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章

第 10 章

我的同桌、我的男朋友、再加上年級聲名遠揚,以正直得無人可撼動,用眼神和面部表情就能讓企圖違紀的叛逆分子認錯從良,多次被新生和入職老師錯認成經驗校職工的風紀委員長真田弦一郎同學,被稱之為立海大網球部的三巨頭。

三巨頭前面的頭銜不定,因為随着從國中升學,形容詞的演變過程也經歷了從初中網球界到中學網球界,最後甚至達到了U17網球界三巨頭的級別。

之所以後面這位給了這麽長的稱呼,根本原因就是我和他完全不熟,描述語句是從各位同學們的日常裏随機抽選。

現在,這位今日執勤的副部長站在我面前,用繃得可以堪比鋼板的生硬表情配合着中氣十足的嗓音告知:

“蓮二有事情找你,請及時在課前去赴約。不要耽誤上課。”

我心驚膽戰地被他叫住,以為是什麽時候違背了校規,還是今早儀容儀表不合格——誰知道他只是要通知我一聲讓我去找柳蓮二。

……?

大概是我今早實在不在狀态,這樣緊張的氛圍下,我的第一句話不是回應也不是表示知道。

“重點是不要上課遲到是嗎?我明白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增了幾分殺氣,擡手似乎是想習慣性地壓下帽檐,然而穿着校服時并不可能有這搭配,摸了個空後又放下了手。

“……不,是記得去找他。”依稀記得聽說過這位對不熟悉的人(尤其是異性)非常不善于交談,表現在比平日裏看上去更不友善的神态和寡言中——來自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網球部部長。

很想問問他到底是幫柳蓮二喊我,還是柳蓮二讓他來喊我。

但這會他正巧揪住了路過的學弟,用讓已經走到教學樓門口的同學都回頭注視的音量批評他。

“赤也!!!我已經說了多少次,就算遲到,也不能松懈儀表!!”

“那副部長你的意思是只要能儀容儀表過關,遲到也可以嗎……”

“不許偷換概念!!你今天實在太松懈了!!”

“十分抱歉!!……雖然平時也經常這麽說我就是了……”

“你說什麽?”

“呃……!不、沒有……啊,宮崎學姐!”

我和頂着一頭亂毛,領帶系得七扭八歪的切原赤也對上視線。

雖然今天網球部沒早訓,你也沒遲到……但目前這個情況來看,結果也沒差。而且不是說柳蓮二會負責接你上下學嗎,今天他為什麽人已經在教室候着了。

學弟對我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我幻視到他頭上冒出兩個氣泡,一左一右寫着“救我”。

不,救不了的。

別看我,我也怕你家副部長。我倆的區別最多在于我不會把恐懼直接表現在臉上。

……雖然是這麽想的,人道主義驅使我不能将他棄之不顧。

我強行插到兩人中間,給可憐兮兮的學弟扒拉兩下頭發扯正他的領帶。

“那個,光批評他也解決不了問題。你看現在已經整理好穿着了嘛……”直面我校風紀委員長,我再頭鐵也做不到語氣慷锵有力進行陳述句。

越講越沒底氣,最後硬着頭皮僞造理由:“我覺得柳君那邊應該也有事情找他……”

感謝他給我面子,最後總算是成功把人救了下來。

旁邊被我冒險舍命救下的學弟對我波瀾起伏的內心一概不知,此時正沉浸在脫離魔爪的快樂之中,頭發随便一揉又把我給他壓下去的發型複原成海帶狀。

“真是太感謝學姐了!如果沒有你今天肯定又要被副部長留到上課前了……那個人發起火來真是超可怕的啊……”

也就只有你能每天點燃他的火藥線了吧。

人生第一次頂撞校學生幹部,居然還不是為了給自己謀權。傳聞鄰國悠久歷史裏有位剛正不阿的北宋名臣,我校板着臉表情吓人的風紀委員長大概是現代日本翻版,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正直品格,不會公報私仇。

……因為将心比心,換成我自己一定會。

算了,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為什麽你看起來很熟悉我的樣子?”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發現問題了,也許是這位後輩缺心眼自來熟,他和我對話的态度感覺像和每年會給他壓歲錢的隔壁家阿姨一樣親切。

對,他是收錢的,我是被宰的阿姨。

“那個啊,怎麽說呢,學姐你和柳前輩交往也快三個月了吧?”

我粗略回想了下上學期結業式的日期:“應該有。”如果算上根本沒見面的一個多月的春假和斷斷續續半個月開學後也見不到的日子的話。

他了然地點頭,不知道是感慨還是抱怨似地說:“是吧,我也被念經似地聽你的事情聽了這麽久了。”

“啊?”

??什麽,什麽?

也許是我的表情把震驚的情緒體現得太充分,或者是出口的那個詢問詞的問號語調太突出,前幾次和講話不怎麽對得上電波的切原赤也居然有馬上明白我的疑惑的時候。

“你看,他平時根本不怎麽講話對吧?偶爾願意跟我搭幾句話,還總是要打擊我再給誇獎……就是俗稱的打一棒子再給顆糖……”

“……說重點。”之前已經從本人那聽夠你怎麽和他相親相愛了。

“但是在訓練的時候,偶爾有打得節奏很快的時候,萬一要抱怨一句‘今天實在是太嚴格了’他就……”

事實證明八卦當前單純小孩也愛吊人胃口。看着他此時此刻故弄玄虛地刻意停頓,我只好順着往下問。

“就怎樣?”

“……柳前輩他啊,就會回答說‘因為下午要見亞希,不能低效率浪費時間’這種話——”

他學着柳蓮二的語調聽起來真的很搞笑,但是試着代入了本人一下我還是覺得自己開始臉紅了。

學弟嘆氣:“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秀恩愛還是真的只是回答我問題而已……”

不,話說這個人本身就很難和“秀恩愛”這三個字聯系到一起……

——本來是想這麽反駁的,但是聯想到這幾天,柳蓮二實在做出太多我認知範圍內的事情了。

我把話又吞了回去。

見面第一件事情,不是接過他要給我的早餐,而是質問。

“為什麽要讓真田君和我說啊!根本沒必要!”我倆身高差相近二十厘米,擡起頭瞪着他的樣子不僅很沒氣勢而且狼狽。

明明就在隔壁班,讓幸村精市給我傳話或者直接來找也完全可以的吧,反正今早不訓練大家都在教室。

看我沒動,他自己主動拉高我的手,把裝着牛奶和三明治的塑料袋挂在我的手腕上。

“你很緊張?”

你在問什麽廢話。

“我倆完全不熟,他又是今天校門口執勤,突然被攔住真的吓死人了……”

“因為亞希面對弦一郎很苦手吧?正巧他也是很不擅長應對女生的類型,尤其是和朋友關系親密的女生。”

“所以?”

他笑了一下。

“嗯,我想現在你心裏想的94.99%就是正确答案。”

好想說我現在想的是柳蓮二你這個人心好黑。

……完全就是這個人的惡趣味在作祟,單純只是想看兩個根本不熟的,最多可能就是聽過名字的人尴尬地對話的樣子。

“你看到了?”

“在走廊上看得一清二楚,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亞希會有這麽慌亂的表情。”

謝謝,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還能因為這種事情就笑得這麽滿足,你的同班同學們認為你是個嚴格到恐怖的完美主義者,世界上不存在能讓你滿意的結果。

時間差不多要到第一節課上課,我晃了下完美主義者給我的袋子:“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沒有了。”他捏捏我的手指:“你記得吃完。”

我還以為有多大的事情要宣布,結果大費周章讓人傳話,只是為了給我送個早餐。

“……你讓幸村順便拿給我不就好了。”

“這樣就沒辦法見到你了。如果不提出來,亞希根本不會主動來找我不是嗎?”

把已胸有成竹的事情來故意征得當事人回答,所以說我讨厭反問。

“但是你很累吧。幸村說了學生會最近很忙,你又要忙網球部的事情。”我也多少從和他同班的美紀那裏聽到了一些,“至少我希望你課間能多休息會。”

“不用擔心……”

“——你不會要說看到你就是在充電這種話吧,打住。”我搶在他前面先說。“你比我更清楚根本不可能,人的休息是要靠睡眠和大腦放空,不是靠外界因素。”

“還有,以後我會自己記得吃早餐。你多留點時間給自己吧。”本來也只是之前競賽才沒時間吃,被查崗的楠雄發現了之後無言譴責了一頓,現在已知錯就改。

一口氣連續說了一大串,看到柳蓮二一反平時迅速回答的狀态,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是否表達有些歧義。

“不是說覺得你多管閑事的意思。”我懊悔地補救:“被你照顧我很高興,但是還是覺得太給你添麻煩了……”

時間一長又忘了說話要謹慎,宮崎亞希你最開始交往的時候每天提醒自己一遍先過腦再說話的覺悟去哪裏了。

“嗯,我明白。”他延遲了一會才用平時的語調回複。

我擡頭看到他的臉。

“……你很高興?”

“很明顯嗎?”

畢竟是在笑哎。

“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

我拿着早餐進了教室,盯着塑料袋翻來覆去看了半天。雖然配置營養均衡,我也确實還沒吃很需要,但總覺哪裏不對。

“你說蓮二嗎?”

幸村精市聽到我的問題忍不住感嘆:“你居然能自己察覺,我還以為非要等到他和你坦白才能反應過來……”

“不,就算再遲鈍,聽一聽周遭的聲音就明白了。”

我頭疼地拆開牛奶的包裝。

就是你們,身後偷偷議論“為什麽會和柳君那麽熟悉啊?”“不不,柳君看宮崎同學的眼神都很不一樣”還有“他們絕對在交往吧”的這些人……

“我總覺得現在這個情況是他故意的。”

雖然說的都是正解,但如果沒有今天莫名其妙讓我去找他,然後非要在人來人往的走廊給我遞早餐的柳蓮二,是完全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的關系的吧?

他也不是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呆着的類型,怎麽想都不是巧合。

難道說。

“這是他公開關系的手段嗎?”

幸村精市在紙上寫下一個醒目的bingo,按着紙條從他的桌子上移給我。

“恭喜你終于開竅了。倒不如說,你倆在教室門口前牽那麽久的手,如果是普通同學那也太騙人了吧。”

“有那麽久嗎……”

“要說久也沒幾分鐘。但你自己都知道啊,”我的同桌學着平時我從周邊聽來的形容用句說:“那是‘少有和人肢體接觸的柳蓮二’,怎麽都不尋常吧?”

……我有膽子打他,但沒勇氣面對整個立海大網球部乃至全校男女同學“你怎麽敢對病弱的幸村同學下狠手”的譴責,最終選擇忍氣吞聲。

“最不尋常的應該是他居然會想到這層吧!”越想越不對勁,我把牛奶瓶子拿出來翻看瓶身:“是不是不太對啊?”

很奇怪吧,絕對很奇怪吧!如果比作辦公室戀情,柳蓮二就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也不會主動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感情情況的類型(雖然我們都只是學生)。校園生活同理,我是以為他不喜歡張揚才盡量避免多人前兩人共處,而且考慮在給更多私人時間的基礎上不在學校有多少交流。

“這就是他不滿的地方了。”幸村精市聳了聳肩:“雖然蓮二自己不會說,但宮崎你這種行為反而看起來像覺得這個男朋友擺不上臺面似的。”

天降一口大鍋,我吓得連忙擺手:“不不不!而且和他比起來我才是擺不上臺面的那一方吧!”

那是柳蓮二耶,同學們對他的未來女朋友猜測達到了只有天降紫薇星能比肩的地步。

“……雖然是我的猜測,宮崎你是不是對自己受歡迎的程度有點誤解?”

“我就沒被告白過哦……倒是撞見蓮二被告白很多次。”話說不管誰和這幾位比都毫無意義,是你們對自己的受歡迎程度有誤解吧,我提醒這位每年巧克力多得課桌都放不下的校園人氣王:“你還記得從我兩認識以來我每周要和你說多少次有女生約你去校園的哪個地方見面嗎?”

“你還是多問問那些經常來和你搭話的男生為什麽經常說了一半就停下比較好。”

“……啊?”

我茫然地回想了一下,偶爾有男同學問了我一些學科問題,或者閑聊兩句,突然表情嚴肅起來的時候通常會被人叫走,或者有人來找我。一般禮貌起見,我會先給對方留點時間說重要的事情可以快點說,但是他們基本就會否認說沒什麽。

說起來,這種情況發生時柳蓮二也沒少出現,其次撞見頻率最高的是幸村精市。

上課鈴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幸村精市在老師走進教室前的最後一句話是:

“這只是柳蓮二占有欲凸顯的第一步,對于以後的變本加厲也請千萬保持敏銳。”

雖然被監護人說談戀愛墨跡又肉麻,但根據我鄰居,人氣少女漫畫家的定義來看,我倆交往三個月至今沒有正式約會。他對此恨鐵不成鋼,甚至寫了一長串交往計劃書給我,誠懇建議進行參考。

我粗略翻到最後一頁标注“請把所見所聞所感分享好友”那一行,看到旁邊那個欲蓋彌彰就差寫着野崎梅太郎五個字的結束語時,冷靜地把這計劃書丢進箱底封存。

交往的第一步——牽手,擁抱還是一起吃飯?

建議直接接吻。

錯誤傳聞之三——柳蓮二一定是那種寡欲的柏拉圖主義者,對女朋友和妻子都會以淡然又不失親近的适當距離來相處。

………寡不寡欲我不知道,但确實挺不失親近的。

他的肺活量是不是有點太好了?甚至連給我換氣的時間都把握得那麽精準……啊,是那個吧,從前女友那裏獲得的經驗——

“這是哪裏的流言?”他伸出食指抵住我的嘴唇:“我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所有的告白100%我都拒絕了。”

“……而且唯一的女朋友是我自己主動争取的。”

我拼命後仰脖頸想拉開兩人的距離,誰能想到他早預判到了我的行動,把我的腦袋按了回去。

直接磕到了他的嘴。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你怎麽這麽幼稚,難道和別人搶空氣很好玩嗎。

如果不是因為被咬着根本說不出話,現在大腦暈得根本使不上勁,我肯定要用力把他推開然後外加一句警告不許伸舌頭。

好吧,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畢竟他都已經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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