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但是兩人都沒有吃午飯。
兩人一起把剛買回來的東西歸納好,剛關上冰箱門的那一刻,倪子衿的肚子就咕嚕咕嚕響了兩聲。
陸逸深二話不說,當即又打開冰箱,拿出一包薯片塞給倪子衿,而他自己将白襯衫的袖子挽起,走到流離臺旁,開始搭配食材。
“你先吃點零食充充饑,我簡單炒兩個菜。”
“好呀。”
倪子衿語氣輕快的說道。
由于視線一直落在陸逸深身上,以至于拆薯片時一個沒注意,一半的薯片掉在了地上。
男人聞聲轉回頭,就見到倪子衿一臉的花癡相,不由得笑了一聲,道:“別看了,晚上脫光了衣服讓你看個夠。”
“……”倪子衿一愣,沒有花癡被抓包的尴尬,反倒是擡了擡下巴,理直氣壯的說道:“可是我比較喜歡禁欲的。”
倪子衿覺得陸逸深穿着襯衫西褲,将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的小手臂來的樣子真的怎麽都看不夠。
認真做菜的男人是最帥的,這話倪子衿很認同!
男人聞言,點了點頭,道:“好,以後我都穿着白襯衫跟你做。”
“……”倪子衿一副‘你是不是深井冰’的表情朝陸逸深瞪了一眼。
平常她喜歡禁欲的,但是某種時刻,當然是越性感越撩人越好!
……
簡單的家常菜,兩菜一湯,半個小時左右就上桌了。
席間陸逸深接到一個電話,是江北打來的。
在看到江北的名字時,陸逸深就開了擴音,将手機放在桌子上。
江北的聲音很快就從聽筒中傳了過來:“陸總,我叫人去A大查過了,姚青青的留學費用是一位姓廖的人資助的,聽學校領導說姚青青出國留學的手續都是那位姓廖的人出面幫忙辦的。”
陸逸深以前也是A大上大學,上學那會兒就是A大醫學院的風雲人物。
後來棄醫從商,也沒少給學校捐助過。
用陸逸深的名義跟A大的領導打聽消息,對方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北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那位姓廖的人我還沒查到是什麽來頭。”
“那你再去查,盡快把他的消息……”男人突然停了一下,擡眸看了眼對面的倪子衿,又繼續說道:“把他的消息直接發到子衿的手機上。”
待江北那邊應聲後,陸逸深便将電話挂斷了。
倪子衿原本是想要給陸逸深舀湯,聽完這通電話,她放下了湯勺,斂低了眼眸,表情漸漸變得沉靜。
她猜不透陸逸深的用意。
突然出面查姚青青留學的事,是為了幫她還是為了幫童顏掩蓋什麽?
“今天宋君昊約我在姚青青留學的學校見面,他跟我說了這事。”
陸逸深解釋。
“嗯。”倪子衿人低垂着眼眸,扶起筷子給自己夾菜,淡淡的說道:“為什麽讓江北把消息發在我的手機上?”
陸逸深自然察覺到了倪子衿的情緒變化,眉心忽然蹙了一下,心裏突然騰升起某種難以言狀的感覺。
他出面查這件事,不是想要倪子衿感恩戴德,但她現在這副表情,真的人讓人挫敗。
他不作為的時候,宋君昊說他态度不夠好,現在做了,倪子衿卻擺出這副臉色給他看。
“直接發給你,讓你知道我并沒有在這些消息上面做假。”
陸逸深的語氣不複之前那麽柔和。
倪子衿扯唇笑了笑。
可是江北是你的人啊。
但是這話倪子衿沒有說出來。
清楚的記得自己和陸逸深是為了什麽而結婚的,也在不斷的提醒自己,陸逸深的心裏有童顏。
時時刻刻的記着這兩點,她可以盡量避免和陸逸深的争吵。
……
原本可以說得上是歡樂的氣氛,在江北的電話打來之後,變得有些僵滞。
吃完午餐,倪子衿去了院子裏給花除塵,陸逸深就靠着牆站着,倪子衿看到他在抽煙。
其實倪子衿還挺期待江北發給她關于那位姓廖的人的消息的。
她突然有種預感,當那位姓廖的人的消息查出來之後,會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姚青青并沒有被童顏收買。
一整個下午,倪子衿都在給自己找些零零碎碎的家務活做。
而陸逸深一直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要麽抽煙,要麽就靜靜的站着。
期間有一次倪子衿提着兩袋垃圾去外面扔,陸逸深也跟出來了,接過了倪子衿手中的一袋提着。
出了白色栅欄之後,對面迎面走來一對夫妻帶着一個背着書包的小男孩,小男孩也就四五歲的樣子,走在那對夫妻的前面,興奮的又蹦又跳。
那小男孩沒有注意到面前有人,而倪子衿也處在失神的狀态,沒有注意到小男孩。
小男孩突然向前跑,以至于撞到倪子衿的身上,小男孩沒站穩,趔趄了一下跌倒了。
因着這突發狀況,倪子衿立馬回神,彎身想去扶小男孩時,一只手比她先快一步将小男孩扶起護進了懷裏。
“請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的孩子!”
小男孩的媽媽厲聲對倪子衿說道。
倪子衿聞言猛的擡頭,這才發現這是住在她家旁邊的一家三口。
倪子衿伸出去的手愣愣的揚在半空中,好像不知道該怎麽收回了一樣。
小男孩媽媽緊緊的護着小男孩,用手指着倪子衿,對小男孩說道:“你記住她的臉,以後你要是再見到她,一定要離她遠遠的好嗎,她不是好人。”
一聽到“不是好人”這四個字,小男孩看着倪子衿的眼神明顯變得防備起來,往她媽媽懷裏鑽了鑽,點頭,“好,媽媽我記住了你的話,我以後會離這個壞人遠遠的。”
小男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說出來的話卻像一把刀子一樣往人的心上割。
倪子衿斂低眼眸,強壓下心底的委屈,再擡起眼眸時,抱歉的朝對方笑了笑,說道:“對不起。”
“你為什麽說對不起?”
在倪子衿的話音落下後,陸逸深突然掐住倪子衿的手臂,将她拉了起來,不悅的問道。
“走吧,去扔垃圾。”
倪子衿并不想多說,直起身後,便打算繞過面前這一家三口。
但陸逸深顯然無法看着倪子衿就這樣被人欺負。
“這位太太,請你向我的太太道歉,不然我可能會起訴你損害我太太的名譽。”
陸逸深用着熟練的法語厲聲說道。
然而,女人在聽到陸逸深稱呼倪子衿為太太時,看着陸逸深的眼神明顯變得輕蔑起來。
輕哼一聲,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太太的黑歷史啊?我告訴你,她這裏有問題的。”說着,女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曾經企圖搶走我的孩子,要不是我發現的早,我兒子還不知道會被這女人帶到哪裏去!你說你要起訴我損害她的名譽,那我可以告訴你,我這只是正當的防衛!另外我看你人長得挺帥的,我想提醒提醒你,趁早離婚吧,誰知道她哪個時候不正常了又作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來!”
說完,女人抱着小男孩擡步離開,女人的丈夫跟在身後,在經過陸逸深的身旁時,給了陸逸深一個關照的眼神,“兄弟,我太太說的沒錯,她的提議希望你好好考慮。”
陸逸深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握緊,袖子被挽起,露出的精壯的小手臂上青筋凸顯。
他看着那一家三口離開的方向,表情隐忍且陰霾。
待他收回視線時,卻發現倪子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出好長一段距離了。
倉促的步伐,好像在拼命的逃離什麽。
那女人說,倪子衿的腦袋有問題……
還說倪子衿企圖抱走她的孩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逸深加快了腳步,追上倪子衿,走在倪子衿的身側。
然而,還不待他問出什麽,倪子衿很大聲的說道:“陸逸深,別說話行嗎,我求你,一句話都不要說!”
話落,倪子衿又連忙向前跑了幾步,和陸逸深拉開距離。
男人岑薄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眸色晦暗。
他清楚的看到了倪子衿紅了的眼眶,所以,剛剛那女人說的都是真的?
……
扔完垃圾回到家後,倪子衿便将自己反鎖在房間內,不肯陸逸深進去。
陸逸深靠在房間門口,掏出煙抖了一根出來。
他的煙瘾其實不大,但今天,三四個小時之內,他抽了将近半包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腳邊的煙頭落了三四根。
陸逸深擡手看了一眼腕間的手表,離倪子衿進去,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男人的眉心緊緊的蹙着,英俊的面龐上,盡是壓抑之色。
他終于忍不住的擡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意料之外,倪子衿竟很快就把門打開了。
一個站在房間內,一個站在房間外。
因為身高差,他們看着對方時,一個要微低着頭,一個要微擡起頭。
“這五年,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那個人為什麽那樣說你。”
終究是忍不住,男人問出了口。
倪子衿一只手緊緊的握着門把,有一種自己被扒光了被人仍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肆意窺探的感覺。
她的不堪,就這樣暴露了出來。
“陸逸深,你想知道嗎?”
倪子衿拼命讓自己平靜的問出口。
陸逸深呼吸很重,視線緊緊的擰着倪子衿這張發白的臉,“如果我不想知道,我就不會問了。”
“但是我不想告訴你,陸逸深。”倪子衿表情祈求,“至少是現在,我不會告訴你,請你也別動用你的關系去查好嗎?我不想将我過去的不堪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你面前,求你,別揭我傷疤。”
陸逸深還不曾見過倪子衿這般的祈求他。
看着她這副樣子,盡管發了瘋的想要知道她以前發生過什麽,可是他又怎麽忍心去揭開她的傷疤。
“我現在很正常,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聲音很輕,倪子衿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很空洞。
陸逸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口一下一下的紮他。
一步上前,緊緊的将倪子衿摟進了懷裏。
陸逸深說道:“好,我不動用我的關系去查,但你要給我一個期限。”
既然他們要過一輩子,她這五年的過去,他不可能永遠的不聞不問。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讓倪子衿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眼淚差點又冒出來了。
陸逸深表現出很關心她的樣子,但倪子衿卻并不敢把他的關心全部收下。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我以後會告訴你,等我們穩定一些之後。”
不想把自己的不堪給陸逸深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她覺得陸逸深不愛她。
既然不愛,知道了她的過往之後,他是心疼還是嘲笑她活該?
無愛的婚姻,倪子衿不想讓自己被人看不起。
……
兩人做了約定之後,沒多久,倪子衿的手機就有消息提醒。
拿出手機一看,是江北發來的郵件。
倪子衿點開來看,郵件內容是關于那位姓廖的人的。
倪子衿大致的浏覽了一下,就只是一些基本的信息,其實并不能看出什麽問題。
江北的電話很快又打過來了,還是打給的陸逸深,陸逸深還是開了免提。
“陸總,說起來,這個廖恺和您還有點淵源,不知道您記不記得他。”
江北說道。
倪子衿眉頭一擰,擡頭看向陸逸深,陸逸深正好也在看倪子衿,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在空中相撞。
倪子衿眼底的不信任,陸逸深眼底的疑惑,兩人都看得清楚。
大概是遲遲沒有聽到陸逸深的回應,于是江北繼續說道:“這個廖恺是四川人,在江城開了一家川菜館,由于經營不當,三年前面臨關門,逸白少爺喜歡他家的菜,得知要關門時還挺不舍,後來你知道了,給廖恺提供了資金和專業的餐飲管理人員,之後川菜館改名叫‘正味川菜’,‘正味川菜’到現在已經發展的不錯了,在江城開了好幾家,在其他省份也開了分店。”
“嗯,我記起來了,确實有這麽一回事。”
陸逸深看着倪子衿,說道。
“陸總,廖恺之前和姚青青并無接觸,而且在姚青青之前他沒有做過慈善之內的事情,現在我只查到廖恺的這些基本信息,他為什麽資助姚青青留學,這個我還得好好去調查。”
“嗯,盡快給我消息。”
陸逸深說完,将電話挂斷。
收起手機時,陸逸深看着倪子衿,問道:“是不是覺得這個人和我有一點關系所以覺得是我買通他要他去資助姚青青留學?”
倪子衿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聽到這話,倪子衿收回落在陸逸深身上的視線,轉身走到窗戶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說道:“我完全有理由這樣懷疑啊。”
“我幫助過廖恺,确實有這麽一回事,但是我和他并沒有見過面,得知逸白喜歡他家的菜,而他的餐館面臨關門,我提供資金和專業的管理人員,都是叫江北派人去交涉的。”
“嗯,你的這些話我都相信,這些事情,暫且不下定論,江助理不說還沒查清廖恺資助姚青青的動機是什麽嗎?”
倪子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關于姚青青的事,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半點消息沒有查到,而陸逸深一出馬,半天就得到了這麽多消息。
她的老公這麽厲害,可是,她卻不能完完全全的依靠他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怎麽想,倪子衿都覺得自己有點可悲。
外面的路燈光幽幽的點亮着黑夜。
白色的栅欄被人推開,然後一大一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倪子衿頭疼的閉了閉眼睛,今天這一天估計是沒法消停了。
“我媽回來了。”
倪子衿轉身,對陸逸深說道。
陸逸深聞言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順着倪子衿剛剛的視線看去。
“我媽說話估計會有點難聽。”
倪子衿覺得,還是先給陸逸深打一針預防針比較好。
抛開了剛剛的哪個話題,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好了。
陸逸深側頭看着倪子衿,說道:“我媽對你說話時也很難聽。”
沒想到陸逸深會這樣說,過了幾秒,倪子衿若有其事的點點頭,“那我們扯平。”
……
倪子衿和陸逸深剛走到樓梯口,還沒露面,就聽到樓下lucky稚嫩又興奮的聲音:“子衿子衿,你真的回來了嗎?”
話閉,緊接着傳來的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倪子衿和陸逸深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就看到lucky一個勁的往樓梯上跑,可是腿太短有點費力。
倪子衿真怕她這麽急會摔倒,于是連忙出聲,說道:“lucky你小心一點,你別上來,我們下去。”
lucky聞言擡起頭,看到倪子衿和陸逸深時,激動溢于言表。
“爸爸沒騙我,你真的回來了!”lucky拍着手說道,轉而看了一眼倪子衿身側的陸逸深,又捂着嘴害羞的嘻嘻的笑出了聲:“你們什麽時候辦婚禮,我做夢都想着給你們當花童。”
此時倪子衿和陸逸深已經走到了lucky面前,陸逸深一把将lucky抱起,骨節修長的食指在lucky的鼻梁上輕輕的刮了一下,說道:“你好我叫陸逸深,是子衿的老公,我們之前見過一面,不過似乎不太愉快,我和子衿北京時間11月2號辦婚禮,我很期待你來給我們當花童。”
大概是覺得陸逸深太帥,被這樣帥的男人抱着,lucky有點害羞,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求助的視線看向倪子衿。
倪子衿瞧着陸逸深抱着lucky,心裏的浮起淡淡的苦澀。
沐沐和lucky差不多大,如果沐沐還在身邊,就每天都能看到他們父子倆的互動了。
倪子衿不着痕跡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顧及到此刻還在玄關處且臉色不太好的母親,倪子衿可不敢笑的太開心。
倪子衿對lucky說了一句“放心,一定會讓你當花童的”便轉頭看向玄關處的寧靜閑,叫了一聲“媽”之後,緊接着介紹陸逸深,“媽,這是陸逸深。”
“媽,實在抱歉,現在才來拜訪您。”
陸逸深緊跟着說道。
寧靜閑換完鞋,把包放在鞋櫃上,并未看陸逸深一眼,就連倪子衿也是視而不見。
“lucky過來奶奶這。”寧靜閑看着lucky,說道:“他們的婚禮,咱們不去參加,奶奶有個朋友的女兒快要結婚了,你要是想當花童,我可以跟我的朋友說說,讓你去當花童。”
聽到這話,lucky的臉上盡是委屈的表情,可是又不敢多說什麽,只是看着倪子衿,希望倪子衿能幫自己說服奶奶。
倪子衿給lucky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走到寧靜閑身旁,不顧寧靜閑的冷漠,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寧靜閑,撒嬌的說道:“媽,你這樣我會很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