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009

009

怒春十真想吼他一句“豬腦子”,畫兒怎麽能叫人看見!

可她能吼麽,忙走至更偏僻處,低聲,還得安慰她那丢了魂的主兒,“別慌,你慢慢說。”

咳,這一聽還真怪不着老韋,他當然知道這贗品見不得人,可你着實抗不得變數,老韋得了贊譽,旁就有人眼紅,綿裏藏針地硬說老韋定是得了《江山》的真跡,否則這大屏幕的背景怎能做得這樣細致?好嘛,州長一聽敢情弄到真跡肯定來勁兒撒,老韋迫不得已獻出一卷,州長到底對這畫兒有研究,仔細看看後笑說,“仿得真好。”

老韋何來慌張,就算是個仿品誰還殺了他不成,哎,就是個面子問題、前程問題,韋莫闩對怒春十捶胸頓足的“私房話”聽上去特絕望,“我算完了,春十你信不信,今兒出了這地兒他們到處就有人喊我‘韋仿貨’,州長跟前丢了醜、失了信譽……我這還有地兒呆嗎!”

雖說有些誇張,但是怒春十也知道他這話裏不乏道理。現如今像他們這樣的小權力場上一點兒“醜”輕易出不得,當你被旁人當笑話一樣輕視,短時間裏看不出劣勢,長遠了,那可是大敗筆!試想,誰會去扶持這麽個“不莊重”的官兒?笑柄一個嘛。

韋莫闩當然不算好,但是這些年下來,他對自己的“利用”也好“依賴”也好,怒春十已經相當習慣了,上哪兒再去找這樣好盤的主兒?于是,有了“一根繩上串螞蚱”的覺悟,老韋成了官場樂子,她豈不是日後日子也難過?

怒春十沉了好幾口氣,最後終是出了下策,“韋處,今兒咱好容易得了這露臉的機會,還真不能搞砸。放心,這事兒我定當為您圓好咯。你進去,就說現場這人多手雜的,當然只能帶着仿品,如果州長想看真跡……我們給他看。”

“十兒!”那頭老韋大驚,真當怒春十說夢話呢。春十下策一出口反而輕松一大截,這貨是個主意立即就能來、既然做就不後悔的,竟輕笑起來,口氣又現溫柔,“放心,一會兒聽我電話。”挂了。

收了線依舊臂窩兒夾着黑皮本,怒春十邊低頭發短信邊匆忙往外走,這是個後門兒,哪裏想,竟然還撞着人!

“對不起對不起,”以怒春十的“小心勁兒”,肯定頭都不擡地首先大力道歉,蹲下去撿掉地上的黑皮本。再一擡眼,首先,瞧見的是一雙叫怒春十怦然心動的男鞋。

Berluti。

“When shoes have a soul”(當鞋有了靈魂)

這是Berluti的宣傳口號。你知道1895誕生于老法的這家百年名品,賦予了鞋靈魂,也足夠挑人,不是每位男士都能穿出Berluti的悶豔與穩飒,這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個人魅力的佐證!

這是蘇煥與怒春十第一眼的相遇,

怒春十看中了他的鞋,

而蘇煥,只記得這女人唯諾得如雞子啄米的歉意,貧瘠淡寡地一如沙礫,還不等怒春十起身,人已經一步繞過看也不看她尊容,往裏走去。

事實,怒春十又何嘗見到他是何模樣?蘇煥此時如果舍得回頭,定是見得着怒春十還蹲那兒望着他那雙鞋欣羨美意的傻想樣兒,小小地藏貪婪,又有些醉人的孝順意:啥時候給我叔兒弄一雙就好了。

“作為一個百年的家族名品,只有一位設計師,不超過20位的手工制鞋技師,每定制一雙鞋要手工花費250個小時才能完成——出産量極少,所以價格昂貴,這也保證了每一雙都是藝術品。即使你對藝術天生不敏感,也會驚訝于Berluti店內的每一雙精工雕琢、美輪美奂的男鞋。”

得咯是個會享受的,他的品位一向大牌而奢榮,怒春十都不知道他這股子“貴享氣”哪裏養出來的?虛榮得極有學問又沒譜兒,可惜鳥,是枝折了的金玉學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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