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身周陡然陰氣暴漲,黑發淩空缭亂,眼眸中閃過一道紅光,那四張符竟然定在了她面前。
伸出一只長着長長指甲的手,用力一揮,四張符頃刻間被她撕了個粉碎。
“你才休要嚣張!”女鬼尖叫一聲,長長的指甲在半空中劃下,頓時,一團濃黑色的霧氣朝洛依凝撲去。
那并非是尋常魂魄的死氣,而是厲鬼才有的穢氣,夾雜着屍腐毒霧,俨然已經有了些修為。
洛依凝趕忙再次祭出幾張符,朝着黑色霧氣打去,可符紙剛剛靠近黑霧,便被吞噬得無影無蹤。
她只能回頭,卻發現,身為她師父的老者,竟然距離她十步外,正氣喘籲籲的咳嗽,無力護她。
返身再想掙紮,卻已經晚了,毒霧已經到了她面前,下一刻……
一道白光閃過,頃刻間将她面前的毒霧散了個幹幹淨淨,快得只在眨眼間。
陌淺倒是看見了,白黎只是輕輕一彈指,那厲鬼不管什麽法術,顯然不可能是白黎的對手。
洛依凝額角挂着冷汗,似乎有點兒吓傻了,半晌回過神,趕忙向白黎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
白黎沒說什麽,陌淺一直躲在他身後,見此情形,才邁步走了出來。
她似乎不能指望白黎主動收了這厲鬼,以他的性子,要麽出手直接化了這女鬼,要麽就幹脆看着,絕不會多說半句話。
所謂什麽替天行道,白黎似乎不認這個。
但也不能這麽僵着,托她之前師父的福,只要那女鬼沒打她,她竟然生不起什麽嫉惡如仇的心思。
“你既然已經報了仇,留在這世上,終究是要魂飛魄散。放下怨念去地府吧,一生是非功過會有論斷,你有仇報仇,如果恩怨能相抵,争取來世還做人吧。”
“你怎能有意包庇這只厲鬼?!”洛依凝突然喊道,伸手一指柴房頂上,“她就算有仇報仇,可殺了那麽多人,已是罪大惡極,有什麽資格投胎轉世?!”
陌淺有點兒莫名其妙,困惑道:“她能不能投胎轉世,不是地府說了算麽?”
“你……”洛依凝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瞪着她的眼神異常厭惡,“玄門怎會有你這般是非不分之徒?!她是厲鬼,作惡多端,理應魂飛魄散,誰告訴你可以對厲鬼如此寬容?!”
“我。”白黎淡淡道。
洛依凝:“……”
陌淺仰頭望了望白黎,似乎不僅是她之前師父的影響,确實也是白黎教的,她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白黎說,只要不傷害她的,怎麽處置都随她心意。
而就在這時,女鬼竟飄然躍下了柴房屋頂,一身戾氣靜了下來,俨然就是個清秀可人的豆蔻少女。
向前走了幾步,礙于白黎的震懾未敢靠前,在距離陌淺不遠的地方,雙膝跪倒,向着陌淺極其莊重的叩了三個頭。
陌淺有點手足無措,她長這麽大,不管是人是鬼,還沒受過這麽大的禮。
其實她只一番說辭,尋常的玄門中人也都那麽說,女鬼這就算……被她感化了?
女鬼對着她磕完頭,聲音也不再尖銳,跪着道:“方才不知恩人駕臨,未能及時叩拜,小女子在此告罪。小女子本是縣丞妾室,受夫人嫉恨,又遭這府中人摧殘,橫死于柴房中。若非恩人相助,小女子還不知要在亂葬崗流連多久,才能出來報仇。恩人于我如同再造,若當真有來世,小女子定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