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釘子戶見紅有喜

待我們回到村委會,眼前景象讓人目瞪口呆,村委會院子裏有很多人。一個長發人可能看到我們到村委會了,在村委會吊牌下把褲子一脫,往身後一甩,白白的雙臀、大腿對着村委會辦公室,泛着白晃晃的光,她很快躺下去,睡在地上,不停的蹬腿,不停的哭嚎:“你們喊我到村委會,說今天縣上大老爺來了,要給我解決,你們欺哄我這個老婆子——”

“穿上!把褲子穿上!”

“你們欺哄我,我紅不見紅白不見白,我就是不穿,不穿不穿就不穿!村裏其他人不敢說,我敢說,他們不敢鬧,我就敢鬧!他們放不下臉面,我放得下臉面!我,就是要臊你張仁虎的臉面。”

“我看你穿不穿褲子。”那人我熟悉,就是昨天和我們喝酒的張書記,他從身後摩托車後抽出一根什麽枝條,朝老太婆雙臀間用力來回捅了幾下。

“哎喲!”老婦人雙手撐地不停往前爬。

“這下見紅見白了。” 有人起哄。

有人擋住了怒不可遏的支部書記。

老太婆瞅準時機站起來迅速穿褲子。“哎喲,你莽狗日的,把老娘整慘了。哎喲,還出了血了,流這麽多的血喲!比年輕時來的那個還多。哎喲!”

趙有亮幾步來到村委會大門口,推搡了支部書記一把,差點給個耳光,因為我看見趙有亮打開的右手掌放下了:“你說你是什麽東西?你剛才拿什麽捅了那老太婆?”

“是棗樹枝,遵照你昨天的指示精神,我提前準備的。”

“我昨天叫你野蠻莽撞,流裏流氣把一個老太婆捅出血?找人把她弄到村新農合醫療站,擦擦藥,消消毒,把棗樹刺取幹淨,不要把事情弄大。”

趙有亮把王老板、村支書喊到圍牆旁,“王老板,你給村民的土地流轉金是不是沒有給現金?我聽那老太婆說,她紅不見紅,白不見白。”

“我答應五月一號至二十號付清。”

“王老板,你也是,你是那老太婆男人的戰友,你為什麽不做些工作呢?哪怕就是給些錢送點禮,也可以嘛,事情鬧這麽僵,你看到了,今天事情必須盡快平息,平息的唯一的辦法是把土地流轉金迅速兌現。你也看到了,來了好多人看熱鬧,不然的話,你前期投入好幾千萬辛辛苦苦鬧了近兩年的西部花都,要出問題!”

“因為太忙就沒有去戰友家。我和村委會商量過,這一時段農活忙過再支付流轉金。誰知道出了這件事。趙書記,你知道,我是帶着戰友情感到這裏投資的,我還是到過嫂子家,專門表達過戰友情誼,我來到麻柳溝的當天就去了,嫂子經濟上也還過得去,不是很貧困。都怪這幾個月太忙,沒有和嫂子交流。”

“立即通知你項目財務部門,帶幾萬元到村委會,把你戰友老婆的流轉金給了,給現金。你們聽清楚沒有,她不願意簽字,是因為‘紅不見紅白不見白’,怕你們簽了字不認賬,不給錢打白條。你們說老太婆是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恍然大悟,都點頭稱是。

王老板遲疑片刻:“趙書記,我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有一天我資金緊張,那麽,我給鄉政府的八百萬保證金機動一下,提前支付一部分,行不行?”

趙有亮說:“行!只要你把今天的事情處理好,不造成政治事件,可以提前機動安排。”

王老板說:“我這裏有兩三萬現金。她是烈屬,是我戰友的家屬,是我嫂子,二畝一分地一年1575元,十年流轉金15750元,我一次性給他現金,其餘農戶明天到鄉信用社分戶辦卡,仍然按合同分兩次支付。全村都知道,我是他男人曾今一個連的戰友,我照顧一下有情可原。請村幹部、各社社長到場組織協助。你們說可以不?”

大家都說,沒問題,就這麽辦。

趙有亮站到村委會會議室大門處,要張書記把這裏的人組織到一起,趙有亮講話了,他對麻柳村支部書記張仁虎簡單粗暴的工作方法提出了嚴厲批評,責令其必須在支部大會上檢讨!并承擔張翠花全部醫藥費用。鑒于張翠花家庭是烈屬,是軍人遺孀,王老板今天立即支付張翠花二畝一分地十年土地流轉金15750元,全村所有農戶明日到村委會,鄉信用社到這裏分戶辦理銀行卡,流轉金明日之內必須首先按合同發放到每個農戶賬戶,該發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錢都不能扣減,麻柳村精準扶貧骨幹項目的土地流轉金,包括村民在花卉基地務工收入,絕不允許打白條!

有村民大吼:“好!”

有人說:“應了那句古話,見紅有喜!張翠花見紅,我們全村人‘有喜’了。”

趙有亮要我随車回鄉上,他說,村裏沒有多少事,更沒有舒适的生活條件,你在茶山期間,吃飯在鄉政府食堂,想下村,想回鄉政府要用車,或者需要其他什麽,就找杜曉燕,你平時太累,都到這種情況了,一切都要想得開,要随遇而安,要随大流,有人安排你吃,你就吃,安排你喝就喝,安排你休閑娛樂,你就興盡而歸。

我說,好。我想得開的,有亮。我校長當了十年有多,太累了,我早就想歇歇氣換換檔。

晚飯是昨天的飯店,看樣子是花都老板做東,沒有再喝本地酒,人也不多,剛好一桌,因為星期五,許多人下了班就開車回了家。

酒是出了國酒的那個鎮的酒,趙有亮開始千方百計勸我喝,我剛喝了一杯酒,他又千方百計保護我,幫我擋酒,替我喝酒。別人都亢奮起來後,他把我送到綜合辦,要我休息,他說,老師,你不比我們鄉鎮幹部,好酒劣質酒都喝,高檔煙、葉子煙都抽,今天的酒是茅臺鎮雜牌酒,口感太差,你少喝點。

說罷又回到了飯店。

我想,這冒失鬼太冒失,老師菜沒有吃多少,粒米未沾,他要我餓肚子?也好,屋子裏茶葉、開水、方便面、礦泉水、水果等一應俱全。

口渴難耐,我泡了杯鐵觀音,時間尚早,我拿出随身《歐陽江河詩集》慢慢品讀。

門開了,我有些緊張,一看,是綜合辦杜曉燕。

她喝了酒的臉像火龍果,紅紅的,手上大盤子裏,半是瘦肉絲,半是大米飯。

我問:“麻柳村有個張翠花,你認識嗎?”

“那是我媽。”杜曉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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