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很快被打開,迎接他的是哀怨的臉龐與紅腫的雙眼。
于南彬并不覺得有東窗事發的心虛與內疚,相反他覺得有些厭煩,因為在他看來,他們的關系在這房子易主時就已經完全結束了。
“FINN……你來了。”岑若齡好像試圖擠出一個笑容,但沒能做到。她側身請于南彬入內。
于南彬步入屋內,記憶中的房子已經大變樣了,看來岑若齡為了使這裏完全屬于自己重新裝修了一次,曾經的溫馨感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金屬色的現代感十足的裝修。
有美感,但不适合居住。
“這是你自己選的風格?”于南彬環視一圏。
岑若齡輕輕點了點頭,“因為有些舊了,所以……好看嗎?”
于南彬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他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岑若齡為他煮了一杯熱咖啡來,精致的咖啡杯靜靜地放在墊上,于南彬點燃一根煙,岑若齡垂頭坐在一旁,眼裏似有千言萬語,卻只是淚光盈盈。
“你出來做事,想家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岑若齡驚訝擡頭,她困惑道:“有時候想……”
“那你想不想回去?”
岑若齡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她站起來,雙手在兩側緊握成拳,一張臉蛋漲得通紅,“怎麽,我是打擾了你跟簡溪恩愛,所以要趕我走?”
“簡溪是有點顧忌你,她不清楚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于南彬靠向沙發椅背,若有所思地再看看這偌大的房子。
岑若齡身子一顫,“FINN,是你跟簡溪一起背叛了我!”
于南彬電話響了,他瞟了一眼然後掐斷,然後擡眸看向岑若齡。
他不說話,岑若齡卻莫非感到陣陣壓力襲來,她咬了咬唇,“你看着我做什麽,難道不是嗎?”
“不……我只是想,我們之間的感情談不談得上背叛兩個字。”
“我們差一點就結婚了!”
“所以?”
岑若齡被這兩個冰冷的字噎住。所以結不結婚,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嗎?她以為自己生性涼薄,沒想到還是會覺得難受。
“若齡,有些事,咱們真需要很直白地說出來嗎?”于南彬有些不明白,“你對我是什麽感情,我對你是什麽感情,我們不都心知肚明?簡溪跟你是兩類人,她看人用心,你看人用腦。”眼前這女人看似溫柔可親,相處下來才知道是個看菜吃飯的,做了評估後才決定自己的付出程度,并且,總希望将自己置身事外。原本要他娶這樣的女人他也沒意見,只要分得清主次就行。可是自從心裏多了那個女人,才知道這樣結婚恐怕不行。
岑若齡幹幹一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于南彬笑笑,“聽我的建議,賣掉這房子,我再補你一點損失,你回家前幫我先解開簡溪的心結。”
“你還要我去勸她?你把我當什麽?”岑若齡憤慨。
“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把你當作和平分手的前女友,還是說前婚姻夥伴關系比較貼切?”
“你太過份了……”
“我的時間很寶貴,沒空在這裏看你做無謂的演出,中國有句話,形容現在不太貼切,好像是牌坊妓女什麽的,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岑若齡臉色頓時漲紅。他居然這樣罵她!她哪裏是婊子?難道在他眼裏,分了手收了他的分手費就成了婊子了嗎?她不過是要回她的損失罷了!
“FINN,你清醒一點,簡溪才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是故意勾引你的,她以前就這樣,她喜歡勾引別人的男朋友,她就喜歡……”
“夠了。”于南彬冷着臉打斷她對簡溪的惡語,“以後我不想再聽見這種話,明白了嗎?”
“你……”
“你還想不想要錢?”于南彬爽性直白地問。
岑若齡緊抿着唇,凄凄地注視着他不說話。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是體面離開,一條是狼狽離開,你到底選擇哪條?”
“你這是在威脅我!”
于南彬眼底滑過冷意,“既然你已經找着理由了,選擇應該就不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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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凱坐在簡溪家的客廳裏,面對她笑得異常燦爛的嬌顏。他吞了吞口水,不知為何坐得像個小媳婦。
她這模樣……有古怪啊。
簡溪好像沒發現他的拘束,熱情地為他煮咖啡,叫他吃水果,居然還親自剝桔子給他吃,這讓周凱更滲得慌。
“簡小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賊……”
“盜。”
“哦,非奸即盜!”
“虧你還天天誇你是本科文憑,有這麽笨的本科生嗎?”
周凱紅了臉,“你別跟那資本家一起損我成不?”
簡溪記起自己有求于他,忙換上一副崇拜笑臉,“誰敢損我凱哥?我凱哥是本科生裏第一高大威猛英俊潇灑!”
這兩聲凱哥叫得周凱心花怒放,粗臂往後一搭,長腿往茶幾角上一踩,“說吧,什麽事?”刀山火海也替她喽。
簡溪帶着谄媚的笑湊近他,“那啥,你當我男朋友怎麽樣?”
周凱身子一軟,腿立馬滑下了桌子。
“你……說什麽?”他幻聽了?他為什麽幻聽了?
簡溪誤會他吓得不清,忙把話一次性說清楚,“假的,假裝的。于南彬跟岑若齡分手,又說對我有意思,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就想請你假裝我的男朋友一陣子。”
擦,美夢成真這種事果然是騙小孩的。周凱瞬間從天堂跌回了凡間。他意興闌珊地啧了一聲。
簡溪見他好像嫌煩,連忙讨好道:“凱哥,這事兒真有點麻煩,您就大發慈悲幫幫忙,頂多就幾個月,不會太久的。”她頓一頓,“事成之後,今天你欠我的大餐就算免了,我還請你吃大餐!”
他倒是希望能幫上一輩子,周凱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複雜心情,他抹抹臉,試探問道:“你老板要錢有錢,相貌就差我一點兒,他追你你還不高興?”
“別開玩笑了成不成,你知道是個什麽狀況。”
“那如果沒有這層狀況呢?你會不會對他有意思?”
簡溪沉默了。
看樣子這是有戲了。一股酸水直冒,周凱陰陽怪氣地道:“有意思那還不上?”
簡溪搖了一下頭,片刻,又搖了一下,“不能的……真不能的。”
看她這情态,周凱真慌了。要是以往,他要是說出要她上表妹前男友這種話,早就被她打得滿地打牙了,現在她居然不打他,反而還深思了那麽久。那就說明,她對于南彬……周凱氣急敗壞,不再多想一口應下,“好!”
“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假戲又怎麽樣?假戲是真做的前提條件!
“兄弟,就知道你靠譜!”簡溪甩開雜念,咧嘴一拍周凱肩膀。
二人各懷心思,達成協議。
傍晚于南彬電話也不打一個,直接按響了簡溪家的門鈴。原本是想帶她去吃飯,沒想到周凱也在,看來那會兒打電話給他的就是簡溪了。只是算算時間,他是不是待得太久了?
于南彬略不舒服。
特別是這小子還穿着圍裙拿着大勺出來開門。活生生家庭煮熊既視感。
沒想到他也會下廚……也是,觊觎簡溪那麽久,能不把她的喜好摸清楚麽。于南彬暗哼一聲。
既然已經做上飯了,再接簡溪出去不太可能,周凱明裏暗裏趕客,于南彬只當沒聽見,往沙發上一坐等着吃現成的,誰知他屁股還沒坐熱,簡溪就起身去了廚房,美其名曰幫忙,結果就是去找周凱說話,順便摘摘青菜。
晚餐上了桌後,三人也不喝酒,專心吃飯,簡溪偶爾跟周凱聊些只有他倆聽得懂的話題。
這些于南彬都忍了,忍無可忍的是吃過飯後,簡溪居然對他下逐客令,放着周凱在沙發上啃蘋果!
“你累了,要我走,他怎麽不走?”于南彬沒發現自己的口氣就像個搶不到糖的小孩。
“我還有點事要跟他說。”
“那你們說。”說了一晚上還沒說夠?
周凱啃着蘋果,瞟了于南彬一眼,含糊不清道:“簡小溪,要不我今晚就睡這兒了。”
簡溪一愣,沒想到周凱這麽會入戲,“哦,好。”
好個屁!于南彬抽着煙冷笑一聲,“簡溪都好了,你還守什麽夜。”
這混蛋,就愛往他痛腳上踩。周凱瞪他。
“哪裏還要守夜,”簡溪記起這幾天于南彬陪伴她的點滴,心中閃過不舍的痛苦,咬牙說道,“他想住就能住。”
這女人還以為周凱是什麽好基貨,半夜被他強了都不知道!于南彬有種想打她屁股的沖動。
“于總,天也晚了,您請回吧。”
被冷落了一晚上的于南彬氣血上湧,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氣她,不想如她所願,也不想在周凱面前失了風度,他硬是扯出一個笑容,“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要是還感覺不舒服,就在家再休養兩天,不必急着上班。”
“好的,謝謝于總。”
于南彬走到門邊換鞋,一直盯着過來送客的簡溪,但簡溪一直垂着頭不看他。他咬着後牙槽出了門,簡溪毫不猶豫就把門關了。他差點就想把門踢開。忍着怒意走出電梯,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濁氣。拿着手機想打電話罵罵簡溪,卻又舍不得,半晌生硬發了條信息過去:【睡覺鎖門。】
于南彬原以為她作妖氣他也就這一回,沒想到居然還有後續。
簡溪重新上班的第一天,一下班就被周凱接走了。
第二天,還是被周凱接走。
第三天,他留她加班,周凱居然也跑來,知道她加班也不走,也不閑無聊,就坐在那兒戴着耳機看電視。
公司換了地方之後,于南彬和簡溪的辦公室都與工作間分開,加班時一般會聚到小型會議室裏面,因此三人面對面坐着,于南彬坐在這頭長桌中央,簡溪與周凱坐在另一邊長桌的中央。
兩人工作,周凱玩手機。
看上去相安無事,只不過氣氛總有些凝窒。于南彬面無表情打着電話處理問題,打完後就不發一言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