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雲觀水走進竹屋，裏面陳設很簡單，中間蒲團上有一個老頭在打坐。她進來的一瞬間那老頭睜開雙眼，竟然沒有眼白！雲觀水乍然被吓到。
那老頭注意到雲觀水的表情淡然一笑：“怎麽，你是誤入這裏的？竟然不知道我的情況。我還以為是哪個善良的小輩要給我‘送溫暖’。小家夥，趕緊走吧。”
雲觀水不理解他在說什麽謎語，但是他的情況肯定不正常，沒想到這老頭看起來還保留着理智。她想盡量避免無意義的争鬥，“前輩這種情況，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有琴句見到雲觀水還不走，就知道這個小家夥有所圖謀。只是，他保持理智的時間越來越短，他不想濫殺無辜。 “你沒有修為做不了什麽，快走吧。”
雲觀水這才發現自己在他人眼裏竟是沒有修為的凡人，還以為只有法陣會把自己自動識別成凡人呢。但是，一個凡人走到這裏，這老頭竟然也不懷疑嗎？
有琴句不是不懷疑，只是他壓制心魔已經耗光精力，無法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本來一個道途無量的修士，落得如此下場，實在可笑。
雲觀水總不能對着這個老頭使出除魔劍意，被老頭自動識別成敵人就得不償失了。她打算逼出心魔被動除魔。
有琴句看着雲觀水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走近他。罷了，總有些孩子很喜歡找死，自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實際上只不過是天道的一枚棋子。正如自己當年，倘若再謹慎一點，就不會被不人不鬼地困在這裏了。“小家夥，自己做出的選擇，可不要後悔呀。”說完，他就閉上詭異的雙眼繼續入定。
雲觀水看着老頭入定，非常不對勁！有外人的情況下他怎麽敢随意入定！而且他這種痛苦的表情就像是一直在壓制着什麽。也不管會不會引起被動防禦，秋水劍出鞘，神識凝聚成的金色劍意在周身環繞。
與此同時，那老頭再次睜開雙眼，周身被黑霧環繞，他邪笑着：“原來就是你這個小丫頭要壞我的好事！不過殺了本座的一個分身，就敢來挑釁本座！”
雲觀水注意到黑霧遇到金光并沒有消散，這是個大家夥。看來今天要打一場大的了，傳音給海封吷提醒他記得撈自己。她有自信打過這個家夥，但是很有可能打完自己就會昏倒。到時候晚上還不回家不好解釋，暈倒在家旁邊還有辦法解釋。
遠在島嶼另一邊的海封吷接到傳音神識不穩，再次炸爐。不是，他一只剛入仙途的靈獸怎麽橫跨問道島去撈人啊！除非用原型，用不了一步就可以到達另一端。但是，他還在被追殺啊！
“有琴句”大手一揮，黑霧侵襲雲觀水，只不過被金光護着傷不了雲觀水分毫。“有點意思。”他直接不再動用外部手段，直接以身襲來。
不過這也證明了他不是一個以竹為法器的法修，雲觀水放下心。周圍全是竹林，要是對方以竹為武器，她還真不好打。現在，不過是一個只會張牙舞爪的妖魔罷了，她一身正氣，最克這些。
對付妖魔首選雷系劍術，雲觀水直接以劍意召喚九天陽極雷，雷霆纏繞劍身。“有琴句”被雷霆擊到，但是雷霆在他身上炸起火花，卻一點影響都沒有。“沒用的！哈哈哈！老夫有真神庇佑！”
雲觀水不相信什麽真神庇佑，什麽神都飛升了還管修真界的事！雷系法術無用，就只能寄托于她身上奇怪的金光了。這家夥奇怪，她的傳承也很奇怪。普通的金光對這妖魔無用，雲觀水不惜傷及己身，以血祭劍。黑霧一觸即到金色的血液就消散，“有琴句”不得不暫避鋒芒。
“這不可能！我可是祂的造物！”他的臉上充滿了狂熱，明知不敵卻并不逃走。
雲觀水乘勝追擊，直接祭出以自己的血為媒介的逍遙劍意。憑“有琴句”的實力他完全可以躲過這道劍意，現在只不過是大家互相試探的階段，但是他沒有。看到逍遙劍意他直接定在原地，面色猙獰。“不可能，這世上能使出逍遙劍意的只有祂！”硬生生被金色劍意擊碎，他卻大笑：“我會回到祂身邊，而你——”
雲觀水看着劍意掃平一切黑霧，都結束了嗎？
清除妖魔的劍意金光更盛，回到她身邊。雲觀水無聲望着繞指飛舞的劍意，吸收黑霧的能量嗎？二者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同源掠奪，明明在外表上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有琴句”消失後，他的身體倒地。雲觀水消耗太大，也堅持不住。在最後一絲意識消失前，她解除僞裝瞬移到家旁邊。
等到海封吷趕來時已經看不到雲觀水的身影，他與醒來的有琴句四目相對，觸手把自己團團圍住。可惡！他到底為什麽要來啊！冒着生命危險恢複原型從海底爬到問道島另一端，卻連她的人影都沒看到，還被一個強大的人修發現了。
他現在身份尴尬，海族追殺，身為海獸又被人族厭惡，也就在雲觀水身邊還有一席之地。他在這個人族身上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危險，難道要死在這了？雲觀水雖然強大，但是她的強大是不外露的。現在也不知道雲觀水什麽情況，她還好嗎？
有琴句恢複意識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他竟然擺脫了心魔！那個小姑娘竟有如此實力！解決了困擾自己上百年的問題！心情好遇到自己送上門的海獸他都沒有在意，看着眼前海獸不争氣的樣子，他笑道：“老夫與你有緣，放你一馬。”
海封吷立馬逃跑，誰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改變主意！但是他根本出不去，竹海将他攔住。這些竹海竟然都是這老頭的武器！
“靈智不錯呵，就是膽子太小了點。”有琴句在竹葉托舉下飛到海封吷面前，“老夫雖然不能辨識她的氣息，但還是能感受到你們之間的連結的。海獸與人？甚是有趣!閉關太久，這世間變化真大。”
和誰的連結？雲觀水嗎？可是伴生獸難道不是編的嗎？海封吷在老頭的威壓下不敢輕舉妄動。
“縱觀老夫這一生，唯有陣道微微出色，困住自己百年。罷！罷！罷！也就贈你一場機緣，老夫從不欠人因果。”
海封吷只覺一陣眩暈，眼前景色大變模樣。不是！那老頭欠雲觀水的機緣關他什麽事呀！他的煉丹還沒學會呢！
雲觀水不知道海封吷被有琴句困住，瞬移完成她就暈倒了。幸好凡人坊的治安良好，她安全被朱大娘撿回去。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睡了整整一天，朱大娘擔心極了，把薛芳儀搖過來看人。
薛芳儀看不懂雲觀水的症狀，她在凡間本是一名醫女，到修真界後也曾被無垢宗培訓過。只不過修士的疑難雜症全靠丹藥醫治，她會的只是一些醫治凡人的手段。
薛芳儀也治不好雲觀水，朱妙意不免郁悶。再過半年就是撞仙緣了，雲觀水真的能修行嗎？朱侬素在一旁安慰她娘，雲觀水不能修仙剛好與娘作伴，她樂見其成。
雲觀水醒來後就看見朱大娘緊皺的眉頭，她正想開口編個借口解釋一下，朱大娘卻讓她好好休息。“小水，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麽秘密，可是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仙長招人也看體質。”她拿出煮好的粥，在床邊一口一口喂雲觀水，“人生很長，有很多美好的事等你去探索，你要學會去享受生活，而不是一直為了事務奔波。”
雲觀水直覺內心一股暖流流過，她這幾日确實太忙了。忙着為傳承打工，明明即使不清除黑霧自己也不會被影響，卻為了未知的事那麽着急。或許，就像黑霧産生的心魔可以控制人心一樣，傳承也在暗中影響她的心智。她不過一只初入仙途的大妖，即使被引導也不會察覺，不像昨日的那老頭一樣能分割心魔。
修為高又如何？修道，她缺的是屬于自己的道。傳承帶給她的，不是她的道。想到心魔對逍遙劍意的震驚，看來自己不能在人前使用逍遙劍意了。正好，她要去追尋屬于自己的道。不是自己的劍法，不用也罷！
“我知道了，大娘，我會開始學習享受生活的。”
朱妙意第一次看到雲觀水笑，她從來都是一種與世隔絕的态度，自己還以為是她失憶融不進壞境導致的。失憶是真是假不好說，但是她希望這孩子能放下過去。
朱大娘走後雲觀水躺在床上，她以血助海封吷入道，又以血祭劍殺妖魔，受傷嚴重。幸好大妖身體素質好，可以自己恢複。無論傳承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都不能再依賴它了。靠自己自食其力？雲觀水一時之間毫無頭緒。昨日匆匆忙忙傳音，沒有說清楚情況，她想再次動用神識聯系海封吷，只是識海劇痛難忍。算了，等他學會傳音自會主動聯系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