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擺脫了難纏的人, 李豫剛回到府中,弱柳便笑嘻嘻地迎了上來,雙手纏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跟在李豫身後的老莫“哎呦, 哎呦!”地叫喚,忙捂着眼躲到一邊。

李豫伸手捏住她的臉扯了扯, 笑道:“不知羞!”

他擡手将手裏的食盒遞到她面前,“這是雲霄閣的美味, 尋常人家難以吃到, 今日也是有人宴請方能給你帶回來些!”

弱柳雙手捧過, 正想道謝,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沖鼻的血腥味,她待要細聞, 那味道卻又沒了。她繞着李豫聞了一圈,卻再也沒有聞到那股沖鼻的血腥味。

“怎麽了?”李豫見她圍着自己轉了一圈,不知在嗅些什麽。

見李豫身上也沒有傷口,弱柳只以為是自己一時的錯覺, 搖了搖頭只說了句沒什麽,便提着食盒拉着李豫要一起品嘗美食。

尋了個小亭坐定,弱柳忙打開食盒一看, 各種精致的酥餅點心擺放整齊,幾盤冷食至于第二層,最後一層則是一碗甜粥,不知放了什麽調料, 弱柳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只覺得美味極了!

李豫見她滿足的樣子,清泠泠的桃花眼裏泛起濃濃笑意。

“有件事忘了同你說,十月初十一起去京郊的頤山賞景去不去?”

弱柳囫囵吞下幾口粥,回味了下味道才問道:“就我們兩個?”

李豫莫名地臉一紅,搖頭道:“不是!”

“那也沒關系,有你在就行!”弱柳又囫囵吞下幾口粥應道。

李豫擱在腿上的手虛虛一握,後又松開,他淡淡道:“好!”

弱柳喝完粥,又想去拿點心,李豫見她動作忙道:“別吃了,不然晚膳該積食了!”

弱柳撇嘴,慢慢地縮回手,趁他一個不在意,趕忙偷拿了塊往嘴裏塞,那糕點迅速在口中融化,一股清香萦繞在她鼻尖,令她回味十足,她還想再吃,怯怯地看了李豫一眼。

李豫見她模樣,不禁失笑,“不許再吃了,明日再吃!”

弱柳聞言,立馬做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她,軟軟糯糯地哀求道:“再讓我吃一塊吧!好不好~”

“你也嘗嘗,很好吃的!”她拿起一塊就往李豫嘴裏塞,他躲閃不及,只能張嘴,弱柳的指尖不經意觸到了他的唇,她連忙縮回手,背在身後,小心摩挲,只覺得指尖有股滾燙的熱度。

“怎,怎麽樣?很好吃是吧!”弱柳微紅着臉問道。

“嗯!”李豫嚼了幾口細細品着糕點,只弱柳不知,他是在回味剛剛弱柳指尖的柔軟。

于是李豫放縱她随意吃喝的結果便是她晚膳後果然積食了,弱柳摸着圓鼓鼓的肚子似想将飯食揉消下去,突然一個嗝響亮地從她嘴裏發出,她忙捂着嘴看向旁邊陪她散步消食的李豫。

見李豫滿含笑意的眼,弱柳喪氣道:“笑吧,笑吧,盡情笑吧!”

李豫伸手揉着她低垂的腦袋,淡淡道:“放心,我不嫌棄!”

弱柳朝他做了個鬼臉,突然又冒出一個嗝,她紅了臉,轉頭不再看他,專注于在夜色下的園子景色。

這個園子不同于她在京城其他宅院見過的樣子,這是典型的江南園林格局,與北方的粗犷大氣不同。這裏處處透露着精致淡雅,小橋流水,假山垂柳,水榭回廊,亭臺樓閣。路旁的石燈裏燃着紅燭,照亮了整個園子,她沿着路行走,幾乎是一步一景。

見弱柳沉迷于這片園子之中,李豫突然開口介紹道:“這個園子是我父親主持設計建造的!”

“是,嚴夫子?”弱柳猶豫道。

“嗯!”

“我記得,以前你爹也是個工匠,他……”雖是浸于一片暗色之中,她看不清他的面色,但她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李豫原本輕松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郁的悲傷憤怒。

弱柳突然環住他的腰,将頭埋入他的胸膛之中,手在他背上輕撫。

“對不起,這十年我沒能陪着你身邊,對不起!”

李豫慢慢伸手環住她的肩,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弱柳只覺得他的胸膛一陣震動,有聲音從她頭上傳來,帶着略微顫抖,有着輕易察覺不出的期待。

“那以後,你能一直陪着我嗎?”

弱柳将頭埋得更深,吸了吸鼻道:“會的,我會的!”

李豫抓着她的肩,讓她從自己懷裏擡起頭來,緊緊盯着她的眼,他眼裏蘊含太多的情緒,讓弱柳分辨不出來。

“以後,一直陪着我,不許再離開!”

弱柳看着他笑着,輕聲道:“會的!我會的!”

“弱柳!”他看了她許久,突然喚她的名字,“秦弱柳,我不問你這十年去了哪裏,我也不問你當初為何會來招惹我,我亦不問你,是否姓秦,我只問你現在,應我的可會反悔?可會,又是一個十年?”

他的聲音顫抖,他摩挲着她的臉的手亦有些顫抖,只他那雙清泠泠的桃花眼,眸色卻十分平靜,好似那顫抖的聲音與手與他無關。

弱柳這才突然明白,原來她當初離開的那個十年對他的影響是有多深,原來他之前一直對她冷淡着是心中懼怕着又一個十年,而現在他選擇接受自己,卻又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李豫,我弱柳,絕不反悔!”她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句話,每個字都蘊含了鄭重之意。

李豫突然一笑,月華印着他的臉,讓她覺得他的笑容竟有幾分妖冶,不似平時清冷書生的模樣,倒像一個處于黑暗中的妖魔,吸引着自制力差的凡人。

“你說的!”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不是第一次的粗暴,不是後來的溫柔深情,只是一個輕吻,在她的唇上一印,便離開。

他緊緊環抱着她,将她的頭埋在自己懷裏,輕嘆道:“真好!”

***

翌日,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急報,打破了京城的歌舞升平。

雲墨府連日大雨,河水暴漲,沖垮了攔河的堤壩。黃河水如同從牢籠裏掙脫的猛獸,一路肆意沖擊,不管不顧,沖毀了無數的良田建築,沖散了多少平民百姓的房屋家園,而這,已經是十日前發生的事了。

金銮殿上,年輕的帝王氣的掀了一旁的香爐,香爐跌下高臺,“咕嚕咕嚕”滾到了丞相的腳邊。賀行止惱恨地盯着丞相,他如何也想不到,即使他已經派了人做了許多應對水患的準備,也擋不住官員的欺上瞞下,互相推诿。而這封急報還是當地知縣拼了命才送上的京城。

劉忠源,無論你貪還是不貪這筆赈災款,朕都要除了你這毒瘤!

皇帝的暴怒吓得衆臣們紛紛勸說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賀行止聽着這些惱得将折子甩到了大殿金磚上,“看看,看看!若不是那陳知縣拼死上京來報,朕還不知道那正百姓流離失所着,而當地的知府卻還在大魚大肉!”

劉忠源彎下身将折子撿起,輕輕拍了下上面的灰,将其交到了一旁的太監手上,“陛下,現下當務之急應該是籌備赈災款,安置災民才是!”

賀行止聞言心下一陣冷笑,他不再發火,與朝臣們開始讨論着如何赈災之事,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拍板做了決定。

他有意無意的選了個劉忠源門下的朝臣,與其他兩個朝臣一起,作為赈災的主事。

而這些事情,與身為大理寺卿的李豫沒有任何關系,下了朝後,待群臣離去,李豫才去了禦書房。

“陛下!”

“準備好了?”賀行止翻看着折子,時不時作番批改。

李豫将盒子遞上,“這是微臣竭盡所能方籌措到的些許銀款。”

賀行止打開看了一眼複又合上,打量着李豫良久,最終他淡淡道:“你這麽些再加上朕私庫裏的,勉強維持前期一段時間罷了!且這些只能以當地富豪做善事的名義用在百姓身上,想來愛卿不會介意罷!”

“是。”

“接下來是關鍵時刻,你行事小心些,切莫讓丞相發現些什麽!”

“臣明白!”

“下去吧!”

賀行止似疲倦般擺了擺手,繼續批改奏折,待李豫出了殿門時,原本放在皇帝桌案上的盒子已不見了蹤影。

而李豫到大理寺上職時,卻見那原本應該聽他囑咐安分待着的杜家兒子杜逢春此時卻在辦公處大門前站着,神色莫名。

李豫怕在此處被付覺看到,便引着他到了一個小巷的偏僻處,待站定後,他回身看他。

“尋本官有何事?”

杜逢春向他行了一禮,問道:“敢問大人草民家的案子如何了?”

“不遠了,你們只需靜候消息即可!”

“靜候消息……”他低頭輕聲重複李豫的話,突然擡頭看他,滿臉的譏諷憤恨。

“只怕根本就沒有任何消息,李大人怕是連我家的案宗都沒有看過吧!”

李豫皺着眉看他,“何解?”

“大人不必惺惺作态了,你與那劉螽斯根本就是蛇鼠一窩,我早已打聽過了,你原本只是個小小探花郎,做了個七品無權小官,全是你投靠那奸相,與他狼狽為奸,才在他的提拔下成了這大理寺少卿,憑着手中權利積壓無數冤案,還說什麽為咱們做主,真是可笑!”

李豫看着他無言,不做任何的反應。

“大人也不必再做一副清官姿态,我就不信普天之下無人管得了那對奸人父子,還有你們這些貪官敗類,沒有你大理寺少卿,還有大理寺卿,還有三公,還有皇上!我便是要告禦狀,也要告倒他們!”

見杜逢春越來越激動,李豫背在身後的手一揮,突然出現一道人影,一記手刀将杜逢春打暈過去。

“哼,天真!”

“将他帶回去,多派些人手好生看管着,莫叫他們壞了事!”他甩了甩袖,轉身離開。

那暗衛将杜逢春抗起,使了輕功離開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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