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一下。小渎玩味兒,就說呀,一個乖乖的小肥娃娃,蘇煥寵着磨性子呢?有什麽玩頭。
蘇煥這時候卻是全心全意哄着春十,
他離她三步遠,稍一揚下巴指了指老媽手裏的戶口本,“隐不成了,喊媽吧。”微笑着,多少有點“得逞”的意味。是的,又是“轉念一想”,小蘇遇着她,人生多少個“美妙”的“轉念一想”……也好,捅破吧,捅破了看她還跟誰跳舞?看她還護誰……
咱少提及首長對春十的觀感,主要是首長公務纏身着實與春十碰面有限,加之春十對首長的敬畏,叫她只要在首長跟前端得更厲害。卻,絲毫不影響首長對她的認可。夫人這麽撮合,首長不可能不知道,不過作為一個傳統權貴家庭裏的父親,在兒女婚事方面肯定得“權威與距離感”并舉。但是,兒子的婚事不可能不在乎,一個父親,首先還是欣慰自己的孩子有了好歸宿……首長見此景,聽其言,要還沒意識過來怎麽回事着實就真欠道行了。當然也激動,忙走到夫人身旁,“是他們已經……”
夫人把戶口本遞給首長,眼睛終于露出大喜悅地看向老伴兒,卻手還緊緊抓着春十的手,“你看看這兩不省心的,他們這是要父母……”又扭過頭來,“十兒,你還喊我梅阿姨?”
“版權寵物”被逼的騎虎難下啊,
好吧,木已成舟,再作就顯得猥瑣了,證兒也領了,人也不知道互吃多少回了……“媽。”當然喊得還是有點難為情,主要是太陌生,不是梅琴陌生,是這個“媽”字太陌生。除了罵人,怒春十沒用過這個字。
梅琴眼睛裏都泛淚花了,得償所願吶,人生第三樁幸事就在眼前……沒忘老公,“诶”了一聲後,捏着春十的手又朝首長引了引。這個更別扭,“爸。”主要是這個平常見着就想敬禮的男人,陡然近到這個地步……小怒強烈不适應。
“诶。”首長兩口子算心滿意足了,小怒這聲“爸媽”彌補了今日多少起伏的情緒,什麽“蓮甫禪寺”什麽“西府海棠”,都不足挂齒了,這是老蘇家的頭等喜事!甚至,還得感謝老趙不是?不是他這只老攪屎棍一攪合,我家這不省心的小兩口能突破這不知怎麽理解的惡趣味,稱了父母的心嗎。呵呵,謝謝老攪屎棍。首長一心想這,更樂。
蘇家滿門喜悅,倒顯得如此貴氣的老趙小趙格外多餘。不過老趙到底首長風範,主動過來伸出手,“恭喜恭喜,這杯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蘇首長也大度容人,“那是肯定。”又是哥兩兒好。
小渎也禮貌走近,與蘇煥握住手,“恭喜。”蘇煥回禮,“多謝。”
一派和樂。
接下來,喜事跟前什麽氛圍都軟和下來了,閑聊得全是婚宴。蘇煥曉得小怒已經是極限了,“媽,小怒今晚還有個課程。”
狗屁課程,夫人知道兒子又在鬼扯,不過此時也充分體諒小怒心情,舍不得她走可也知道得叫小怒緩緩神,你看這拘謹的……來日方長,以後再“盤問”他倆為何要玩這一出兒。“嗯,快去吧。對了,蘇煥,把那大麥茶帶着,給十兒解解膩……”一路把兒子兒媳送到門口。
出來了,才走下兩步臺階,蘇煥喊了聲她,“诶,傻子。”
春十回頭,一把車鑰匙就丢向她,春十趕緊接住,
蘇煥居高臨下,微笑又無奈地看她,“別煩不過,我不送你,你自己回去,腦子亂是不,想一個人靜靜?”末了,溫柔一句,“注意安全。”
春十嘴巴撅了又平,平了又撅,“哼”他一聲,“等我想明白了再找你算賬。”扭頭走了。其實一轉過來,是笑了。小蘇真好。
蘇煥看着她走遠,擡頭又看看星空,舒暢出一口氣,也笑了。小怒真好。
☆、058
恭王府的房子,豫王府的牆,肅王府的銀子用鬥量。也只有金銀鬥砌的大貴之家才在乎住要極致,咱平常小百姓只關心一平米的價錢,誰還奢貪一平米外是否有海棠挂枝頭。
怒春十一手扶方向盤,微蹙眉,打通了成樂的電話。
不待他吭聲,小怒劈頭蓋臉,“有兩個蓮甫寺,你們是要哪個呀!”
成樂那頭頓了下,半天,“不用說,你肯定搞錯了。”低笑。
小怒咬牙,“你怎麽知道我搞錯了,”
“沒錯兒你問我幹嘛,而且你那背點子,難得有狗屎運。”
小怒臉陰沉得厲害,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兒,她還是要給他辦好。“我現在再去聯系。”就要挂電話,成樂忙喊住,“不急,你先過來吧,我們在‘正确’的蓮甫寺。”笑。小怒挂了,先罵了句,後才想了下,我們?還有誰呀。
問了路,開來蓮甫禪寺,鬧中取靜的地兒,近九點,夜色如水,月亮亮得有點妖人。
青石板道旁停靠着兩輛越野,小怒下車,見成樂背手轉過頭來,小怒更望見他身旁一人,阻了步,站在車邊門兒都沒關,半掩身子,顯得瑟瑟縮縮。
成樂朝她一招手,“過來呀。”
小怒搖頭,像個別扭的孩子。
成樂和那人對望一眼,好似也無奈,只有走過來,“不至于,弄錯算了。”成樂以為她事兒沒辦好,自己愧着。
哪知小怒指了指他身旁那人,“給他訂的?”
成樂挑眉,“你認得他?”
“我今天開會見過他。”小怒抽身就要返回車,成樂拉住她胳膊,“诶,慌什麽,他又不能吃了你。”
小怒回頭蠻嚴重滴低吼,“你不說我不能跟當事人見面麽!”
成樂簡直被她打敗,曉得她“責任心”強,也沒想她強到這“死根筋”!
成樂一手捉着她胳膊把這悍妞拉過來,還幫她關好車門,“沒事……”悍妞還在拗,“你說過不讓我露面……”成樂改成一手框住她腰一手捉胳膊,哄,“沒事,不是他。”把祖宗硬是請拖了過來。
那人誰?棋方嵋麽。當然他出現在此地小怒也不奇怪,他們的正經大主兒趙豈歲都來岡山州了嘛。不過小怒還是沒搞清楚,他們的“正經大主兒”哪裏會是老趙哩,老趙hold不住這些精。
棋方嵋主動向她走過來幾步,小怒這才發現原來他是跛的!走路有點拐,咳,覺着挺可惜,這麽個看着就儒雅的人。
這樣一來,小怒唯有禮貌向前,棋方嵋向她伸出手,“春十吧,辛苦你了。”
小怒要知道這位“殘缺美”的儒雅範兒就是前不久叫她再次陷入得咯入獄後的“最大險境”!……刀呢!小怒非戳瘸他另一條腿不可!
“您好。”幸虧不知道,小怒還是“小綿羊小怒”,禮貌和他握住,腼腆地笑,“我不知道還有兩個蓮甫寺,弄錯了,不好意思啊,我現在進去聯絡一下看……”
老棋擺擺手,微笑,“不用了,佛門講究清靜,等一會兒正主兒來了看他如何定奪吧。”
成樂這時候稍揚下巴指了指春十,眯眼笑着,“她說今兒開會時見過你,”
“哦?你也在啊……”攀談着。他們這麽“捅破着紙”地輕松聊,也說明,真沒把小怒當外人,春十也放松下來。
卻,三人正友好聊着,遠遠兩道車燈打來,開進來一輛小轎。
春十還蠻好奇,正主兒誰呀,非要住海棠大院兒,不天仙還對不起我的狗眼。
哪知成樂一輕聲兒,“小渎來了。”
春十嘎巴那兒,就一秒,這貨掉頭就往自己的車跑哇!
成樂哪想到她這一遭兒,劫數不是,她就成心不叫你安生!
成樂反應過來,追過去從後面死死抱住她,“祖宗,拿出點秀氣樣兒好不好,別這麽歡騰了。”春十腰往下窩真像鴕鳥要把頭埋進沙子裏,沒法,成樂後頭抱着她也只有跟着往下窩,春十低吼,“你說不讓我露面的!”成樂多高難度地勾着頭看她,還是哄,“這位你見見沒事兒。”
有事有事!春十心裏大聲疾呼,要出大事滴!
她和蘇煥那才叫隐得好,看,成樂這等神通廣大,也只那次賽車見着點他們的小貓膩,卻再也找不到端倪。所以,她給成樂這頭幹這勾當,趙小渎認都不認得她。
這下好,剛兒才在老蘇家身份大明,這會兒就又碰了面!……你要春十想死好不好。她自己作死都不是這個速度!
兩人正像打鬧地膩着,連老棋都笑起來,這姑娘确實歡騰。
就聽身後一聲,“喲,這是練什麽姿勢呢。”嫡系跟前,小渎的笑意也輕松。
春十把頭埋得更低,那眉眼皺的哦,苦不堪言。
成樂扭頭,“我們這妞兒認生。哦,對了,她把你要住的廟弄錯了,估計也愧疚。”
春十那樣兒更像有屎拉不出,見鬼,早該想到撒,他老子顯擺那半天的“西府海棠”,小的愛住也是應該滴……
成樂最後提了提她的腰,小聲說,“十兒,你的豪爽勁呢,別像個小娘兒們一樣見不得大場面,丢醜。”
這話兒算激着春十了,咳,伸脖子一刀抹脖子還是一刀,是滴,幹脆爽點,見他個狗 日養的又怎樣。
還是挺別扭地站直起身體,成樂欣慰地笑着松了手,稍一讓身,向那邊兒月色下站着的人兒介紹道,“小渎,這位,怒春十。春十,那是小渎。”又輕聲,“他才是我們的頭兒。”
好吧,這是趙小渎“第二眼”怒春十。
女人齊肩頭的短長發本就随意紮着個小兔子尾巴,這會兒由于彎腰,臉龐的碎發散下來一些。慢慢轉過頭來,想冷着臉,偏偏眼眸裏的煩意怯意又擾亂了小嚴肅,一抹碎碎的嬌氣,月夜下,挺動人。
這會兒她倒比較不作,直面自己“慘淡的人生”,走過來,直視他,
“對不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兩座蓮甫寺,沒給您盤到有西府海棠的那座。”
小渎內心肯定錯愕了下,是她?
但是,小渎面上肯定還是該怎麽着還怎麽着兒,
“沒事,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還有兩座蓮甫寺,辛苦你了。”
是的,小渎不露聲色,權當這才是與她的第一眼相遇。
☆、059
怒春十對“吃”其實很講究,得咯教她,“吃”是門學問,更是充滿美妙正能量的一場夢:吃着碗裏的,盯着鍋裏的;吃着山上的,想着海裏的;吃過今天的,念着明天的;吃了吃過的,夢着未嘗的。一日三餐是天理,一念三千是人欲。食欲可以食滅于一時,但夢想卻總讓我們相信,總有更好的一餐、更妙的人、更好的飯店以及更牛的廚師在某個更美的地方等着我們……
于是,怒春十對“吃”很神聖。即便如剛剛啃豬蹄,理應投入、享受、直至升華……卻糟心揪心操心的事兒一樁接一樁,“豬蹄”沒有變成一場美好的夢,反倒吃進肚子裏成了“油膩攪拌器”……沒錯,她肚子開始不舒服了。
就是因為她平常身體棒棒,所以但凡哪裏有一點不舒服,對怒春十而言,就是大難折磨。特別是五髒六腑的病痛,她能一瞬“神滅魂飛”,變得格外不靠譜。
趙小渎看來還算通情達理,這晚了,房都盤下來了,還換個啥?同意去那個尼姑庵安宿一晚。春十着實不明白他為何非要住廟裏,她家如果不是自上次淹水還在裝修,她老八百年一天廟裏都不想呆!
那“孤陋寡聞”的尼姑庵只有她知道,又是她盤的房,肯定由她帶路。成樂說,就坐春十的車吧。春十擡擡手,馬虎随便樣兒,坐就坐。不過上車時,她把鑰匙丢給成樂,“你來開。”肚子裏實在難受,春十沒勁兒應付任何事兒了。
成樂笑她,“真占不得你一點便宜,要不是看你開這好的車……诶,你哪兒來這好的車,又是那富二代的?”成樂上了駕駛位,春十副駕,小渎獨自坐在後面。老棋他們在後頭一輛車。
蘇煥的車肯定不差,可成樂怎麽會知道?他以為還是那回六環外賽車和她一起的富二代徐立呢。
春十稍扶着肚子那塊兒靠在椅背上,哼一聲,“嗯,富二代的。”這貨其實已經超級心不在焉了,她好想把裏頭的豬蹄兒都撈出來呀……
成樂這時候太高興了,他也是真把春十當自己人了,好容易能叫小渎見着她,總想把春十的好多在小渎跟前展現展現。這一說,成樂對春十還是存着點心軟,不管小渎也好,還是老棋,上次不知道她是誰,你們下得了那狠的心……看看她吧,這孩子确實是個好孩子,她要今後有不周全的地方或者要幫襯的地方,你們,善待她。這就是成樂的心思,所以他這回非要春十“抛頭露面”,被他們見着。
成樂就是因為太高興,倒忽略了此時春十的“不對勁”,主要是接觸這長時間,怒春十确實也有些時候吊兒郎當全然不靠譜,他以為小怒這時候還在生他的氣,非要她露面咩。
你看成樂多明顯在擡舉她,
“春十以前可是學霸是吧,正經耶京大學畢業。”
小渎一聽,着實有些刮目相看,卻,“學霸十”這時候完全“不在優秀狀态”,
她又哼一聲,懶散支着腦袋,身子坐着都不規矩,硬像賴在椅背裏,瞄着窗外,兩眼飄飄忽忽,像不耐煩又像“早死早超生”,嘴裏開始吊兒郎當地絮絮叨叨,
“可不,我小時候可是四條杠,你們懂四條杠不?區大隊長!多威風……小考那會兒,我早八年被外校錄了,我語文外語超好,我奶奶從來不送我出去培優,她就擔心我被院子裏那些小兒子伢追跑了,呵呵。”她還咯咯笑,說實話,有點妖。
這是作的最高級別了,胡說八道了都!
成樂還沒看出來,因為平常她這麽吹自己也不在少數,伸手點了下她頭邊,“你就吹吧。”
小渎看出來了。
小渎一直翹着腿很少說話地坐在後面,
稍靠成樂這邊,于是看得見她。
她左手一直沒離開肚子那裏,雖然不明顯,好像這只是她懶散坐着的一個習慣姿勢。但小渎猜測,能這麽嘴巴不跟着大腦的瘋說……是不舒服吧。
路過一間超市,小渎突然輕聲說,“停一下。”
成樂停車,回頭,“怎麽了?”
小渎很直接,“我想喝點大麥茶。”
成樂也不奇怪,小渎某些方面的“嬌氣”無人能及。
“好。”成樂開門就要下車,回頭還是逗了下春十,“你喝什麽?”春十擺手,“神仙水你買得來麽。”
成樂下車了,向超市走去。
後面跟着的車也停了下來,看得出來見怪不怪,看來這種“伺候”屬常事。
趙小渎和蘇煥确實不一樣,
蘇煥的嫡系大多是“哥們兒關系”,
趙小渎呢,更多是嫡系們“衆星捧月”般……
車裏就剩他倆兒了。
本應尴尬,
卻,沒有尴尬。
怒春十從一開始對趙小渎就不同于蘇煥,都是“豬蹄兒”鬧的。如果沒有此時因肚子不舒服鬧得她“二二”滴,那她對趙小渎跟初識蘇煥那會兒估計應該差不多:又怕,又狗腿。
卻,這不她難受地“二”着麽,
小渎不說話,她人也沒動,還那麽懶懶靠着,手一擡,“謝了啊,我知道你買大麥茶是為了我。”
小渎從後視鏡裏看她,
她也從後視鏡裏睨着他。
小渎還是沒說話,
她繼續“二”,
“我知道你很厲害,謝謝你剛沒在成樂跟前戳穿我,我有我的難處,我缺錢,跟您們這混口飯吃,但是絕對跟蘇煥沒關系啊,你放心,我有信譽。”
她手一耷,又放下來,像喝醉酒的。接着,又招搖起來,軟綿綿如扶柳再次擡起,晃晃,
“對了,那尼姑廟後頭也有海棠,是不是西府海棠就不知道了……哎喲我的媽咧,”她突然身子往前一囚,“疼死老娘了……”呢喃,窩着身子,
小渎還是沒動,似有笑意,“你上個廁所不完了,”
你想不到下一秒她會變成啥樣兒滴,
“二春十”弓着身子露出半邊臉,竟是淚花點點,朝後瞪他,“你知道什麽?要真能一趴屎就能解決問題,我擱這兒跟你作什麽。”隐隐的委屈和,zhe。
可就算這脆弱勁兒也只一瞬,下一句,她繼續作,不過作成別的範兒,
見成樂走了出來,
她吸吸鼻子又靠回椅背,還是後視鏡兒裏看他,眼神稍嚴厲,“別和他說。”
小渎不看她了,看向窗外。
蘇煥的女人真做作。
☆、060
“還不錯。”成樂回頭。這不是擡舉她了,在他們眼裏這地兒确實不錯。
是個尼姑庵吧,是個小廟吧,院落卻井然有序。
錦柱華廊,比一般寺廟看着豔麗點。特別是他們一進門,廊下一只雪白的波斯貓,綠眼慵懶擡一下,可能膽小的人會驚着,在這些男人眼裏,卻顯得很有意境。
當然,這些在怒春十眼裏都不值什麽。一來她不喜歡廟,再,她就算跟佛混,混的也是密宗佛。密宗歷來都比顯宗更神秘更豔麗更詭谲,或者說,更野。顯宗太規矩了,所以統治者一般更推崇它。
喝了點大麥茶,确實解膩,怒春十打了幾個嗝,通暢不少。自然,心情也漸漸好轉過來。
她擡腳進廟,絲毫沒敬畏感,就像招呼客棧,喊老僧尼如大掌櫃的,“我盤的那房……”春十一邊說一邊跺腳躲閃,因為那波斯貓一見她,活像見了鬼的,特別歡騰,直往她褲腿上蹦跶。春十倒不是怕它,這貓又不是兇,反而zhe得厲害,說詭異點,簡直谄媚。
成樂笑,“這畜生該多喜歡你啊,你就摸摸它撒。”
春十幹脆把它抱起來,那貓乖了,賴她懷裏嘴角竟像帶笑!
春十卻依舊大大咧咧豪裏豪氣,“指揮”着,“一直往前走,後院兒是片海棠……”
“這裏也有海棠啊。”老棋也笑着說,
春十回頭,“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的西府海棠了,”
靠,說漏嘴了,
你看老棋就問,“你怎麽知道我們要西府海棠,”當然老棋也不是刻意,順嘴問,
春十心裏小罵了句自己,面上卻帶笑,“要海棠還不得西府海棠。海棠本有‘國豔’之譽,它嬌豔動人,但一般的海棠無香味,唯有這西府海棠既香且豔,屬海棠中的上品,名貴至此,自是多栽于皇家園林。其花未開時,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開後則漸變粉紅,有如曉天明霞。咳,想想這是何等景致,每到暮春,朵朵海棠迎風峭立,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
乖乖!這貨愣把剛才老趙“绉不兮兮”的“海棠顯擺”一字不差背出來!
成樂大笑指着她,“你貧不貧啊!”
小渎看她一眼,就是“信你邪”的意思,
哪知,這貨愣看着他呢,
“貧。”她答了句。卻,擺明這聲應答是送給老趙滴撒。嘿嘿,小趙受着了。
小渎不跟她一般見識,主要是今兒小渎正事纏身,他得趕緊找地兒落腳和嫡系們有事商量。所以,小渎并不是“通情達理”将就“訂錯廟”這事兒了,而是,這裏是岡山州,對頭所在,再一個又天晚了,還有急事商議,也只能将就了。
說來為何成樂都覺着能叫春十見着小渎這一面不容易,因為,小渎不愛出遠門。若非萬不得已,小渎很少離開茨田。
這次看似他随父親來訪岡山州,其實,哪裏又真是為他老子?
小渎看中了岡山的旅游業。岡山寺廟林立,“佛游”是個不錯的新市場。小渎眼光獨到,決定以“佛堂與海棠”這個主題入手來開發旅游項目。這次來岡山,主要是想親自先行來體驗一番。小渎挑剔,這個項目他卻難能地願意親來體驗,說明對“佛堂和海棠”着實是有點興趣。哪知,春十搞砸了,呵呵。
來的這些人一看就是貴客,又深夜到訪,更顯得低調神秘。
廟裏的主持僧尼也被驚動,忙從深院裏走了出來。畢竟是尼姑廟,規矩更嚴,這麽晚,又都是男賓,除了引路人是無人照看的。
“阿彌陀佛,歡迎施主。”合掌對小渎一躬身。
主持僧尼倒不顯老,四十來歲,但是一定很精明,這麽些人,她能一眼準确判斷出誰是“真貴人”,很了不起了。
小渎回禮,“打攪了。”話也不多。
倒是主持一轉眼,看見了怒春十……
就見人真跟她養的貓一樣,怎麽突然就這熱情?
主持僧尼忙向春十走來,合掌拜了兩拜,“小姐姐兒今晚就住在舍下吧,貧尼願為您守夜禱福一晚!”
春十那合掌回禮得專業,她廟裏出來滴咩,“萬謝。還禮。不敢。”這都是廟裏言語的特色,簡潔,且,聲音清亮秀沉,尾音往下走。
主持僧尼對她熱情倒也不奇怪,她是此時訪客裏唯一一位女性咩。小怒也以為是禮節,哪知,主持僧尼又走近一步,提出的要求更叫小怒哭笑不得,“那小姐姐兒是否能收貧尼為‘業外弟子’,弟子定當……”這就吓人了,她竟拜起師來!
小怒心想,我的師傅還吊着那兒呢……突然小怒一轉彎兒,诶,對了!一方巾說成全一段姻緣就收我為徒的,他也沒規定說自個兒不能成全自個兒呀,對對對,瞧我這暈腦子反應慢,趕緊拿結婚證去砸那老小子,正式收我為徒!
小怒這一走神,稍将“主持拜師”的荒谲事兒冷了場,
成樂他們倒将此一景兒看成玩笑趣事兒,他拉了拉春十的袖子,低聲,“诶,這您故意捯饬出來的幺蛾子吧,精彩。”還跟她比了個大拇指,意喻“高明”,笑得舒心,跟着小渎他們進去了。看來,男人們對此“小打小鬧”也不反感,倒把春十的“會作”落在了最實處。
小怒也沒和他們一般見識,她一心“迷”自己拜師這事兒裏去了咩,忽來興奮,擇時不如撞時,既想起這茬兒,這會兒就要去鬧一方巾!
貴客送到位,小怒跟成樂簡答打過招呼自個兒往寺院外走了,邊走邊掏手機準備給蘇煥打電話,沒想,主持僧尼不安排貴客去,倒跟在她身後一路出來,十分恭敬。
小怒只有禮貌回應,“謝謝您擡舉,我這真不知道哪兒被您看中了?”這會兒笑得爽朗。
主持僧尼再次合掌躬身,
“小姐姐兒既不願遂我心願也無妨,煩請,一會兒遇‘大吉利’時,哪怕想着貧尼一小會兒,就是對我等的大恩大惠了。”
說完,轉身進去了。
小怒好笑,大吉利?我一會兒去見一方巾,難道那老東西是個“大吉利”?呸,我看他就是個大吃貨。
沒在意,小怒打通老公電話,“蘇煥,我想起來一件超重要的大急事,你趕緊把我兩那結婚證拿着來那迦廟……”
小怒走遠了,是沒見身後老尼此時又轉回了身,朝她依舊謙恭地合掌躬身,
默念,
此女眉心的“金佛線”熾盛,今夜一定是有“大祥瑞”降下與她相會,看來我們這裏還是廟太小,留不住她,無緣沾至尊佛氣了……
☆、061
兩口子在那迦廟門口碰了頭。
蘇煥下車,春十邀住他的腰揪他腰側的衣裳,“結婚證帶了麽!”
蘇煥低頭瞧她,“這麽快就想通了?”
小怒傻子樣兒,“想通什麽?”
蘇煥下巴一揚指了指那廟,“這婚隐不成了,還裝什麽純情,你跟老子回家住呗。”
小怒屁股撞他一下,嬌嗔,“那事兒還沒想通,想通再跟你算賬。”嘿,邪了!敢用“算賬”二字?蘇煥眉毛稍一揚,小怒趕緊地,“溝通溝通。”嬉皮笑臉。
蘇煥揪她的臉,“這麽晚不睡,又整什麽妖。”小怒箍着他的腰直往上次狗洞那兒帶,“我突然想起一件蠻重要的事,今兒不辦了絕對睡不着!……”蘇煥似笑非笑,也任她了。
好,這要怒春十知道就因為這件可說她一時興起、大半夜想到的“非辦不可,不辦睡不着”的“好事兒”,直接将她的人生旅程彈上九霄雲空!……信仰、三觀競相颠覆!從此,一條神秘、詭谲、混亂、荒誕的混世之旅,勾引着她,逼迫着她,磨砺着她,一步步混蛋且霸氣扶搖直上……春十還會這會兒帶着蘇煥費大力氣鑽狗洞麽?也許,這也不是她“反悔得了”的,只能說,命中注定吶。
鑽狗洞時,小怒是感動的。回頭看,蘇煥毫無怨言,狗洞鑽得照樣潇灑……小怒怕自己看錯,撅着屁股狗爬的人扭身再仔細看!她怎麽覺着……“蘇煥,你眉心上,有個金點點……”月夜妖得更媚人,透過徐徐月光,春十分明見着蘇煥眉心一顆金淚滴一樣的點點!
美,
蘇煥本就傲美,一顆金色淚滴嵌在眉心,更是美得醉人!
小怒一時癡愣在那裏,不往前爬了,
蘇煥擡手摸了摸眉心,什麽也沒有啊?又見小怒的癡呆樣兒,狠拍了下她的屁股,“出去再整事兒好不,要不,咱就這兒搞個狗jiao式?”
你看小怒喏,她趕緊往前爬,不是急着整狗jiao,而是,她出去後定要好好兒看看他眉心,咋回事兒呀!
結果,趕急趕忙爬出來,就窩那廟牆角,小怒使勁兒搓蘇煥的眉心,怎麽又沒有了?剛才是錯覺?
蘇煥咬着牙忍吶,小怒搓得很大力,可是她的神情太認真,蘇煥都不忍吼她了。末了,蘇煥又覺值了,因為小怒終也發現自己力氣太大,把他眉心都搓紅了……春十唇貼上他眉心,“疼是不是,”小聲,
蘇煥“嗯”一聲,不過還是兩手一摟把人抱了起來,春十自然而然兩腿環住了他的腰,“你下回手重可以,不過都得這麽舔回來。”小怒咯咯低笑,挨着他的眉心真舔啊舔的……
月夜下,蘇煥就這麽抱着她挨着大廟牆根兒蹭着走,遵從她的游戲規則呗,她要偷偷摸摸,他就偷偷摸摸。
小怒越發覺着蘇煥好的沒話說,突然兩手捧住他的臉,“蘇煥,”多麽深情滴喊一聲,蘇煥微笑,“說人話。”小怒啾啾笑着,zhezhe得蠻可愛,“我今兒為你豁出去了,拜師那碼子事兒咱稍後再辦,我一定要給你偷點正宗不過期的迦蘭陀酒慰勞你!”
蘇煥完全不知道那啥啥酒是什麽,可見她這情深,心軟無法,你說這時候她就算喂他毒藥,小蘇也甘之如饴呀……今晚的氛圍甜得發膩,小蘇卻自甘堕落,願意為她瘋,為她狂……
事實,瘋與狂從來都不分家,小怒狂心狂願地真大膽妄為摸去那迦廟最神聖之地:鎮寺之寶“佛牙舍利子龛舍”下,舀了礦泉水瓶瓶犢子那麽一點迦蘭陀酒……寺廟別處的迦蘭陀酒會存放數日,唯有此地的酒液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堪稱最新鮮!……蘇煥也就“笑納”她的“狂”,瘋灑不計地很給面子喝了一口……
“這什麽酒?”
“迦蘭陀酒啊,它可是……”
卻,小怒話還沒說完吶……山可崩,水可決,蘇煥,你怎可變了形容,這麽吓我……
不,也許這一刻吓你倒真微不足道了,
知道麽,覺醒,“蘇煥”的覺醒,這一刻,才真正大壯大美,大歌大泣!
龍有九子,
囚牛,睚眦,嘲風,蒲牢,狻猊,赑屃(霸下),狴犴,負屃,貔貅。
當年不空成就佛運用自身至尊佛氣煅化出一只“六翅”翠白母螳螂,初始,這六翅至清至純,沾不得一絲一毫污濁之氣,于是佛祖欽點挑選了龍九子中的六位龍子作為它的六“翅獸”,鎮守翅潔。
好咧,遙想當年,為争奪“翅獸”一席,九子你争我奪,如何慘烈不堪。
最後,心機、神勇、陰謀、當然也有退讓,“翅獸”歸在了這六子門下:
睚眦。平生好鬥喜殺。刀環、刀柄、龍吞口遍布它的遺像。這些武器因裝飾了睚眦後,更增添了懾人的力量。睚眦龍首豺身,性格剛烈,好勇、嗜殺、擅鬥,總是嘴銜寶劍,怒目而視。俗語說,一飯之德必償,睚眦之怨必報。睚眦便成了克煞一切邪惡的化身。
嘲風。形似獸,平生好險又好望,獄門上獅子頭、殿臺角上的走獸都是它的遺像。嘲風,不僅象征吉祥、美觀和威嚴,還具有威懾妖魔、清除災禍的含義。正如嘲風對威嚴宮殿獨一無二的安置作用,它代表威權、神秘、至高無上。
狻猊。又名金猊、靈猊。狻猊本為獅子別名,所以此龍子獸形似獅,平生喜靜不喜動,喜煙好坐,倚立于香爐足上,往往佛座和香爐上的腳部裝飾都是它的遺像。狻猊乃龍五子,它是文殊菩薩的座騎,可謂它弟兄們中唯一與佛有着深廣淵源的神獸,自然就性情更傲嬌。
狴犴。又名憲章。樣子像虎,有威力,好獄訟,自古獄門上部那虎頭型的裝飾便是它的遺像,故民間有虎頭牢之說。狴犴主持正義,能明是非,秉公而斷,加上它形象威風凜凜,因此天生浩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