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還是殺人
新晉弟子們半信半疑地低下頭,掏出了自己的紫霄玉牌。
随着課程的結束,這些弟子的玉牌也出現了變化,在“五節課帶你幻道入門”的下方,有了一個顯著的紅色圖标——課程作業,待完成。
在寧華池的暗示下,衆人點開了作業,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幻道師兄們摩拳擦掌地候在了亭子外面。
“與師兄師姐合作,維持迎客峰大陣,以幻陣貢獻度計算,完成年度指标,占年終大考百分之五十分數。”
“我相信大家對課堂內容有一定的把握,對于幻道基礎已經十分熟稔,可以獨立完成自己的部分,”寧華池帶着一副欠揍的笑容,往前湊了湊,“一定不需要師兄師姐教你們吧?”
被寧華池坑過的弟子們皮笑肉不笑,“需要,太需要了,多謝師兄提攜。”
顧月默不作聲,明顯感受到周圍的殺氣有些濃厚,她眼神向邊上瞟了瞟,正看見一個遲到弟子手中的玉牌,上面的課程作業與自己的相差不大,只多了一行字。
“遲到者,作業量翻倍。”
顧月同情地拍了拍這位同門的肩膀,然後在心底給寧華池鼓了鼓掌。
很明顯,只負責上五節課的冷青筠奉行的是“先富帶後富,實踐出真知”的理論,将一群小蘿蔔頭扔給了大蘿蔔頭。
想要不被扔進根殿,就必須通過年終大考,想要通過年終大考,就必須完成好課程作業,想要完成課程作業,就必須跟着這些師兄師姐學習操控迎客峰的陣法,而想要師兄師姐好好傳授陣法……自然就不能再計較寧華池那點“小小”的玩笑啦。
寧師兄深謀遠慮,師妹學習了。
記恨歸記恨,小蘿蔔頭們還是乖乖地跟着看對眼的師兄師姐留了玉牌的聯系方式,等沒課的時候便來迎客峰完成對應的幻陣任務。
顧月本來想找一個師姐,結果卻被寧華池死皮賴臉地跟上,口口聲聲說自己現在是迎客峰幻道弟子中幻道實力最高的。
顧月陰陽怪氣:“寧師兄,幻道實力如何我不清楚,但論臉皮厚,這迎客峰上下恐怕無人出你左右!”
寧華池滿臉謙虛:“哪裏哪裏,師妹謬贊。”
顧月:…
衆弟子:…
寧華池的實力倒不是他吹的,對顧月早有耳聞的迎客峰弟子心照不宣地将這個有些奇特的小師妹留給了寧華池。
于是就有了下面這一幕:
寧華池站在迎客峰口揮着手臂,“師妹,沒事兒常來呀!”
顧月黑着臉站在迎客峰的傳送陣裏:“寧師兄,您知道您……很有老鸨的風範嗎?”
後半句話隐沒在一閃而過的傳送陣中。
寧華池轉頭,“師妹剛剛誇我什麽,是在說我長的帥嗎?”
“啊對對對。”旁邊一個幻道弟子翻了個白眼,和這個沒臉沒皮的家夥站得遠了些。
顧月草草吃了飯,便又收拾東西回了岐黃峰,迎來自己第二門課程——“救人還是殺人?醫道理論初探”
上課的正是言遠安本人,顧月自覺地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給自家師尊撐面子。
言遠安似乎永遠是一身黑色的道袍,負着手站在講臺上,講臺的前面躺着一個人……
不過顧月覺得,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它是一個屍體要來得更加形象,畢竟那滿身的傷痕與血污,再加上就算是以修士的聽覺,都幾乎聽不見那微弱的呼吸聲。
“衆所周知,醫術,是用來救人的。”他手中撚起一根銀針,漫不經心地紮在“屍體”的眉心處。
只見那個幾乎已經斷了氣兒的“屍體”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腦袋一歪,在地上吐出了一灘惡臭的淤血。
“屍體”睜開眼睛,怨毒地掃視了一圈,最終将眼神定格在言遠安的臉上,“你,你……”
言遠安斜睨了他一眼,擡起頭,如沐春風,“但你們要知道,它也可以殺人,而且可以讓所殺之人……”
又是一根銀針插進百彙,“生不如死。”
凄厲的慘叫随着銀針沒入響徹整間課堂,讓人恍然不知這裏究竟是岐黃峰的授課殿,還是刑部的行刑堂。
一群蘿蔔頭哪裏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有幾個直接就抑制不住胃口中的翻滾。
顧月臉色發白,她到不是害怕了這眼前的血腥,而是……
“師父,他是什麽人?”聲音極小。
言遠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還能是什麽人呀?藥人!”
果然!!!
顧月的雙腳比她的腦子要反應得更快,一個蹦高從第一排中間竄起,“嗖”地沖向門口。
這不是藥人,這是要人命!這藥人,誰愛當誰當吧!
等顧月的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言遠安拎着領子挂在了空中,一張小臉正對着他的眼睛。
“徒兒,往哪兒跑呀?”
言遠安将顧月挂在了自己身後,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挂鈎上。
在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後,他才緩緩開了口,“他是魔伥。”
一雙丹鳳眼掃視一圈突然噤聲的課堂,“死不足惜。”
這還是顧月第一次親眼見到魔伥的樣子,從肉眼上來看,和人類修士并無差別,可是那其中的內核已經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存在。
魔伥,乃是自願套上項圈的魔物走狗,修真界無可争議的叛徒,比起惡貫滿盈的家夥們來說,更加令人咬牙切齒。
教室內有些沉寂,所有人對眼前不斷慘叫的魔伥都不再留有絲毫同情之心,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股子暢快與釋然。
最釋然的是顧月,小丫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還好不是每個藥人都有這種待遇。”
本來因為魔伥兩個字而有些沉重的課堂,如同被投進了一顆石子的小池塘,泛起了一些名為輕松的漣漪。
言遠安的嘴角也隐約有着笑意,一招手把顧月丢回了自己的座位,而後用眼前的魔伥為小蘿蔔頭們生動形象地講解了什麽叫做“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死去活來,活來……”
顧月眼睜睜地看着雙目逐漸無神麻木的魔伥,暗暗在心底裏發誓,“惹誰也不能惹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