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015 (28)

。”白嫩手指點了點畫兒,

那聲音明顯跪在她腳下,“你的江山已定,豈可再有改動!”

夢裏的她先是怒,後來又笑起來,“小子,你真會一語雙關,有腦子,我喜歡。叫什麽?”

“睚眦。”

“好咧,收了你。”

“翠翠,我定當把一切都給你,即使怒犯天條,也一定對你忠心不二!”

她淡笑,好似點頭,

“那你就暫時做我的坐騎吧,馱着我到處走走,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為我怒犯天條……”

春十一下驚醒!

看看,就是這樣的夢一點不饒了她的腦子,反複做。

咳,傷神吶。

☆、145

春十知道這跟那啥神獸有關,做夢做煩了,去了趟鹧鸪廟,假嗎假拜拜佛,求清靜。自她定居帝都,就沒再住廟裏了,那九千九百九的《我自二來》經文也抄完了,就更少來廟裏。

哪知一進廟,喇嘛們把她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全是咕嚕咕嚕梵語,跟上次她拖着老韋來“投奔”山門外一樣,不過那次是他們之間辯駁,這次卻是通通沖着她說,且神情焦急又悲切。春十就想這廟裏的喇嘛也真不知都打哪兒種出來的奇葩,性子都統一地這麽怪,平常冷漠高傲得各個像活佛,活潑起來全像跳蚤,老的少的全能說會道,不過她聽不懂罷了。

隆切親自出來又把她請進正廟,寶相莊嚴下,隆切一貫淡和的眉宇間仿佛也染了憂色,

“您知道最近仰川那方的天災吧,”

“何止知道,我還去救援了呢。”春十也一貫的微笑和樂,鬧着玩兒似的。是的,她跟這鹧鸪廟的相處,就跟兒戲一般,放松又懶散。春十沒有深入想過,其實這跟在自己家裏的感受是一樣的。

隆切點頭,“是了,不過除了親身參與,您最好的救世方式還是抄經,更能惜世憐人。”

春十攤坐在蒲團上,笑得有點自嘲,小聲說,“是呀,搞得我真救世主一樣,不就寫那幾個歪七八梭的字麽……”到底還是不敢大聲說。

隆切估計也聽見了,裝作無覺,依舊天心月圓般靜和着說,“那就有勞您再抄九萬九千九百……”

春十一聽,一身毛都炸開了!不過當時沒翻臉,臉色不大好地從正殿裏出來。

一路走下來,喇嘛們見着她各個都是合掌行禮,春十心想,老子開班教你們寫這手鬼字好不好?神神鬼鬼的,真沒心情跟你們再這樣玩耍了!

一個人心裏悶,又有點想不開,春十沉着臉直向那細爪文石碑走去。

都是你惹得禍!

什麽“雨動 風動 鳥動 枝頭 心頭呢”,老娘像這樣的肉麻句子現在就能侃一大打!

誰謂穴香,一聞忘傷。

誰說穴香,一近斷腸。

誰随穴香,一葦渡江。

還要不?

向死而在,

參差荇菜,

太愛必呆。

還有還有!

醉鬼,

醉歸,

明月随我,

一去無回。

春十自個兒都失笑,怎麽擱這兒胡言亂語起來?

看來啊這石碑确實是個孽物,真心不想再見它。春十帶着笑帶着氣,手突然往那石碑上一推!……見鬼的事情發生了!轟隆,石碑竟然華麗麗倒塌了?!……一身塵土,十兒吓傻在那裏!

好似喇嘛們聞聲都往這邊跑來,春十慌了,顧不上細想這詭異,腦子亂糟糟人也如喪家犬慌張從後山門跑了。

完了,這下惹大禍了!

那塊石碑擺明鹧鸪廟的命根兒,春十想,或許京郊大震也影響到它這兒來了,動了根基,我不過是個外力……可無論如何說服不了自己呀,再如何動根,她能有多大神力,一推,粉碎?

春十要瘋了,主要還是怕,鹧鸪廟的喇嘛們本來就邪乎,這要找她算起賬……還有,正如她叔兒所說,她官道恒通,都面聖了!佛道呢,一直卡在這鹧鸪小廟,想再往上攀高枝兒是一沒機遇二沒人脈,愁死了。好嘛,這下好,莫說指望這小怪廟助自己向上攀爬了,成萬惡兇手了!……

她是下午的班,心再惶惶,也得當班呀。

處裏的人今日格外緊張,球賽六點日落間就在澤陽宮北草坪舉行。主要布置、護場、調度均由他們處出面組織,幾乎全員出動,各有分工。為這一活動,處裏大會小會強調重要性一周有餘,搞得人人神經繃的,不比任何一次大型會議敢慢待。

也許這次具體分配工作的是衛孺,又或許“媒體緋聞事件”還在持續發酵,春十現在在處裏的存在十分微妙,大夥兒面上待她如常,私下,誰都不敢怠慢她,就拿這次如此繁重的工作而言,春十只分配到一個相當于“守門”的閑差兒。這貨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這會兒算沒心思好意思不好意思了,聽命令乖乖“駐守”在主席臺入口處,腦子裏亂糟糟全想着她搞倒石碑那壞事兒……

春十就是這樣,一心不在焉,啥事啥人那看在眼裏就是活物動畫,過一遍腦子,不入心。

她明明看見清行也來了,沒那警覺,戲兒大妖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比較起她來,群情是更“雞奮”!嗯,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馮戲兒呀,千糟萬孽的馮戲兒啊,

竟然願意“賞臉捧場”這等場合!……為他哥?

多方揣測,叫這場球賽顯得更“金貴十足”。當然,馮戲兒的到來還是有名頭,畢竟他随部隊也曾參與過救援,這場球賽的名義還是以“援愛同仁”為主。

戲兒随戰友謹代表參援部隊落座在左二區的普通看臺上,主席臺這邊的春十自是沒有看見,不過清行随長官能列席主席臺,是從春十眼前走過的,當時見着她也像沒見着。

不過自落座,清行的眼睛就有意無意看着她,

何止他一人,多少人的眼睛不敢直視,或多或少都得看她幾眼,

不難想,人們心裏一定都在探尋:她就是照片裏那位吧……

确實漂亮,

她端莊地立在那裏,讓人就有一種感覺,想和她在海邊,一坐一夜,一日千年……

春十自己不知道,歷經的男神們已經将她養成何等模樣了……

最叫人心弦一揪,随之又是蕩漾一滟時,是元首來到時。

沒人遮掩了,大方看過去,甚至貪婪。無妨,坐着的人全都得站起身來,本來元首來了,你都得是這禮節,自然看他也就大大方方,順便的,看她,看他和她,也就專注起來。

即使只是擦身而過,

春十的本分是兩手放前,微一低頭,該有的謙敬。

元首似乎着意看她一眼,微笑,一點頭。本也該如此,他認識這個女孩子,他們一起算共事小會兒,外面吵成那樣,她看起來依舊淡靜,元首贊賞這姑娘。

兩人的互動再正常不過,卻,神奇的“登對感”吶……就別說媒體無聊了,即使這滿座大佬們誰又不心神蕩漾往香豔上想?……清行嘆氣,難怪戲兒沉郁,把她和元首放在一處畫面裏,着實賞心悅目得不可思議,就這麽稀奇!

☆、146

吟左來時,怒春十着意看了看他。自災區那一別,雖然同在一座宮殿裏,愣是沒有再見一面,春十看的是他的傷好了些沒。

開賽前有個簡短的開場,正是由Z宣 辦的黃影行主持,春十認得他,聽進去一些。正此時,有人拍了拍她肩頭,春十一回頭,是老韋。

“這是我們上次去仰川記錄的一些關于Z理的影像資料,剛才Z理辦公室來電話說可能一會兒需要這些,你等會兒交給他們,他們可能需要你幫忙一起剪輯。”交給她一個U盤。

“好。”至此春十就記挂着這件事。

見總理辦公室主任楊勳及走下臺,春十趕緊跟了過去,“楊主任。”

楊勳及一見她似乎知道是什麽事兒,他們曾在球場見面也不少了,熟是熟,但這種場面得端着,楊勳及停下腳步微笑看她,“是關于錄像剪輯吧。”

春十點頭,“是。”

楊勳及一回頭,“小演,你帶她去休息室外等一會兒。”

在外人看來全是公事公辦的程序,無可厚非。

春十規矩跟着小演穿過長廊,見慢慢沒人了,春十才走快幾步上前拉了拉小演軍裝的後擺,“今兒你上場麽?”笑。

小演腳步也走慢,沖她做鬼臉,“這場面輪得上我們麽,不過不玩兒也無所謂,上場都得作着,哪又是真踢球。”

春十手背後,點點頭,“也是。咱約好找時間踢場正規的咧,我有人。”她想起安旗成樂他們都來了。

“沒問題,”說着,又揶揄看她,“十兒,你和元首是不是……”春十橫他,“豬腦子才信那些鬼話,你也信?”

小演開玩笑說,“不敢不信,您要真跟元首……嗯,我們哪還敢跟您踢球兒,磕着碰着了,賠不起呀!呵呵。”看看就是跟她這麽熟。

來到Z理休息室外,吟左的排場依舊如此簡樸。

春十在小沙發上規矩坐着等了一會兒,吟左和楊勳及一同進來了。吟左已經換好球衣,7號,看樣子一如既往踢邊鋒的位置,這有時候也是個組織中場協調進攻的狠角色。

“一會兒他們想在大屏幕上放一些仰川的影像,你們是拍攝者,熟悉一些,臨時叫你過來幫忙篩選一下。”吟左禮貌解釋,

“沒事沒事。”春十自覺走到茶幾旁的電腦前,開始操作。

這時楊勳及出去了,室內只有她和他。

春十熟練操作着電腦,他坐在她身旁,靜靜看着,

春十着實心裏小小揪着,他們好久沒見面了,她想問問他傷好了些嗎……

“好了,這些都是關于你的影像,你看需要截取哪些……”春十一回頭,正好跟他目光相撞……忍不住,她就這麽問了,聲音不大,“你腿上的傷……”

多麽自然,他也沒有回避,低下頭将右小腿外側給她看了看,微笑,“還好,沒傷着骨頭,要不今兒也上不得場。”

春十看着那上面還留有的些許凹凸傷痕,她想去摸摸,畢竟這些傷是為自己留下的……究竟沒敢。兩人的眼都在傷痕上,時間仿若有了停止……

“春十,”他突然喚她,

春十“嗯”一聲,此刻倒有點不敢看他。對吟左,小怒的情緒算複雜的了,隐隐地糾葛感,濕濕暖暖,

他低低的聲音流出來,一直滲入心底,

“不瞞你說,我這會兒将你叫來是有旁的事。”小怒這時候擡起了頭,他望着她……怎麽說,首次,小怒覺得他展露些小情緒了,男人的澀然,或許還有點迷惘,這種模樣,挺叫人着迷的,因為真實,可愛。

被她這麽看着,吟左又笑了笑,看向別處,似還有點不自然,

看着那電腦說,

“挺奇怪,我每次抱着你……一身就充滿着力量,好像,怎麽說,有希望也有沖勁兒。”

小怒就是這樣,你稍微在她跟前“弱勢”一點下來,她就特別軟和。那樣不可打敗不可親近的吟左啊,一舉一動,每個笑,每個眼神,每句話,滴水不露,一下,他離你這麽近……眼見小怒膽子大了,第一件兒做她想做的,那手啊就摸上了他小腿處的傷疤,“有那麽神奇麽,那我要這麽摸摸你的傷口,你能徹底就好麽。”這是多麽叫人心暖的話兒,吟左握住了她的手……

“我挺想贏。”好似直到此刻,這兩兒才撥開了心裏的那層霧,心見心,也就坦蕩如砥,

“這場球麽?”

吟左點頭,笑得又似無奈,“總覺着你能幫我。”

春十毫不扭捏,張開手臂就抱住了他,“是這樣麽,”接着靠在他肩頭自己也笑起來,好似自言自語,“看來我真是救世主……”

吟左回抱住她,漸漸感覺更親昵,是的,感受就是這樣明顯,只這麽擁着她,心裏那種暢快……收攏手臂,抱得更緊,額角抵着她的額角,

“春十,我們或許還真有點淵源,你寫的這手字,我也是很喜歡。”不提“這手字”還好,一提,春十就想起自己造得大孽來,咬嘴巴,“有什麽好,歪七八梭的。”特沒底氣。

他低笑,這麽摟着也不舒服,霸氣出來了,幹脆将人一把抽起來,春十跨坐在了他腿上,趴在他懷裏,吟左抱着她像個大寶貝,唇抵在她額角,一手輕輕拍着她的背……感覺再自然不過。

“你這手字很有名堂呢,叫細爪文……”耐心給她解釋出處兒,

這麽被他抱着,聽他輕輕說着話兒,春十也感受到一種心安,好似,他能這麽抱着她,擁着她,捧着她,甚至馱着她,走四方……又想起那個夢來,想起夢裏的聲音“我為你怒犯天條,我對你忠心不二”,好似有了重疊……

忠心不二!

春十突然又想起他是有婦之夫啊,這麽……一下不自在起來,盡管明知他們夫妻間有間隙,但是……

小怒推開他坐起身,低下頭,喃道,“不能叫韓琦的陰謀成了真。”

吟左知道她指什麽,

兩手疊加枕在腦後放松地靠向椅背,倒似嘆了口氣,“我的婚姻啊……老實說,這一刻跟你提起這些,都怕你說我虛僞,像騙你,可這畢竟是一段經歷……”自嘲也坦誠,

春十擡頭看向他,吟左放下一只手輕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球衣,“我贏了這場球再告訴你。”

不知怎的,春十立即又放下心來,忠心不二!這四個字好似沒離開過他……

春十笑起來,“不贏就不說麽,”

卻,氛圍才又輕松起來,

門突然推開了,

兩人都向門口望去,笑意還在眼中……

戲兒,你看見什麽了。

☆、147

戲兒,你看見什麽了。

你看見了此一生最叫你失心的一幕,一身的勁兒都被抽離,灌滿絕望。

怒春十,你望着他笑什麽,這會兒笑得越漂亮,今後哭得就會有多痛滅……戲兒此一時攢勁兒想,想啊,她真到了那個地步,我是高興還是心疼?……只一想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開始真高興,想大喊痛快!但是,接下來呢,綿綿而來的麻,她可能會回頭望着你,眼裏說,看見你我就想到他,何必再糾纏,斷了吧,徹底斷了吧……戲兒猛一激靈!我怎能和你斷!

戲兒走了過來,連春十都看清他眼裏的瘋亂,

将她抱起來卻極其平穩,她的腿離開吟左的腿那一剎那,戲兒鼻酸無法,忙急就走到一邊,要帶離她跟他劃清界限,不,是永別。

“哥,春十是我的妻,我馬上就帶她去領證,然後,就不回來了。你要是不放過她,那就先解決了我。我就算不能帶着她同歸于盡,也一定竭盡所能慘死在她面前。哥,我說的全是實話。”

他的手掌在她腦後,臉挨着她,甚至不想叫她再看吟左一眼……春十聽着他的話,感受着他一身的輕顫,一動不敢動。她知道戲兒身體裏的獸在極力克制,極力克制,不敢動,哪怕她稍動一下,那狂獸就會全線崩潰将她席卷……他這樣,春十也無法言喻的心酸,太極致,叫人懼怕,也沉痛。

吟左慢慢起身,深索般看着他,不急不躁,

“好。戲兒,你不想看我賽完這場球再走麽。”

戲兒最後看他一眼,“不重要了。”轉身就走。

他一轉身,吟左的眉心立即深深一蹙,他也沒想到春十和戲兒有了這層關系……這一走,真別想再找到她了!

吟左不禁疾步向外走,

“他們去哪兒了!”

小演他們望見戲兒抱着春十出來,那模樣,吓人,誰敢攔他?

“他上了輛車剛走……”

吟左合眼沉了口氣,

再睜眼,“車牌記下了?”

“記下了。”這是近衛的職責。

吟左返回更衣室脫下了球衣。

半個小時後,主席臺那邊紛紛議論,聽說Z理腿傷複發,不能親自上場了,由他的辦公室主任楊勳及代為比賽……

一輛奧迪Q5,清行開車,戲兒抱着她坐在後,緊緊不放,這就是死都要死在一起的節奏。

春十心疼他,可更心疼自己!她相信剛才戲兒說得每一個字,就兩條路:結婚後遠走高飛地活着;要麽,死。

春十怎麽會願意?她的叔兒怎麽辦!!

冷靜,

春十動不敢動,腦子卻在極力地想出路!

于當下情形,以靜制動是不行了,唯有以動制動,且,你的“動能量”還要比他更強大!……對了!春十猛然想到一險招兒……

她輕輕哼了一聲,“我脖子疼。”

戲兒将手臂挪了挪,讓她枕着更舒服,這樣,她也能見着他的眼睛了,

“戲兒,你想領證兒,我跟你去,可這之前,你得跟我去個地方,否則,我這心不甘情不願,你不會舒服。”

戲兒看着她的眼睛,

“你心甘不甘,情不情願,我不在乎。春十,我會對你好,你恨死我我也會對你好,接下來能和你過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是的,為難你了。”他摸上她的額頭,

春十嘆氣,“你怎麽就這麽悲觀呢,”她怏怏地看向窗外,“你信佛麽,”

戲兒摸着她額頭的手下移,揪上她的臉蛋兒,“一看就知道你開始耍陰謀了。”

春十抓住他的手腕輕輕摩挲,搖頭,“不是,我只是有筆債必須得去還,欠誰都不能欠佛的,否則我寧願你現在把我丢下車摔死。”她望着他,眼裏有最後一搏。

戲兒身體往後靠,看來稍許放松了些,“說說吧,你的花花腸子我不看盡又不心甘。”

春十慢慢坐了起來,手揉着自己的頸後,眼睛依然看着窗外,憂心忡忡,“你要娶我為妻,就得幫我擔這樣的大責。今早,我做了件要遭天打雷劈的大壞事……”

戲兒頭靠在椅背上一哼笑,“是呀,我就是愛死你這要遭天打雷劈的鬼樣子。”

春十扭頭看他,稍有嬌嗔,“戲兒,你知道鹧鸪廟麽,”

戲兒不做聲,瞄着她,

“我和你哥就是在那兒認識的,”這絕對是故意刺激他。好嘛怒春十,你真是“險招兒”一個接一個地沖心頭往外冒啊,賭了……

她盯着他,嬌嗔漸漸變得強勢,戲兒就着迷她這個勁頭兒,他戀上的這個女人,讓他痛讓他恨讓他沉淪愈深……

“鹧鸪廟裏有一塊石碑,上面寫着‘雨動 風動 鳥動 枝頭 心頭呢’,很稀奇,它是用一種名叫細爪文的字體書寫,你哥迷戀這種字體,而我會寫這種字……”

戲兒突然沖起掐住了她的脖子!

好吧,春十賭的就是哥哥迷戀這種字,弟弟會不會也有同好?嗯,好個怒春十,到底她和馮戲兒從初遇那會兒開始就有些“靈犀”之感,真能這麽一準兒掐住他的筋脈!……哈哈,春十這會兒腦洞打開,靈感像脫了缰般源源不斷脹滿頭腦……

細爪文,

廟,

神獸,

夢……

春十腦子裏機靈地瘋亂,但是,有一點她更堅定了,一定要把馮戲兒帶去鹧鸪廟!

是的,最先想起的“險招兒”就是把他帶去鹧鸪廟,所謂以“暴動”制“瘋動”,春十想,鹧鸪廟裏那群怪喇嘛只怕見到自己恨不能碎屍萬段,一定會跟馮戲兒搶自己,呵呵,亂裏逃生,奇險吶。

如今走一步想一步,聯想更多,反而奇想也愈多起來,

她從來沒像這一刻這樣,把這些零碎串起來……

蘇煥是神獸,

小渎是神獸,

他們都在廟裏變的身,

慢着,還有什麽共同點?……

一時容不得她細琢磨,但是,戲兒和自己如此深刻的糾纏,難道,他也是……春十愈加興奮,把他引去廟裏一試的想法更迫切起來。

她根本不懼他的掐,也仿若了然了他對細爪文極致迷戀的根由,春十啞着喉嚨微笑說,

“戲兒,石碑今早被我弄垮了,不信你去看殘骸,我能重新寫給你看,你比對。”

戲兒突然有種感覺,

你永遠駕馭不了她……

☆、148

于吟左而言,找到這輛車的行車軌跡并不難。驚疑的是,這輛車的行車方向……吟左知道那個方向是去到哪兒,鹧鸪廟!于是一刻也沒有耽誤,吟左驅車向鹧鸪廟趕去……

而此時已到達鹧鸪廟門前的戲兒和春十……情态則有了天翻地覆地變化。

怒春十顯得格外振奮,眼睛賊亮,一見廟區,一聞佛香,更活潑,悲戚不見,哀怨無聞,這是何等精神頭?嗯,她的地盤!盡管她早上才在這裏撒了大野,依舊是“回了家”的感受……

看來,戲兒着實是把她愛進心裏去了,就算這一刻她騙自己又怎樣,這一刻,春十的靈動讓他歡喜,讓他留戀。她說她會寫細爪文,戲兒信,她寫什麽他也會當細爪文一樣愛……如此這般,戲兒倒不急了,我就這麽一步不差地跟着你還會丢了你?你高興我高興,你陰謀我陷入你的陰謀,你胡鬧我陪着你胡鬧,不離不棄,還會丢了你?

戲兒有爺們兒的氣度,春十有“尋獸”的興致,叫氛圍一下有了質的改變,悲凝不見,鬼鬧升級。春十這會兒腦容量大增,啥都還被她想起來了!

先不慌下車,春十瞄着他,“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陸尋的,”

戲兒擡手捋了下她頰邊散下來的發,“看來你瞞着我還真搞出不少事,這人又是誰,我沒印象。”

倒是前頭的清行插了句,“京特軍三院兒的陸尋?”

春十一擺手,“管他哪兒的,反正就這人兒曾經托付我寫過好幾封情書,是代一個叫錦丹璐的女孩兒寫給……”春十望着他,笑得可愛,“我那時候可不認識你,全寫給你的,我這會兒想起來了,肉麻死了,那些話。”

戲兒和清行互相望着,還真沒想到這事兒。信,是遞上來過,戲兒能認真看麽?後話啊,之後戲兒回去第一件兒認真翻出這些信件來,捧着看,驚震的同時笑得那個傻……

三人下了車,吟左趕來也是快呀,正好車駛過來,再次聚了首。

氛圍一下又緊張起來,這哥兩兒,誰也不放誰的勢頭顯現。

戲兒譏笑,到底是馮吟左,剛才在澤陽宮,那是“大局”,他能忍。現在出來了,怕是不忍本性了。不過戲兒也不在乎,說得很清楚,他和春十,要麽同歸于盡,要麽他慘死她面前,總歸,絕不把春十那般笑顏地交到他手上!

吟左奇怪的卻是春十為何要把戲兒帶到這裏。

鹧鸪廟,名不見經傳,卻藏着他們兄弟兩至愛的細爪文原筆。戲兒是一直不知此處的。于心而言,吟左也有不快,在他看來,這是他和春十的一個秘密,在這小廟裏,他見過她的神秘,感知過她的“可遇不可求”,這些,吟左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兄弟兩不言語的對峙,此時在春十眼裏卻是另一番詭靈計較。

吟左趕來,她并不慌忙,三方對三方,共同立在這鹧鸪小廟的山門前,竟讓春十有種恍然如隔世之感,

想起她與他二人的相遇,無不充滿極致與種種匪夷所思的關聯,

經過了蘇煥和小渎的兩輪“神獸轟炸”,春十着實開始慎重思索這些神靈與自己的淵源。曾經不在乎,源于她的得過且過,如今,逼上絕境,眼前這弟兄兩,位高權重,個性極端,不繞過這道坎她還怎麽在這人間快活過日子?春十決定主動出擊,你二人要不是“神獸”,我認栽;你二人要是,媽拉個巴子,只要是你們一變身,看我不先玩你們個半死,以報我這擔驚受怕之恨吶……所以小怒躊躇滿志,絲毫不怵眼前這尴尬境地了,豁出去了咩。

愈是丢掉心理包袱愈得範兒,

春十立在山門下好似身後是她家,微笑着說,“咱們不必在這外頭僵持着,您二位如果不介意把主導權交我手上,就請甩單跟我入廟去,我确也有一些話想和你們說清楚。”

戲兒手背在後走上臺階,

吟左也舉步走進,不過,入門前,看了眼頂上匾額,“鹧鸪廟”……不由感慨,這還真是他首次從正門入內……

許是她一早犯下大亂,鹧鸪廟本就一整天閉門不迎香客,加上已是傍晚,霞光垂天幕,鹧鸪廟門前更是清寂一片,真正兒遺落塵世一佛土淨地。

春十料想過許多情形,她一推開院門,一幫子瘋和尚舉佛杖揮佛塵向她哭天搶地而來;要麽,隆切一人怨怒地立在前,“孽障啊,此地萬萬再容不下你……”

卻,情形還是出乎她的預料,

一整座廟,空無一人,

佛,還在那裏,端坐高堂,悲視紅塵,

熏香,還在缭繞,淡香醉人,

喇嘛們的紅袍晾曬廊下,出家人的清修與佛願吶……

春十不由走快幾步,嚷了聲,“人呢!”

甚至拍拍手,“¥##@!”叽裏咕嚕一串怪腔調,吟左不禁搖頭微笑,她想說的是梵語“我來了”吧。

春十真的很憂慮,她毀了人一至貴石碑,現在還弄得一廟喇嘛都不知所蹤……春十沒進廟那會兒的從容了,快步向後山跑,那倒塌的石碑……兩兄弟緊緊跟随。

眼前的景象叫三人俱驚愣在那裏。

藏紅一片,

一廟的喇嘛,無論老幼,通通五體投地跪趴在塌碎的石碑前,一動不動,好似甘願這樣叩首千年,以求寬恕……難道,自她離開,他們就一直如此?!

春十這會兒急了,她跑到為首俯趴的隆切跟前,撲通一下想都不想跪了下去,連連磕頭,

“大師傅,我錯了我錯了!我一早兒根本不知道……我手就那麽一碰……”

隆切緩緩擡起身子,卻是一臉慈悲的笑意,甚至有份“華枝春滿,天心月圓”的完滿感,

“佳色大師說得對,石碑破碎之際,就是您茅塞頓開之時。小廟能歷經千年,百世僧人不離不棄的值守,終迎來您與他二位的重逢……到了隆切這一輩,何等榮幸之至呀。”說完,深深叩首,隐隐泣慨。

春十攤坐在那裏,望向立于廊下的兄弟兩,

此時正月光旺媚抛灑,

一時,他們的身影倒似有了重疊……

☆、149

鹧鸪小廟的正宗大殿卻給人富麗堂皇之感,主要是用色,金與翠銀交相輝映,奢富一方。

大殿裏,只她三人坐于蒲團上,春十拍了拍她手肘邊一空心枕頭,“你們猜猜這是什麽?”

戲兒睨那一眼,“竊聽用的。”

春十眼睛睜大,“你還真是我的人!”敲了敲那玩意兒,“最早的竊聽裝置是戰國的‘聽甕’,陶制。大肚小口埋在地下,上蒙皮革,人伏在甕面上能聽到10裏外。後來覺得撅P股側耳聽姿勢太S情,開發出陶瓷空心枕頭,躺着聽。到了宋齊,就有了咱這種更輕便的竊聽裝置,用牛皮做空心枕頭,這個能聽到30裏外的動靜呢。”她邊比嚯邊說。

吟左笑,“我看看。”春十遞過去,吟左放到耳邊聽了聽,“30裏外?喇嘛們的竊竊私語能聽到麽。”類似笑逗。

戲兒沉聲說,“你有什麽狗P就快放,別這麽扭扭捏捏堵着好麽。”

春十撅嘴橫他一眼,她着實想做點鋪墊叫氣氛輕松起來,再給他們喝……是了,她也終于想起來蘇煥和小渎變身前還有個共同要素:迦蘭陀酒。一喝就變獸。可臨了臨了,要灌他們酒了,春十又緊張起來:要他們不是怎麽辦!于是,這不就想扯些野棉花墊啵墊啵心情……

戲兒這一不耐煩,春十一咬牙,拿出兩只碗,一碗倒些許酒,豁出去了,“你們先喝了這酒我再說。”

戲兒不廢話,拿起喝進嘴裏,眼睛卻是一直望着她,春十也是盯着他……小怒那心喲,揪到嗓子眼兒!變呀……可惜,小怒的頭皮都發麻了!沒動靜?!

戲兒放下碗,“毒酒?”

春十這會兒想哭,“毒死你我有好處麽,你怎麽就這麽不信我,我也心疼你……”泫然欲泣地又看向吟左,吟左也已經拿起碗,不過只喝了一口,微笑着說,“什麽酒,味道真特別……”還沒說完,奇幻一景終于來臨了,這次,春十再沒有驚奇,反而嗚嗚哭起來,“果然,果然,不枉費我一番苦心吶……”

在她的哭聲裏……不得不說,這是一次較之前兩次更為華麗的變身!慢慢這貨也忘了哭,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盛景之內!

整個大殿被金銀兩色渲染得格外輝煌,

吟左這邊金色耀眼,

戲兒這頭銀豔奪目,

兩廂同時虛化,人形漸失,缭繞成龍形煙狀升上天際,在大殿中央,糾纏融合,最後,“撲通”一聲,眨眼功夫,一顆半金半銀的小怪獸砸進她懷裏!春十掂量着,它好柔軟哦,可愛死了,它背上還有個金銀相間的小殼,一碰觸,手指仿若能陷進去摸到它軟和的小肉,它舒服地在她掌心zhezhe地蠕動……

“原來是一分為二,那就是說戲兒、吟左都是你?”

小獸在她掌心裏靈活地翻了個兒,第一句話就是“翠翠,我不想死!”

“什麽?”春十笑起來,果然有戲兒的影子,開口閉口就是“死”。

小獸感覺特別活潑,它又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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