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病得不輕

倪子衿将視線從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收回,低垂着眼眸,指腹在光潔的指甲蓋上摩挲了一下,道:“他說舒雅的死讓他很長一段時間覺得生不如死,他應該是想要讓逸深嘗嘗這種滋味吧。”

把陸逸深丢進監獄中哪能讓他嘗到這滋味。

文茵沒聽明白,皺着眉問道:“什麽意思?”

倪子衿深吸了一口氣,那次他離家出走碰上沈漢卿,上了他的車,他們兩人的對話在腦海中浮出——

——你以後想對我做什麽?

——娶了你。

倪子衿當時聽到這話,卻是被唬住了,但她一直沒有放在心上,覺得沈漢卿只是開玩笑罷了。

現在看來,他做的這一切,怕都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舒雅和他陰陽相隔,恐怕我離開逸深,他才會滿足吧。”倪子衿頓了頓,又說道:“他有一次跟我說,他要娶我。”

文茵驚訝的“哈”的笑了一聲,是無語,也是被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好一會兒,她才道:“沈漢卿這人怕是病得不輕!”

他可不就是病得不輕,不然哪有人會向他一樣,惡行累累不怕遭天譴。

“子衿,我跟你說。”文茵握住倪子衿的手,“你別理他這個瘋子!”

倪子衿回握着文茵的手,像是想從她這裏汲取力量似的。

漸漸的,眼眶就紅了,倪子衿低垂着眼眸,嗓音染上了哭腔,“事發那天,沈漢卿根本就是早有預謀的,他提前裝好了監控,把一切都錄下來了,視頻現在握在他手裏,他要是把視頻交給了警方,逸深可能就真的得判刑了。”

她真的不想跟陸逸深分開,更不想嫁給沈漢卿。

可是,在她能保陸逸深沒事的情況下,要她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的看着陸逸深被沈漢卿送進監獄,她做不到!

這事,除了她自己,應該沒有人能幫上忙了,倪子衿約文茵出來,就是想要對她傾訴傾訴,這些事情憋在心裏,她怕自己會崩潰。

文茵極其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順便罵了沈漢卿一句粗話。

“子衿,你先別着急,看看沈漢卿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

倪子衿點了點頭,心裏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一般,喘不過氣。

……

和文茵分開後,倪子衿去了警察局。

可是陸逸深還是不願意見她,只要警務人員給她傳了一句話,說他沒事,要她好好照顧自己。

倪子衿有一種大哭一場的沖動,他不知道她現在有多無助,她現在只想見見他!

倪子衿紅着鼻頭,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回到家後,倪煜宸跟倪子衿說了一些他的打算。

經過這次的事,倪煜宸覺得他們一家長期定居在國外也不是個事。

巴黎和江城隔着幾個小時的時差,隔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不管哪一邊出了事,另外一邊都不好去照料。

再者,江城才是生養他們的地方,他們總該回來。

倪子衿當然支持倪煜宸的這個決定,如果倪煜宸和母親都回了江城,那她在江城就有兩個家了。

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但因為白天跟沈漢卿的那場談話,倪子衿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沒法入睡。

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外面有淅淅瀝瀝的下雨的聲音。

冬天的下雨天,冷空氣仿佛要鑽進骨頭縫裏似的。

倪子衿呆在溫暖的室內,但一想到,還是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手下意識的朝身側摸去,觸手一片冰涼,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眨着眼睫,手生生的頓在原地平常陸逸深睡的那一側。

心裏忍不住的冒出一股酸澀感,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陸逸深怎麽樣了,冷不冷。

有時候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場,陸逸深為什麽不見她!

他難道不知道她很擔心嗎?!

可是想想,她哭了又能怎麽樣?完全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反倒會讓呆在警察局裏的陸逸深擔心。

這樣想着,她就只能作罷。

有什麽委屈或者無助,就自己一個人忍下來吧。

懸着一顆心,直到天亮都沒有睡着,頭疼欲裂。

倪子衿一直躺在床上,把自己窩在被子裏,放在床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倪子衿的心像是突然漏跳了一拍一樣。

條件反射的從被窩中爬起來,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賀敬亭急切的聲音頓時傳進了耳朵裏,“子衿,沈漢卿那邊有動作了,他控告逸深殺人未遂,現在警方這邊的人開始對逸深進行審問,如果證據确鑿,就會把人移交給檢察院進行起訴。”

像是一個重磅炸彈突然在頭頂上炸開,倪子衿的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倪子衿的嗓音都帶着顫意,問:“沈漢卿把視頻交給警方了嗎?”

賀敬亭不解:“什麽視頻?”

倪子衿愣怔了一下,跳到了嗓子口的心回歸原地。

賀敬亭不知道視頻的事,那就說明,沈漢卿還沒有把視頻拿出來。

昨天和沈漢卿談完話,他今天就有動作了。

他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在逼她做決定。

倪子衿一只手無力的搭在被子上,垂眸看着剛剛緊張的攥緊而發白的手掌心,道:“沈漢卿把那天的事情經過都錄下來了,他只要把視頻交給警方,那他的控告就證據确鑿了。”

賀敬亭大概是沒有想到沈漢卿竟然還有這麽一手,一時沒有說話。

倪子衿的呼吸有點重,擡手抓了抓頭發,對賀敬亭說:“我今天去找沈漢卿。”

“你別一個人去見他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使絆子!”

賀敬亭帶着怒意的說道。

“我自有分寸。”

倪子衿沒有和賀敬亭多說,他大概不知道沈漢卿打的是什麽主意。

挂完電話,倪子衿當即又給沈漢卿打了一個電話。

他還沒有把視頻交給警方,那就說明,她還有機會。

倪子衿覺得沈漢卿故意在晾着她,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聽筒中傳來沈漢卿慵懶的聲音,還帶着淡淡的笑意,“怎麽了,着急了?”

倪子衿咬了咬牙,心裏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忍耐,別和他起沖突。

沒接他這話,而是問道:“你還沒出院吧?我一個小時後去看你?”

“歡迎。”

聽到這帶笑的兩個字,倪子衿當即将手機從耳邊拿了下來,掐了電話。

匆匆起床,洗漱,早餐随便應付了一口,還是沒要倪煜宸跟着,她自己開車出去了。

下雨天,又是早高峰,倪子衿沒有在說好的一個小時後感到醫院。

推開沈漢卿的病房門時,沈漢卿半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手裏的手機。

聽到聲響,擡眸瞥了倪子衿一眼,戲谑開口:“遲到将近四十分鐘,看來你是真的沒太把陸逸深放在心上。”

倪子衿不想接沈漢卿的這茬,或許他這樣說心裏會痛快一點,那她就不揭穿他的自欺欺人。

外面下着雨,傘在車子的後備箱裏,倪子衿沒拿,直接淋着雨小跑着進了住院部。

呢大衣上沾了不少雨水,倪子衿用手撣了撣,然後走到病房前,面色清冷的看着沈漢卿,問道:“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撤銷你的控訴?”

沈漢卿挑了挑唇角,淡淡的睨着倪子衿,給人一種邪魅不好接近的感覺,“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相信你還記得。”

倪子衿心下一凜,背脊冰涼,仿佛被人扔進了深海嗆到了海水一般,喉嚨撕扯的痛着,又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是要逼着她跟陸逸深離婚然後要她嫁給他麽?

瞪着一雙杏眸,重重的看着半躺着閑适自在的沈漢卿,過了好半晌,倪子衿才用力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瘋了?”

“你說過很多遍我是瘋子了,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沈漢卿不甚在意的說道。

倪子衿的唇瓣顫了顫,她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無人知曉的深坑,進不得,也退不得,也沒有誰能幫的了她,好像只能在這坑裏慢慢的死去。

她不可能看着沈漢卿将陸逸深送進監獄,但如果要她嫁給沈漢卿,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沈漢卿……”

眼眸中突然就被一層水汽氤氲着,連帶着聲音,也摻雜着一絲哭腔。

因為倪子衿突然的示軟,沈漢卿的面色滑過一絲異樣,稍縱即逝,很快又恢複了他那副似笑非笑的高姿态。

倪子衿實在沒辦法了,企圖跟他講道理,“這麽多年,你還沒報複夠嗎?”

“我和他的孩子才兩個多月大,因為你,就這樣離開了人世,你叫人給我下藥,讓我生不如死了近一年,這些難道還沒滿足你的報複心理嗎?”

沈漢卿輕輕的哼笑了一聲,恍如地獄修羅一般,道:“把你和陸逸深拆散了,我就再也不計較了。”

他的眼神驀地陰沉下來,“舒雅和我陰陽相隔,而我只是把和陸逸深分開而已,我覺得我已經很人道了。”

倪子衿咬着唇瓣,閉了閉眼睛,體會到了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沈漢卿竟然還敢說他自己人道,他當初沒有選擇一劑藥就讓她一命嗚呼,而是慢慢的給她下慢性藥物,不就是為了讓她多受折磨嗎?!

掀開眼皮,瞥見沈漢卿傾身去拿床櫃上的手機。

倪子衿的心口一緊,就聽到沈漢卿說:“我沒有那麽多時間跟你耗了,你要是再不做決定,這個視頻馬上就會到警方的手裏。”

沈漢卿朝倪子衿揚了揚手裏的手機,用行動威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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