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襲擊,打鬥,玫瑰
艾米麗在這陌生的純白色的迷宮裏已經走了好久了, 她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處亂竄,到現在麻木地向前走,只求能遇到可以吃或者喝的東西。她以前曾經有過挨餓好幾天的經歷, 但那時候至少還有垃圾桶可以翻, 在這只有純白的迷宮裏, 她看不到希望。
如果再找不到吃的, 她就只能留在一個地方不動以求維持體力了。
艾米麗還想活着出去, 她的女兒還在家裏等她, 她的小米娅還只有七歲,如果不回去的話單憑米娅一個人是很難在犯罪巷很好地活下來的。哪怕是古恩太太的學校也大部分收男孩居多,她的米娅又沒學過偷東西,逃跑也不是最快的, 即使能進去得到的待遇恐怕也不會很好……她得離開這裏, 活着離開這裏才行。艾米麗給自己打氣。
噠噠。噠。
她聽到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這還是艾米麗第一次聽到除了她以外的聲音。用廉價染發劑把自己染成金發的女人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臉上的妝已經幹掉了,這讓她看上去不再那麽豔麗。她很警惕, 但又抱有微小的希望, 所以站在原地不動。
出現在拐角處的是一名男性。
他穿着深色的風衣, 被高高束起的馬尾随着他前進的動作微微甩動, 神情冷淡,看上去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似的。艾米麗上一次見到這種表情還是在電視上, 她記得當時是在播放什麽很著名的講座,西裝革履的教授在屏幕上講着什麽。
等到他全部出現在艾米麗視野之後, 青年停住了腳步。他凝視着女人片刻, 随後像是已經确認了什麽之後念出了她的名字。
“艾米麗?”
“…是, 我是……”她結結巴巴地說, 聲音因為很久不說話而有些幹澀。
青年颔首,“你失蹤了,酒吧的波莉姑姑說了這件事情。我是來找你們的。”
你們?艾米麗眨眨眼,“你是說還有……”
“露西,還有前面賭場的科瑞和托馬斯。”
青年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我是赫曼·史密斯,跟我來吧。路上說說你這些天來遇到的事情。”
艾米麗磕磕絆絆地将自己這些天的經歷告訴了這個青年。
“也就是說,一開始的時候,你們是被分別關在屋子裏,每隔一段時間還有定量的水和食物,然後直到前不久才被投入這個迷宮的,是這樣嗎?”
“是的,”艾米麗點頭,小步跟在赫曼身後,但是又不敢太靠近他,“因為沒有表,看不到外面,也沒人說過,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幾天。”
在這之後青年就沒有說話了,艾米麗也不敢在他沒開口之前說話。
這個到處都是白色的迷宮看上去毫無人氣,待久了之後讓人容易恐懼和焦慮,艾米麗就是這樣,所以終于見到人之後她真的很激動。哪怕赫曼對于她來說還很可疑,艾米麗也跟着他走了。
在艾米麗看來,這些路都一模一樣,沒什麽區別,目及之處全都是白色。但是風衣青年就像是有指路牌一樣,時而拐彎時而直走,沒有任何的猶豫。
隐隐約約,他前方好似有光在指引一般。
迷宮中有着尋常人發現不了的監控,而隐藏在其他地方的人看到這一幕之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讨論聲。
“怎麽會有人組隊行動?現在還沒有到彙合的時間……”
“主導的是那個男人,他是誰?”
“新被利爪抓進迷宮的,聽說無論如何最後都要處理掉,是不聽話的麻煩。”
“……現在他們在往哪裏走,前面的路是通往哪邊的。”
“好像是中心,小姐紳士們預備要看角鬥場的地方……等等,在他們前行的方向還有其他人。”
“是為了失蹤的人而來的嗎……現在那邊有誰,有利爪嗎,派人去解決掉他們。”
随着他們的命令傳下去,利爪應聲被啓用,被解凍的利爪矯健如鷹,他無聲地落在迷宮牆的高處,迷宮中人們的視線死角處。
“……等等,你,你是史密斯先生嗎?”在赫曼前方的路上,有一個癱坐在拐角處的男人看到了他們,幾乎是有些破音地喊出。
赫曼停住腳步,看向他,很快認出這個仰視着他,憔悴的臉上露出驚喜表情的男人是之前赫曼在冰山餐廳升職後曾經在他手下幹過一段時間的手下。
“是傑克啊。”
“要一起走嗎,我在找出口。”
“好好……”傑克幾乎是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
“史密斯先生您有出去的線索嗎,我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有門。”
傑克還記得當時在港口驗貨的時候,灰綠色頭發的青年曾經使用過的、似乎并非魔術的東西。他對那瞬間的赤紅印象深刻,并且直到赫曼離職跳槽之後也沒敢跟任何人提起過。
“走走看吧。”赫曼沒有正面回應他,但傑克也沒敢繼續問下去,只是跟着他。畢竟總比在原地等死要強。
霎時,一道寒光自上而下,在傑克的眼前閃現,快到他只來得及睜大眼睛,來不及發出什麽預警的呼喊。
這個時候,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有這麽一道光閃現,是跟刀刃折射出來的冷光不一樣的光,它更像是陽光或者哪裏的燈照下來的光。
這道光似乎能夠刺透皮膚,亦或許更為鋒利也說不定。
穿着全身裝備的襲擊者被一道光斬斷了手腕,光滑的切面上甚至沒有滴下來多少血。
青年不知道什麽時候轉過了身,手上拿着的是一支沒有筆蓋的鋼筆,鋼筆尖頭似乎就是剛才閃過光的媒介。
赫曼把筆蓋合上,發出清脆地一聲響,随後把鋼筆又重新插入風衣口袋裏,任由衣料隐沒這支筆。
利爪并不為這點失去部分肢體的疼痛而停止行動,他的手很快長了出來,從腰上抽出一把刀。不過手上的裝備只有那一份,掉在地上就是掉在地上了。
他很快展開下一次行動,覆蓋住眼睛的白色遮擋物凝視着剛剛斬斷他手腕的青年。他上步提刀做出近乎是肘擊的動作,刀鋒直至赫曼。
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自覺是無關人員的艾米麗和傑克後退的速度體現了人類的極限是可以突破的,這比他們之前任何時候跑得都快。
叮。
發出刀鋒擊中玻璃的清脆聲音。
明明沒有玻璃,沒有任何阻礙物,但是那把刀就是被卡在了赫曼面前,沒有再越界一步。
赫曼像是預測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一樣,臉上沒什麽表情。那雙眼睛裏好像聚集着破碎的光,這等不尋常的景象讓人無法移開注意力。
不管怎麽說,利爪的動作也停滞了一瞬間。
抓住這個機會,赫曼對他快速念出了冬之密傳的一部分內容。被分裂者的怨恨伴随寒意的低語飄進利爪的耳中,那是恐懼,是狼嚎,是無法止息的複仇的火焰,是要将所有都燃燒殆盡的瘋狂……這讓利爪的神智極近崩潰。
刀刃掉落在地,利爪捂住腦袋,發出了無聲的尖叫。他發不出聲音,但是看他近乎癫狂的模樣也能想象到這份慘烈。
赫曼擡手拍了拍空氣,像是趕走什麽灰塵似的。他看向遠處臉色慘白的兩人,說了一句跟上之後轉身就走了。
哥譚光怪陸離的罪犯和犯罪事件讓哥譚人都有了強大的心理,艾米麗和傑克站得也遠,沒有聽到《狼言》的內容,并不知道利爪究竟是聽到了什麽而發瘋,但是他們連忙跟上了赫曼的腳步。
……
犯罪巷。某條街道。
“就是這裏。”薩沙似乎在注視空氣中殘留的什麽存在,随後她用十分确定的語氣對站在一旁的傑森這樣說。
“有神秘氣氛,而且還有潮濕的赤紅氣息,是赫曼一貫會用的杯之無形之術。”
“這家夥。”傑森啧了一聲。
“能通過這個追蹤嗎,放在他身上的跟蹤器失效了,不知道跑到哪個屏蔽電子信號的地方去了。”
“可以的,有關制花人的無形之術最擅長追蹤了。”
所以那家夥不會是算好了吧。傑森聽薩沙這麽說,有點無語。他也是擅自行動的慣犯了,但沒想到這種行為還能傳染。
“赫曼在這個地方等着我們,傑森,我們走吧。”薩沙在閉眼感知了一會之後,睜開眼,探頭看向傑森,一副認真的表情。
“不,你不能去。”薩沙還沒成年,她還是個小孩,傑森不準備讓她摻和進來太多——當人工情報探索儀器已經是極限了。
“我的建議是讓她一起去,不然我們沒人擅長杯之無形之術。”
陌生的聲音在高處響起,傑森把手放在上了膛的槍上,擡眼看過去。
曾經見過還算熟悉的艾克塞蹲在房子朝外沿的窗戶欄杆上,朝他笑嘻嘻地揮手。他身旁陌生的男人從那裏跳了下來,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發出的。
這名陌生的男人從胸口的口袋裏取出一朵玫瑰,随後他走近薩沙,蹲下來平視女孩,将玫瑰花遞到她面前。
“這是見面禮,女孩,初次見面,我是埃爾裏奇。本來我是想帶百合來,不過裏奧跟我說你喜歡紅玫瑰。”
他看上去很鋒利,臉上的疤昭示着他不同尋常的經歷。他的用詞禮貌,語調優雅,這與他的銳利并不矛盾,甚至融合得非常完美,給他增添了不少魅力。
薩沙眨眨眼,接過了玫瑰花。
“謝謝你,埃爾裏奇。”
随後埃爾裏奇站起來,朝戴了頭罩看不見表情的傑森颔首致意。
“裏奧不太方便,我是接替他來的人。”
“我覺得艾克塞一個人就夠了。”電子音聽不出來喜怒,但是只看傑森的動作也能看出來他對埃爾裏奇的不歡迎。
“不好意思,但艾克塞還不是天命之人,他在某些方面還欠缺一些經驗。”埃爾裏奇對趕人狀态的傑森的拒絕也表現得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