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又過了幾天,子車向文愈發緊張。
明天是他最後要上班的日子,而決勝日——沐休,就在後天。
這一天是躲不掉的!
他總是要面對慘痛的現實的!
子車向文這一天起床後,又開始緊張地上香,試圖為自己增加玄學的好運加成。
“阿彌陀佛,心誠則靈。”子車向文口中喃喃有聲,将香舉過頭頂,拜了又拜,他再檢查一遍佛像前的供的水果,保證各個水靈新鮮,能讓佛祖看到自己的渴望。
上香途中,卻看到元頤然今日起得比往日都早,她已經穿戴整齊,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外沖。
可是她一回頭看到子車向文這姿勢,連向往沖刺的動作,也中途卡住。
兩人面面相觑。
元頤然主動問: “兄弟,你在做什麽”
“我在做一件事,這很重要,我已經堅持八天了,必須得做完。”子車向文神色沉痛道, “我在為一件很重要的事,積攢好運!”
元頤然: “什麽事啊”
子車向文移開視線,幹笑道: “哈,哈哈,你馬上就要知道啦。”
“那你以前拜佛嗎”元頤然睜着一雙無辜的眼,打量着最近變得可疑的兄弟, “這樣說起來,你這兩天好像都在吃素,有什麽事情這麽重要啊”
子車向文吐槽自己: “以前不拜啊,所以才有臨時抱佛腳這種說法嘛,但拜了總比不拜強,畢竟多點信心……呃,對了小師妹,你這是要出門嗎”
元頤然頓時來了精神, “我要去打破一個魔咒!”
子車向文: “”
什麽東西
他哥後宮裏除了反賊和間諜,如今還出了搞巫術的選手嗎
元頤然不認輸地回答: “有一個人,我一直想去看看,但每次過去都像鬼打牆一樣,一定會有其他的事情把我岔開,昨天上午我都下定決心了,結果一群夫人們來找我,我就又忘了!這是我第七次忘了!”
她握緊拳頭, “今天這樣清靜,機會難得,我起得還早,兄弟你認真燒香拜佛,我先走一步。”
子車向文看着她沖出去,只好先專注于恭敬禮佛的祈禱儀式,等上完香後,他回想剛剛元頤然的話,也覺得有點奇怪。
“總感覺有點莫名的不放心,要不我也跟上去看看”子車向文這樣想着,于是找人開始問, “你看見皇後剛剛往那邊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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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頤然自己沖出去時,不禁回想起這一段時間發生的離奇事件。
禮夫人,這位有着不知名力量的夫人,總是能連臉都不露,就打斷或轉移了她想過去拜訪的計劃。
那天她都走到房門前了,都能硬生生因為野豬突然出現給岔開!
也多虧前幾次的失敗,元頤然這次自己過去,也認得路。
她不信了,前七次失敗不算,她今天一定會成功的!
這次為了防止幹擾,她特地甩開兄弟,沒帶着任何一個姐妹,自己偷偷踏上了前往尋找禮夫人的道路。
再一次接近這片蕭索荒蕪的宮殿時,元頤然終于稍稍松了一口氣。
貌似今天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出現什麽特殊事故。
她獨自一人來到這邊,又有了些不同的感受。
這裏比起她那熱鬧的皇後宮,簡直是一處冷宮,元頤然看了片刻,心中起了同情心。
如今她不只是擔心這個禮夫人生病,甚至擔心她會因為沒有人給她送飯,而餓死在裏面。
元頤然想了想,突然覺得,比起敲門進去,還是搞一個突擊審查吧
畢竟她是皇後,在名義上負責諸位夫人的日常花銷用度……雖然之前都是呂桃和兄弟在幫她搞,但偶爾行使一下身為皇後的權利,這也很合情合理呀。
她找好了地方,在一個牆上一塊豁出磚頭的地方。
那磚頭豁得挺別致,磚上頭還落了一朵花,看上去像是落在上面有一段時間,都有些脫水了。
元頤然輕輕巧巧蹬上去起跳,翻上這位夫人的院牆。
院子裏面,果然和外面一樣像是清清冷冷,半天不見到一個人。
裏面雜草叢生,樹木花草都許久無人打理修剪,長得從各個方向伸展,一副自由野蠻生長的模樣。
這裏荒涼得連一個宮女都沒有。
也是……
她看過話本,更是之前聽棋夫人講過她不受寵的時候,身邊連宮女都沒有,一個個想方設法從她身邊調走。棋夫人當年為了能過得好一點,她不得不依附當年宮中霸主——桂夫人。
當然,棋夫人表示自己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定不會做那種趨炎附勢的小人,一定會好好效忠元頤然,成為皇後的好小弟。
元頤然跳進院子,稍微在裏面走了走,突然餘光看見有人走了過來,于是忙找了一塊生了苔藓的大石頭,躲在後面藏起來。
那個人拿着桶,來到院子裏的井邊打水。
這是元頤然宮中宮女會做的事。
但出來的這個人一身青色長袍,身量瘦高,頭發都沒有束起來,只是随便拿根布條綁了一下,松散地披在身後,即使這樣也能看出頭發又黑又亮,發量傲人。
這人或許是做慣了這些活計,力氣倒是不小,打水看上去挺輕松的。
是宮女嗎
元頤然見過的宮女,通常都穿着有繡紋花樣的衣服,雖然比不上後宮娘娘們,但這個人衣服顏色太素了,像是洗過很久,有點貧窮的意味。
元頤然只能看到一個背影,看不清正臉,此時看着這個高高瘦瘦的背影,莫名心中一動,很想看清這人到底長什麽樣。
她為了看清這個人,不由得從石頭後探出身體,她沒發出什麽聲音,但打水的人非常警覺,仿佛身後生出了一雙眼睛,立刻向元頤然的方向回頭望去。
在那人身體動的前一瞬間,元頤然就縮回了身體,她動作很快,但不确定有沒有被看到。
等了片刻,外面沒有聲音,于是元頤然又試探着重新探出頭。
可是此時井邊已經沒有人了,只有打滿了水的桶放在井邊,水面仍在桶中微微搖晃。
“人去哪兒了”元頤然狐疑的縮回來, “怎麽一眨眼就不見——啊呀!”
一轉過頭,她入眼就看見了一抹青色的長袍。
元頤然: “!”
這人怎麽跟個鬼一樣!
說沒聲了就沒聲了,而且過來的速度好快!
她聽到自己腦袋上面的風聲,知道自己要挨打了,可是她來不及躲開,只好瞬間蹲在地上,下意識用手抱住了頭。
片刻之後,她也沒感覺到疼,那風聲卻自己停了。
等了一等,她擡頭看向那個青衣人。
這一擡頭,元頤然也傻了。
穿着青色長袍的人放下了手裏的鐵鏟,緩緩叫了一聲,……小師妹”
元頤然一臉見鬼的表情, “……二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與二師兄還幾年未見了,二師兄樣子變化不大,看上去個子又長高一些。
他站在這裏,烏發垂在臉頰邊,隐入脖頸後,愈發顯得膚色雪白,他微微垂着眼簾,眼中卻是溫暖的驚喜,很開心地看着元頤然。
元頤然這個師兄的長相是真的好,不用任何錦繡華服,也不用金玉配飾,只是穿了一件洗到泛白的青袍站在這裏,就給人一種純粹的視覺享受。
不過元頤然當年在師門和他玩得好,更多是因為兩人性情相投,又都是孤兒出身,還一起跟着師父姓了元。
二師兄伸出手,将她拉了起來。
然後替她拍了拍沾了灰的裙角, “我的事說來話長,總之,你居然能找進來明明我做了陣的。”
“做什麽陣”元頤然疑惑道。
“一些不足挂齒的小小玄學陣法。”二師兄解釋, “被師父趕下山後,有段時間養不活自己,只好跟着路上的夥伴學了陣法……但後來,我還是很窮,于是不得不想了一些法子讨生活,總之,你能克服想遺忘的本能記着我,還能突破各種意外找到我,只能說不愧是我的小師妹,真挺厲害的。”
元頤然睜大了眼睛,瞳孔震蕩, “難道你……禮夫人,是你!”
“是我呀。”二師兄點點頭, “偷偷告訴你,我是頂替一位姓孫的小姐進宮的,那小姐名字中帶個禮字,而我本名就叫元頤禮,是不是很有緣”
他變得神秘,這是元頤然熟悉的他要分享八卦的表情, “那個孫小姐不想進宮,為了和情郎私奔,就把所有錢都給了我……我本來不想的,但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原本的計劃是,我進宮就急病詐死脫身,這個事聽起來難,但咱們這樣的人做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可我沒想到的是,進來後發現宮裏住着挺好的,每個月都有錢,再也不用因為沒錢奔波煩惱了,于是我就一直這樣待下來了。”
元頤然充滿驚奇地感嘆, “我兄弟他……”
她依然記着要幫着子車向文保密的事,于是沒有說出兄弟他哥這樣的話,只是說: “武皇帝,都沒發現你麽”
二師兄回答這種要命的問題,也沒有一點緊張,看上去非常舒适放松,仿佛是和元頤然一起在院子裏曬太陽。
他慢聲道: “我剛進宮那會,阮阮就認出我了,她忙把我藏了起來,總之,這些年有阮阮照顧我,我有吃有喝,過得一直很舒服。對了,小師妹,你是因為什麽在這裏的是來找我的嗎”
元頤然情不自禁被他這種慢悠悠的氛圍打動,連自己說話都帶了點困意, “阮阮……是誰呀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裏呀,好久都沒收到你的信了,我其實……應該是和你差不多的原因在這裏,不用讀書,新工作好輕松,每天生活得好舒服哦。”
二師兄慢慢道: “是哦,這樣的日子最舒服了,恭喜你哦小師妹,終于成功逃脫苦海,師父對你太嚴格了,其實我下山後,好幾次都想偷偷溜回去帶你出去玩,但是每次都被師父捉到,然後還會被毒打,最後也只好放棄了。”
元頤然有些感動, “原來二師兄還一直記着我。”
“可不是嘛。”他的聲音越來越慢,兩個人見面很開心,但還是越說越困, “我在外面發現了很多好玩的,一直惦記着,等以後有機會,就帶你過來玩的,只是這幾年我住在宮裏,不好出去,也不太容易和外面通信,要不一定叫你出來找我玩……”
他倆正說着話,遠處突然有個慵懶的聲音, “你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還沒好”
二師兄回應道: “阮阮,我在這邊,這裏有我……”的小師妹。
他話沒說完,已經晚了。
一位女子打着哈欠走出來,和元頤然就這樣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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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和小師妹說話,水獺X2
等等,先刀了上章評論區裏的預言家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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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盛意投雷(是你,啾)
謝謝羽的營養液(是想留評又不知道寫啥吧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