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看完那條短信,彎彎的情緒一直不穩定,把手機遞給程諾後,她低着頭,面如死灰,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一言不發。
程諾壓抑心裏翻江倒海的怒意,把她抱進懷裏。
“彎彎,別怕,我在呢。”
“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第二次。”
回到他家,他洗完澡出來,推開她的房門,看到她縮在床的角落,抱着膝蓋,瘦弱的身子微微發抖。
她從來是堅強開朗的模樣,長大後表面上褪去所有傷疤,積極樂觀的活着,實際是,那些傷疤只是被粉飾了。
當肮髒罪惡的記憶再次霸臨,那些埋藏在心底深負的罪孽和愧疚,像扼住她的喉嚨,依舊讓她喘不過氣。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摸她腦袋,她不自覺一顫,看到是他才慢慢平靜。
“彎彎,幫我擦幹頭發好不好?”
他溫暖地笑着,把毛巾放在她手心。
他上過的心理課上有說,對有嚴重心靈創傷的患者,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當意識被平淡生活裏的細水流長填滿,就沒有空閑被心疾恐吓。
她緩緩起身,跪在他身後,毛巾溫柔地覆上。
他能感覺她動作的僵硬,只呆板機械地擦拭。
“彎彎,以後等我老了,你還願意給我擦頭發嗎?”
“嗯。”
過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幹澀地回應。
他笑,眼眸唇角都是細碎的溫柔。
“可是我到時候成了糟老頭,沒有頭發怎麽辦?”
原本他只想說笑,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想下一秒她纖細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頸,低頭,溫柔親地吻他的發頂。
熟悉的香草味洗發水的味道,讓人安心。
“等到我們都老了,我也會不嫌棄地這樣親你。”
漆黑夜裏,他笑出了聲,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順勢把她拉進自己懷裏,把她的小腦袋按在胸口。
“彎彎,你的光頭哥哥一直都在,你不用怕任何人。”
“等到我比完今年的世錦賽,我們就準備結婚,好不好?”
“你想要的求婚和浪漫,我都不會少。”
彎彎攥住他睡衣側角的手漸漸收緊,她擡頭,望着他的眼睛,眼眶發紅。
“好。”
“程諾,大概我這輩子所有的幸運都用來換你。”
她抵在他胸口,輕聲承諾。
“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當逃兵。”
第二天,程諾要歸隊訓練,他們倆跟節目組請了假,缺席第二期《愛的旅途》,害怕顧淮生的報複,彎彎也跟臺裏請了假,接了一些在家也能做的幕後工作。
出發之前,她在門口拉着他的手,最後給他一個擁抱。
“早點回來,我等你。”
他笑。
“三天後可以有半天假,我一定馬不停蹄來見你。”
“這段時間能待在家裏就別出去,缺的東西我讓打掃的阿姨補上,張姨在我這裏做了兩年了,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她笑着點頭,藏了眉目中隐約的緊張不安,揮手告別。
“程諾,早去早回。”
後面的兩天彎彎過得很平靜,白天有張姨作伴,張姨是個爽朗大方的東北人,愛聊天,每天跟彎彎東拉西扯,講了程諾很多事,彎彎還跟她學會了幾道東北菜。
晚上,他下了訓練就會跟她視頻,聊夠了就切換成語音,電話放在枕邊,一晚上都不挂斷。
她笑他敗家,不心疼話費。
他不反駁,只是堅持要聽她睡着後淺淺的呼吸聲入眠。
明明每天巨大的訓練量身體已經累到不行,還是要強睜着眼,打着哈欠看她睡着才安心。
她佯裝睡去後睜眼,果然,他已沉沉入眠。她指尖摩挲冰冷的手機屏幕,望着他熟睡的睡顏,笑了。
“傻瓜啊,被恐吓的是我,卻比我還要緊張。”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她知道顧淮生一定會出現,但她的心态已經從恐慌慢慢歸為平靜,她不能不見光地躲一輩子,如果罪惡需要結尾,她想她應該勇敢地畫下那個終點。
第三天,她終于等來了他的電話,她深呼吸,平靜地接通,做好應對的準備,卻在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後瞬間崩潰。
她聽到她媽絕望的嘶吼,以及電話那頭不堪的喘|息|聲。
“畜生,彎彎呢!把彎彎交出來!”
“顧淮生,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放過彎彎!”
電話裏傳來可怖的笑聲,顧淮生對着電話面容猙獰地大喊。
“母愛還真是偉大呢,偉大到我的傾言妹妹竟然願意一個人來我這裏,親自送上門來。”
“不愧是我從小到大的女神啊,過了四十皮膚還這樣緊致,年齡比不上小姑娘,滋味還是不錯的。”
“我終于得到你了,傾言,你以前為什麽不喜歡我,如果你選擇了我就不會有之後的這一切你知道嗎?我們會過得很幸福的。”
瞿傾言紅着眼睛,厭惡到極致地朝他吐了唾沫。
“畜生!滾!”
“還叫我畜生呢?那我就再畜生給你看!”
一番拉扯,又是不堪入耳的肉|替相撞聲。
彎彎的眼淚瞬間噴洩,她握着電話的手止不住顫抖。
她崩潰地蹲下,對着電話那頭乞求。
“媽,你怎麽樣,你在哪裏?”
“顧淮生,求求你放過我媽,求求你了。”
聽到她的聲音,瞿傾言咬緊牙關,眼角絕望的淚水,順勢而下。
“彎彎…彎彎……”
她嗫嚅着叫她名字,屈辱之下,她說不出其他話。
顧淮生發洩着這些年在監獄的仇恨,笑得奸邪痛快。
“彎彎,想救你媽就來城南郊區的廢舊化工廠,你要是敢叫人,你媽的命就沒了。”
那邊的電話猝不及防地挂斷了,想到她媽現在承受的侮辱,她心痛到說不出話,放下電話,她心悸到腿軟在地。
她不能傻傻地一個人前往,可是,如果她不趕過去,她媽該怎麽辦?
在這時,張媽買菜回來了,那句問好還沒說出口,彎彎沖過去,淚流滿面,死死攥住張媽的手。
“張媽,我媽被綁架了,程諾在訓練我聯系不上他,求你一定要找到他。”
“綁匪在城南化工廠,不要報警。”
“我…我要先去找我媽,我要去找我媽。”
沒待張媽反應,彎彎穿上鞋就往外沖,坐上出租車趕往城南。
下車之後,彎彎看到這片地方人煙罕至,一片荒嵴,求救他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天陰了,廢棄的化工廠陰森無比,一棟高樓若幹個黑着的窗口,唯一一扇亮着的窗,在四樓,她隐約看到窗戶上倒映的人影。
應該是那裏。
彎彎抹了眼角的淚水,努力讓自己平靜,能強行壓下她心底的恐慌的,是她對媽媽遙遠又熟悉的愛。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媽媽就是那副幹練清冷的模樣,但下班之後,那個女人溫柔的眉眼笑意,全給了那時候很小很小的她。
她那樣嚴謹自律的人,唯一一次身材走形就是在生下她之後,盡管工作繁忙,但她依舊堅持母乳喂養,一胖就是一年。
她會穿着一身職業裝,帶她去她喜歡的市井小巷,坐一元硬幣一次的搖搖車。
讨厭吃糖的她,會笑着把她做的形狀醜陋的棉花糖一點一點啃完。
後來,她長大了,印象中都是她對她嚴格、冷臉,以及青春期後越來越深的隔閡。
但是,她也會在報名參加她初中的親子運動會後,下班偷偷練習慢跑和羽毛球,然後拼命跟她一起拿下第一。
她出事後不願意見她,聽她爸說,她每周都會開車到他家樓下,望着窗口不敢上去,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她不善言辭,表面冷情嚴肅,實際上,她對她的愛,從始至終,一直都在。
想到這些,她堪堪止住的眼淚又流下。
下一秒,她低着頭,拳頭緊握,邁着沉重的腳步走進那棟樓房。
盡管心裏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當她推開門,看到躺在地上一絲不挂的母親,對上她慘淡無力的目光時,記憶中那段灰暗和慘白,該死地重合。
精神緊繃的那根弦就要崩斷,她痛苦地抱住腦袋,絕望地蹲下。
“媽…媽,我錯了,我錯了,這不是真的。”
聽到她的聲音,瞿傾言恍惚的意識稍微反應過來,她慌亂地看向彎彎。
“彎彎!你快走!不要過來。”
“你怎麽這麽蠢,為什麽要過來送死,快走啊!”
處于比死亡還要絕望的絕境,本能的母性依舊讓她強撐着,試圖保護她。
“媽!”
她徹底癱軟在地,哭着嘶吼。
“彎彎還真是跟以前一樣聽話呢,叔叔讓你過來就來了,真乖。”
顧淮生光着上身,奸笑着走近,彎彎恐慌的後退。
“想要救你媽媽,你這麽聰明不會不懂的,你需要更聽話一點哦。”
“不要……不要。”
“不要過來。”
她背靠到牆壁,已無退路。
她已經想好,她一定要拖住他,即使同歸于盡,也要争取她媽媽獲救的時間。
短暫的十幾秒,她被逼無奈将地上棱角尖銳的磚攥在掌心,準備豁出去往他頭上砸時,門再次被撞開了。
他還穿着沒有換下的訓練服,汗水淋漓,身披暮色而來。
仔細看,他垂在身側緊握的拳頭在顫抖,眼中呼之欲出的殺氣,在看到地上的她毫發無損後,慢慢平靜,化為心安。
他沖過去,一拳重重砸在顧淮生臉上,一腳,把他踹倒在地。
“畜生!你還是人嗎!”
顧淮生直接被踹翻到床邊,看到瘋了一樣的程諾,瞬間慌亂了。
“好啊,你敢叫人。”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說完,他拿起地上鋒利駭人的刀,卡在瞿傾言的脖子上。
程諾眼神一凝。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她們?要錢嗎?我可以滿足你。”
顧淮生開始瘋了一樣大笑。
“錢?”
“以前C城誰不認識我顧淮生,我最不缺的就是錢,我會稀罕錢?”
話音落下,他開始認真盯着程諾,眯了眼睛。
“你就是彎彎的小男友?那個很有名的運動員?”
“在監獄裏看得最多的就是體育比賽,我可見證了你無數拿冠軍的時刻。前途大好的乒乓球運動員,要是廢了一只手,會不會也跟我一樣變成廢人呢?”
“想我放過她們,很簡單,把你右手廢了。”
“你敢不敢啊?”
顧淮生惡心到我有點寫不下去了……
下一章大結局,大結局的惡心會用甜甜番外補過來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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