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還是我滴功勞哩,要不是我“錯定錯廟”,你碰得着“天仙小尼姑”麽……诶?怒春十一下靈光又一砰!小蘇貔貅走了,搞得我那“拜師協定”中道夭折,趙小渎這樁可得算我的!正兒八經可不是我“撮合”的?!
一想來,小怒又興奮不少,稍一走神的功夫,就聽老趙突然沉聲,“先停停車。”
開車的彭程徐将車停靠一邊。
“你們先下去,我有話跟春十說說。”
彭程徐和黃廷煜下車,合好車門,站在離車有幾步遠的位置。
春十着實納悶,他有什麽話跟我說?不過面上依舊禮貌穩靜。
趙州長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對不起啊,小怒,叫你看笑話了。”春十娴靜地搖搖頭,什麽話都沒說,這時候是聽他說的時候。老趙嘆口氣,“不像啓仁兄,我有個不争氣的兒子……”正說着,完全沒有預兆啊,突然車身被劇烈撞擊!!接着,感覺車體連翻幾個跟鬥栽下道旁深溝……“首長!!”彭程徐他們的呼喊都顯得那樣遙遠……
“首長!!”彭程徐和黃廷煜站在道旁,人徹底吓傻了!
通往雲彎機場的路,一旁是石山,一旁是深約十米的溝壑。說實話,若不是首長說停車,這地方真不适合道旁停留,咳,剛剛首長又發了那麽大的脾氣,就算他們想勸阻也不敢吶……哪知就發生了這樣巧而不幸的事情,石山上滾落的巨大石塊甚至越過防護網抛到了路旁,一下砸中道旁停靠的帝旗,巨大的沖力又将它掀翻進下面的溝壑……
“首長!”黃廷煜忙撥電話,手都握不住手機了!彭程徐嘗試下去,溝壑不深,但是雜草重生,車最後嚴重右傾立了起來,彭程徐看着着急,但是伸一腳下去都艱難!……
外面的兩人可得急瘋,裏頭的兩人呢,
本來首長坐左,春十坐右,這會兒嚴重右傾,首長完全壓在了春十身上,且,因着剛才首長有話要對春十說,又是面對着她,之後突然發生事故,首長本能護她,這會兒,相當于全然面對面抱壓着她……
“春十!”當然小怒受的傷更重,那麽大的沖擊,首長就算呵護及時也護不着那周全,小怒的後腦還是重重磕在了門內把手上!
老趙倒沒什麽,說不好聽,小怒做了他滴“肉墊”鳥咩,所以,這會兒老趙格外焦急,“春十!”極力想挪開壓着她的身體,無奈前排座椅都東倒西歪,他根本無法動彈。身下的人兒幸好并未完全暈厥過去,被撞得迷迷糊糊,有點不知身在何處,她那腦袋左右輕輕轉了轉,模模糊糊哼了聲兒,“疼。”接着眉頭就蹙緊。這下老趙心慌了,撞哪兒了?!
“春十!十兒……”真着急,不自覺小名兒都喚出來了,因為不知疼哪兒就絕對不能叫她完全暈過去,怕是腦袋……一想到這,老趙趕緊去摸她的後腦,哪知沒摸着血摸着好大一個包,老趙心切嘛,摸的時候手勁兒稍大了點,“疼!”春十突然叫出來,睜開了眼……好嘛,這下叫老趙徹底心揪成了團兒,說過十兒身體倍棒兒,稍有一點疼痛那是忍不住滴,眼一睜開,那淚啊嘩啦就湧了出來,“疼疼”地叫喚,像個毛毛無論如何也撐不下去滴……老趙是見過她“木然”的哀恸的,這下一看,咳,看來還是哭出來更揪心,一聲聲“疼”把那老趙的心腸都要扯出來了!
☆、067
哎呦,這回春十妹子着實吃了點虧,腦殼後頭擂出個大包不說,右腳好像也別着了,加上就算老趙極力想不壓着她,無奈卡住了如何也動彈不得可想春十妹子有多難受,她小半輩子精神打擊來過猛的,但身體從沒遭過這樣的罪,哭得狠着實也情有可原。
只不過,這樣“真難過”地哭就實在摳死老趙的心了。
一來愧疚。要不是我有話對這孩子說硬要把車停這兒也不至于出這不幸的事故。還有,讓我受傷,讓她壓着我她好受點兒也好呀,偏偏我沒什麽,叫這嬌氣個孩子遭大罪了
再就是,老趙跟兒女關系僵,他一兒一女都不是這麽溫順個性子,不像春十,父母跟前嬌嬌氣氣又貼心,她本身又特別招人疼不更過不得?
“十兒,你要疼咬趙叔叔好不好,別咬自己嘴巴,”老趙把手背真遞她嘴邊,像哄孩子的父親。老趙另一手已經伸到她腦後輕輕托住她的腦袋,怕她枕着壓到後面那個大包更疼。
春十哭聲已經小了,不過淚流不停,眯開一點眼,啜泣着,更顯得幼幼嬌嬌,鼻頭、唇峰都是紅的,她還算在忍喏,下唇咬的全是牙印兒,加上驚慌害怕,格外叫人憐。
“趙叔叔什麽時候,會有人,來救我們,”着實考驗人心,幽閉的環境又疼痛難當,真想就這麽暈過去無知無覺,春十問是這麽問,眼睛又要眯着兒,
老趙不能叫她眯過去呀,腦後這麽大個包萬一“春十,十兒!”輕輕拍她的臉蛋兒,焦急,“程徐他們在外面,肯定一會兒就有人來了!十兒,跟趙叔叔說話,不能睡,”春十又迷迷糊糊睜開眼,眼淚還在落,老趙拇指給她抹淚,“乖,跟趙叔叔說話,”
春十恍恍惚惚,“哦,對了,您剛才,要跟我說什麽”可不貼心,她聽你的話不眯過去,極力抵擋着暈迷,眉頭輕蹙,卻還不忘車禍之前你的吩咐,
老趙哦,可憐愛地抹着她的淚,是呀,現在說說也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十兒,你幫趙叔叔一個忙好不好,”
“嗯,”她輕一嘆氣,乖巧聽話,
“小渎非要娶一個小尼姑,不聽我勸啊,咳,沒法兒阻止了只有想辦法彌補”老趙可能自己都沒覺察,他這麽說着更像傾訴,像跟自己最貼心的小棉襖訴說自己的煩憂苦惱與無奈,這世上還有誰理解他一個做父親的心?小棉襖懂。
“嗯,怎麽彌補”春十聽進去一點,但是目前狀态她哪還有腦子去思索?唯有跟着他的話頭慢悠悠應,其實,她好想睡哦可,這樣乖巧黏人的樣子簡直就更得老趙疼,老趙托着她腦袋的手都麻了,卻動都不敢動,生怕她再眉頭蹙一下。這再說出來的話呀,更不自覺地掏心掏肺,
“你知道現行娶一個出家人該多麻煩?岡山、茨田都是尚佛的大州,稍不慎就要引起大事端吶。如果依照一般程序,首先得叫那小尼姑削去佛籍還俗,然而僧尼不同喇嘛、和尚,她們的佛籍都由佛教司統一管理。我知道小渎那畜生有歪門道也能通過佛教司正常削籍,但畢竟,不體面吶,鬧得沸沸揚揚,可不全都來看我趙家的笑話?”老趙嘆口氣,望見春十眯眯眼像又要睡去,忙捧着她的臉輕輕晃了晃,“十兒,在聽趙叔叔說麽,”
“嗯,”又是聲輕輕小小的哼。十兒現在已經阻住淚了,老趙依舊拇指摩挲着她的眼睑,像an摩,十兒偶爾疼痛地一蹙眉心,也被這輕輕地按揉給沖淡了
“所以,我想能不能這樣,你幫我跟你爸爸說說,讓他幫個忙開個特殊人才的口子。因為還有一種方式可以直接削去尼籍,就是,如果某一方面才能特別優秀,當地政府可以以特殊人才引進,這樣身份證明就落在需要她的單位裏了。但是這一規定又不能跨地域,就是說她出自岡山,只能在岡山享有這一政策十兒,趙叔叔就想請你幫忙去說和說和,畢竟,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爸不是很對盤,怕你爸爸不幫這個忙”
如果不是情況危急,此時,在他指心下揉搓的十兒多可愛,她眼睛眯呀眯就是不能叫她睡,老趙這會兒說這些完全不帶目的性了,就是想吵她,她有時候強忍不住了,眉心重重一蹙,老趙就輕哄一聲,“十兒,別睡,聽見趙叔叔說的了麽,”她迷迷糊糊,“聽見了。”咳,老趙心焦又心疼。
終于,隐隐聽見外頭,“首長!”
首長絲毫不敢大意,怕救援趕來不慎碰了車體如果再稍有一動對春十有了二次傷害首長一手依舊托着她的後腦,另一手艱難插進她腰背後,“十兒,別睡,救援來了,聽見了麽!”
許是聽見“救援來了”,人這時候反而意志力徹底松懈下來,春十再也繃不住,“受不了了,疼,我好想睡覺!”又像個孩子哭鬧起來,哭得傷心,首長把她摟緊,臉終是挨上了她的臉,就算插在她背後的手別着再難受也還是極力拍了拍,“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十兒的淚順着他的臉龐流進他的頸脖裏
車體拆分開時,首長一直這麽護着她,十兒沒撐下去最後還是暈了過去。
“首長!”
首先伸進來的手是要扶出他,老趙卻焦急一聲,“快把她抱出去,送醫院!”
這溝不深,可雜草太盛,一時還真不好把人弄上去。救援人員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準備了小型吊車,上面托着一個擔架,預備把人綁在上面再吊上去。
被扶出來靠着稍歇息的首長一見他們預備這樣,大喝一聲,“不能這麽弄!又把她摔着怎麽辦!”
實話實說,下來親扶他的彭程徐都從來沒見首長着過這大的急,忙安撫道,“不會,綁着會很安全”
首長厲眼看過來,什麽話都沒說,手擡起要掙脫開他的攙扶,這模樣別把彭程徐吓壞,他要親自抱着她?!彭程徐到底反應快,“我托着她,把我兩綁一起,這樣絕對不會傷着她。”
就這麽辦。老趙看着慢慢被吊起的春十,她的手被束在救生繩裏小小地妥下來,真像撒手人寰揪心啊!
☆、068
望見一座廟,上曰“翠王爺廟”。
坐落在一條很安逸的河邊。飄蕩在上方的春十看見廟已經很舊了,但還有些精氣神,不算風中殘燭。
廟門外,街心是青石板路,兩邊木門瓦房,住着樸素人家。老年人坐在檐下竹椅打瞌睡,壯年人挑着籮筐招搖過市,小孩兒把青石板踩得啪啪作響。茶館、飯店,還有商社,在不算稠密的人群中若隐若現,有一搭沒一搭地做着生意。整體上看,雖不繁華,卻有着緩慢閑适的人間煙火味兒。
春十突然瞧見蘇煥了!
他依舊穿着襯衣西褲,精窄的腰身紮着高級皮帶,坐在廟門檻上,胳膊肘随意搭在膝蓋上,一手還夾着煙,擡頭看她,笑,
“放心,我回來後把這裏好好整頓了整頓,知道你喜歡慢節奏”
“蘇煥!”
春十大叫一聲,醒了。
醒了就聽見哭泣聲,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兒,人已經被抱進一個懷抱,梅琴擁她擁得緊,痛哭,“十兒啊,十兒啊,我的小煥啊”這叫夫人怎麽受得了?小怒夢裏都在喊“蘇煥”。
實際,這貨還愣着,她還在想剛才那個夢境,她喊蘇煥是因為她還有句随嘴兒而出的“吩咐”:“怎麽沒有麻将館!!”
卻,越是她醒來後的怔愣越是叫夫人心痛難當,“十兒啊,小煥已經走了,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小怒終于緩過神來,哦,我出車禍了。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也別再哭了,小怒還要休息。”哎喲,首長也在!小怒當即更腼腆起來。梅琴也意識過來,忙輕輕放開她,“乖孩子,想吃什麽,快跟媽媽說,媽媽給你去準備。”嗯,果然“”養着的“唯一訣竅”就是吃。
小怒比較害羞地搖搖頭,頭垂着。首長見她醒來也放心了,到底不便多留,拍了拍夫人的肩頭,“你好好照顧她吧。”又低頭看小怒,“小怒,好好養着,要什麽只管跟你媽媽說。”小怒這才擡起頭,點點頭,“謝謝您。”口齒清晰,看來真沒腦子的事兒。剛才聽院方說是腦子的傷可吓壞首長夫婦了。
首長出去後,夫人還不放心地看着她,“腦袋還暈不暈?”
小怒輕輕搖搖頭自己也感受了下,“還好。”
夫人嘆口氣,“可把我吓壞了,”又摸到她腦後,“這塊兒也消腫了。你說跟這趙豈歲是不是晦氣,送送他都能出車禍。”明顯對老趙不滿。
小怒還是關心問了句,“趙叔叔有沒有怎樣?”
“他好得很。當時你人被送來醫院,他跟都不跟來,直接還是去了機場,怎麽這麽沒人情味兒”夫人埋怨至極,
好吧,沒人情味兒?就是怕“太有人情味兒”只怕你梅琴更怒!趙州長當時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情,就怕他這真要一路親送來醫院,那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關切岡山這一波又一波來救援的,裏面絕對不乏精狡利眼黑心的,他要瞎說,豈不害了小怒?幹脆不跟。
雖然當時在車廂裏小怒暈暈乎乎,老趙對她的豁哄呵護她還是記得一點的,人吶,都得記好,這一聽老趙沒事,小怒也放心了,“首長沒事就好。”
夫人摸着她的臉,“小怒啊,你可不能有事,小煥已經”說着又要掉淚,小怒也怕她哭狠了,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你看她可愛不,她直接摸上夫人的肚子,“這裏,确認了麽。”啾啾地望着她,
夫人當即現出羞意,真疼自己的“”,又把她抱緊,在她耳朵邊兒輕輕點點頭,小聲說,“我還沒告訴任何人,小怒,這事兒還是先不要宣揚,到底”小怒很忠心地點頭,“知道,我跟趙州長也說了這個意思,他答應不多話。”夫人拍着她,“小怒,我現在真只有你了”
“”咩,“肚子”越來越大,倒不是長肉,裝裏頭的秘密越來越多了撒!
蘇煥是神獸,她得吞肚子裏含着,
夫人有孕,她也得把嘴巴閉臭,
不止這些啊,現在硬是還扯上了更混亂不堪的茨田第一家:趙家!
老趙真是那“不講人情味兒”之人吶?他飽讀詩書,列州諸侯裏就屬他“學識”“心眼”并舉了,人稱“儒詐”,就是說玩起心眼來也是四兩撥千斤如練筆書法,雅致地刨坑陷害。
這位諸侯王啊,書讀得多,自然情感更細膩。狠毒霸氣起來,也許心涼不戴。可要柔起來,定是極有情調的一人。
在送行人眼中,趙豈歲着實乘專機回茨田了,事實,當直升機降落岡山、茨田邊界,趙州長又換乘轎車低調折回岡山
已經淩晨兩點,岡山97醫院肯定停止了探訪時間。
卻,從老趙的專機在邊界降落,那時已經開始有人在精心安排此一時的“探訪”了。
盡管“夜半兩點,雞犬遇鬼”的時辰,不是夜貓子的,最好是安睡利于新陳代謝比較好,但是春十怎麽睡得着?一白天暈睡如神,這時候除非給她打安眠藥,她現在兩眼賊亮,精神炯炯呢。
無聊啊,睡也睡不着,一個人霸占這豪華個病房越發顯得冷清,看電視又嫌吵,幸虧下午那陣兒找護士要了副撲克兒怒春十這會兒也不作“秀氣腼腆”了,腿土匪一樣一翹,嗯,她着實“活肉經盤”,哪兒有病痛看來進醫院就能立馬見效好轉,腦後的包消了,拐着的腳踝也順溜了,雖然腦袋上還纏着紗布,可面色兒上真不像病人。“k,”“王八,”“我炸!”一人那兒鬥地主呢!
趙豈歲推門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她如此“生龍活虎”的模樣!
趙首長也不是說吓着了,就是頗為意外。“安排”的人說她沒睡,至多也是以為她嬌氣地睜着眼回憶病痛,哪知
怒春十倒是真吓着了!
這麽晚了,她不叫護士,人是不得随便進來的,所以她才敢這麽張狂,
卻,有人進來了,還,進來的是!
小怒手裏還拎着牌愣那兒,一對“小二兒”,跟她此時的“二樣兒”很匹配。
☆、069
豈歲進來,微笑,倒沒有叫“意外”在臉上留痕跡,好似十分平常,“睡不着?”
小怒放下牌,腿也彎曲下來,“嗯,白天睡長了。”她也沒叫“吓着”在臉上停留太長,自然恢複乖巧模樣。
什麽“您怎麽現在來了?”“我擔心你。”之類比較作的話兒這會兒都省了,好似心照不宣,互相都知曉心意,反而放松更親近起來。
說過小怒是個記好歹的人,最艱難的時刻他對自己的呵護小怒記得,于是她問的第一句是,“您真沒事兒?”
豈歲笑笑,拍拍身前,“你看,好好兒的。就是苦着你了。”
小怒搖頭,笑得像朵小雛菊,拍拍她身前的床鋪,“您坐。”豈歲坐下來,扭頭擡起右手摸了摸她的後腦,“消腫了?”小怒點頭,“消了。”他又轉過身左手去探她的腳踝,“這兒呢?”“好了,能動了。”她腳左右輕輕晃了晃。“嗯,這我就放心了。”豈歲看向她,“都怪我,那裏确實不适合停車。”小怒笑,這時候豪爽,“沒事,趙叔叔,誰也想不到那裏會有意外。”
春十這會兒給他的感覺又稍有不同,乖巧還是乖巧,又多了抹利落爽朗。說來真是個“挺真”的孩子,嬌氣起來撒了歡地往死裏嬌zhe,恢複神氣,又個性十足,大方實在。難怪梅琴這麽疼她,軟起來小心肝兒似的,硬起來有棱有角。
“趙叔叔,您那會兒跟我提起的事情,我當時腦子暈沒聽個全,是想給那位小僧尼轉宗籍是吧。”她主動提起這,豈歲這時候倒垂頭笑笑,搖搖頭,“十兒,你也別怪趙叔叔那種時刻還跟你提及這些,當時也是怕你睡過去,找話跟你說。我也不否認停車那會兒着實是想請你幫這個忙,現在咳,還是算了,他要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
春十卻很認真,“哦不,趙叔叔,這事兒其實能辦”好吧,怒春十這會兒腦袋徹底想轉過來,對這事兒可“有興趣”了。一來,擺明兒這她“促成”的一樁姻緣,怎能不熱心?再,也是由心地想感激老趙。春十考慮過,這事兒根本不用驚動蘇啓仁,她自己活動活動都能辦成,陳郡的嫂子就是總隊人事處的,她們還同桌兒打過牌,以前也聽說過類似“人才引進”的事兒
趙豈歲經過這一遭着實不想再連累春十了,這話茬也就沒再接。老趙不慌忙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事兒不急,可能也還有其他的法子。”輕描淡寫過去了,卻從夾克外套荷包裏拿出一支瓷瓶,景泰藍的,十分精巧漂亮。
“這是阏氏,女孩兒提神用好。”放在她手邊兒。
倒不是老趙愛這些奇巧玩意兒,着實是他心細,作為一位本身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的“一生富貴諸侯王”,他知道什麽東西對什麽人什麽症兒養人最好。
豈歲是閨女着實成了仇,又沒個女孩樣兒,想養個“好女孩兒”出來都沒機會。這點是肯定的,他該比得咯條件更奢榮吧,要他真有個春十這樣的嬌兒,可不更得往極致上養。
春十這時候不作,她本就貪稀奇東西,“胭脂?”兩個詞兒的發音确實一樣,春十好奇,拿起掰開上面的小紅綢塞子。“不是抹的那種胭脂,是一種香料”哪知老趙還沒解釋完,眼見春十就要倒手心裏,“诶,別!”晚了,好奇寶已經灑了一手,全是杏紅的油脂。春十不好意思地笑,兩手撚着,“我看挺沉,裏頭還有小珠子動來動去,還以為是固體的呢。”
老趙起身給她收拾,抽出抽紙先給她把小瓷瓶撚着放桌上,真再自然不過,攔腰将孩子抱起是的,這就是他的個閨女麽,該嬌就嬌,說話也不生分,掏心窩的話兒也說了,患難也與共了老趙不猶豫地抱起她,初始春十有點不好意思,可再看老趙坦蕩,她也沒理由作了,兩手岔開,也自然地問,“會染手上洗不掉麽,”
老趙把她抱進洗手間,放在洗手臺上坐着,打開水龍頭,水溫調至合适,拿下毛巾在溫水裏潤濕,扭半幹,将她兩只手包住,“捂捂再洗,洗得掉。”老趙笑着,這才又卷起他自己的袖子。
比起小蘇,老趙更成熟,感覺更穩,到底經歷更豐富,他能更圓潤地把一些尴尬和情緒化解開、撫平,說白,性子更軟和大氣度。所以之後啊,這處久咯,春十那“要嬌嬌沖天,要嘎嘎無敵”的小性愈發肆無忌憚了,老趙從沒跟她紅過一次臉,好說好哄,比小蘇更能容忍,更能化解。
實話實說,兩人的相處,沒到“情人”那個地步,畢竟老趙對她的“疼”根兒上還是源于自己沒有貼心的兒女,春十彌補了他心理上這一空缺。但是,比“父女”還是要暧昧點,小棉襖小棉襖,zhe起來什麽都聽她的,閨女也沒這“孫子”呀,呵呵。所以,這種亦情人亦父女的相處,叫春十既尊重他也依賴他,加上兩人的相處一直都處在“地下”,反倒像老趙隐在她身後成了托舉着她步步順途的那雙手是的,老趙不僅疼她,也幫教了她不少,可說她“人世旅途”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人物。
老趙快五點才離開,還陪她打了會兒牌呢,愈處兩人愈熟悉親近。他走後,春十想我定當幫他把他兒子這婚事弄穩妥咯,不叫他丢面兒。
兩天後怒春十就出院了。她出車禍這事兒因着涉及趙豈歲,你想,岡山老大的兒子才壯烈犧牲,茨田老大來探訪,走時就出車禍?這不顯得岡山近段也太過多災多難了。于是沒公開。怒春十又着實這次傷勢不重,你說來看望她的人不多吧,可各個兒份量重啊,早上蘇啓仁梅琴,晚上趙豈歲的呵呵,小怒這就是一種“漲身份”的節奏咩。
不過,再貴重的身價,也都在她那“秘密越來越多”的肚子裏隐着呢,面上,她還是默默無聞卻快活好人緣的怒秘。
生活還要繼續,怒秘的牌局依舊排得夠滿檔。
☆、070
“九萬,”
“碰,七筒。”
“有了。”春十牌一撲,笑得腼腆,那眼睛裏賊。
“你怎麽今天這好的火。”放沖的美美不信地還來數她的章子,春十愛搞詐和。
手枕在她肩頭的陳郡一手端着茶,慢悠悠說,“甭數,趕緊掏錢,她今天就是火正,好幾個絕章都被她摸着了咩。”
春十要起身,“算了,我不玩兒了,陳郡來。”
陳郡把她肩頭一壓,“怎麽不玩兒了,玩兒死他們。”
美美指着他倆兒嬌叫,“好啊陳郡,你就向着十兒,這還坐着你嫂子呢!”指着袁欣,
對桌兒袁欣慢條斯理碼着牌,睨一眼陳郡,“他眼裏哪有嫂子,咳,陳郡,你要真有板眼把春十追到手,我這吃再多胳膊肘往外拐的虧也值呀。”
陳郡笑,變成彎下腰胳膊懶洋洋搭在春十肩頭,“她啊,我追不起,敗家娘們兒,過日子跟鬧着玩兒一樣。”春十也就笑,沒心沒肺當沒事人兒一樣。嗯,其實陳郡半真半假也說到根兒上了,怒春十絕非“賢妻良母”,過小日子的,霸占不起她。
春十兩手舉起摟摟滑下去的真絲袖子,露出多白嫩的膀子,碼着牌。袁欣摸一把,“十兒,這好看的腕子,去弄個玉镯戴着,養人。”
春十憨笑,“麻煩,像我這樣的粗人養不好。”
美美說,“聽說茨田州的赟山溫泉旁邊開了個玉茶社,它那裏又可以休閑打牌,又可以泡溫泉,還有玉石加工,好咧,你們剛才喜歡的都包括進去了,什麽時候我們去玩玩咧。”
春十的對家楊欽出了個“白板”後,直擺手,“老子近些時絕對不敢到處跑,你們都有頭兒罩着,我們D辦的現在就是顆雷,有臉沒臉的全當龜孫子最好。”
袁欣笑,“不就是聽說馬上要從帝都空降一個D辦副主任下來麽,吓這狠。”
楊欽直搖頭,“那也要看空降下來的這位是誰的人,”壓低聲,好像公開場合提及這位空降大員的主子的名字都不放心,“馮戲兒一向都把眼睛盯在南方,那邊兒美女多撒,不曉得這回怎麽了,手開始伸到南方來了,竟然先從岡山開始”
馮-戲-兒。聽清楚,楊欽念的還不是三個字,後面的“戲兒”用的很重的兒化音,所以聽起來這個名字格外好玩。
“馮戲兒?他老子跟他起名字也真是會想花活,難得讀。”春十笑,丢一張牌出去。
“咳,別說他了別說他了,是非。”楊欽自己又阻住了這個話題。
倒是他們剛才提起了“茨田州”,春十憋到現在的“人情”終于想張口了,
“袁姐,有個事想找你幫個忙咧。”春十有點zhe滴兩手撐在桌上望着袁欣,
“麽事你說,只要能辦到肯定給你辦好。”袁欣很爽快,
春十忙起身牌都不打了,湊袁欣旁邊邀住她的胳膊,陳郡直叫,“诶個傻子,這好的牌,打完再說撒。”春十不理他,陳郡只有坐下來給她頂角兒。美美和楊欣都笑,嚷着叫春十把跟袁欣嘀嘀咕咕的話聲音說大,“哎呦,是個什麽事叫咱們十兒這熱心撒。”
小怒也就不矯情,聲音說大了,“是這樣,我有個同學看中了個小尼姑,愛得要死要活滴,沒有法兒,找到我這裏要我幫個忙轉個宗籍,我一想,寧拆十座廟,都不毀一樁婚,好事咩,就應下來鳥。袁姐,幫個忙咧。”
袁欣笑,“搞半天媒人的事兒你都能攬。轉宗籍倒是小事,半天就可以把檔案提出來了,就是前提必須要有個單位落腳。那個小尼姑有什麽特長撒。”
她什麽特長我怎麽知道?不過一夜就能把趙小渎這樣一尊神拿下春十想象滴有點猥瑣鳥。不過,覺着這小尼姑起碼“美若天仙”是肯定滴,看趙小渎那樣兒就是個挑剔滴“顏控”。
于是春十瞎編,“長得那個漂亮,肯定也蠻機靈,就是具體什麽特長哎呀,難道就沒有一個地方是需要美女襯着的?”
袁欣橫她一眼,“領 導身邊需要美女襯,你也要看姐姐我敢不敢安排撒。”
春十突然靈光一現,老韋的文字秘書小陽上個禮拜正好回去生孩子了,起碼得一年吧,不如先叫小尼姑補這個空兒,哎,等她跟趙小渎正式婚了,還稀罕這個工作?肯定早走了。嗯,就在這兒過渡一下咩,再說,把人放在自己身邊,我也方便找關系給她個好考核,各方面也能多關照關照,這樣,老趙接着這樣個兒媳婦回去也體面了春十覺着這主意真好,忙說了想法,袁欣當即答應,“只要老韋同意接收,這事兒就沒問題。”
春十打包票,“哎呀,老韋準答應。”
陳郡旁邊似笑非笑,有點酸酸地說,“老韋就吃你的屁。”
大家都笑起來,春十還蠻得意。
事兒辦的真順,老韋着實吃她的屁,當然她瞅在老韋最忙的時候煩他,老韋蠻不耐煩地,“多大個事兒你說半天,就是來個幫忙打字兒的撒,你去辦了不就完了。”春十假嗎假低下頭小心,“我不怕你到時候說我瞎弄些人進來”老韋直揮手,“去去,你做主你做主。”春十轉身出來直吐舌頭,笑得可開心。
第一天警衛隊這邊就開出了接收證明,第二天上午袁欣就把人的檔案提走了。
這下好,出大亂子了。
也就在袁欣提檔的當天下午,岡山宗J局來了位帝都總局下來的幹事,張嘴就要此法號為“莫曰”的小僧尼的宗籍檔案。岡山這邊的接待官員本以為不是個事兒,趕緊辦,哪曉得一查,麻煩了,這位的宗籍檔被“封存”了?!
按照規定,後臺“封存”的宗籍檔就說明已經進入“人才備選”階段,除非岡山地區人 事 單位來提檔,任何人解凍不開,就算你“帝都總局”下來的也沒用,“人才備選”屬于州一級機密類事務,通常有地 方 保護色彩。
好咧,甭說岡山州宗J局的急了,明顯這小尼姑俏啊,都争着來要她的宗籍咩。那位總局幹事更急,這,怎麽跟小渎交代!
☆、071
雖然這邊審批接收還得幾天功夫,事兒還沒正式落地,但畢竟人袁欣已經幫了大頭忙,怒春十得大力感激人家這麽仗義了。就按上次的提議,去茨田的赟山溫泉,春十滿請。
一行人兩輛車來到赟山吃喝玩樂,好不快活,當然主打還是牌局。
這裏的牌社确實有特色,不似一般都是一間間貴賓小房,它鋪陳在一條小瀑布下方,竹子搭起的樓廊,幾桌麻将錯落在小湧泉旁,真是仙境裏玩樂。
美美上次聽說的也沒錯兒,這裏最出名的還有玉石定制,牌場間隙,導購小姐就會端來一盤精美的玉石産品,光聽她柔聲介紹都是美意。
“诶,這個好看。”女人們就在那兒挑,男人們一旁喝茶閑聊。
陳郡起身走過來,一手夾着煙,拎起一支紅玉镯對着光眯眼看了看,“這個不錯。”
“不錯就買一個給未來媳婦留着。”
陳郡笑,“這玩意兒要小姑娘養,誰願意為我未來媳婦兒犧牲一下皮肉,”說着,叼起煙撈起春十的手腕就套了上去,都笑,“個陳郡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