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以命換命
“還好嗎？”他的聲音低沉冰冷，猶如寒風般凜冽。
我全身疼痛難忍，又因為失了所有的精氣，靈魂根本無法安住在肉身中。
不過片刻的功夫，我的靈魂就再次脫離了身體。
就在我的靈魂快要飄走的時候，外婆的聲音再次傳來。“沈亦薇，快回來。”
那個紅袍男鬼聞言，便一把抓住了我，将我拉進了那個黑色的漩渦中。
就好像一下子進入了一條長長的隧道般，沒有一絲光亮，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感覺到有風有從耳邊呼嘯而過。
生前的記憶在開始逐漸的消散，從時間上由遠到近。
等到紅袍男鬼把我帶回到外婆家時，我已經徹底沒了生前的記憶。
雙眼空洞無神，木然地看着前方，不知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若不是外婆用了招魂術，恐怕我的靈魂就早不知飄向了何處。
外婆站在祭祀桌前，一臉難過地看着我。“薇薇，你還聽得見外婆說話嗎？”
外婆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似乎飄進了我的耳裏，可我又好似什麽都沒聽見般。
“她被墨烨吸光了精氣，已經死了。”紅袍男鬼忽然現身，看着外婆，冷靜地說道。
外婆聞言，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好一會，才顫抖着聲音問道：“沒有辦法了嗎？”
“你該知道，人若沒了精氣，魂魄是無法呆在肉身裏的。”紅袍男鬼微挑了下眉，平靜地陳述着事實。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外婆上前幾步，想要去抓紅袍男鬼的手，卻因為人鬼殊途，根本碰不到他。
紅袍男鬼轉頭淡淡地掃了我一眼，沒有答話。
外婆見狀，眸中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聲音中都帶着懇求。“薇薇她還那麽年輕，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她不該就這樣死掉……”
紅袍男鬼聞言微微皺了下眉，冷冷地打斷了外婆的話，說道：“她已經死了！”
“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對嗎？”外婆聲淚懼下，怎麽都不肯接受我已經死了的事實。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紅袍男鬼完全不為所動，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外婆聞言，忽然一下子跪在了紅袍男鬼的面前。“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她。拜托你，救救我的薇薇吧。”
紅袍男鬼別開臉，不去看外婆，态度強硬。“把她的魂給你帶回來，已經違背了我的原則。”
“那就請你看在我們沈家世世代代守護你的份上，救救她，可以嗎？”外婆的聲音一下子軟了好幾分。
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外婆對誰這樣低聲下氣過。
但那時已經沒了記憶和意識的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感覺。
紅袍男鬼緩緩嘆了口氣，也許因為他沒想到外婆會那麽固執，還拿守護他的事情來說。“你要知道，想把一個已死之人救活，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管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或是遭受什麽樣的懲罰，只要能救她，我什麽都願意。”外婆忙将淚水拭去，語氣堅定地看着紅袍男鬼。
紅袍男鬼聞言，妥協道：“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命換命。”
“好，那就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外婆聞言，肯定地點了點頭。
“可是，她願意你犧牲自己救她嗎？”紅袍男鬼說着，轉頭看了我一眼，眸中有着一抹讓人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我本就已經是半個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沒幾年可活了。可薇薇的人生才剛開始……”外婆說着，轉頭沖着我微微一笑。
“還有，因為這次的事情，她的命格已經變了，你得為她結一門陰親。否則即使将她救活了，她也活不長。”紅袍男鬼說着，大手一揮，空中便出現了許多的，像蝌蚪一樣彎彎曲曲的文字。
外婆擡頭看了很久，然後才又看着紅袍男鬼說道：“他們，都不合适。”
紅袍男鬼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這些都是與她的生辰八字最合的，怎麽會不合适。”
“八字合，并不能說明什麽。”
“那你想怎樣？你要知道，這個辦法只有在她死後的一個時辰內有用。過了這個時間，就回天乏術了。”紅袍男鬼的聲音愈發地冰冷，好似特別地不滿。
“你。”
“什麽？”
“讓她嫁給你。”外婆慢慢站起身，看着紅袍男鬼說道。
聽到外婆的話，紅袍男鬼驀地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我知道，你會保護她的。而且她也能守護你。”外婆對于自己的決定十分的滿意，輕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對女人……”紅袍男鬼的又眸幾乎要噴出火來，語氣十分的不善。
“你不是答應幫我救她嗎？”外婆邊說邊轉身，走到一旁的一個櫃子邊上，從裏面拿出紅紙。
結陰親這是這樣，根本不需要亡故人的同意，只要活着的人将要結陰親的那兩人的生辰八字寫到一起批示了，将其燒給亡人，然後讓他們拜過天地就禮成了。
所以，即使那紅袍男鬼根本不同意，也沒有辦法。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外婆将我和他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
“你這樣罔顧我的意願，你以為我會保護她嗎？”紅袍男鬼冷冷地看着外婆，臉上的表情要多冷有多冷。
外婆正在寫字的手一頓，擡手看着紅袍男鬼一定一頓地說道：“我知道，你會的。薇薇小的時候，你不是還救過她嗎？”
紅袍男鬼冷哼一聲，對外婆說的話嗤之以鼻。
“你胸前的那道疤就是證據。說起這個，我還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說到後面，外婆的話音一轉，向紅袍男鬼道着謝。
謝謝兩個字一出，紅袍男鬼頓時一怔，便沒再說話，任由外婆在那裏忙活着。
因為拜堂是需要男鬼和我一起的。
他還可以用靈位代替，可我的肉身不在這裏，靈魂也根本動彈不得。
于是外婆便去捉了只雞過來，将我的魂強行引入了那只雞的體內。
用它和紅袍男鬼的靈位拜了堂。
就這樣，我和那紅袍男鬼成了親。
當時的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冷炎珩。
更不知道，他與我們沈家的淵源。
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茫然無知的。
之後，外婆便用以命換命的方法，把自己的精氣渡到了我的身上，讓我的靈魂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
而她卻犧牲了。
就在外婆和冷炎珩想辦法救我的時候，墨烨又再次回到了那個地方。
見我已經沒有精氣，可卻還沒有咽氣。
他原本還想吸幹我的血，卻正巧趕上冷炎珩送我的魂回體，于是墨烨便留下了一縷邪氣在我的身體裏。
所以，我的腦子裏才會有那些奇怪的記憶。
一切，都不過是墨烨動的手腳而已。
後來，我便被送進了醫院。
第一次醒來，便是在醫院看到曉晚的那次。
正是因為我的體內有墨烨的邪氣，才有了後面的那一連串的事情。
可是因為我一直陷入昏迷，墨烨能控制我的記憶，卻無法支配我的行動，而冷炎珩的墓穴又在西山村。
所以，他必須讓我回到西山村，才能親手對付冷炎珩。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費盡心機的左右我的記憶，甚至控制我的命魂。
所有的記憶，全都回到了腦海裏。
這時，絕塵子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薇丫頭，你說啊，師妹，究竟是怎麽死的？”
我收起眼淚看着絕塵子，心裏不禁覺得有些抱歉。“為了救我。”
“你想起來了？”冷炎珩忽然出現在我面前，有些詫異地看着我。
我抱着豆豆，慢慢地站起身，沖着他輕點了點頭。“嗯。”
冷炎珩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有個疑問。”可我卻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他。
“你說。”冷炎珩擰了下眉，平靜地說道。
我疑惑的是，那日，當我想要弄清楚西山村村民是不是真的被冷炎珩殺了時，回到西山村發生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的，不再是記憶。
那麽西山村的慘案，真的是死了百餘人嗎？
“西山村慘案，就只有洪源車禍那次嗎？”
“是啊，因為死的十三人都是西山村的村民，所以才叫西山村慘案。”簡單聽到我的問話，忙點了點頭回道。
所以，那兩名警察的确是有問題的。
可是，他們怎麽會知道我記憶裏發生的事呢？
除非，他們是墨烨的人？還是他們也是鬼？
還有，杜子岙口中的西山村慘案，是與我記憶中的相同，還是指車禍呢？
對了，他剛才還說，西山村慘案的嫌疑人已經抓到了。
見我一直不說話，絕塵子不禁揚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問道：“薇丫頭，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醫院裏發生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如果是假的，那這個鐘悅帆怎麽會真的存在？還有顧生的案子。”這所有的一切都太古怪了。
若不是發生了今天的事，我恢複了記憶，不知道還得被這邪氣控制多久。
“準确的說，是從你以為自己被村民趕出西山村，回到A市開始，你經歷的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了，但是因為你體內的邪氣，很多事情都有少許的不同。”冷炎珩微挑了下眉，看着我說道。
“所以，在那段記憶當中，有些事情是真的，有些不是，對嗎？”
冷炎珩輕點了下頭，對于我如此準确的分析，眸中有着一抹詫異。
“那麽，現在我的體內還有邪氣嗎？”此時，我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題了。
我可不想以後自己的意識和記憶還被随意的控制和改變。
“沒了，就那縷綠光，已經被我……”冷炎珩說着，攤了攤手。
我一下反應了過來，那綠光冷炎珩就是由冷炎珩的邪氣幻化而成的，所以他過渡到我體內的綠光和玉墜便是邪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