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佛國

赩熾如火。

火一樣的顏色被撥開, 露出底下的紫檀佛珠,一顆又一顆,襯得腕處肌膚如玉似雪。

待赩熾褪去, 就更像是雪了,晶瑩剔透, 其上一粒守宮砂鮮紅奪目,既象征純貞, 也蘊着三分魅惑, 誘着人無論如何都要将其抹去。

無沉撫了撫那粒朱砂色。

順着這點豔色, 他撫上她肩, 吻也重新轉移到她唇瓣,細細密密地親昵。

他唇很熱。

掌心也很熱。

起初玉晚瑟縮了下。

但沒躲, 她很清楚要發生什麽。

便迎合着他的吻, 順着他的動作慢慢躺下。

無沉手臂撐在她耳畔, 摘掉她發間那朵石榴花。

如瀑青絲在素淨的被褥上鋪陳開來, 描繪出此間從未有過的香豔之色。她看着他的目光含羞帶怯, 更無可避免地含着緊張和期待, 她要将自己交給他了。

只要想到是與他同赴極樂,她自己還沒怎麽樣,豔骨就已經先酥了。

她快軟成一灘水。

幽香彌漫, 潮紅暈染她的雙頰,雪白頸項和鎖骨同樣淺淺泛着紅。盛顏仙姿,冰肌玉骨,她仿佛一個妖精,美得驚心動魄, 亦勾得人心旌搖曳。

被勾住的無沉垂首,比剛才還要更深地吻她。

呼吸交織, 衣衫交織,肢體與肢體逐漸也交織在一起。這樣緊密的姿勢讓兩人完全能感受得到彼此任何一點變化,玉晚不由偏過頭,偷偷朝下看了眼,頓時紅暈飛快蔓延,她連手指尖都要泛紅了。

他、他……

怎麽這麽……

緊張的情緒占了上風,玉晚不自覺繃緊了小腿。

無沉自然發覺她的異常。

明明和她一樣都是第一次,偏生他動作自然,表情和語氣也很自然,說起此前他絕不會說的那種話時,更是自然不過。

他道:“你就只看嗎?”

玉晚道:“……嗯?”

玉晚茫然。

不然呢?

她想到什麽,同時也感受到什麽,原本還不太确定,待看到他手伸上來,他湊近鼻端嗅聞,說這個也是香的時,她登時從頭到腳全紅了。

甚而他還嘗了嘗。

“有點甜。”

玉晚整個人紅得快要冒煙。

然而即便如此,再羞恥,她也還是沒有躲閃。

她接受他的一切。

也交付她的一切。

便感受着他離她更近,他緊緊貼着她,進入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忽然一僵。

她也一下濕了眼眶,無聲落淚。

淚一滴滴滑落,濡濕發絲,也濡濕那顆混亂的心。

“很難受嗎?”無沉緩過來,低聲問。

玉晚搖頭,抱緊了他。

無沉道:“不舒服要跟我說。”

玉晚道:“嗯。”

她聲音很輕,帶出點黏膩的鼻音,聽得無沉憐愛不已。

他便吻她微紅的眼角,将她的淚一滴滴吮去。

她閉上眼。

發絲愈發濡濕了。

這次不止是淚,更多的是汗,她手攀附着他肩背,随着他沉浮。

一圈圈佛珠纏繞在手臂上,漸漸浸透了水,又潤透了淚,瑩瑩微亮。唯那小小一點朱砂色,在燭火晃動間慢慢褪去光彩,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是一道吻痕,在朦胧燈影下閃着淡淡豔光。

無沉微微喘氣,攥住她纖細踝骨。

金鈴頻響。

願共她赴這一場绮夢,至死方休。

不知過去多久,玉晚終于沒能忍住,似哭非哭地喚了無沉一聲,叫他輕些,慢些,他低低應了,旋即捉住她唇。

他吻得很深。

他是依她所言放輕放慢了,結果玉晚反而更受不住。

回頭又喊:“無沉……”

他道:“我法名傳燈。”

“你的法名,我能叫嗎?”

“能。”

她便喊:“傳燈……”

他沒應,卻低頭在那振翅欲飛的蝴蝶骨上留下道齒痕。

她雙肩輕輕一顫。

他咬着她一縷發,與她一同攀至巅峰。

這巅峰仿佛在雲間,滿眼皆是炫目的白。思緒好像也抛到九霄之外,只餘飄飄欲仙之感,是難以形容的極樂。

過了好一會兒,玉晚終于回神。

她動了動腿。

只這一下,無沉立即捂住。

玉晚先是一驚,繼而紅了臉,扭頭看他:“幹嗎。”

無沉道:“這是男子元陽,你吸收了,對你有好處。”

玉晚聞言臊得不行:“這個,這個要怎麽吸收啊?我不會。”然後想起什麽,臉更紅了,“那、那我是不是也有……”

“嗯,女子是叫元陰。”

“元陰對男子有好處嗎?”

“有。”

無沉将吸收元陽的方法同她說了,她雖羞恥,卻還是聽話地翻過身,咬着唇照做。

他見狀輕笑,貼着她耳邊哄她。

一時溫存。

待玉晚被哄好轉過來,她撓撓手心,自忖她已經有了經驗,這次便換她主動。

她先是跟無沉換了個位置。

他在下,她在上,勾頭瞧着他。

這樣的角度,她能很清晰地望進他眼底。望見他的慈悲目不再慈悲,惹了情,沾了欲,看似仍纖塵不染,但裏頭滿滿當當裝着的全是她。

她笑了下:“無沉。”頓了頓,“傳燈。”

他道:“嗯。”

“你還沒同我表明心意,”玉晚忽然記起這個來,“我想聽你說。”

無沉道:“這個時候說?”

玉晚道:“說嘛。”

像是要鼓勵他,她壓低下來,輕薄一般吻了吻他頸側。

離開時見他喉結上下滾了一滾,知道他在忍,她便又笑,然後催促他快說,不說不給他。

無沉也笑:“你這是強買強賣。”

玉晚道:“那你買不買?”

無沉道:“買。”

傾家蕩産也要買。

他坐起來,直面她,同她對視片刻,方才很鄭重地吻她眉心。

莫名的,玉晚眼眶又濕了。

其實她明白的。

他能還俗,不論于他還是于她,已經是最為盛大、也最為隆重的心意的剖白。

但她就是想聽他親口說。

好在無沉大約能明白她此刻所想。

于是吻過她眉心,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喜歡你。”

玉晚沒出聲。

無沉再道:“我傾慕你。也深愛你。”他又笑了,梨渦明晰,盛滿專屬她一人的柔情,“玉晚,你願不願與我結契,成為我的道侶?”

玉晚說不出話。

她早已淚盈于睫。

“哭什麽,”她眼角紅得厲害,無沉不敢再親吻,只得用指腹為她輕輕拭淚,“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她吸了吸鼻子,說:“是很高興。”

可同時也很想哭,她控制不住。

無沉聞言也不勸她,只道:“現在哭成這樣,等會兒豈不是還要哭?”

這話一說,果然玉晚不哭了。

她羞惱地瞪他一眼。

這一眼媚态橫生,無沉唇邊梨渦更深。

他道:“你想聽的我說了,我想聽的你還沒說。”

玉晚道:“你想聽什麽啊?”

無沉道:“我剛說完,你就忘了?”

玉晚道:“沒有啦。”

她有些忸怩。

說來她這個人其實很矛盾,有時候膽子大得出奇,比如第一次見他就敢直接說喜歡,但有時候膽子又小得可憐,比如眼下,簡簡單單兩個字,她遲疑好長時間,才終于說出口。

“……願意。”

好在說出口後,便再不遲疑。

她重複道:“我願意的。”

她一直都很願意。

說完直起身,吻向他頭頂。

這個吻輕極了。

輕輕一碰就離開,甚至沒留下點潮濕痕跡。

她在愛惜他。

吻畢,她身體往下滑,極親密地劃過他臉孔,她唇也劃過他的唇,呵氣如蘭。最終她貼在他胸膛,手勾住他脖子,兩人挨得愈發緊密。

無沉感受着馨香溫軟,忽的一笑。

“女色者,世間之枷鎖,凡夫戀著不能自拔。”

他聲音好聽,誦經時低沉又從容,有種不染塵埃的明淨。

然則此刻,他音色微微沙啞,他分明是在念勸誡世人遠離女色的佛經,卻偏生教人覺得難耐燥熱。

和尚初試雲雨,總歸是非同尋常的。

“怎麽,”玉晚問他,“你不願意戴我的枷鎖嗎?”

“願意如何,不願意又如何?”

“願意是再好不過。若不願意……”

說到這裏,她湊近他耳邊,貝齒含住那薄薄耳廓,輕輕細細地咬。

又癢又麻。

無沉眼睫猛地一顫。

便聽她語聲濕潤地續道:“若不願意,那我就只好親自給你戴上枷鎖了。”

話落,她真實地感受到他。

心底仿佛有種難以言說的滿足,玉晚努力讓自己适應。

她适應得很快。

畢竟是身懷豔骨之人,發作四年都沒能體驗過魚水之歡,豔骨早饞得不行,而今終于實打實地吃到,豔骨才不舍得放棄到嘴邊的美味。

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耽擱都不可以。

于是很短的工夫,玉晚驚叫了聲,腰直往下塌。

等她柔弱無骨地倒進他懷裏,她泣聲道:“太快了……”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也還記着不妄語,應道:“嗯,是有點快。”

玉晚道:“那你慢、慢點……”

無沉道:“慢不了。”

他微微擰眉。

他此刻還能與她說話,而不是只顧埋頭,便已是盡了最大的克制力。

便道:“等日後習慣了再慢吧。”

玉晚聞言,還沒再說句什麽,她眼前微微有些泛白,不自覺地嗚咽出聲。

無沉垂眸看她。

曾經他發願,要如佛祖那般解救衆生,所以他入世,雲游,可到頭來,他仍舊高高在上,高坐廟堂,從未走下神壇。

是她教會他,怎樣當一個人。

從此他有了七情六欲,懂了八苦九難。

他也終于知道,到底何為人,何為衆生。

他因此更加沉淪于她。

無可清醒,也不願清醒。

繼續歡愉。

縱情歡愉。

直至玉晚倦極,蜷縮在他懷裏睡去,他攬着她,近乎無聲地喚了句晚晚。

她是他的心間淨土。

亦是他的無上佛國。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