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莽原

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吐氣如蘭,氣息氤氲着臉頰。雪山暖陽不傾城,偏偏眷顧他兩人。

藍舟墨就是個滿嘴假話诓人,當那股該死的香氣越來越近時,他想如猛獸一般在她面紗上吻她,更想放肆地吻住那雙贏天下的含情眼,再狠狠纏咬她紅透如玉瓷般的耳廓,一種天生雄性征服的本能欲望!

但是他控制僞裝得很好!他佯裝靠近她的紅水滴耳垂……

樂靈玑仰着下額露出好看的弧度,輕柔喚道:“二公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聲“二公子”是帶着多大的誘惑。

藍舟墨只當自己聽錯了,正欲擡頭……

樂靈玑等的就是這瞬息之間,她使出全身力道擡腳猛地踢向他的腹部,把他往積雪坡下撞。

藍舟墨就料到她柔情之下必藏狠招,就在一剎那,腹部吃痛,卻抓住了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帶入懷中,兩個人在一起往斜坡滾下去。

翻滾至平地,樂靈玑頭暈腦脹,微眯雙眸,全身酸軟無力被他羁縛于雪地上,艱難地喘着粗氣。因為自己一時無來由的氣惱,竟然落到如此境地,她眼尾泛紅,水霧漸溢雙眼迷離,手裏抓了一把積雪就往藍舟墨身上扔。

她那一只手裏能握多少雪,藍舟墨沒有躲避,任她撒雪打在自己身上,如同白絮般不痛不癢。

藍舟墨直直的俯瞰她,盡管也不是很舒服,心中卻莫名的激蕩。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念想,也頗為尴尬。

少年藍舟墨的心動是莽原,長風一吹就連了天。

他看着她,狹長的雙眸靈動,臉上泛着紅潮,他眸子裏浮了點驚心動魄的欲望,鬼使神差的輕聲問道:“就這麽厭惡我?”

樂靈玑微眯雙眼接道:“厭惡談不上,離我越遠越好。”

藍舟墨胸口起伏,喉結上下滾動,兩人眼角突然撇見一雙黑色皮靴子。

原來兩人已經滾落至逍遙跟前。

“只要不鬧出雪崩,你們繼續!”逍遙微眯雙眼,言語不帶絲毫情感。抱一起滾在雪地上的兩人委實無地自容。

逍遙識趣地悄然離去。

鬧沒鬧夠,當藍舟墨聽到逍遙的聲音就已經清明,松開她緩慢移動站起身,走了幾步,背對着她,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麽處了,本來沒什麽的被逍遙一說,反倒狼狽不堪。

良久,他回頭,地上人影早已消失,留下兩人躺過的槽印,他慌忙扭頭四下張望。

“遭了!”藍舟墨見樂靈玑在十丈開外站着,背影卻一動不動,眉頭緊鎖心中暗道。

“樂靈玑!”藍舟墨急切喊道,飛掠而至。

對方背影依舊紋絲不動,沒有回應。

“樂靈玑?!”藍舟墨靠近沉聲喊道。

樂靈玑被熟悉的聲音喚醒,緩過神來,轉身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藍舟墨,聲音有點驚愕,“我,看到了另一個你,正想……,突然聽到你的喊聲,這才清明過來。”

“迷幻陣!”藍舟墨先前就用積雪試出此地被人早已設伏,陣眼頗多。他囑咐道:“凝神靜心,不要被眼前景象迷惑,排除雜念嚴守心門,切勿讓他有機可乘!”

突遇勁敵,兩人以背相抵,安心落意的把後背交給了對方。也就這一瞬間空中飄滿了紅衣女子,裙角揚飛,駕肩接跡,逐隊成群。各個面色蒼白,猶如死屍,在雪山中分外詭異。

“看到沒有?這不像幻覺。”樂靈玑對藍舟墨道,手握拳頭,絲毫不敢松懈。

“嗯,這個是真的。千萬小心。”藍舟墨見怪不怪說得淡然,伸手摸到她冰涼的手将其握在手心。

“你幹什麽?”樂靈玑疑惑地輕聲問道。見他也沒回頭,但覺得手心傳來一股暖流湧入,慢慢到達整個身體,“你…….”

“借你的,以後有了再還。”藍舟墨嘴角上揚挑着眉峰說道,言必揚手召來大片雪松,如針細葉宛如箭雨,風馳電掣,擊中的紅衣死屍接連化作煙霧。

樂靈玑來不急多想,輕掠而上,高度卻超過預期,他這是傳了多少法力給自己?

樂靈玑沒時間思索,召出:“香殘!”

只見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薄刃,薄刃透亮照人,挂着一個細小紅色帶珠刃穗。

紅衣女屍擡頭赤目盯來,樂靈玑疾馳用香殘劃破掌中兩道口子,皮開血湧。她瞬間旋轉俯身如天女散花撒出血珠,似笑非笑的眸子清冷灼烈。雪白毛邊袍子和着白色絲綢紗衣裙在半空中飛舞飄揚。也許正因為她蒙着面紗欲揚先抑,英姿飒爽。

待她收回香殘輕輕落地,紅衣女屍盡數化作煙霧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她的血還在滴!

藍舟墨抓住她的手腕,一陣蹙眉,嬌柔女子纖纖玉手不是拿來琴棋書畫的嗎?她倒好,直接拿來放血,毫不吝啬,長年累月身體不羸弱才怪。

樂靈玑見他掏出他的藍色手帕,她不好意思的縮回手輕聲說道;“不用了,很快就好了。”

藍舟墨不松手,也沒看她,給她細心包紮着,一本正經的說道:“即便是一個小傷口,傷就是傷,哪怕轉瞬即逝,也是會疼的。”

樂靈玑心中觸動,冷不丁冒出一句:“二公子對溫柔鄉裏的姑娘都是如此?”

藍舟墨手中停滞,須臾,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入得了二公子的眼,”他擡眸神色專注緊看她,“我認人。”

樂靈玑被看得颔首垂眸,她緩緩道來:“小的時候時常劃破傷口,傷口遲遲不愈。”她看着專注給自己細心包紮的藍舟墨,讓她想到了師尊,輕聲道:“後來師尊出門一段時間回來便送了我一把雪亮薄刃,說它是個寶貝,劃開的傷口能快速見好。師尊說‘見時歡,別時傷,給它取個名字吧。’”

“是相互殘殺的‘相殘’?!”藍舟墨沒擡頭脫口問出。

“花香的香。”樂靈玑看着被他包紮好的手掌,心想:這人看着冷傲、浪蕩,做事卻與師尊一樣細心。

花香怡人,溢血救人。

藍舟墨思忖着,明明是一把薄刃,名字卻起得香軟藏鋒,跟主人倒是匹配柔弱中帶着鋼刃。

藍舟墨跟上前在她身後走着,“你說‘引蛇出洞’這裏是他們老巢?你是怎麽辨別出是這荒涼雪山的?”

“還記得你還給我的紫毫筆嗎,是它指引的。”樂靈玑踏雪而行,喘息說道。

藍舟墨突然想起,是那只看似朽木的紫毫筆,難到它也是個寶貝?

藍舟墨體力強健,跟走平地似的輕松自在。“如果路程還遠,我們可以禦劍,省時省力。先不說到處是陣眼,越往裏走這積雪山體越是十分脆弱,恐怕滿山都是坑,也不知道有多深。”

樂靈玑很确信他說的都對,她停下腳步愣了片刻,坦然誠實道:“我…….沒有劍,更不會禦劍。”

藍舟墨回想确實沒見她用過一次劍,連劍都沒有一把還這麽狂妄,不知是勇敢還是愚蠢,他笑了笑但卻心熱道:“我帶你!”

樂靈玑知道此地冰凍三尺,加之贏魚勞累太小,不适合現在召出,但她又不能說出自己怕高,于是又低頭前行,突然腳底一空,整個人憑空矮了兩尺!

幸虧藍舟墨一直在她身後,似乎早有準備,順手一拉就将她提了上來,“小心!”樂靈玑站到他身側,再回頭看自己陷下去的地方,那處竟是凹下去了一大塊,露出一點黑黢黢的深洞,不知通往何處。只要樂靈玑沒有及時扒住邊緣,又或是藍舟墨動作稍慢,肯定就掉下去了。

藍舟墨召出邪神劍,也沒等她同意,便将她帶入身前掠至劍身,邪神劍得令後昂首飛馳沖上雲霄,如一只雄鷹翺翔。

樂靈玑在巴掌寬大的劍身上站都是個問題,腳下顫抖不已,心口砰砰狂跳,像要跳出胸腔一般,頭腦一片空白,雙眸閉得緊,整個人不在控制。心想:完了完了!

藍舟墨并不知道她暈高,只當他第一次禦劍不能把控,俯身在她耳邊道:“凝心靜氣,穩住平衡點。”

樂靈玑恐慌之中突然聽到他昆山玉碎般的聲音,令她又眷戀的想到他身上那股淡淡好聞的味道,她難以自控的抛棄了一直堅守的矜持以及故意對他的排擠,神不守舍的轉身抱住了他!

聲音沙啞道:“借你身體一用!”不是請求,是告知。

剛開始抱得很輕柔,随着耳邊傳來強勁的呼嘯聲,心裏對高的恐懼越見越深令她毫無把持将他的腰越箍越緊。

藍舟墨先是一驚,沒想到她居然這麽怕禦劍,想着到底還是一個小女子,又何要逞強?随後任由她抱着自己,能感覺到她在發抖,一個看似要強的人在你眼前突然變得嬌小柔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但心底深處有一種莫名強烈地想要守護她!更莫名的感覺找到了他活着的意義!也許是虛榮心也說不一定。

藍舟墨盡量低空飛行,懸崖百丈冰,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冰窟和山洞,一路上也沒再遇到什麽的陣法和陷進,看來已經是被逍遙一路披荊斬棘解決了!

遠遠瞧見他立于一處雪峰之巅,修長的黑色勁裝加鬥帽,顯得他更加清冷,又說不出的孤寂。

以往不論他做什麽逍遙都如影随形,游歷期間藍舟墨通常是坐在出事現場的最高處,仰着頭,浮雲淡薄的金樽對月,黑色勁裝随之出現,一人所向披靡,幹淨利落。一招一式彰顯出的不僅僅是潇灑不群,子都之美;更是令人對他探赜索隐。一黑一白,不分伯仲。

金樽對月把酒歡!

黑風襲來見朱紅!

藍舟墨在逍遙對面寬敞平坦的半坡上停下,樂靈玑連忙抽身靠在一旁山壁,雖然因為貼在他胸前有好聞的味道沒有想吐出來的感覺,但是胸口依然悶堵咔在喉間,異常難受。她一手扶胸,一手對藍舟墨揚手,示意他不要管她。

藍舟墨搖搖頭,隐了邪神劍。回過頭沖雪頂上的逍遙大力晃動着手臂。

須臾,一個黑影飄然而至。

“怎麽樣?逍遙。”藍舟墨靠近他,輕聲問道。

逍遙看着他回道:“入口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在上面仔細觀察了一番沒看出什麽門道。”

藍舟墨領着逍遙往前走着,“辛苦了,前途渺茫,不可預測,我們一起。”語氣平淡随意。

逍遙沒回話而是停下腳步看着前面的藍舟墨。藍舟墨回頭也看着他,片刻,兩人同時牽動了嘴唇,兩人的默契神色只有他們才懂。

這時聽到樂靈玑喚他兩人“你們快過來看看。”她摘下毛邊袍帽,已經緩和許多,趁舒緩時刻望着先前逍遙站立的雪峰,那是一處雪峰之巅,順勢延下,一片高聳雪崖并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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