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三個人

三個人

“丞兒!”顧文軒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可顧月卻看得分明,他座下木椅的扶手卻多了些微裂痕,他将目光轉向另外一名青年,“星凡小侄,那你二人可要争取好好考核,獲得最終六大神将的位置。”

此話一出,顧月終于想起來眼前青年的身份,正是六宗論道之上,鴻章書院的弟子霍星凡。

當初六宗論道之上,顧月還給這家夥起了一個“陰貨臭屁陣修”的名號,沒想到一別四年,再次相見時卻是在這一片魔物肆虐的極北之地上。

故人的身份讓她沒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反倒是多了幾分驚悚。

聽顧文軒的語氣,這霍星凡的長輩與顧文軒平輩相稱,豈不就是說霍家長輩也是一隐藏極深的魔将?

“鴻章書院……”顧月暗自記在心裏,再擡頭,正對上顧文軒陰冷的目光,“還需要本将再問一遍嗎?”

“啓禀神将大人,小人在修真界無依無靠,多虧蕭恒大人賞識,才得以修煉神族功法,摘不摘下面具對小人來說并無區別,小人只願全力以赴,助我神族一統天下。”顧月單手撫胸,略微躬身,空蕩蕩的袖管随着她的動作微微顫動。

“哦?蕭恒?”顧文軒笑得玩味,大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身子前傾,俯視着顧月,“蕭恒不是在飛龍城被那些自诩正道的家夥一網打盡了嗎?還被人逆轉陣法,傳送了幾條雜魚進到我神族腹地,我怎知,你不是那些家夥送來的奸細?”

“軒大人,”顧月沉聲說道,“奧古斯汀神使大現在正在我的識海休憩,您是懷疑奧古斯汀大人的能力嗎?”

顧月擡起頭,迎着顧文軒審視的目光,她并不怕顧文軒搜索她的識海,三年的時間,早已足夠她将神識從金丹境界提升到化神,再加上隐藏在識海收斂氣息的阿绫,顧文軒若是要強行搜索她的識海,誰勝誰負,熟未可知。

至于那心魔奧古斯汀,則是在顧月的識海中沉睡了整整三年,在她與阿绫的聯手之下,被迫吞噬了虛假的記憶,即使顧文軒真的向奧古斯汀問詢,也只能證明顧月對神族的忠誠。

更重要的是,顧月可以肯定,顧文軒根本就沒有将她當作奸細,只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确立自己在她心中無法反抗的地位而已,畢竟,顧月渾身的魔氣和識海中那屬于心魔的氣息就是最好的證明。

顧月只是好奇,為什麽顧文軒要明知故問,僅僅是為了恐吓實力不及自己的魔伥,來滿足自己的掌控欲嗎?

“倒是個有意思的女娃娃,希望你能活着走出這座大殿,”顧文軒收了氣勢,“你,還有所有人,把面具摘了!”

顧文軒的話給大殿內平添了一抹恐慌,不少人早早地将武器取出,握在手中,而後驚疑不定地取下了扣在臉上的面具。

修為到達金丹,在修真界也不算無名之輩,當衆人将臉上的面具取下之時,便對彼此的身份了如指掌。

“鴻章書院的霍星凡,這可是有着金丹修為的陣修,他竟然也在這裏!”

“還有地母門的毛明達,承天宗的杜良朋……”

有的在摘下面具後便與認識的人走到一起竊竊私語,卻又小心翼翼地保持了安全的距離,防止對方出手偷襲,有的則幹脆走到一邊,後背抵着牆,防止突然出現的襲擊者。

顧月也将殘月長劍取在手上,反手用劍柄在下颚處輕輕一磕,猙獰的金屬面具便落在地面上,發出“當啷啷”的聲響。

“你……”顧文軒順着聲響看過來,視線落在顧月姣好的面容之上,若有似無的熟悉感讓他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顧月沒看顧文軒,只是将長劍橫于身前,警惕地用餘光瞟向四周,挪了挪步子,尋找到最安全的身位。

顧文軒再次上下打量了顧月兩眼,這才收回了目光,緩緩開口,“只有三個人能走出去,開始吧!”

幾乎在顧文軒剛剛開口的時候,便有魔伥率先動了手,将匕閃着寒光的匕首紮進了身旁相熟者的後心。

淡淡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轟然倒下的屍體伴随着顧文軒落下的話語,成為一場殺戮的開端。

顧月擡手擋住身側襲來的兵刃,不着痕跡地看了眼霍星凡的方向,之間這位鴻章書院的弟子不再隐藏身份,大片陣符被他灑下,在周身騰起一道道錯綜的陣法,将他裹得密不透風,顧月看着這一幕,恍惚間回到了六宗論道的論道臺上,那時的霍星凡也是憑借着陣法在亂戰之中脫穎而出,只是空氣中交疊的慘叫與血腥讓顧月清楚地意識到,這裏并不是紫霄安全的幻境,而是處處致命的極北之地。

在霍星凡旁邊的顧丞不甘示弱,抽出一柄血紅長劍。長劍滑過,凄厲的嬰啼在大殿中回響,一陣陣陰風随着劍勢奔向其他人的咽喉。

“這邪嬰劍法乃是早已失傳的地階禁術,需将四千九百名即将出生的嬰兒連同孕婦一同虐殺,用孕婦和嬰兒的鮮血祭煉七七四十九天,将怨氣完全煉化至劍中,便可以在揮劍時借助邪嬰的怨氣攝人心魄,威力極大,你可要小心!”阿绫在識海內認出了這劍法的來歷,向顧月解釋道。

“該死……”顧月收回目光,克制住自己趁機将顧丞宰了的想法,暗紫色的殘月長劍在周身留下一道道殘影,擋開了不知何處飛來的暗器。

“這才是魔與魔之間的戰鬥……”顧月舔了舔有些幹燥嘴唇,同紫霄劍修之間的戰鬥不同,魔伥與魔物可不會講什麽道義禮法,他們所秉承的觀念只有一個——勝者為王。

不得不說,顧月在這一點上,似乎要與這些魔族更加相似,她也懶得管自己究竟是本性如此,還是在極北之地度過了太長的修煉時間,她只知道眼前這些魔伥不值得憐憫,而她手中的劍将會不擇手段地收取他們的性命。

不擇手段的方式有很多,而對于曾在岐黃峰峰主座下修行的顧月來說,最便捷的方式,便是毒。

顧月的長劍專挑着并不致命的地方攻去,不求多大的戰果,只求将對方的肌膚劃破一個小口,将殘月劍刃上并不顯眼的暗紫色毒液送進魔伥們蓬勃着鮮血的身體。

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精心配制的毒液在那一顆顆強健有力的心髒跳動中,飛快地散布在魔伥們的全身。

顧月收了劍,抱臂倚在大殿的牆壁上,垂着眸不理會近在咫尺的刀劍,櫻紅的雙唇抿出一抹微笑。

随着那抹微笑,正舉刀砍向少女脖頸的魔伥們突然渾身顫抖,不管不顧地掐上自己的脖子,刀劍掉落在地面的清脆聲響與魔伥們聲嘶力竭的嚎叫交彙在一起,讓顧月的心情驀然變得美妙起來。

“軒大人,”少女站起身,看也不看地面上兀自掙紮的魔伥們,對着端坐在上的神将大人單臂撫胸行禮,“只剩三個,紫月随時聽候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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