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抽嗒嗒,只好為自己找借口,說:“其實,貪財吝啬不是我的錯,誰讓我是個窮鬼呢!”
麟冉川:“……”
怕他被我的吝啬吓到,我解釋道:“我前幾世為人時,從來都沒見過銀子,白無常大哥還打賭說我是窮死的。我在凡間,天天都被懼怕我的凡人們毆打謾罵……唔……”我話未說完,便一把被他攬進懷中。
如此溫柔地對待,這是我活了幾世都不曾得到的。在他懷中,我竟然控制不住情緒,嚎啕大哭起,幾乎是吼着:“可是我有什麽辦法?!我也不想我的眼睛長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想被所有的人當成妖怪,我也想要父母疼,我也想要有人愛,我也想嫁人生子,我也想白頭偕老……”
他說:“別哭,阿栾,你想的,我都會幫你完成!”
那一夜我不知是何時睡着的,好像哭累了就自然而然地就睡了。我做了個長長的夢,在一片煙霧缭繞中,我自己一個人無助地坐在那裏,也有個人對我說:“你想的,我都會幫你完成!”那個聲音是天真無邪地奶聲奶氣的幼稚的童音,很天籁。
我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被子壓得很嚴實。屋內的窗戶大開,冷風從窗外呼呼吹進。麟冉川正趴在堆了一堆東西的桌子上,枕着胳膊,呼呼大睡。我跳下床,跑到他的面前,只見他臉色紅紅的。我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這麽冷的風吹,麟冉川他生病了。
他的臉龐通紅,體溫極高,觸及燙手,我只能把他扶到床上,替他脫了鞋子。
他喃喃地說着什麽,模糊不清,我貼近他的嘴仔細地聽到:“碧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是我葉栾在照顧你,你卻口口聲聲的喚着別人名字!
我一松手直接把他扔到床上,他的頭重重地磕在枕頭上,他啞着嗓子,嗷叫了幾聲疼。然後,又開始喃喃地叫起碧桐的名字。
站起身來想來個耳不聽為淨,可是走到門口,終是沒忍心,又轉身走了回來。走到麟冉川身邊,他還在喃喃地說:“碧桐……我不要吃藥……”
突然間,我明白他在喊什麽了。
我走過去,逗他:“吃藥?你都吃什麽藥?”
“碧桐給的藥,不好吃……”這孩子想必是病的糊塗了,乖乖的回答着我的話。
我起了逗他的心:“碧桐那麽美,喂你藥怎麽會不好吃?”
“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
他說:“阿栾!”
“啊?”我驚得叫了起來。
他又迷迷糊糊地說了一次:“阿栾!”
我驚訝不已,繼續誘導:“你喜歡什麽阿栾?”
他睡夢中道:“軟軟暖暖的阿栾。”
我又問:“那是什麽?”
他不吱聲。
我只好耐着性子又問:“阿栾是什麽?”
他含糊不清地說:“不是東西……”
我:“……”
好你個麟冉川,本鬼差辛辛苦苦的照顧你,你竟然變着法的罵我,說我不是東西,看我再管你的!
我将他頭下的枕頭直接抽了出來,狠狠地砸在麟冉川的臉上,怒氣沖沖地去找了店家掌櫃。店家掌櫃被我這兇猛氣勢吓地癱坐在地上,屁滾尿流。
我直接拍了一大塊銀子厲聲地說:“麻煩店家掌櫃幫我找為大夫,辛苦了!”狠狠的看了那店家一眼,我張揚跋扈的上了樓,量他也沒有膽子不給我這樣的怪物辦事。
待我把見從我就起小心翼翼懼怕不已的大夫送走後,即使心中憤恨麟冉川的惡行,卻還是擔憂他。雖然這凡間的醫生應該不錯,但是麟冉川他畢竟是幽冥鬼族的人,不是凡人,也不知道這凡間的醫生能不能醫了他的病,更不知筆筒姑娘原來給他服用的是什麽藥。
此時,我也只能有哀聲嘆氣的份。麟冉川這一病,委實将我原來的計劃全部打亂,為照顧生病的他,我只好将捉鬼計劃往後拖延。
凡間大夫開的幾服藥熬成了味道苦澀黑乎乎地湯汁,雖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苦味甚好。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反正是給麟冉川喝,苦死他才好!
不過喂藥時,麟冉川就十分地不聽話,腦袋直搖,十分抗拒,大喊大叫:“碧桐……我不吃藥……”
我威脅他說:“我是阿栾,阿栾給的藥,你敢不吃?!你若是不吃,我就把你扔在這裏,讓你一個人自生自滅!”其實,我也只是想吓一吓他,沒想到他聽了後,竟然乖乖的張嘴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這個麟冉川,怕是吓大的!
凡間的藥果然對麟冉川的病沒什麽效果,幾日下來,他的臉還是那麽的紅彤彤的。
我實在是沒了主意,只好打來涼水,洗了個毛巾,解開麟冉川的白緞繡袍,脫了他的上衣,一點點為他擦拭。他身上的皮膚白白淨淨、柔柔嫩嫩的,擦拭了幾下,手中本是冰涼涼的毛巾變得滾燙,我連連涮洗了幾次毛巾換了幾盆水,才将他的上身擦完,猶猶豫豫還是沒給他擦了□。好歹我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女鬼,清白一事,不能毀在這位小少主手上。
好在,第二日他竟然真的退燒了。他睜開迷迷胧胧的眼睛問:“我在哪?”
我笑眯眯地說:“你現在終于好了,我要把你賣給兔哥店,把我這幾天花費的銀子和耗費的精力全都補回來……”
他撅着嘴說:“我比兔哥店老板有錢……”
我用手指磕了他的額頭,道:“說的也是,不如你支援我點銀子,我開個兔哥店,你當頭牌?”
麟冉川竟然點頭說:“好,聽阿栾的!”小少主殿下,你究竟知道什麽是兔哥店不?看他那幹脆豪爽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不清楚……
他委屈地揉着額頭,坐起來問,看着板着臉的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我數了數手指,說:“你睡了四日!你比我還是懶蟲。”
他笑着摸着鼻子,十分開懷地笑着:“阿栾,我竟然會做了個夢!”
做夢有何奇怪,我不解。
他眨着大眼睛,睫毛一撲一撲的說:“阿栾,父君說我應該是不會做夢的。”
“為何不會?”
他歪着腦袋想了想:“大概我本不是這世間之魂!阿栾,你怎麽不問問我做什麽夢了?”
我耐着性子,哄孩子般地問:“什麽夢?”
他紅着臉說:“阿栾,我夢見你變成了暖暖軟軟的枕頭,不是東西……”
我一手将床上的枕頭又砸在他的頭上,他委屈地捂着額頭,轉瞬又是淚眼汪汪的。我不理他,整理自己的行李。
麟冉川見我如此,也低頭整理幾日前買回來的東西,他特意挑出了那些胭脂水粉,舉到我的鼻子前:“阿栾,你聞這個多香!”
我頭也沒擡地問:“你買它要送筆筒姑娘?”
他看了我一會兒,語氣頗有些疑惑:“不是!不過,阿栾,她叫碧桐,不是筆筒,你發音錯了!”
我說:“管她碧桐還是筆筒、鼻孔,本鬼差叫着高興!”
麟冉川看着我,點着頭,不争辯,只是說:“阿栾,你霸道!”
我冷笑:“我就霸道了,你不讓?”
他被我的氣勢吓住,反應了好久,只能哭笑不得,道:“我哪敢?!”過了會兒,他又猶猶豫豫地小聲問我:“阿栾,為什麽順着你說也要被罵?”
我:“……”因為,小少主殿下,你多加了形容詞!
麟冉川病了這幾日,耽誤了我的工時,人間帝都剛剛死去的蔣府小姐的怨魂現在不知去了何處。
我看着鬼差簿,漫不經心地問麟冉川:“你這病大約什麽時候犯一次?”
他拉着我的手躲過一輛馬車:“我一般不病的,只是比較嗜睡,一天睡個十幾個時辰而已!”
麟冉川,一天一共才十二個時辰!
我轉身低頭對跟在我的身後小川說:“小川啊,以後交給你個艱巨的任務!”它乖巧的搖着尾巴高興的接任務,和麟冉川頗有幾分神似,我指了指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麟冉川說:“從此以後,你的哥哥大川要是想睡覺,你就陪着他守在他的身邊,記住沒?”小川四腿一立叫了兩聲。我又說:“他可是我們的金主,要是丢了,我就把你賣了換銀子……”
麟冉川看着我們,只能無聲地沉默。
到了富麗堂皇的蔣府大門,我打開鬼差簿,上面書寫的蔣家長女蔣莞之名變得閃閃發光,這個魂魄不知為何,剛剛死去就變成了怨魂,如今我又失去了她的行蹤。
怕驚擾吓到蔣府他人,我帶着大川、小川隐去了身形,穿透紅漆鐵門,進了蔣府院內,肉眼凡胎的人們是看不見我們的。
這蔣家院內恢弘壯麗,樓臺庭院,氣勢磅礴,不愧是凡間帝都高官之所,搜刮多少民脂民膏何人曉得!
麟冉川聽我感慨,小聲地嘟囔:“阿栾,你太憤世嫉俗了!”
我笑着看着他,他向後退了幾步,摸着鼻子怯生生地瞧着我。
我說:“這便是你這種出身名門貴族、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不可懂之處。來來來,小少主只要你拿銀子來,我定會仔細為你講解一番……”
麟冉川撅着嘴,不說話。
我也無暇理他,蔣府房宇樓閣再富麗堂皇,也承受着喪女之痛,白绫缟素,祭奠靈堂,整個府上都籠着一層深深的凄涼。
我們繞過前堂,直接進了蔣家長女蔣菀的閨房。閨房素緞綢錦、玉床軟榻,青紗幔簾,镂空雕窗,百般名花,甚屬華麗。這般閨房,無不透着大家閨秀之氣!雖然我曾夢想過有這般女子閨房一間,但此般豪華瑰麗、金絲雀籠,卻不是我想要的。尋了一圈,果然,蔣菀小姐的魂魄已經不在這裏了。
正欲待回客棧,從長計議,附近傳出一絲詭異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魂緣伊夢小劇場:
葉栾:“阿栾是什麽?”
麟冉川:“軟軟綿綿的。”
葉栾:“棉花糖?能吃麽?”
麟冉川:“能!”
玄幻是個冷清地,寫文是個寂寞活
但是我願意寂寞下去
無悔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