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黏着在一起的衣物,佐井一邊細塗着藥劑,一邊小心地撕扯下與血肉相連的衣料。
禁不住疼痛地『嘶』了一聲,小櫻微皺着眉不由多看了佐井幾眼。
……
沒有表情。
沒有情緒。
似乎這才是他的真實模樣,然而她卻沒了去面對和深究的心情。
『這是哪裏?…』
『我家。』
眉頭不禁倏然一跳。
小櫻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房間,不論是色調還是風格,皆是他一貫的簡而不簡。之前來過幾次,只是因為沒有進過卧房,所以一時眼生。不過…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眼瞅着佐井開始上手臂的藥,小櫻眉頭未松地道出心中的疑惑。
聞言,佐井眸色微動,輕聲道,
『航拍戰局的人在爆炸後的土崩堆裏發現了你,我剛好接到消息,就把你帶走了。』
『什麽?…』
有些錯愕地張了張嘴,小櫻緩緩松開了緊皺的眉頭。
側目瞅了眼對方的神情,佐井将最後一點傷口塗上藥劑,随後開始不緊不慢地收拾起了殘局,
『放心,那些人剛好都是我負責的,口風很緊。你剛從裏面辛辛苦苦逃出來,不是麽…所以我沒有送你去醫療部接受治療。』
話畢,佐井将收拾好的東西放進端在手裏的托盤裏,轉眸望向床上的小櫻道,
『還很痛麽?』
『不、還好…』
逐漸回過神,小櫻立即不自然地撤開了視線。然而目光卻在這一瞬不經意地瞅到佐井端着托盤的右手正纏着沁血的紗布,這讓她剛舒展的眉頭又不由地輕皺了起來,
『…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噢,這個…』
順着小櫻的目光低頭瞅了眼自己的右手,佐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之前在幫忙收拾西南區殘局的時候受了點傷,不嚴重。』
『真的沒關系麽?』
緩緩松了些眉頭,小櫻有些遲疑地道。
『真的沒事。』
給了小櫻一個安撫的眼神,佐井随即轉身往門口走去,
『別亂動,傷口今天之內應該就可以恢複過來。我已經救出那智他們,現在應該混跡在西南區的人群裏。等你恢複了,我們就去跟他們彙合。』
『!……』
渾身因這一句話禁不住乍然一震。
似乎失憶多年,爾後突然完全地蘇醒過來了一般。
意識到自己還有四個孩子,意識到自己差點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孤兒,她的內心迅速就是一陣擋也擋不住的顫抖。
是啊。
她還有那智他們…
可是她在幹什麽?她都做了些什麽?…
『……』
眼神在門被關上的聲響傳來之後,立即開始不安地逡巡起來。
連同呼吸也開始變得不再穩定。
自責與後怕這兩種情緒後知後覺地襲上心頭,這讓她霎時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
…她,竟然想自殺。
不僅如此,她竟然還想連他們的父親一起殺掉。
她怎麽可以這麽亂來、這麽自私…
這麽地…不像個母親?…
淚水禁不住撲簌而下。
似是為了懲罰自己,小櫻難受地蜷縮成了一團。
任由刺痛将自己全全包圍…
……
與此同時,合上門的另一邊,佐井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
門內逐漸傳來的動靜,他都能聽見。
又或者說,即使他不去聽,也能輕易地猜到。
心髒有種類似麻木的疼痛,這讓他仍舊可以面無表情地聽着她的聲音。
爾後,他緩緩邁開步子,往衛生間走去。
托盤中的東西被悉數倒進了垃圾桶。
随手将托盤往一旁的浴缸中一丢,佐井面向着洗漱臺,擡手開始拆右手的紗布。
紗布纏得比較厚,然而仍舊是沁了不少血。
待到整個紗布被取下,只見如同被雷電劈中的猙獰傷口仍舊在或有或無地淌着鮮血。
不由低聲冷笑,佐井拿出一旁藥櫃中已然調好的藥劑再次塗抹了上去。
身體還有些麻痹。
或者說,類似燒灼的疼痛仍舊在身體的每個角落叫嚣着。
将藥劑緩緩放回原處,随後單手撐着臺沿,佐井将視線從鏡中的自己,漫不經心地轉向右手還未重新裹上紗布的傷口,神色一時有些難以看清。
…
是的。
他騙了她。
這傷口,不是什麽幫忙收拾西南區殘局時有的。
而是跟他宇智波佐助打鬥時産生的。
也因此,她并不是被他什麽部下在土崩堆裏發現的,而是打鬥之後,被那個人留在了他的身邊而已…
當時安排那智一行人逃走之後,他便知曉了她潛逃的消息。利用管道脫逃,能經過的地方也只有那裏…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他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東南區試圖找到她,只是沒想到仍舊去遲了。
大地震顫,轟鳴不息。
他知道這是引爆彈的後果,猜想也許是她,便立即派出團藏那邊的己力去尋找蹤跡。
果不其然,派出的力量在爆炸區的最邊沿發現了她的消息。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有那個男人。
淡藍色的圓形結界在那一刻緩緩崩塌在兩人的四周,怎麽也沒有想到即使是那個人拼力加了防護瞬移,兩人仍舊是燒成了重傷。
就這樣眯眼看着仍舊把昏迷的她摟在懷裏的男人,看着兩人相互依偎的姿态,即使他知道那時的她根本沒有意識,心頭那股莫名的妒意和怒火也像是根本無法阻擋的洪流。頃刻将他淹沒殆盡…
他們又一次單獨見面了?
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做了什麽?
他又怎麽可以讓她傷成這樣?…
…
一連串的疑惑如連環炮般震裂在心窩子裏,迫使他隐忍着一直緊握的拳頭再也沒有辦法自持地朝他揮了過去。
【你有什麽資格再出現在她身邊?!】
……
【你憑什麽讓她受這樣的傷?!】
……
他猶記得自己在同那個男人瘋狂的打鬥中這樣狠力地咆哮過。
直到他揮筆而出的魔獸張着利爪頑強地穿透防護,擊到了那個人的身上。與此同時,他也被那人猛力揮來的電擊給穿透了握筆的掌心。
……
禁不住再次低聲笑了起來。
佐井突然輕搖着頭,拿出紗布開始包裹手掌。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個小人。
也許,應該一開始就告訴她真相比較好。
這樣的話,如若日後她真愛上自己,也會是讓他能夠大大方方去向那個男人炫耀的愛。
可是,他終究做不到。
他承認自己是個表裏不一的男人。表面看起來是一個無限包容的人,其實內心是個自私狹隘而充滿占有欲的膽小鬼。
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的選擇機會,就該知道,他會做這樣的選擇。
這也是一種緣分,不是麽。畢竟,愛本來就是自私的。
他試着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
☆、92-93
92.
『請我?』
坐在皮椅上,高島澤仁倏然調高了眉毛,望着面前的兩個下士。
『是的。』
微一颔首,兩個下士做出了『請』的姿勢。
『卡卡西這家夥想搞什麽鬼…』
不由冷冷一笑,高島澤仁随即不緊不慢地起身朝門口走去。
豈料,根本不及他走出幾步,身後便猛然襲來了兩股力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手一揮,擋了下去,高島澤仁面色一陰,便立即毫不留情地朝那兩個下士發動了猛攻。
氣壓霎時變得迫人至極。
兩個下士互視一眼,當即聯手迎着高島澤仁的攻擊沖了上去。
『不自量力…』
勾了勾唇角,高島澤仁随即雙手交叉着這麽一劃,頓時白芒乍現,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兩個下士便瞬間血沫飛濺,沒了身影。
緩緩收了勢,高島澤仁一時有些疑惑地側頭思索了片刻。
随後,眸色一沉,反手便将桌上的紅色按鈕按下便冷然一笑整了整衣衫,瞬間不見了身影。
然而,僅僅在幾分鐘之後,身處監察區的卡卡西與大和卻因為這消息大驚失色。
『什麽人去的?!我根本沒有派過什麽人去找高島澤仁!….』
緊鎖着眉頭盯向面前的下士,卡卡西的語氣一時冷峻至極。
見狀,那下士不由驚慌道,
『不、不會吧!…他們還出示了您的傳令證件呢!』
『什麽?!…』
怒極反笑地挑了挑眉,卡卡西和大和對視了一眼,繼續道,
『現在高島人呢?!』
『報!…已經…已經不見了。』
重重地閉上雙眼,卡卡西突然做了個極其綿長的深呼吸,身側的拳頭卻是緊握到發顫。
見狀,大和冷着神色迅速走到窗邊朝外看去,
『多長時間了?』
『報!大概有五分多鐘了…』
『不用看了。』
聞言,卡卡西緩緩睜眼冷聲道,
『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估計西南區要亂上添亂了。』
『該死…』
不由低咒了一聲,大和神色嚴峻地從窗外移回視線,
『能調動軍部的人,還能僞造你的傳令證…你覺得是誰?…』
『…不知道。』
低沉地應道,卡卡西随即緩緩眯起了雙眼。
…………
雛田被家裏人從漩渦宅裏接了回去。
但是沒有聽從家裏人的勸阻,她很快從被重重包圍着保護起來的日向宅子裏偷偷跑了出來。
她必須要找到鳴人。
什麽再轉基因,什麽妖狐,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她都聽不進去。
在她心裏,鳴人就是鳴人。
瞞着她什麽事也好,全部都是一場謊言也好,她堅信真正愛一個人的表現和眼神是絕對撒不了謊的。
正是如此,越是被人抛棄,被人誤解,甚至唾棄、厭惡和懼怕,她就越是要去陪他。
她不怕死亡。
她怕只怕就是死去也不能跟他依偎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并不多,所以,越是這樣的時刻,她就越是想要讓這個做不了多少的自己為他做得越多。
眼下,她已經穿戴好一身絕佳的裝備來到了鳴人失蹤的街道。
這一帶已經被拉了防線,可是因為人力的關系,沒有人把守,畢竟拉了防線的地方,誰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麽,又有着些什麽,所以,又有誰會願意去送死呢。
于是,整個路程中,她只需要小心躲過空中的監視不被發現就可以了。
由于之前看了新聞,所以知道基本上所有的喪屍都被鳴人吸引了過去,所以她并不是特別懼怕。甚至正好相反,越是喪屍多的地方,則代表鳴人一定會在那裏,她也越是在心中充滿期待。
只是,似乎就目前的動靜來看,有些不對勁。
她聽見了。
有嘶鳴聲。
只不過不是從一處傳來的,而是從很多的地方。
并且聲勢浩蕩。像是天地即将崩裂,又極像一場來勢洶洶的海嘯。
随着這樣動靜的加大,雛田逐漸感到連腳下的地面也開始瘋狂地震動了起來。
呼吸不自覺地開始變得不太順暢。
原地緩緩地轉了一圈,好像有什麽要從腳底鑽出來一般,她微微皺起了眉頭,迅速離開街道,上了街道的邊沿。
預感到即将要發生些什麽,雛田随即将防化鏡的視野距離調了調朝周圍望去。
只見浩浩蕩蕩的褐色喪屍正齊齊朝這邊奔湧而來。
不是那種緩速的肉體,而是變屍。
全部都是變屍。
『鳴…鳴人…』
不由驚懼地後退了數步,雛田無意識地低喃出聲。
下意識的反應是要逃走。
可是腳步卻莫名變得顫抖起來。
振作起來!漩渦雛田!…
低喘着在心中向自己默念,雛田随即咬了咬牙朝周圍的方向望去,只見除了身後的這條路,另外的方向皆是撲來的喪屍,這讓她不禁眉頭一跳,立馬毫不猶豫地朝身後的這條路逃了下去!…
為什麽會又從另外的方向湧來這麽多喪屍?!…
還是說,鳴人已經不在了這片區域??可是!…空中監測的人根本沒有發現鳴人有出離這片區域的消息啊!…
正這樣想着,雛田突然感到地面一陣強烈的震動,随後,腳下一個不穩,便栽倒了下去。
有低沉的咆哮從地底傳來。
震悚地瞪大了眼,雛田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擡起頭,便感到前方的某一處傳來地面崩裂的巨響。随後一陣腥風狂嘯而來,夾雜着濃烈的屍臭和越漸刺耳的尖嘯,她能明顯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那一處鑽了出來。
碎屑在空中一陣狂舞。
待到終于能夠勉強睜眼擡頭看個清楚,雛田卻驀然怔在了原地。
只見離自己不出二十米的距離,赫然爬出了一個高近十五米,寬近十米的巨型蛆蟲。
說是蛆蟲其實也不完全,因為它已經有了類似蟬蟲的鋸齒手爪,另外,其體色已然成為紫紅色,滿身像章魚觸手上的吸盤此刻正稀稀拉拉地溢出微黃的膿水,附着在紫紅的體表,看起來讓人很是反胃。
頂部既是它的唇齒,亦是它的大腦和眼睛所在的地方,而此刻,這滿是尖細牙齒的圓洞正對準了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雛田。似乎想要從地面完全脫離出來,無奈□□似乎過于沉重,只能讓它卡在那裏不上不下。于是,它就這樣尖嘯着,粘稠的腐血不斷從這只巨型蛆蟲的身上脫落,爾後漫溢而出,直朝雛田的方向淌來。
見狀,雛田立即蹬腿後撤着想要躲開,無奈雙腿竟然已經軟到毫無力氣。驚慌失措間,她猛然抄過背在身後的□□,便朝對方發動了火力。
『噠噠』的槍聲立即響徹了整條街道,爾後又被巨型蛆蟲的嘶吼給灌了個滿滿當當。
腐血不斷飛濺而出,近乎将她整個防化鏡的視野給遮擋。她就這樣死扣着扳機,任由子彈不斷地朝它激射而去。
只是,令她絕望的是,這只尚且還沒有完全解決,地面猛烈的震動便再次洶湧而起。随後,只見或近或遠處竟然接連尖嘯着鑽出了這樣的巨型蛆蟲!
大腦好像突然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難以置信地看着周圍驚悚的畫面,雛田突然有種掉進了噩夢的錯覺。爾後,她下意識望向來時的路,只見之前氣勢洶洶趕來的喪屍,竟然齊齊緩下了速度,并朝她的方向或前或後地爬行了過來。
絕望地輕搖着頭,雛田突然覺得連落淚都是一種極其費力氣的事。
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
然而,就在這麽一刻,她突然聽見了另外一陣咆哮。也是喪屍無疑,只是,這是從另一個方向急速趕來的。
心跳霎時逼到嗓子眼,如果…如果說又來一批的話!…
這樣想着,雛田不由慘然一笑,似乎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只是怎麽也沒想到,就在這麽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什麽落在了身後,随即腰膝一緊,便被猛然抱了起來。
『嗚哇!』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雛田被這突然的舉動弄得渾身一僵,卻又在看清來人之後,差點喜極而泣,
『鳴人!…』
仍舊是暴走的模樣。
見對方一身武裝,鳴人朝她溫柔一笑,随即便幾個彈跳又于樓棟間不見了身影。見狀,無數的變屍立即展開枯瘦的翅膀攆了上去。
而此時,好不容易發現鳴人的行蹤便急急跟來的空測,卻再次傻了眼。
從沒見過這樣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面,預感到大事不妙的一行人立即将畫面傳送回西南區的總部,然而他們甚至還來不及進一步說明情況,便猛然感到機身一陣強力搖晃,随即一個側頭,便被乍然闖進來的變屍給咬炸了腦袋。
93.
人群因這爆炸般來襲的新聞而紛紛露出自危的模樣。
難以置信地望着LED屏上展現的巨型蛆蟲畫面,那智四人皆是一片怔悚。
這是…新物種?…
但是怎麽會有這麽多。
『哥。』
神色轉為肅然地望向那智,美繪的眉頭幾乎扭作了一團,
『距離這裏只有兩公裏。』
『我知道。』
輕點了頭,那智謹慎地看了眼周遭,
『不太妙…』
喪屍病毒從感染到發作,短到幾分鐘,長到兩三天,具體狀況依據個人的身體素質,健康狀态,以及病毒量或等級等等而變化。
從他們幾個第一次感到不對勁到現在,已經有三天了。
就算是每個人都能抗很久,但是到了今天也絕對堅持不了多久了。
會有多少呢?
又會是在哪裏?
身邊?還是說就在不遠處?
這樣考慮着,那智不由拉過身邊的三人,迅速審視了周圍一圈。看樣子,人多的地方已然相當不□□全了。
薄唇微啓,那智正要張口說話,不料身邊的浩一和佑子竟然同時抓住他的褲子急道,
『來了!』『哥哥!來了!』
眸子不由迅速一緊。
幾乎是在兩人話音落下的瞬間,人群中便傳來接連的地面崩裂聲,随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
無法想象之前還與自己一屏之隔的巨型蛆蟲,此刻便乍然如噩夢般降臨到了所有人的頭上。
人群立即陷入了一片慌亂。
逃竄的逃竄,哭叫的哭叫。
鋪天蓋地的驚嘯和哭嚎聲霎時如漣漪般震蕩開來,幾乎蓋過了所有巨型蛆蟲的嘶鳴。
見狀,那智和美繪迅速将浩一和佑子抱在了懷裏,開始跟着大部分人群躲閃起來。
由于地底随時會突然分裂鑽出蛆蟲,所以兩人在躲閃中随時都要注意着路況。與此同時,還要避免同他人相撞,因為一旦倒下,很有可能就會被慌亂奔逃的人群給踩踏到根本站不起來。
似乎世界末日真的到來。
奔跑中的美繪望了眼漆黑的天空,又看了看眼前的景象,突然感到腦中一陣混亂。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呢…不久前,她還在上課,還在跟佑子、浩一搶零食,還在和那智鬥嘴,甚至還在挑剔自己老媽做的菜,而今,怎麽可以一下子…一下子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淚水在奔跑中逐漸模糊了視線。
餘光忽然瞟見之前還跟閨蜜約好要去品嘗的那家甜品店,竟然連招牌都變得殘破不堪,這讓她便越發感到心頭一陣刺痛。
然而,就是在這麽一瞬,身前倏然橫走來了一個人。
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于是美繪就這麽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很疼。
而懷裏被夾在中間當緩沖的佑子則更是疼成了苦瓜臉。
反作用力來得又狠又急。踉跄地連退了數步,以為自己即将倒下去的美繪卻在這時很及時地被那智單手扶住。見狀,美繪大松了口氣,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見那智神色一變,便迅速擡手朝自己撞的那個人攻了過去。
『哥你幹嘛!?——』
吓了一大跳,美繪趕緊單手抱住那智的手臂。而周圍一圈正在逃散的人見此動靜亦是吓得呆怔在了原地。
『你自己看。』
遞了遞下巴,那智随即示意美繪往前看。見狀,美繪不由迅速朝那人望去,然而在看清之後,卻不禁立馬噤了聲。
只見,那個人此刻早已被炸掉了半個腦袋,而剩下的下颌部分卻早已呈現開裂的狀态。
這顯然是已經喪屍化的表現。
一旁早有人開始驚恐地叫嚷開了。
甚至有人因此而認出了四人的身份,迅速往後退了開。
随後,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四人所伫立的位置,連同那個已經被放倒的“新生喪屍”所占有的位置,便被所有人無意識地空了出來。
沒有心思再去管周圍的目光,猜測現在負責西南區的人也差不多該處于忙得夠嗆的狀态,那智暫時也不急着帶三人重新奔命,只是,一直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這樣想着,那智朝周圍丢下個冷冽的目光,便拉着美繪準備離開。
『那智!』
不料,就在這麽一刻,耳邊倏然傳來極其熟悉的聲音,這讓四人渾身皆是一顫。
随即,那智第一個迅速轉過身,只見不遠處許久未見的自家老媽,正在佐井的陪同下,淚眼汪汪地望着自己。
好像陰霾已久的天空終于有了放晴的時刻,那智和美繪當即放下已然激動得亂掙紮的浩一佑子,趕緊幾步走到了小櫻的面前。
『媽!…』
想要笑,臨到頭卻發現自己竟然想哭要更多一點,于是美繪幹脆嗔怪地望着已然被浩一佑子抱個滿懷的小櫻,嘟囔道,
『去哪兒了?怎麽一直都個消息!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們!….』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們…』
滿臉挂着淚水。小櫻一邊喜不自勝地左右蹭着浩一和佑子的臉,一邊嘴裏不停地念着道歉的話。
見狀,美繪使勁咬着下唇撇了撇嘴,眉毛微皺間,幾個抽搭,便也跟着哭了起來,
『你讨厭死了啦!…真的讨厭死了!!…』
不由拉了拉美繪,那智随即瞅了眼小櫻蒼白的臉色,轉眸看向佐井,
『臉色怎麽會那麽蒼白,發生什麽事了麽?』
『放心,沒事。』
聞言,佐井清淺一笑。這讓那智不由微挑了眉,
『是麽。』
見狀,佐井眯眼加深了笑,
『是的。
不過,我可不認為這裏是繼續這樣話題的好地方。』
『對。』
輕柔地放下浩一和佑子,小櫻一把擦幹眼淚,逐漸恢複了鎮定,
『倒多虧這點動靜,不然,要在這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們四個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過,我們先別站在傻站在這兒。』
說着,小櫻立即牽過浩一和佑子的手便開始順着人流走動了起來。見狀,那智三人立即跟了上去。
『我們現在去哪兒?』
回頭看了眼遠處仍舊在肆虐的蛆蟲,那智一時有些惡心地皺緊了眉頭。
看樣子,這些蛆蟲即使有了腳,也仍舊習慣于慢吞吞的蠕動方式。
『西南區現在相當不安全…新物種的特性完全無法立即實現歸納和通知,所以所有備戰組都要開始習慣不再按圖索骥的作戰方式。這對目前的七區來說,并不容易。』
側頭看了眼那智,小櫻不由神色嚴肅地道,
『所以七區淪陷,是早晚的事了…。因此…我們必須在這之前離開七區。』
『那不是更危險?』
聞言,美繪不由疑惑道。
然而小櫻卻輕笑着搖了搖頭,
『七區目前是重點攻擊城區,不管攻擊者目的究竟如何,屠殺是必然的過程。到時候城內将是比城外危險數百倍的地方,現在,估計就是這一階段進行的時刻。』
『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沉吟了片刻,那智擡了擡眉道。
『不會的。』
目光篤定地望着前方,小櫻有些意味深長地彎了彎唇角。
聞言,美繪趕緊開口問道,
『那是什麽時候回來?』
『我們反敗為勝的時候。』
☆、94-95
94.
地面仍舊在震動。
危險并沒有解除,甚至,還有越來越加重的趨勢,這點從她跟着佐井來到西南區便立即有了判斷。
于是,想要帶着孩子們安全離開七區的心便越發重了起來。
一來,可以躲過血腥。
二來,說不定可以組織力量進行反攻。雖然說這樣的希望微乎其微,但她相信這麽大個世界,既然她會有這樣的想法,那麽也一定會有跟她擁有相同想法的人。
再者,離開七區她還想去探聽一下八區的情況。
畢竟爸媽還住在八區。
這次事件發生之後,七區的每一條新聞報道不是國際聯合通報就是區內最近消息和警報。可以說對其他區的情況基本成了盲區。
老實說,她并不看好這樣自顧自的拯救。
早前的七區并不是這樣的。
也許有內鬼作祟的原因,但無論如何,就是現在再去合作,也無法力挽狂瀾了,不是麽。
……
出城區的過程比預想中來得順利。
雖然之前有跟佐井很仔細地商量過,各方面的意外情況也作過詳細的計策,但是她仍舊難以相信,僅僅只是靠內裏的接應,和制造邊界被喪屍攻破的假象,便突破了三重防衛,讓他們五個人出了城。
這一刻,小櫻不由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佐井數眼。
見狀,佐井只是一如既往地回以了她安撫的微笑,這讓她不由搖了搖頭,暗笑自己多心。
這一走,并沒有走多久,出于入夜的不安全性,佐井提議就在離城區半公裏左右的位置歇息,正好還能勉強借點城區內的光。
聞言,小櫻點頭表示贊同,接着便迅速在休息圈內布下了時效30分鐘左右的防化液。只是,天公似乎并不遂人願,防化液才入土沒有五分鐘,之前還在東南瘋狂降落的雨便淅淅瀝瀝在東南邊降了下來。
這讓正由小櫻帶頭忙活着布置睡袋的美繪、浩一和佑子登時懊惱地低叫了起來。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附近的灌木叢中突然傳來一聲的噴嚏。
『誰?!』
那智和佐井當即神色一緊,幾乎是同時從地上站起來擋在了剩下的四人身前。
見狀,小櫻微皺起了眉,随即跟着站起身子,冷聲道,
『出來吧,蹲在那裏…小心被喪屍咬了屁股。』
話音一落,只聽一陣若有若無的低嘆之後,便見一個穿着雨衣的人從灌木叢後緩緩站了起來。
光線有些暗,一時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小櫻不由将三個孩子往自己身邊攬了攬,眯眼謹慎道,
『站出來點。』
聞言,那個人幹脆跨過灌木叢,幾步走到了稍微明亮的地方,順帶放下了雨衣帽子,
『抱歉,驚擾到你們了。』
『你是誰?』
冷然打量了一眼面前日語說得并不算流暢的女子,那智微眯了眼。
『你們又是誰?…』
不無銳利看了衆人一眼,眼瞅着還有兩個那麽小的孩子,這讓女子的眼中戒備不由松了幾分,随即快速道,
『威廉薩莉。』
『威廉薩莉…』
若有所思地咀嚼着這個名字,佐井忽然道,
『聯合區的代表之一?…』
『你知道我?』
不由聳了聳眉,威廉薩莉顯然有些意外。
對此,佐井緩緩收了攻勢,微微一笑,
『之前有被派去保護聯合區的代表,所以大概的人都有看過。不過…你似乎并不是我見過的那個代表。』
『別試探了!就是我。』
說着,威廉薩莉随手一劃,便瞬間出現了顯示自己身份證明的藍光ID。
而這,是根本無法造假的。
『才十五歲…』
禁不住低聲喃道,那智随即挑了挑眉。
『你剛才說,你被派去保護聯合區代表?難道你是軍部的人!』
像是終于發現了什麽,威廉薩莉登時充滿期待地問道。
聞言,佐井同那智和小櫻先後對視了一眼,轉而點了點頭,
『是的。』
『太好了!』
禁不住低嘆着笑了起來,威廉薩莉又立即看了眼佐井身邊的那智,以及其身後的小櫻,接着問道,
『那他們兩個呢?』
見狀,佐井輕聲笑了笑,
『一個是預備軍部,一個是我的隊友。不過,您怎麽會在這裏?』
『正要說呢!』
不由微微一笑,威廉薩莉立即道,
『現在整個世界都糟透了,相信你們都知道這一點。就算是聯合區,也摻和了不少糟糕的事。不知道你們是否知道…超能力?』
『超能力?』
微一挑眉,小櫻突然變得敏感起來,
『什麽超能力?…』
『就是超越了科學界一直想要發現的再轉基因的存在。它有很多難以置信的能力,比如瞬移,又如隔空擊物等等常人難以實現的能力。』
不由渾身一顫,這讓小櫻下意識想到了身邊的浩一和佑子。或許,還有某一個人,但是她卻抿了抿唇,選擇了沉默。
于是,威廉薩莉接着道,
『介于現在情況的不同,所以我覺得也應該告訴你們。通過聯合區的秘密文件,我們知道這種能力起先是被人們用來對付喪屍的。但是很快,當這些能力的宿主明白過來,自己只是個人肉的工具,便有了意圖擺脫這樣的命運的想法。
随着反叛的力量逐步地覺醒和增加,于是,一個叫做Killer·Jacket,簡稱K·J的超能力組織便冒了出來。
它的構成模式類似于聯合區,所以每個國家都有一到兩個代表人物。
他們以滅掉人類,奪回這個世界的主權為目标,進行一次又一次惡劣的喪屍襲擊事件。
于是,我們拉攏了交情不錯的代表,并趕在大亂之前借口離開了聯合區,并且試圖分頭在各個國家尋找能夠形成力量的存在,好與之對抗。
只是,怎麽也沒想到,在這股力量還遠遠不夠聚集的時候,K·J的力量便攜着摧枯拉朽之勢瞬間将整個世界的國家都壓沉在了黑暗中。很多國家的分區立即限制了出行,連互相間的聯絡都成問題。于是我們幾乎呈現處處碰壁的狀态。』
『難道說所有的領導層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