間便皺起了眉頭。
這是哪裏…
眯了眯眼,逐漸适應下光線的雙眼開始疑惑地打量起了周遭。
看起來,像是個卧室。
可是,為什麽她會在這裏?…
微微動了下指尖,她試圖讓自己撐坐起來,然而渾身卻在付出實際行動的那一刻倏然傳來針紮一般的連環刺痛,這迫使她低叫一聲,立即打消了起身的念頭。
怎麽回事?…
驚異于自己的身體狀态,小櫻立即側頭朝下看去。只見自己露出來的肢體上,基本呈現一幅重度燒傷的景象。
神經似乎在這一刻突然傳來類似繃裂的『啪』聲,一時間記憶全部浮了上來。
對。
她引爆了炸彈。
當着他的面,引爆了炸彈。
之後呢?…
眯眼思索了片刻,她發現自己對之後的事完全沒有印象。那看來,她是在那時昏過去了沒錯。
只是,她還沒有死掉…那就是說他把自己救了出來?…
那麽…她現在在這裏,是不是就是說,他也…
正這樣想着,只聽門外倏然傳來漸漸走近的腳步聲,這令小櫻禁不住渾身一震,随即側頭望向門口,一時說不清心裏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醒了?』
端着藥劑一進門,便見小櫻兩眼直愣愣地望着這邊,佐井不由在微怔之後朝她彎了彎唇角。
『啊…嗯。』
沒想到是佐井,小櫻登時便怔了怔,卻又極快反應過來,輕點着頭應了一聲。然而心裏卻怎麽也忽視不掉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只有燒傷。面部、足部已經恢複,但比較嚴重的還是手臂和主體部分,好在你的身體自愈能力有在努力。另外,我這邊拿到了藥劑,可以加速你的傷勢複原程度。』
有條不紊地說着,佐井輕攪着藥劑,随後便欲剪開小櫻腹部的衣物,開始上藥。
見狀,小櫻心下一愣,立即開口道,
『等等佐井!我…自己來吧。』
『你現在還不能亂動,想必你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頓了頓手上的動作,佐井微皺着眉,側頭朝她看去,
『所以,為了少點麻煩,還是我來得好,你別在那兒逞強。
另外,曾經是醫者,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你也不會在意什麽男女問題。』
少見的強硬态度。
若有所思地望了佐井半晌,小櫻緩緩撤回了意圖拿過藥劑的動作,愣愣道,
『你在生氣?』
『沒有。』
麻利地剪開小櫻腹部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