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幻境

樂靈玑見走過來的兩人沒說話,輕輕嗓子,依舊有點沙啞:“把雪峰之巅連在一起看。”

藍舟墨與逍遙瞬間明白,很快兩人都看到夾在其中的雪峰半空中就有一個陣眼,那應該是雪峰的入口,但位置懸空高聳,不知陣眼的道行,也不敢冒然輕易闖入。

藍舟墨摩挲着手指,正思索着。逍遙便欲獨自試探,被早有準備的藍舟墨拉了一把,“說了我們一起,”頓了頓道:“再看看。”

樂靈玑望着陣眼,輕咳一聲,心思缜密道:“我雖靈力不濟,但是我對陣法頗有見解。我在前試探,若是不當,你們也好力挽局勢。再則此地處于高雪山巅峰,空氣極為稀薄,不宜久待。眼看就要日落了。”

見兩人沒有反駁,樂靈玑這才戴上袍帽縱身飛向陣眼,後面兩人也緊身跟上。

看到這個法陣,打眼看跟一般沒什麽區別,其實這個法陣樂靈玑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似曾相識,回想一遍,原來是當初自己在鵲山琢磨了近一個月之久的法陣,心中不免相見恨晚。

此陣陰陽混淆,轉移視線。要解開此陣需要将其倒過來看,再把陰陽調和平衡,便可輕松解開。但是通常情況下第一眼見到的人便會當作普通法陣來解,故而遭到反噬敗下陣來,樂靈玑也只是碰巧對此磨砻淬砺。她情不自禁輕嘆:“能設如此看似簡單卻又謀無遺策的法陣之人,定是世間天賦異禀的奇才。”

“能解嗎?”藍舟墨鎖眉道。

樂靈玑回頭看着他,她笑了,只是因為有面紗,他只見得傳情的雙眼動人心弦。

“可解。多虧二公子借我的靈力,否則我也拿它沒辦法。”久逢棋手樂靈玑聲線愉悅,身體的不似也蕩然無存。

“不夠再借,我出手很大方!”藍舟墨嘴角上揚洋洋自得。

樂靈玑嘴角微動,她想說到她這是有借無還,最後還是忍了回去。

按照流程操作,良久金色法陣解開後,白雪消失殆盡,露出一個可容六人的洞口,裏面藍色汪洋,她剛說了一句:“開了…….”人卻被汪洋吸食進去,藍舟墨伸手拽住她,卻一同被帶入。一切都在眨眼功夫,眼見如此,逍遙也只得跟進去。

藍舟墨拽着樂靈玑在藍色汪洋裏風馳電掣墜落,頭疼欲碎,肝膽俱裂。藍舟墨手再也支持不住,慢慢滑脫,最後兩人連指尖也夠不着,兩人在這極速墜落下無法開口,樂靈玑焦急的眼神一直望着藍舟墨,漸行漸遠漸無影……

樂靈玑醒來的時候居然在一片白色玉蘭花的林間裏,天空中陰晴不定。她腦海裏浮現藍舟墨難受的眼神,她緩慢從地上支手撐起身,四肢百骸疼痛萬分,酸軟無力。

眼前卻看到另一個年幼的自己,容貌猙獰,沒有帶面紗,她正在照顧一個受傷的男孩,年歲看起來和她差不多。

這件事情樂靈玑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在鵲山見到的第一個外來男孩,也是最後一個。

不知道他為什麽受了很重的傷,麻布衣裳破爛肮髒,身體上下布滿淤青血痕,奄奄一息。師尊外出未歸,她只好自己撐力把男孩拖回竹舍,細心照料,慢慢傷勢有所好轉。男孩可能受了什麽過大刺激,不但不怕樂靈玑醜陋的臉,還鎮靜自若,面如死灰生無可戀的樣子。

樂靈玑把他的傷慢慢養好了,他卻悄然離去。

樂靈玑看着他離去慌忙去拉他,凄楚請求道:“你別走!”

真實的景象卻沒有實體,樂靈玑擡出的手從男孩身體裏穿透,什麽也沒有觸碰到。

男孩回頭看了一眼竹舍,眼神迷離,終究還是離去了。慢慢站起來的樂靈玑在玉蘭樹下眼眶濕潤,眼尾泛紅。

年幼的樂靈玑虛體卻大相徑庭,她知道男孩走了,也沒哭也沒鬧,自己獨自找了一些破布白絮做了一個與男孩相似的布娃娃陪伴自己。

樂靈玑知道當時的自己其實傷心至極,揣測男孩定是嫌棄自己醜陋,厭惡與自己相處。但是她都隐藏于心!沒有誰了解當時的她是如何心境,與世隔絕的孤寂,鵲山的飛禽走獸便成了她的夥伴,她漸漸成長,才發現她的體質沒有承載靈力的靈核,她并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師尊什麽也沒說,反倒把竹舍裏布置得書盈四壁,她随時都可以翻看,後來她對各種封印術陣法符咒頗有天賦。看着廢寝忘食學習的自己,樂靈玑傷心得想哭。

突然,師尊出現在眼前,慢慢朝真實的自己走近,在她心裏師尊就是她的白月光,不可亵渎。

師尊的容貌一直都保持在三十歲左右,清冷淡漠,不茍言笑,白衣飄逸如同谪仙。

樂靈玑很想師尊能天天陪在自己身邊,看着她長大,可是他時常離開她,而且離開的時間起初是一天,後來就是幾天,再後來十天半月,越來越長……。樂靈玑開始胡思亂想,師尊是不是也厭惡了醜陋的自己,她越來越害怕師尊終有一天一去不複返,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

她想方設法把一切做得讓師尊滿意喜歡,師尊每一次的誇獎就是她加倍努力的動力,那也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師尊現在就在她眼前,越來越清醒,她眼神迷惘,激動得指尖顫抖,把衣裙緩慢攥着攥着,越來越緊…..

樂靈玑眼尾流淌着淚水,對着虛體的師尊哽咽道:“師….師尊,靈兒沒聽您的話私自下山。但是,但是靈兒一直牢記師尊教誨,做善人行善事,不和他人染事非…..,靈兒知道自己醜陋又沒有完正的靈核,讓師尊失望透頂……..”

樂靈玑越說越傷心,越說越重,直到整個人重重地跪在地上,卷縮在一起,柔弱嬌小,臉深深埋在了雙手掌心,嗚咽地抽泣着,像極了一個犯錯的小姑娘,更像一個被遺棄的小動物,令人憐憫。

也不知道傷心了多久,她似想起什麽,猛然擡頭,四下搜尋,果然!師尊不見了!

自己如此不真氣,師尊見了一定生氣離開了,為什麽不多等等?師尊,靈兒想您回鵲山,會乖乖的聽您話,就呆在鵲山哪也不去!

師尊!

您為什麽不回來看看靈兒?靈兒琢磨出了新的封印符咒您可回來看看?靈兒也長高了,師尊…….您是不是嫌棄厭惡靈兒?

樂靈玑跪在地上已經精神恍惚,神智不清,淚水浸濕了面紗,眼神絕望呆滞,她取下手中纏裹的手帕,随意地扔在地上,雙手在自己面紗上先是輕輕的撓,漸漸的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狠……..

藍舟墨來到了幼時水榭村裏的景象,他出生的地方。戰亂的景象重現在藍舟墨眼前,他與母親無處可逃,母親瘦弱的身體将他緊緊抱住,眼神驚恐,唇齒打顫,依舊低聲安撫他:“二狗,不要怕,爹馬上就回來!我們就安全了。”

為了好養活,加上他對其他小孩的欺負百折不撓,意志堅強,大夥就都叫他二狗。

戰亂中,刀劍穿透街道行走的人群,那捅進血肉的長劍哧聲抽出,瞬間鮮血四濺;屋裏正在忙活的人,見人私闖,還沒有來得及喝出聲便被利劍捅透,一幕幕令人膽顫心驚的撕殺,老人、小孩、女人尖叫聲哭喊聲混合着雜亂場景,血腥迷漫,滿目凄慘。

二狗被母親護在懷裏,一片黑色什麽也看不到。突然聽到父親的聲音:“孩子他娘快把二狗藏起來,這群惡人專殺幼小的孩子,若是攔着大人一塊殺了。”

母親再度抱緊二狗,驚恐道:“那怎麽辦啊?!”

“我已經看好了,前面有那口枯井多年不能用,我把你和兒子放進去。”父親神色慌張,一邊說一邊拉起母子躬身護着,雖說也沒護着什麽,但出于身體反應就這麽做了。

“孩子他爹,那你怎麽辦?”父親沒回答,把他們母子捆上繩索,牢牢季住,就往枯井裏放下去。

二狗嗚咽地叫道:“阿爹,阿爹我們一起,阿娘,我要阿爹。”

父親一只腳踏在枯井岸上,雙手緊緊拽住繩索,“兒子別哭,躲過了今夜,阿爹帶你去吃糖葫蘆。”說完繩索慢慢往下滑。

“阿爹說話可要算話。”

“算數。”父親慌張又警惕回着。

父親最後扔了一些枯草進去,走了幾步,思索着又轉身回來,枯井多年未用,岸上邊沿積塵不少,突然憑空多出一條繩索印和半個腳印,漏洞太大了,父親用手去撫平,最後用嘴吹了幾口氣,看到積塵與四下無異,這才轉身離開。

恰巧拐角處來了一批人,父親硬是裝膽把人給引到別處去。

沒過多久,枯井外傳來對話的聲音,“此處我已經查看了,沒有小孩了!”

“嗯人應該也死在裏面了,只是這麽大的動靜,上面再怎麽也要走走過程,再吩咐下去藏好各自門派的蹤跡,別露出馬腳。”一個男子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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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很多,覺得村裏多年枯井是個逃生門,但可能也會雷同,希望大家的注意力可以放在養父的一舉一動上,養父是個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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