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知道了他的身份,還覺得這些話是真的嗎?”
季安修真是一個聰明的人,一猜一個準。
見言染愣了愣,季安修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所以你會相信一個欺騙了你的人?小染,你從前從來不這樣,從來都接受不了謊言。小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言染忽然……啞口無言。
削好了水果,厲成珩将其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在盤子裏用牙簽穿好,端了起來走了過去遞到言染面前道,“吃吧。”
然後,他停了停,慢慢地說道,“我沒有想那麽多。”
“我住到這裏來,只是想多看你一眼,想跟你多待在一起。我錯了嗎?”
厲成珩道,“你要是不高興,我現在就搬走。”
言染猶豫了。
為什麽……她忽然覺得,明明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要弄得那麽複雜?
“今天晚上我不想處理這件事情了。”言染垂下頭道,“修哥哥,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也住下來吧。我這裏還有我哥的衣服,你能穿得下,我先回房休息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季安修在她身後說道,“既然……我回去了。”
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而後一聲門響。
言染抱着頭,很頭大,究竟是哪裏不對了?
而厲成珩默默地将水果拼盤放進冰箱,識相地沒有去打擾言染,他只是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翻開了一張其他人傳給他的,江邊上兩個人靠在一起的親昵照片,眸中一道冷芒閃過。
……
季安修出了小區,開車直接飙到了一百二十碼以上,邊開邊接通了電話道,“出來喝酒。”
那邊很幹脆利落道,“報地址。”
“老地方。”
等到言晟到的時候,季安修腳邊已經擺了一堆酒瓶。他擰着鼻子嫌棄道,“還真成職業酒鬼了?”
季安修撐着頭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見。”
“還以為你剛回國會克制下。”言晟擰着眉頭,“拜托,老兄,你近十個小時的飛機不嫌累嗎?我聽瑞德說你在飛機上還在趕工作,就沒怎麽閉眼。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不想睡。”季安修簡單道。
知道季安修是在為什麽煩惱,言晟也不知道怎麽勸慰,“好歹……你知道她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樣子。”
季安修沒有說話。接到言晟的短信後,他立馬抛下手中所有未完的工作,訂了最早的飛機回來,哪怕在登機前還在打電話,在飛機上還在處理文件,整整一天只有靠在她肩膀上的那段時間合過眼。此刻,他也不想睡着。
“晟,小染問我,為什麽不給她打電話。”季安修自嘲地笑了笑,“天知道,我有多想聽到她的聲音。”
天知道他有多想聽見她嬌柔的明媚的聲音,有多想聽見她喚着他修哥哥!正因為如此,他才在每次撥了號碼後又挂了電話,不然他一定會克制不住回來,又怎麽能完成那些事?讓自己更強大起來,不讓任何人和物傷害到她?
季安修扔了酒瓶,“晟,我居然做不到。”
居然做不到像那個男人一樣,那麽誠實地說出自己心裏的感覺!
“我知道。”言晟抿了抿唇,帶了幾許晦澀,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一瓶酒道,“你是跟我一樣。”
如同他不敢給黎杉杉許下承諾一般,季安修也不敢輕易允了誓言。
真是,難辦。
“喝酒吧。”
夜色深沉,埋葬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心思。
……
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的時候,厲成珩和言染都像沒事似的。
早上,厲成珩記性頗好地端出蛋糕和水果,還裝好了盤,搭配牛奶供言染享用。
言染的小心肝再度顫了一下,究竟是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改變了厲大少!
簡直轉變成服務行業合格人才啊!
吃完早餐,言染去書房工作了,去的時候怨念地瞧了一眼厲成珩。
她要寫的新聞的主角就在她面前晃着,她居然一直不知情!
不過……為什麽心裏沒有很強烈的被欺騙的憤怒呢?
言染倒真的沒有很執着于這一點,往常她是最讨厭被人欺騙的,但是這個……
言染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手上的稿子在自己筆下劃了好多遍,删删改改,一句話塗了又塗,言染摔了筆,實在有些煩躁。怎麽就總覺得寫的感覺不對呢?
怎麽都覺得有些不順手?
是因為,這個人跟自己關系親密一些嗎?
這個念頭一浮出來,言染吓了一大跳,什麽時候她會因為私人感情影響自己的專業水準了?這不可能!
只能說,最近跟他接觸多,了解的信息更多,才比一般不好下筆吧?
言染抓了抓頭發,把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重新開始拟開頭。
安靜的時候,更容易聽見一些輕微的響動,言染聽見有人蹑手蹑腳地走來,停在了書房外,而後有輕輕的談話聲道,“不要進去。不要打擾她。”
“這麽辛苦啊?”
“走吧。”
“那要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啊?”
“先離開這裏。”
言染反正也寫不下去,幹脆休息一會好了,一開房門,便見門口站着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她忽然覺得……厲成珩是不是特招客?
他住在這裏幾天,就接連來了這麽多人?
而這一個,正對着她笑眯眯的貴婦,不就是昨日宴會上才見過的書記夫人,厲成珩的母親?
她以後可不可以跟厲成珩說把把門啊……
驚訝歸驚訝,禮數還是不可或缺,言染禮貌道,“厲夫人,您好。”
“媳……”F的音就差點發出來,江素趕緊改口道,“嘻嘻,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言染的錯覺,總覺得由厲夫人說出嘻嘻這個詞有種莫名的違和感啊……
“厲夫人來這裏,是有什麽事?”
“我來看看這小子有沒有給你添亂。”江素指了指厲成珩,“如果他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盡管教訓,不用在乎我們的面子。”
“呃……”沒想到江素一開場就這麽直白,言染思考着措辭,“厲先生很有禮數……”
一聽到厲先生這個詞,江素就心涼了。兒子努力了這麽久,居然還停在這麽生疏的“先生”階段?有沒有搞錯?昨天表現的不是還挺好的嗎?不至于吧?
厲成珩聽到“厲先生”這個詞,面上也有淡淡的不悅。
不是已經改口改得很好了嗎?
“說到這裏,阿珩最近在言小姐這多有打擾了。”江素說起正事,面露猶豫道,“實不相瞞,前幾天我和我丈夫鬧了些別扭,阿珩待着有些不愉快,才會想換個地方……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原來來了言小姐這,謝謝言小姐的招待了。”
聽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厲成珩給接回去?
言染靜觀其變,厲成珩嚴陣以待。
他不可能會回去。
卻聽江素話音一轉道,“這段時間要麻煩言小姐了,我和我先生都很感激言小姐的幫助。阿珩,一定不能給言小姐惹麻煩了。”
厲成珩點頭,“嗯。”
言染愣了愣,“啊,沒有關系,不麻煩的。”
“那就最好不過了。”江素釋然道,“阿珩都這麽大了,我們不會幹涉他的選擇,總而言之,起因還是我們的不對,謝謝言小姐能施以援手,我們都很感激。不如言小姐哪天去我們家做客吧?我親自下廚,好好款待言小姐。”
“不必了不必了。”言染受寵若驚,真的很驚,厲夫人你實在太客氣了啊!“舉手之勞而已,沒有那麽嚴重的……”
“言小姐你不必說了,阿珩這孩子我們都知道,他不太善于言辭,人情世故方面也不太懂。平常我們就有些擔憂,”擔憂他找不到媳婦,“但有了言小姐你,那就太好了。”
江素握着言染的手,無限感慨又無限激動道,“太好了!”
言染囧了個囧,夫人,你這樣在我面前貶低自己孩子,真的好嗎?
夫人,他可是都造了啊!
而且,夫人,你這樣說了後,我該怎麽接話啊!
其實江素想的是盡量幫阿珩說好話(?),從昨天她能看出言染對阿珩的身份毫不知情,說明阿珩對言染有所隐瞞。一個男人,欺騙了一個女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歸在有些方面不太合适,她要做的,當然是盡量彌補這道縫了。
所以說阿珩不善言辭,接下來就該誇誇他了。
誇起自己孩子來,江素是滔滔不絕,“不過,雖然他不太愛說話,也不太會說話,可是恰巧就好在這一點,這孩子老實啊!從來不說虛話,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很多事情自個就去解決了,你不經意提了一句,他就幫你辦好了,還從來不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