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德·諾特達姆手記01
護工03備注:裏面夾雜着大量的錯別字、語序混亂、用詞不當等表達問題。經人工除錯和人工翻譯後,內容如下:
《Le journal de la prophétie de IMichel de Nostredame》
91.8.24
我不在場。但我知道,他在籌備一個大谶緯模型。
它應該是一臺大型計算機,它的全名為大統一谶緯宇宙模型。
這臺機器是以人腦計算機為基礎的拓展,甚至與圖靈機有共同點。
這個概念是我悄悄從一本神經工程的書上看到的,是那個頭發很長的教授給我的。他身上只有醫用酒精的味道,把自己收拾得很幹淨——說他是流浪漢?哈!不如說是妥妥的流浪漢風格理工男性。
說回人腦計算機。我們大腦擁有1000億個神經細胞,每個細胞都類似于臺式計算機,每秒進行着數億次“運算”。神經科學研究中,瑞士的亨利·馬克萊姆教授曾經負責過人腦計算機項目。他結合迄今揭示關于大腦神秘運行方式的所有信息,并将這些信息複制到計算機中,表達出單個細胞和分子等級的信息。過去15年裏,他們竭盡全力研究和操控大腦皮質柱的計算機模拟,這是哺乳動物大腦組織最小的積木結構之一。
首先,允許我解釋大統一理論(GUT)的理論。我雖然已經22歲了,但學識還被禁锢在義務教育階段。以下這些是神經學教授告訴我的:
在GUT中,不同的基本力被視為一個更高階對稱性群的不同部分。例如,标準模型中的強核力基于 SU(3)、弱核力基于 SU(2)和電磁力基于 U(1),所以一個可能的GUT會将這些融合成一個更大的對稱性群,如 SU(5)或 SO(10)。質點和力的傳遞都歸屬于這個單一對稱性群的表示,意味着在高能狀态下,它們可以相互轉化。
另一方面,弦理論和M理論也是潛在的“大統一模型”候選者。這些理論假設基本粒子并不是零維點,而是非常小的、一維的“弦”,通過振動不同模式來體現不同粒子。
盡管大統一理論在物理學上旨在統一基本力,但它與預言未來事件沒有直接關系。物理學中的大統一理論讓我們理解自然界的基本力,但不能幫助我們預知具體的未來事件,比如經濟走勢、政治變革或個人命運。但我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關鍵轉機。我的預言能力結合腦電波研究,有希望創建一個計算機大谶緯模型。
現代腦科學通過腦電圖(EEG)和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fMRI)研究記錄和分析大腦的電活動。首先我們要訓練計算機,實時記錄有預言能力者大腦在預言過程中的腦電波模式,分析其中是否存在獨特的或者異常的腦活動。如果發現某種特定腦電波模式可以預測未來事件,需要将其數學化并納入現有自然科學模型。
意識和腦電波活動之間存在量子效應,影響能量場的扭曲方向。這是一個全新的理論方向,名為意識化量子解析(CQI)。
通過腦電波數據計算時空結構中隐藏的規律,這是大谶緯模型的積木結構algorithme 1。運用時空揭秘算法,A1揭示其中隐藏的時空位勢場振蕩規律,結合預言者的大腦活動模式,計算出未來事件發生的直觀圖象(當然,可以将我的母語系統3.0作為組件),這一過程涉及到複雜的量子概率推斷和神經網絡模型。
簡單吧?這才剛入門呢。真不敢相信有的人需要上12年學才能搞懂這些事兒。智商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
這幾天,我又進行了監測。我學了全部的高等數學,教授對我的數學能力有些茫然,聲稱我真tm是個天才。
現在的問題:
如果宇宙是完全決定論的,那麽假設我們擁有無限精确的信息和計算能力,理論上是可以預測未來所有事件的。這也是我能力的來源。在經典力學裏,如果我們能夠精确知道一個系統的初始條件,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預測其未來行為。但這在理論上只适用于一些簡單系統,比如行星的軌道等。然而,混沌系統(如天氣)對初始條件極其敏感,微小的誤差會導致預測在短時間內變得無效。這被稱為“蝴蝶效應”。我們如何證明宇宙不是決定論呢?這太龐大了,應該交給科學院的家夥們來做。
91.8.30
事實上,如果将大谶緯模型真正做出來,光計算版塊就大約需要700萬平方公裏,約澳大利亞的國土面積。
91.9.1
神經學大人告訴我,我的EEG模式沒有區別和正常人,因為自閉症是一種心理疾病。Alpha波頻繁出現是唯一不同的是。等他開始工作的時候,我只是一臺計算機、表述機,完全沒有身體的自主權。我不想預言,一點兒都不想。我想學高等數學、量子物理,一切人類智慧的結晶,而不是忘記這種美麗的感覺,去學一二三四,并用一千種修辭去表述。
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如果我真的變成了只會用宇宙終極真理表述聖旨的人,那我和信使有什麽區別?沒人懂得那種理論。也不可能被實踐,因為它在這個宇宙裏根本無法存在,它已經衰變了,除了諾查丹瑪斯,沒人可以得到這個谶緯模型。但我只能曲解再曲解,直到完全用另一種方法得到大谶緯模型。那些圖像被觀測時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宇宙級別的簡潔明亮,神體的超然與缥缈。但是當我需要将其在醜陋的現象世界表述它時,我需要用最概念接近的數理纏扭它、曲解到無可複加的地步。再打上一個又一個補丁,以補上空缺處;架上一根又一根支杆,以撐住搖搖欲墜的理論。神寫出它需要一個式子,我們就需要用十萬個追上來。
這就是高等生物與低等生物的差距。
91.9.3
學習密碼學。過于簡單。我最近又對邏輯學和概率學感興趣。文科方面,白泊松、馮百極和羅轭基本都教給我了,讓我的表達能力有提升。但我實在對文科不感興趣。
在他的謎語裏,第十六區間的數字裏,沒有一個數學大于42,而第十區間的數字限度則是59。這是一種常見的加密方法。
還有一種名為AN3的分組加密算法,普及于部分分局無線交流,用來加密重要國家數據。說實話,我只要有11臺Kidoti-4000計算機(Hitomania365也湊合),給我幾個月,我就能破譯出來。
91.9.5
從我十歲開始,我就發現我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多麽純潔,多麽惹人憐愛,又多麽可恨。我能通過間接途徑觀測到某種圖像數據,起初它們很簡單,比如花盆砸下來,在理想狀态下,動能為一個浮動數,勢能為另一個浮動數,此消彼長;陶土将濺到幾米的地方,根莖将怎樣觸土,同學将怎樣尖叫……很快我就放棄關注這些現象類小型直觀預言了,因為我不在乎。
我在乎什麽呢?我媽媽在我上初中那年摔門而去,我打心底知道,只要我肯哭半聲,只要我肯叫她媽媽,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回來,然後永遠留下。但我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什麽也沒說。她沖下樓的那一刻,一個女人紮進河裏的同時也紮進我的腦袋,我意識到她的速度為9.8m/s。
第二天我從腦中看到一群小孩子,哭着叫着從我身邊跑過。它在孤兒院的候廳發生。我意識到我的父親也命不久矣。我走上天臺,他就提着酒瓶跟在後面,說着我聽不懂的話。然後他揮拳打我。我甚至懶得避開,但他一個趔趄打歪了。我看着他一頭撞在天臺晾的被單上,床單被他肥豬一樣的身軀從晾衣繩上扯下,一同往下掉,速度為90.7m/s。他像裝滿嘔吐物的蔬菜湯袋一樣,炸開了。我冷冷地走下樓,路過這灘三角函數,徑直走向候廳。今天真是好天氣。
到了孤兒院,我身邊的人就一直在死。有的孩子穿着白色的洋裝領出去,過幾天就被白色的布裹回來。沒差別,都是數值,只不過後者更好算。我發現一旦有孩子死去,我能看到的就更宏大、更精準、也更便于用數理解讀。但我幾乎沒有時間從頭到尾推導它們,只好存儲下來,等周末的時候推導一兩行。被收編後,我就有大把時間推導,一周就把這組完成了,好像是個什麽國家合體的,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地球是否繞太陽轉、元首是誰、孩子們哪位是哪位。就算記住了,我也很快會忘掉。但我被收編後,我的涉獵面積必須廣大,我的理解程度又必須小,就像冰激淩只舔掉一層表面就必須扔掉。
所以我往前走。走過溺水的女人、跌落的男人,一群鳥一樣的孩子笑着跑過……我一生被索要過太多太多東西,責任、異能、共情心,像一張無法償還的賬單,所以我發誓不留步不回頭。但我在十四歲那年無可救藥地在一個密碼學家面前停下了。
他像一根白色的長釘,強硬地刺入預言的腹地。他會給予,不再是索取,我重複,我向過去重複。遞出紙的八年後我披着灰藍色外套,回頭,跟八年前那個蜷縮在角落的自己接上視線,伸出一只手指向他:我有了灰藍色外套,你該跟他走。
91.9.7
谶緯模型,新進展。
預言是艱難的事,我一直想讓他們放心。我身體一直不好,總感覺有條不安的尼龍繩纏在我身上,在大腦下模糊地掙動,讓我冷不丁出一身冷汗。每當我試圖一探究竟,它又不可觀測、不可定義,任何數學知識都無法與其對應。
我知道他在做什麽。他在阻止我産出谶緯模型。
我看到……我看到黑暗中三雙無機質的瞳孔。我看到奄奄一息的喉管如同夜莺。我看到膝蓋、小腿與腳背緊貼着宗教的地板。女人的頭發在河水裏亂飛。
一旦谶緯模型建立成功,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諸東流。是我從源頭上導致了末日的發生嗎?所謂預言之子,其實是滅世之子,對嗎媽媽?我沒懂啊。
這根本不是天賜的祝福,這是詛咒。
91.9.11
Kasiski測試法讓我推算出了密鑰長度,然後我用卡方檢驗推算出了正确的密鑰。局裏機器的加密方法已經被我破譯得差不多了。看那個教授,在看到我的正确結果後幾乎高興得快瘋了。他說我落到誰的手上都是恐怖的軍事武器。
(P.S)我悄悄打了那張紙條上的號碼,他們答應在我給他們信號後就帶走我。我知道我是危險的。我會用一個又一個預言把人類在避免預言的過程中一步步推向深淵,直到預言A因為這些“避免措施”恰恰成真。但是,如果他們聽了我的話不去避免,那在這個時間線呈現的預言B也會直線成真。但我只能見到預言AB中的一種,這說明所有走向都被完全規劃好了,連避免命運也是命運的一部分。我終于知道為什麽拉普拉斯妖會被科學界圍剿了,也終于知道有人将來為什麽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