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四大

藍舟墨一直把她裝進兩點漆黑深潭的眸子裏,腳下緩慢走向她,他走到她跟前,再挪一步,兩人靠得更近了,樂靈玑本能的應該後仰,但是她卻穩住了,也看到他眸中的白影。

四目對視,他的雙眸炙熱,看得她心髒像小鹿亂撞。

他用指尖微微捏起她的下額,迫使樂靈玑不得不直視他熾熱煽情的雙眼。

藍舟墨空山玉碎的聲音傳來,如同他們在望川河的第一次對話,“如果藍舟墨就是一個魔,樂靈玑還要和他一起浪嗎?”

樂靈玑不明白他為什麽說他自己是魔,明明就是一個顏如玉、世無雙堪稱仙神般完美的臉,就因為沾染了很多血腥就是一個魔?

正如同藍舟墨也不明白她一個羸弱女子又有何神力會攪動天下蒼生血腥一般。兩人都在說一些讓對方覺得是妄自菲薄的話。

藍舟墨見她不發話,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攬腰貼在自己的腰腹上,不容她動彈。對于她纖細的腰身他逐漸輕車熟路,順手得很。

還未待樂靈玑做出任何反應,藍舟墨閉上雙眸側頭垂下。

突如其來的觸動令樂靈玑怔忡,睜大雙眼,盡管隔着面紗,唇瓣相抵,他灼熱的氣息也呼之而來,剎時,樂靈玑的頭腦一片暈眩空白。

藍舟墨在吻下那一瞬間,覺得哪裏不對,再次深度确認,他猛地擡起頭,眨了眨眼睛,興奮地牽動嘴角,“疤痕沒了?!”

樂靈玑眼中水霧迷溢,眼尾泛着潮紅,動了動唇,最後還是眨着桃花眼“你自己看吧”的神情告訴他。

藍舟墨收起擡她下額的手,興奮躁動的心随着呼吸緩了緩,方才揚手去取她的面紗。

緩慢輕柔的舉動中,他一直看着她,只要樂靈玑一個眼神制止,他就立馬停下。

這就如同要揭開自己視如奇珍異寶的面紗,即緊張又興奮。

黑色疤痕令人見之厭惡生畏,藍舟墨是在這世上除了師尊以外唯一一個不嫌惡自己醜陋猙獰容貌的人,起初不想與他有糾葛,有意見而避之,如今終能真實的面對他,樂靈玑在諸多不能釋懷的事情上因為蝴蝶咒解開而變得從心。

樂靈玑原本是想讓師尊做這目睹她真容的第一人,可是,師尊悄然離去,也不知道見到他會不會再度離去,從此以後再無心疼愛自己,但是一定要找到師尊,問個明白!

面紗被寒風卷渡飄零,藍舟墨認定萬物靜止,只因那褪去面紗的一瞬間,她白皙如雪的面頰泛着緋色綿延至彈指可破的耳垂,他腦海中強烈地冒出一個自私的念頭:她一定是藍舟墨的!不讓任何人、任何事對她窺竊與觸動!

他鎮靜自若的把她黑發上東零西落的雪花輕輕彈去,給她戴好袍帽,将她輕輕地擁入懷中,附耳低語:“二公子說過,我走的是夜間道,就是別人眼中的離經叛道,管他人雲亦雲,正邪言之鑿鑿,能立身于蒼生之間就已經實屬不易。”

藍舟墨自打進雪山就沒有披袍子,但是每一次樂靈玑與他貼在一起的時候都能感受到他的溫暖,如火如荼,她甚至開始迷上他身上的味道,還有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滿足。

她附在他懷裏悠悠說道:“那你一路走來豈不是很辛苦?”

樂靈玑說中藍舟墨的心底秘密,他沒有回答,只是将頭埋進她冰涼的發絲裏,把她抱得更緊了。

藍舟墨感覺很奇怪,她如此羸弱的身子盡然可以安撫游離在黑暗的自己。

樂靈玑不知道自己容貌是什麽樣,但是起碼不再會吓到他人,從小到大這麽多年,這個讨厭的黑疤痕終于解除封印,可是又如何面對師尊了?

樂靈玑念及師尊心就很疼,如同鑽進痛苦邊緣瀕臨崩潰,唯有現在即溫暖又陌生的藍舟墨讓自己感受到一星半點的真實存在。

他說得對,能立身于這蒼生之間就已經實屬不易,自己豈能與師尊相比,“拯救蒼生”只是師尊交給自己的一句話,太宏偉!太遙不可及!焉能是一介小人物所能妄想!

兩鬓淚水在無聲中滑落,逐漸浸濕了藍舟墨的衣裳………

遠處的黑蝴蝶似乎什麽都明白,一直在逍遙眼前煽動着翅膀,想要告訴他什麽。逍遙發現黑蝴蝶翅膀下面有一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黑人,愣了片刻還是冷若冰霜,一點面子不給。

黑蝴蝶便圍着他不停的轉圈,還是得不到回應,最後可能是累了,洩氣的栖身在逍遙肩頭。

走出雪山,來到最近的一個客棧。

三人一蝶來到客棧,藍舟墨直接點了兩間房間和一些食物,給了銀兩正欲上樓,一個慌慌張張的店小兒跑來向店掌櫃禀告。

“老板,那一男一女不見了!”

店掌櫃先是一愣,随即垂首噼噼啪啪地撥動算盤,精打細算着他櫃臺上擺放的賬單。憤憤道:“一聲招呼不打便把人撂在這,分文未收不說,還占我一間客房。”

店小二皺着眉頭,又道:“人好像不是自己解開繩索跑的,倒像是被人擄走了。”

店掌櫃依舊打着算盤記着賬,冷然哈哈道:“那更好,與本店無關。去去去,趕緊收拾一下,迎接客官住店。”

店小二茫然道:“啊…..?”

店掌櫃賞了他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啊什麽啊,還不趕快去!小心扣你的工錢。”

藍舟墨擡手攔住店小二道:“我随你一起看看。”

店小二看着店掌櫃,得到了肯允方才領着藍舟墨逍遙去了關押人的房間。

“在這等我。”藍舟墨沖樂靈玑溫聲道。

樂靈玑點點頭,見他們走進一樓後面客房,思索片刻,對店掌櫃道:“店掌櫃請問,那不見的一男一女是什麽人帶進來的?”

店掌櫃算着他的賬,瞄着櫃臺沒反應,沒搭話,樂靈玑不懂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又問一遍:“店掌櫃,你有聽到嗎?”

這次可能緊緊是因為她的聲音比較溫婉,又或許店掌櫃不想再被打擾,擡頭便想決絕回複,就在看到樂靈玑的那一眼,店掌櫃目瞪口呆,四十好幾的人居然也忘記了身份矜持,看得癡傻。

樂靈玑對于他的神情轉變感到意外,後來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經恢複容貌。她輕微咳嗽一聲,眉目微動,“店掌櫃,店掌櫃!”黑色蝴蝶也在她肩上揮舞着翅膀轉了一圈,直接沖到店掌櫃眼前不停地撲閃着翅膀。

店掌櫃雙眼聚焦黑蝴蝶,甩頭抽了抽氣,回過神來道:“姑娘…….先前問再下…….什麽來着?”他估計還未警覺自己鼻孔微有熱流。

“關于那一男一女的事,知道的全說來聽聽。”樂靈玑轉首望着藍舟墨進入的方位。

店掌櫃臉翻得也夠快,立馬嘻皮笑臉,滿臉堆笑地盯着樂靈玑,雙手終是丢下了算盤賬簿,戳着手道:“是是是,前幾天啊有一大批黑衣人戴着猙獰的面具來住店,你看,本店也只有這麽大,哎喲那被他們給撐的,最初我還在想這批兇神惡煞住了店就跑人,不會結賬,結果,你猜怎麽着?”

他等着樂靈玑回頭看他一眼,卻不了樂靈玑頭也沒回,淡淡道:“你賺了一大筆。”

店掌櫃油膩膩的中年臉想要一親芳澤,拍手稱贊:“姑娘人這美得不僅舉世無雙,頭腦也聰明啊!的确,嗯嗯……”他似乎覺得有點不妥,輕咳兩聲,含笑道:“也沒賺多少,只是訝異他們會如數給清。”

“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做生意的在商言商,有賺有虧很正常,但是樂靈玑才不關心他掙了多少。

“嗯,第二日,天一亮,便都啓程了。可偏偏留下了被綁來的一男一女,還囑咐不能讓其他外人發現。本以為他們很快派人來領人,這不人都不見了他們也沒來個信。”

“就沒有別的了?”

店掌櫃想了想,突然想到,激動地道:“有有,就是帶頭的黑衣人面具不一樣,半臉白半臉黑。看着像黑白無常索命鬼。”

樂靈玑道:“店掌櫃真是膽大包天,黑白無常鬼官的錢也敢收。”

店掌櫃一聽,見樂靈玑說得正經,又看看時不時在她肩上展翅的黑色蝴蝶,吓得一陣哆嗦,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們也是尋常百姓,要養家糊口,糊口……”

“他們人數衆多,中途可有聽到什麽特別的話語?”樂靈玑緊跟着問道。

店掌櫃早已不敢盯着樂靈玑看,聳拉着雙眼,握揉着雙手:“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點了好酒好肉,吃喝間說什麽好好享受,有了這頓沒下頓的一些碎話,像他們這種人肯定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嘛。”

樂靈玑也沒什麽再問的,見店掌櫃還在等候聽命似的,她颔首輕咳了一聲:“店掌櫃,為了答謝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店家一聽,有點膽怯又好奇,最後躊躇下走出櫃臺,準備洗耳恭聽。

樂靈玑輕緩溫柔的聲音傳來:“這世間上,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會騙人,做起事來越是兇殘。掌櫃若是遇上這樣的人還是要洗心掂量掂量。”

店掌櫃定是覺得聲線如此柔美動聽,言詞卻如同毒蠍心腸的惡人,驚愕得恐怕再也不敢看長得絕美的女子,直到鼻孔的熱流滑到嘴唇上他才驚慌失措,慌忙中擡手擦拭。

這時藍舟墨與逍遙也走出來,三人上了樓閣,憑藍舟墨的眼力敏銳,很快發現畢恭畢敬的店掌櫃與先前辯若兩人。

藍舟墨腳踏樓閣,眼望樂靈玑,再看到店掌櫃沒有擦盡的鼻血,腳下一頓心中氣惱,“遇到這種事情,你應該立馬叫我。”

樂靈玑怕他下去揍人,牽着他的衣袖道:“你不覺得是我在欺負人?是我有事求人,走啦。”

樂靈玑硬是把藍舟墨拉到房間門口。

“二公子稍安勿躁,吃了早些休息。我就在你隔壁。”樂靈玑說完松開他的衣袖準備回屋。

藍舟墨第一次被她主動牽着,也不管緣由,心中自然歡喜,反手将她拽回攬入懷中。逼得黑蝴蝶落荒而逃,撲在逍遙肩上。

“藍舟墨!你……別……。”樂靈玑看着逍遙難為情的背過身去,自己想要推開藍舟墨,誰知道她越掙紮他越将雙手箍得緊。

“藍二!”

“藍…….二,你……俗…….二!

“俗?!”藍舟墨稍微松開,看着她說:“你說我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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