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拆線當天,周凱終于忙完手頭的案子,拆線的日子是個星期天,他終于也趕來了,一個勁地對她說對不起,她趁機訛了他一頓大餐。

醫生技術不錯,肚子上只留下一道極淺的疤痕,如果不盯着看是看不出來的,坐在病床上的簡溪低頭仔細看了一會,總算滿意。

于南彬見她研究完,自己蹲在她面前,也想撩她的衣服看,被她一把拍下。

他擡頭看她,她瞪他。

周凱從洗手間出來,“簡小溪,你确定不在醫院多住一晚看看情況?”

“不住了,”簡溪輕咳一聲,“我再住下去就要發黴了。”

“那行,你收拾東西,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

“我去行了,你看着她。”于南彬道。

周凱哼哼兩聲,“不勞煩你大老板,我去!”

“他怎麽了?”見他呼哧呼哧地離開,簡溪有些莫名其妙,之前不是“哥”“哥”叫得親熱得跟什麽一樣,現在怎麽跟鬥雞似的,“……你拒絕他表白了?”

于南彬以無可救藥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出了病房的周凱下樓找着收費處,掏出錢包裏的工資卡打算為簡溪付費,誰知賬單到了手裏,他眼睛都直了。四萬五千塊?就住了7天?!

“大姐,您這賬單多打了個零吧?”4500他都覺得還貴了點。

收費大姐看看屏幕,“沒打錯,四萬五。“

“不是,你們醫院是不是坑人啊,哪有就住了七天的病人收費四萬多?她住的是金病房還是銀病房?”

收費大姐冷漠地擡頭瞅他,“病人住的不是金病房,也不是銀病房,是我們醫院的高級VIP病房,一天費用是4000塊,再加上手術七七八八的費用,四萬五。”

周凱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簡溪那病房住一天就比他一個月工資還要貴,這個敗家娘們……不,肯定是那個資本家給作的。

“小夥子,你是現金還是刷卡?”

周凱默默無語,他現金刷卡都沒怎麽辦?

“等會兒,簡溪有醫保卡,先刷她的卡。”于南彬的聲音從後傳來,雖然刺耳,但又似天籁。周凱立刻轉過頭,大掌一伸,“趕緊的,不用白不用!”

于南彬沒理他,直接将卡遞給了收費大姐。

拿醫保卡刷了之後,還要補交一些,這下周凱能付得了了,擠開于南彬付了錢。

他一面輸密碼,一面呱呱唧唧,“于老板,簡溪是個打工的,您別拿您的待遇要求去拼她啊,這住一次院,她的醫保就全沒了。”

“簡溪的工資沒那麽低。”

他這意思是簡溪付住院費是輕而易舉?“她……一個月工資多少?”

于南彬看着他似笑非笑,“自然比你們公務員是高多了。”

高……多……了。周凱感覺心靈受到了踐踏。

于南彬随口對他道:“男人還是得找個賺錢比自己少的女人,不然活着也沒意思。”

周凱嘴硬,“女人能賺錢更好,男人輕松!”說完拿了單子率先走了。

二人一前一後地回到簡溪的病房門口,周凱想開門進去,卻被于南彬拍了拍肩膀,只見他輕笑道:“周小弟,你說你剛才沒能力替簡溪付全款的事兒,簡溪有沒有必要知道?”

“……”周凱轉頭咬着後槽牙道,“你想幹什麽?”

“哥就想問你兩個問題。”

“沒門兒!”

“那你開門。”

四目相接,被抓到把柄的公務員鬥不過無良奸商,周凱咬牙切齒,“有屁快放。”

于南彬一笑,“先送簡溪回去。”

出院時岑若齡也來了,簡溪婉拒了于南彬與周凱的相送,堅持與岑若齡打的回家。

簡溪一路與岑若齡默默無語,回到成泰天景,岑若齡讓她在沙發坐着,自己為她忙前忙後。她打開暖氣,将她換下的衣服扔進洗衣機,去飲水機接了一壺水燒上,一面找抹布擦桌子,一面問她床單要不要換一床。

簡溪說一會她自己來,岑若齡卻說她既然來了,就一起幫她弄了。于是兩人拆了被罩,與床單枕套一起丢進置物籃,合力将羽絨被塞進替換的被罩裏。

“好了,都換好了。”岑若齡呼了一口氣,額上滲着薄汗。

“多謝你了,我去給你泡茶。”

“我自己來,怎麽樣,現在沒事吧?”

“沒事,全好了。”二人前後出了卧室,簡溪從餐廳玻璃櫥櫃中裏拿出花茶包,扔進煮茶的養生壺中,岑若齡拿了接來的飲水倒進壺中,一如既往合作無間。

簡溪按下開關,養生壺立刻開始工作,發出輕微的啓動聲。兩人站在餐桌旁,兩雙眼都盯着壺裏花茶包,一時沉默。

良久,養生壺裏冒出汽泡,簡溪總算開口,“于南彬……現在是對我有意思。”

岑若齡擡眸看向她,“什麽時候的事?”

“我不知道。”

“是……我跟他分手前,還是分手後?”

“我不知道。”

“簡溪,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在我們分手前,FINN就對你不同了?你是不是……去了FINN祖母的葬禮?”岑若齡想了很久,她知道她跟于南彬之前的疏離就是在那個時候,一開始她還以為只是她逼得太緊,所以讓他對她産生厭煩,可是自從她在病房裏見過于南彬後,她就不那麽想了。分明他曾經親口拒絕過簡溪,為什麽沒來由地又對簡溪如此體貼備至?自然這其中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聯想簡溪那天給她打的電話,她終于有了眉目。彭總都不知道的消息,簡溪第一個知道了。當晚只有她跟于南彬加班,想來是于南彬告訴了她。然後她就試探于她,見她不去,就趁虛而入去替她安慰了她的男朋友。

簡溪沒辦法否認,這讓岑若齡更加證實了自己揣測,她不敢置信地搖頭,“簡溪,你怎麽能這樣?”

“我不是故意……那天我是發了瘋,做錯了事。”簡溪道,“對不起。”

“你對不起有什麽用啊?FINN已經跟我分手了……一開始我明明不敢跟他在一起,還是你鼓勵我接受他,到頭來你卻……是不是你一直都還對FINN餘情未了,還是你真的比較喜歡勾引別人的男朋友,這樣對你更有挑戰性?”

“不是!我沒這麽想!我從來就沒想過将于南彬從你身邊奪走,那真的是個意外,太突然了,我來不及思考,就已經到了新加坡了。”

岑若齡含淚搖頭,“我不相信你,簡溪,你從來不是那麽不知分寸的人,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簡溪早料到了這種情況,但她百口莫辯,事已至此,她說什麽都是虛的。

“簡溪,我從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們還是表姊表妹,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良心嗎?”岑若齡抹去滑下的眼淚,扔下一句“我不會原諒你”,她扭頭離去。

簡溪覺得傷口又痛了。

醫院附近的茶莊裏,于南彬放下電話,對跷着二郞腿不耐煩看着他的周凱笑笑,“抱歉,一點緊急公事,我們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麽?”

“上回你說你是同性戀,都比我有勝算,這點我很感興趣。”

周凱咧開白牙,“興趣可以繼續保持。”

“……簡溪會不會接受連醫藥費也幫她付不起的男人,這點我也很感興趣。”

“我那是拿錯銀行卡了!”

“嗯,說吧,為什麽?”

那擺明了不敷衍的态度讓周凱差點想掄拳頭揍他,但轉念一想,告訴了他真相讓他知難而退,也未嘗不可,要不然他就是他的心頭大患。

“行,你想聽,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我告訴你,你還拿今天說事,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于南彬點了一根煙,回敬了他四個字,“有屁快放。”

“……”學得倒挺快,擦。

周凱不甘勢弱,也掏出自己的煙點上,深深抽了一口,他才開口說道:“……簡溪高一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她因為這件事聲名狼狽。”

“藉。”

“啊?”

“聲名狼藉。”

“哦。”

“你怎麽考上大學的?”他一外國人都比他說成語說得好。

“我體育生,有加分。”

于南彬恍然大悟。

周凱一轉念,發現自己又着他的道了,他不是變相承認自己傻嗎?他惱羞成怒,“你到底聽不聽?”

于南彬做了個請的動作。

周凱哼了一聲,抽了口煙繼續,“簡溪高一時有三四個朋友,都是女的,玩的挺好,其中有個女的交了個男朋友,那群人就嚷着要考驗男朋友忠誠度,簡小溪那時候傻,一被慫恿就上了,她那時就是妥妥的校花,你說哪個青少年被她那麽一笑不流鼻血?那個男朋友閃電變心,結果說是考驗來着,那女朋友又不幹了,硬說是簡溪搶了她男朋友,立馬跟她絕交,還號召朋友跟她絕交,到處去說簡溪壞話,而且那女的忒陰了,從高一說到高三,全校包括老師都知道這回事了,你說簡小溪是不是倒血黴了?搞到最後,她一個女性朋友也沒有,全是這事兒鬧的。”

難怪,她的态度會那麽奇怪。于南彬總算明白,簡溪那明明想靠近,卻堅決拒絕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這麽說來,的确有點難辦。

“于老總,你也算清楚簡溪為人,你覺得她在經歷了這些之後,還有可能冒着說是搶表妹男朋友的危險,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嗎?”

周凱不了解具體情況,已經覺得這事兒不可能了,更何況裏面的事情更複雜,要想簡溪擺脫心結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南彬偏頭看向窗外,沉默地抽煙。

周凱見狀幸災樂禍,“于老總,您就不要再垂死掙紮了,誰讓您之前好岑小妹那口呢?我跟簡溪認識十年了,還不知道她什麽尿性?她要是能答應你,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

于南彬聽着刺耳,“擔心你自己吧,你個GAY貨。”

周凱咧開的嘴角僵在唇邊。

二人互相傷害後分道揚镳,周凱接了個電話走了,于南彬回了公司,去處理被擱置的大小事,沒過多久,他接到了岑若齡的電話。

“FINN,我想跟你談一談。”

語氣幽怨無比,自然可以得出她已經從簡溪嘴裏知道部分事實的結論。于南彬本來就要找她,想了一想讓她回茶園等着他。

于南彬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兒,交待幾句後便離開了公司,車上他給簡溪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對方顯然情緒不高。

“回家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沒什麽,挺好。”

“岑若齡走了?”

對方頓了一下,回了一個“哦”字。

“你們聊什麽了?”

“沒聊什麽。”

于南彬伸着食指輕點方向盤,“那你休息吧,別想太多。”

“謝謝你,于總。”

還說沒聊什麽,這又開始疏離的口氣。

挂了電話,于南彬輕搖了一下頭,踩下了油門。

回到茶園,他久違從二十樓的電梯出來,按響了如今屬于岑若齡的家的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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