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除妖師(2)

桃夭在山裏住了一周,活的倒是十分的滋潤。像現在,她就躺在木頭椅子上,曬着太陽,衣服已然恢複了原本的顏色,面色也極為紅潤。想她自從師傅去世以後還沒有和一個活物呆這麽久呢,也沒有能像現在一樣成天懶散地窩在一處。

原因嘛,是因為她怕啊,怕呆久了身邊突然死了個人,或者是好巧不巧正好來個天災人禍。

不過,花開有時,花落有時,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可不好,日後形單影只還有幾十年。

太陽曬起來暖洋洋的,只是,還是好冷的。

“容鏡,拜托你把妖氣收一收。”桃夭忍不住沖着正坐在一旁看書氣質清冷的妖喊到。

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觸,她徹底确定了這只大妖只是腦袋直,心思純。比如現在。

“為什麽?”看吧,就是這樣。

“你這樣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是個妖,快來抓我啊’。”她好脾氣地說道。

旁邊的人放下書,看着她微微皺眉。“他們傷不了我。”

她和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對視了一陣,暗自嘆了口氣,道:“好吧,你的妖氣太冷了。”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成一座冰雕。不知道冰雕會不會害人。

容鏡不是十惡不赦的壞妖,他只是,只是……

比如現在,好像沒有剛才那麽冷了。

還比如那日,随他穿過一片林子後就到了現在住的這棟木屋,她桃夭站在院子裏,感嘆着他手巧。他則徑自走向那木屋中的一間,從造型來看,應該是廚房。

正好她也餓了,便坐在院裏等他。

誰知道左等右等等來的是容鏡,以及一碗素粥。她看着容鏡坐下,看着容鏡端起盛着素粥的碗,看着容鏡慢吞吞,一口口将那碗粥喝了個精光。“咕”肚子忍不住叫了一聲。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容鏡放下碗,扭頭看她。

“有事?”皺眉。

“你……”她無語凝噎。

繼續看她。

“我也餓。”嘴一撇,她洩氣地身子一癱,趴到了桌子上。

那天她是餓着肚子入睡的。第二天一早,她正思忖着去打點獵物回來,也不知那個妖會不會同意自己用他的廚房,如果不讓的話是不是應該砍點柴做烤肉吃?

容鏡從廚房走出來,端了兩碗粥放在桌子上,坐下,開口道:“吃飯。”

所以啊,他一定不是一只壞妖,雖然清冷了些,雖然說話直白了些,但是一定不是壞妖!

桃夭撐開扇子遮在頭上擋住晃眼的陽光,片刻,一片陰影從上方落下,本要習慣性地擡手一揮,卻突然看清來人。

那人手裏拿着一方毯子,正要給她搭在身上。

剎那間,她垂下眸子,遮住來不及收起的殺氣,嘴角翹翹,露出笑容。“謝謝你。”

容鏡低頭瞧着她,眉頭皺起,手中的毯子放下,語氣冰冷道:“你想殺我。”最後一個字是降調,語氣堅決肯定。

她的笑容一僵,又恢複正常,連忙把扇子收了,雙手在胸前和頭一起左右搖着。天真地否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你走吧。”

好像又變冷了,裹了毯子也是冷。

“容鏡……”

還沒說完,一陣殺氣襲來。白衣飄飄,如流水邊向後滑去。站定,一手負手,一手撐開紙扇,一面扇一面嘟囔:“好險好險。”

容鏡揮手出招,招招簡單而精妙。她一面揮扇抵擋,一面想着應對之策。

狂風驟起,容鏡的黑發迎風亂舞,一雙黑亮的眸子瞬間變成銀灰色。

糟了。

桃夭扇面一合,往面前一檔。随意綁着的一頭青絲驟然松開,被狂風吹得猛地向後飄去。風平,發落,紙扇的扇柄側面細細地被刻上了一道劃痕。與那道劃痕平行的是桃夭面上的一道血絲,正在向外滲血。她收了臉上甜甜膩膩的笑容,臉色嚴肅,眼眸銳利有神。

好險。還好師傅鍛煉她一向嚴格,偷一點懶都會挨罵。

師傅啊,您說得對,雖然妖有好妖但是大部分都不懂手下留情。

眼看着容鏡微微眯眼皺眉,就要動手,她慌忙雙手往前一伸,大喊:“停,容鏡等等!”

他站定,雙目如潭,盡職盡責地釋放冷氣。

桃夭被他看得發毛,暗暗深吸口氣,大聲道:“容鏡,我與你打個賭,我賭我能打贏你,我若贏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我輸了,被你殺了便罷,死不了我立刻就走,再幫你打發了山下那一幫惱人的家夥們,如何?”

一片寂靜,只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她以為對面的妖不會同意,正要開口。

“好。”眼睛一眯,俯身伸手襲過來。桃夭身子後仰,單手撐地向後一翻,又在即将落地時側身想着容鏡身側掠去。

容鏡擡手,袖袍寬大,五指微曲,側身向她的脖頸抓去。

桃夭眼睛一眯,目光敏銳。

真以為她一個女子打不過他?

随即扇面一開,擋住抓來的大手,左手順勢抓住容鏡的手腕,借力向上一躍,雙足向後向上一擡,一個翻身,翩然落在容鏡身後。剎那間,扇面合起,紙扇輕轉,出現在了容鏡的脖頸間。左手抓着容鏡的手腕,橫在他的身前,壓着他的左臂。容鏡高大,此時倒像是她緊緊環抱着他。

剛剛電光火石沒有察覺,此時細細感受,啧啧,手腕皮膚可真是光滑,不知那日看到的胸膛上,是否也是這般好摸。

風止,桃夭松開手,拿下紙扇,向後退了一步,斂了周遭的強烈氣息,笑道:“容鏡,你輸了。”

容鏡轉身皺眉,一手握着剛剛被她抓着的手腕,輕輕揉着。眼眸恢複了墨色,長發柔順安逸地落在身後。輕輕擡眼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開口道:“好痛。”竟有些哀怨。

呃,妖孽啊妖孽,師傅啊,徒兒第一次因為把人捏疼而産生負罪感。不知徒兒要是在他身上留下傷痕可會因負罪感而無地自容到自裁?

她呆愣着,容鏡慢步走過來。

臉上微涼,傷口的周圍被細細撫摸着。

“你痛不痛。”驀然,她覺得幹澀了很久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濕的。擡起月白的袖袍,使勁擦了擦眼睛,再看向容鏡時已經是滿臉笑意。

“你不問我要你做什麽?”

“你要我做什麽?”極度配合地開口。

“呃,”其實她還沒有想好,便試探着說:“我還沒有想好,不如我在想好之前先住下來?等我想好再問你讨?”

容鏡淡淡答:“好。”

又吃了兩日的白粥,桃夭吃不下去了,跑到林子裏獵了一只鹿,扛了回來。正看到要去做飯的容鏡。

“容鏡,今日我做飯好不好,我已經很久沒有碰過葷腥了。”

眼前黑衣飄飄的男人,停下,轉身走到了桌子前坐下看着她。

“等一會兒啊。”她趕忙扛着獵物向廚房走去。

原先與師傅一起的時候,在帝都最豪華的酒樓吃過,風餐露宿也試過,當然,後者居多。遇到身上銀兩不多或者天黑還沒有找到鎮子,又或者師傅沒事發瘋要去感受大自然的時候,他們就在野外生火,打獵,烤肉……當然……這些都是她來做。

所以現在處理起獵物來格外順手。

“容鏡,有刀嗎?”她開口詢問。

一把刀從旁邊遞了過來。扭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旁邊的男人,她撇過頭。自從那天他輕聲問她痛不痛開始,她好像,好像有點不敢看他的臉。

“咦?這刀還沒開刃。”一只手附了上去,隐隐從刀柄上透出絲絲寒風,再一看,刀刃以被磨好。

“呃。”這麽厲害?師傅啊師傅,還好你把徒兒教的這麽會打架,還好這只大妖怪雖然厲害但是實戰經驗少。

“容鏡,有鹽嗎?”她頭也不擡。一瓶鹽從旁邊遞了過來。

“容鏡,生火。”火生了起來。

“容鏡,有沒有大一點的鍋?”

真好用,為什麽覺得那次打架以後這只妖怪這個男人變得溫順許多了?

吃過飯,桃夭到第一次見到容鏡的碧潭裏沐浴。打獵帶來的血腥味讓她很不喜歡,衣服上也沾染着血跡,頭發也有些淩亂。

将洗好的衣服挂在一旁的樹枝上,整個人泡在水裏,只漏了一張臉在水面上。

師傅啊,你說徒兒再呆下去會不會害了他啊。也就師傅身強力壯,帶着徒兒走了這麽些年。徒兒一會兒就去讓他換個地方呆着,天山不錯,人少,風景好,他應該會喜歡。反正是他答應徒兒的,他應該不會反悔。然後徒兒就離開,繼續到處晃蕩呗。

可是師傅啊,徒兒,好像有了貪念。

不行,雖然容鏡是妖,還是個厲害的大妖,徒兒也不能害他啊。

正想着,身後傳來一陣水聲。

她扭頭,怔了。

“啊!”一聲女子的尖叫聲從林子裏響起,驚得附近的鳥兒撲騰着翅膀齊齊飛走。

容鏡站住,皺着眉看她。

“你……”聲音顫抖,她伸着手,指着面前那個□□地男人。

最要命的那個那男人剛剛下水,潭水才沒過他的膝蓋,長發的發尖輕觸水面,微濕。

一絲-不挂……一絲-不挂……

師傅啊,他是一絲-不挂啊……徒兒什麽都看光了……

鼻尖一熱,桃夭原地轉身,捂着鼻子,顫抖着聲音說:“你別站着,快下來啊。”

呃……

“不對不對,你快上去穿好衣服。”她加重語氣喊。

身後水聲還在響起,越來越近。發絲上傳來清晰的觸感。

師傅啊。

“嘩啦”桃夭被驚地猛然起身一轉,向後跳了一步。不料這一步沒有站穩,直接向前撲去。一雙手穩穩扶住了她。

手掌接觸到一片光滑的肌膚。果然,果然很好摸……

饒是她跟着師傅學了一臉的厚臉皮,此時也不禁紅了起來,耳根都在隐隐發燙。

師傅啊,徒兒的貪念越來越重了,克制不住了怎麽辦。

她低着頭,不敢看扶着她的男人,那男人的肌膚涼涼的,不像她。男人用一只手扶着她,讓她穩穩地趴着,另一只手慢慢伸向她的胸前,一捏。

天雷滾滾。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師傅,他是妖,很厲害的妖,或許,或許徒兒的命還不至于害了他,那,那……

“這是什麽?”疑惑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呃。”愣了片刻,她失笑。

胸腔傳來壓抑的笑聲,連帶着周圍的潭水産生層層漣漪。雙手在那光滑的肌膚上狠狠吃了一趟豆腐,讓那個被吃豆腐的人深深皺起了眉頭。

她擡頭,咧着笑容,看着那雙深邃如潭水的眼眸說:“我想好了,容鏡你斂起妖氣和我下山,好不好?”

男人皺着眉看她,開口道:“好。”

她的笑意更深,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恩,讓我想想,以什麽身份呢?我哥哥?看起來就不像。”她假裝思忖着,“就以我的相公的身份吧,怎麽樣?”

“好。”

“叫聲娘子聽聽?”

“桃夭。”原來這大妖怪記得自己的名字啊,還以為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呢。

容鏡的聲音,可真好聽吶。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話說。

(偷笑)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