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蘇卿九點了點頭，低聲詢問：“醫師也喜歡熏香？”
“他？不喜歡。但是，我終要有一個纏着他的由頭。”蘇清瀾挑了下眉毛，将熏香收好：“這裏面添加了一些安神的中藥。師父可一定要保重。”
“知道了。”蘇卿九拍了拍他的後背：“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不必那麽擔心。不過，閑下來有些手癢，你看看能不能替我尋些不錯的木材來。”
“好。”蘇清瀾當即應下：“師父是怎樣的木材？”
“賀挽飛尋來的古琴太過貴重，我又閑得發慌。斫琴解悶。”蘇卿九走回院中折了一個寒梅，轉了過頭：“再替我尋一只白瓷瓶。”
“我這就去。師父還是快些進屋吧。”蘇清瀾護着蘇卿九回了屋，将房門關嚴實之後才去尋木材和白瓷瓶。
方一出門，蘇清瀾迎面遇上了賀挽飛：“賀公子？”
“陸穗被我支去做事了。今晚我陪着你師父。”賀挽飛打量了一眼蘇清瀾：“不守着你師父，又跑哪兒去？”
“師父折了梅花，尋一只白瓷瓶。又想斫琴，得去尋些不錯的木材。”蘇清瀾低聲回答。
“木材？”賀挽飛眯起了眼睛：“怕斫琴是假，做傀儡是真吧？”
“經你一提，當真是個不錯的建議。”蘇卿九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倚在門邊看着兩人：“你們當我是聾子不成？”
“怎敢。”賀挽飛幹脆走了進來：“若要斫琴可以，我将木材備下。你去我屋裏便是。平日裏我也不會在屋中。但是你不許帶走。”
蘇卿九輕笑了一下，卻也點了點頭：“好。清瀾，那你去替我尋只白瓷瓶就好。”
“嗯。”蘇清瀾應下，低聲告退。
賀挽飛跟在蘇卿九身後進了屋子，從空間中取出了備好的食盒，放到了桌上：“聽清瀾說起，你喜歡江南的小點心。特意備下的，你嘗嘗。”
蘇卿九伸手打開了蓋子，望了一眼之後取過遞來的筷子，便大快朵頤。
“你倒是不擔心我做手腳？”賀挽飛斟了茶，推到了蘇卿九面前。
“沒什麽好擔心的。不如你也嘗嘗？”蘇卿九将未碰過的點心往前推了一些，無聲地吃着眼前的糕點。
賀挽飛伸出手，從蘇卿九眼前的碟子裏取了一塊：“你碟子裏的看着不錯。”
蘇卿九望了一眼，騰出手飲了一口茶：“食不言。”
賀挽飛扯了下嘴角，一塊糕點吃了一盞茶的功夫。
賀挽飛見蘇卿九停手，這才出了聲：“胃口不錯？”
“就剩這麽些活着的日子了。我何必苛待自己？”蘇卿九打了個呵欠：“你找我可是有事？”
賀挽飛布下了結界，壓低了聲音：“雖是鴻門宴，但還有幾分活下來的幾率。你可願一聽？”
“洗耳恭聽。”蘇卿九點了點頭。
“讨大人歡心。他或許會留你一命。”賀挽飛嘆了口氣：“大人平日裏都需要女子相助，最近出了點岔子，已經有段時間無法排解了。”
蘇卿九挑了下眉毛，莫不做甚。
賀挽飛最終還是将自己的構想傳音給了蘇卿九。
“要不要這麽做，該怎麽做，我相信你自有分寸。”賀挽飛點了點頭。
蘇卿九捧着茶盞停頓了很久，最終舔了下嘴唇：“那我需要替你做什麽？”
“等你能活下來再說吧。”賀挽飛趁機拉住了蘇卿九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不管怎麽樣，反正我還有這麽點日子。請你在你可以允許的範圍內，給足我自由吧。”蘇卿九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緩緩地伸出手抱住了他：“好不好？”
賀挽飛點頭應允，反手摟住了她的腰間，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如你所願。”
對于蘇卿九的轉變，他不想追究，也不想過問。
就算她意有所圖也罷，逢場作戲也罷，這樣就足夠了。
蘇卿九将額頭輕輕地貼在賀挽飛的胸膛之上。
他如今依然是魔，沒有心跳聲，體溫也偏冷，就抱着一條毒蛇，冷了心。
蘇卿九望着與他相握的手，緩緩地上移了視線。
他的背後，那些熱鬧的冤魂還是沒有減少多少，但是礙于太師父和月劍的威力，不敢輕易再來挑釁蘇卿九，察覺到她的目光便自動退遠了一些，沒了一開始的張牙舞爪。
原來，這些冤魂也知道欺軟怕硬。
蘇卿九不着痕跡地輕笑了一下。
賀挽飛一直留意着蘇卿九的小動作，低聲詢問：“笑什麽呢？”
“若是在一開始，就這樣，我們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蘇卿九呵出了一口氣，移開了目光。
她心裏早有答案，但是偏要讓賀挽飛往那一條路上帶，賀挽飛本就對她有着愧疚和執念，如今些許的念舊都足以讓賀挽飛慢慢地縱容她，讓她就有機可趁，如此大好的機會，自然不可放過。
“現在也未嘗不可。只要，他完成了大義，我得了人間。你我便可不再分離。”賀挽飛輕捏着蘇卿九的手指，心底愈發的柔軟了起來。
“那也得等我活到那天。”蘇卿九苦笑了一下，忽的又望向了賀挽飛：“這裏可有不錯的繡娘，死之前，我可不想如此狼狽。”
“有。大人吩咐了，三日後會有人替你量體裁衣。畢竟誓師宴上，你可能也是一道可口的佳肴，不能落了排面，讓魔界小瞧。”賀挽飛眯着眼睛，攏起了她的發絲：“胭脂，我替你選，可好？”
“好。”蘇卿九點了頭，從懷裏離開，坐到了銅鏡前。
賀挽飛來到了他的身後，取出了好幾盒胭脂，每一盒皆是價格不菲。
蘇卿九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伸手探向其中一盒。
“這盒可不是。”賀挽飛快速收好，不讓蘇卿九觸碰，順手随意取了一盒打開：“每次想起你，我便會買上一些小東西，等着你來了，打算一下子全給你。可又覺着一下子全給了你，又挺無趣的。”
賀挽飛一邊說着，一邊用食指輕點着胭脂，點上了蘇卿九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