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忘記了自己還在做着任務,直到被高島澤仁拍了拍臉頰,
『怎麽回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略帶好笑的語氣,他的眼神在她與佐助之間來回轉了轉。
倏然醒神,小櫻趕緊對着高島澤仁回以一笑,
『有些累呢,現在好些了。』
『可別掉以輕心哦,這裏可一點都不簡單呢。』
笑了笑,高島澤仁示意小櫻注意一下周圍,轉而繼續道,
『到目前為止,可是沒有發現哪怕一丁點的人跡。距離求救信息發出不過二十四小時,且對方聲稱還能堅持等待救援至少三天…如此看來,情況似乎也不太樂觀呢。』
認真聽着高島的話,小櫻不由微皺了眉,
『話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等待救援的具體位置呢…應該是我們還沒有到吧。』
說着,小櫻開始邊走邊打量着自己已經開始涉足的十四區。
周邊的景象都還保持着社會的原有運行狀态。
交通信號燈還亮着。
各類商家的店燈也都還持續亮着。
除開一些明顯的破壞和血跡,基本上一切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沒有人。
甚至連個屍體,或者殘肢也沒有。
确實奇怪。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市中的高級酒店裏。城牆的人像檢測還在運作。我們還能進來,也就說明的确還有活人。』
循着小櫻的眼神望向地上的血跡,高島澤仁不緊不慢道,
『怎麽了?』
『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戴上橡膠手套彎腰蹲下身子,小櫻用指尖沾了些許地上的鮮血放在鼻尖聞了聞。一種強烈的酸臭氣味。看樣子這是變種襲擊者的血跡…
擡眼朝周圍有血跡的方向打量了一轉,小櫻并沒有發現任何帶有肉渣的血跡。
這種俨然一個吃幹抹淨的情景讓她不禁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實在非比尋常。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果然是在酒店。
見大部隊的腳步緩緩停在市中心附近的大型酒店門前,小櫻不由跟高島澤仁對視了一眼。
原本應該是金黃璀璨的外部輪廓,如今一眼望去,全是厚重的鋼鐵內封。
各處門窗皆有不同程度的攻擊痕跡,但就目前來看,并沒有任何被攻破的跡象。
Crowne plaza——皇冠假日。
分布于世界主要都會、門戶城市和度假勝地的豪華酒店品牌,專為商務旅客提供服務。防衛一流,區域龐大。衣食住行皆可包。如若用來避難,也委實是個不二良選。
『警備!』
轉過身來,佐助指尖朝上向衆人轉腕畫了個圈,隊伍立即分散做好備戰姿态。醫療隊的人自然被囊括進了保護圈裏。
極快地瞅了眼佐助,小櫻微微吸了口氣,抽出腿側的□□。
有隐約的低吼聲傳入耳朵。
之後逐漸變得浩蕩起來。
緊接着又變得參差不齊起來。
周邊皆是至少四樓的樓房。
前一刻還空空蕩蕩的模樣,此刻從裏邊鑽出來了密密麻麻的佝偻着背的變種。
完全一副被包圍的态勢。
大多數沒有毛發,沒有血色。眼白占了絕大多數,瞳孔劇縮成灰色或者黑色小點。嘴唇烏紫,下巴開裂。青紫色的經脈遍布全身。
會發出嘶啞的尖嘯。喜喝人血。跳躍距離最多十米,速度極快。
牙齒具有相當強的感染性。
體溫57度。
代號——Transgene Vampire。簡稱Vampire。
第一聲槍響之後,戰火一觸即發。
『左三右五上一,拉線!』
歷聲令道,佐助飛快解決掉攻來的四五個吸血鬼,擡手便在空中迅速點出水色藍屏,不出兩秒,便立即以整個皇冠酒店為中心形成了半圓形的激光防線。
已經躍進防線的變種繼續纏鬥,而半空中來不及剎腳的變種則立即被燒成焦炭,一時嗞啦聲與刺耳的尖嘯不絕于耳。
然而,盡管激烈如此,卻仍舊有不少的襲擊物種飛蛾撲火般沖上來,一層覆一層地包裹住拉出的封鎖防線。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半圓的防衛圈便籠罩在了一片黑暗當中。
集體打開随身攜帶的應急燈。
俯仰間,佐助見久美子正被兩個吸血鬼糾纏着脫不開手,不由暗皺下眉,飛身過去一把抓住久美子的後領回拉便将她脫離了攻擊圈。右手能焰槍同時擡起,扳機剛一扣下,兩只吸血鬼便瞬間化為劫灰。
扭頭間剛好瞥見這一幕,小櫻來不及做出任何情緒反應,便往後下腰險險躲開變種的撲咬。
涎水在撲咬間剛好滴落進了眼中,一時刺痛難耐。飛速起身,差點脫口而出的慘叫被她緊咬在齒間,半睜着一只眼,小櫻利落地用槍柄擊向對方太陽穴,不及它起身便随便一槍,恰好爆了它的頭。
鮮血開始溢出眼眶。任憑她怎麽捂眼都沒有辦法。
呼吸在瞬間加快,她能感覺自己身體突然的變化,難受至極。
麻煩在不出五分鐘內基本被解決完畢。
手掌在瞬間被人強行拿開,驚呼之後,随即是輕柔的查看,
『怎麽樣了?!』
高島澤仁的聲音。
拼命搖頭,小櫻一把推開高島澤仁,示意他不要管自己。
怎麽可以再被佐助看到。
怎麽可以再把這樣脆弱的一面展示給他看!…
她真的已經夠糟糕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你別再倔了!這樣眼睛會廢掉的!』
一把拽過小櫻,高島澤仁皺緊了眉頭,作勢便要扳開小櫻的眼睛查看。
然而小櫻卻掙紮得不是一般的厲害。
『不!不!高島我沒事!』
眼球發出難以忍受的刺痛與酸癢。
她明白那意味着什麽。
這具身體從她手術成功之後便必須要她學會撒謊。
眼球的确遭腐蝕了。但是身體自愈的能力卻在自行恢複。組織在每一分每一秒中超速完成生長和構造,這是她必須承受的痛苦。
如果高島澤仁真的查看到了傷口,她也就真的完了。
『宇智波櫻!…』
一把摟住小櫻,高島澤仁幾乎将她架在自己身上,想要控制住她倔勁十足的舉動。
小櫻此時卻痛到再也沒有力氣掙紮,最後的堅持就是緊閉雙眼,兩手掐着高島澤仁的手臂,不要它們擡起試圖查看自己。
貝齒緊咬着下唇,她的臉色一片慘白。眼睛的鮮血依舊在不斷溢出,遠遠看去詭異至極。所有人都以他們為中心退開了距離,卻只有一個人緩緩走了過去。
酒店厚重的大門在這一刻吃力地被打了開,不少十四區還存活着的人,從門裏走了出來,望着門外驚天的局勢,或驚或喜。
『真不敢相信,你們能來得這麽快!…真的相當感謝!…快請進來!』
十四區聯合國駐館的使者首個走出大門,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最終鎖定在佐助的身上,趕緊表達感謝,随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佐助卻頭也沒回地一把将小櫻拉進懷裏打橫抱着,不輕不重地應道,
『給我準備一個幹淨的房間,謝謝。』
☆、21-22
21.
天已經黑透了。
雨聲依舊沒有止息。
甚至更大了幾分。
将帕子擰幹,佐助擡手支起小櫻的下巴,輕輕擦着血跡。眉頭緊皺。
誰也沒有說話。
外套都放進自動洗衣機了。
穿着內件面對面坐在椅子上,一個閉眼仰頭,雙手輕撐在對方的膝頭。一個垂眼低首,專注着手下的清理。
時間游走在兩人之間,一時竟也不覺得窒息。
『睜開眼睛我看看。』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佐助見眼睛已經不再冒血,對着小櫻說道。
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
緩緩睜開雙眼,小櫻卻低垂着沒有完全睜開。
靜靜地瞅着她的模樣,佐助跟着靜默了半晌。轉而将染血的帕子重新放進一旁的盆子裏清洗起來。
『哭什麽。』
『沒哭。』
『那就把眼睛睜開看着我。』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小櫻不緊不慢地擡起眼睑看向佐助。雙眼通紅。
受傷的左眼,瞳孔是病态的灰綠色。還沒有完全複原。盈盈水光中,雙眼顏色不一,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反而添加了無可形容的妖媚。
『為什麽五天都不回家…』
『忙..』
伸手将小櫻垂落的發絲輕輕繞在耳後,佐助淡淡道。
『那智和美繪你是打算不要了麽?』
『不是。』
『…… 』
『…… 』
『我是不是很煩人、』
『不是。』
『我是不是很讓你困擾。』
『不是。』
『…你真的需要我嗎?』
『…… 』
手下微頓。
剛要牽起的嘴角,忽而緩緩墜落。
沒有溫度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游走着,最終,他選擇低下頭深深地将她吻住。
而她的淚水卻開始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微仰着頭,她輕顫着回應他的吻。他卻漸漸覺得不夠,深吻中輕輕抵弄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自覺地仰高了頭。
唇瓣麻木的痛。
卻沒有誰想要分開。
【因為被河蟹,不想改了,此處省略**字,大家自行想象】
唇在這時微微分開,小櫻的淚水卻怎麽也控制不住,
『我想陪你,我真的想要幫到你…』
『我知道..我知道..』
『別不需要我…別總是…』
倏然止住了聲音。指甲扣進了他的肩膀,她只覺得什麽都哽在了喉嚨。無法喘息,無法出聲,身體只有一片抑制不住的微顫。
微眯着眼看他。
正好他也擡起頭細細端詳着她的每一絲表情。
兩顆心仿佛瞬間融化了一般。
她眼角再次泛出的淚水,和她的汗水一道,在她的下颚彙聚成滾燙的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口。
剎那間一陣天旋地轉。
他聽見自己輕聲呢喃着,
『我需要你…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需要你…』
『所以求你,不要再有任何讓我擔心的舉動了,不要再有了…』
清晨的陽光緩緩照進這片幾近無人的十四區。
半圓的激光防線仍舊封鎖着這棟僅剩的安寧之地。
所有人基本還處于夢想當中,然而皇冠假日的某一間客房卻隐隐傳來腐臭和血腥味。
裏面正有幾個人在分食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面色紅潤,瞳孔劇縮成小黑點。
青紫色的經脈掩蓋在歪掉的假發和衣服中。下巴的分裂隐藏在粘貼上的大胡子中。
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中,不時發出低低的嘶啞笑聲…
22.
一直在跑。
腳步聲不止。
這是一條完全沒有盡頭的賓館走廊。從任何一個方向看,門都是一樣的。從任何一個方向看,都像是來的方向、都像是去的方向。
所有的門都緊閉着。
所有的燈都大開着。
有方向而無方向。
光是前後,她已是暈頭轉向
大紅的地毯一路延伸,牆漆發黃脫落而致斑駁。
有隐隐的喘息聲無止盡地傳了來,她在走廊中緩緩停下了腳步。
誰?
她聽見自己問道。
然而她的聲音卻如同被吞噬了一般。沒有絲毫回應的寂靜,讓她自己都産生一種從未開過口的錯覺。
然後,她聽見了女人的笑聲。
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尖利。混着喘息,仿佛一個蹲湊在左耳,一個趴伏在右耳。大腦一陣戰栗和無措。
究竟是誰!?
趕緊捂住雙耳,她禁不住大聲質問。
什麽武器也沒有帶在身邊,她登時覺得心中警鈴大響。
看不見的敵人最可怕。
感覺得到自己渾身都焦躁不安。
她卻無所适從。
心悸幾乎成為挖心的惡魔。
緩緩靠上牆壁,她警惕地注意着周遭。
冰寒頓時融化了般附着在她的身後。
然而待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
瞬時從牆體中探出的無數只染血小手如新生的蛆蟲般扣遍了她所有的身體線條。掙脫不得,解決不掉。
手是極小的,互相重疊,互相擁擠。遠遠看去仿佛蜈蚣的細腳。
而這種蠕動的聲音和觸感卻好似揉在掌心的大量膠水,順帶着酥麻的疼痛,仿若螞蝗吸血。她一轉眸甚至還能看見手臂沿線的小手被其他的小手殘忍地撕裂扯斷。
頭皮一陣發麻。
她當即決定不顧一切地使勁掙脫。
然而剛一起身,便聽見刺耳的嬰兒哭鬧尖嘯而來…
『!…』
驚懼地睜開雙眼,小櫻仍舊處于剛才夢境中的情緒。
額頭有隐隐的冷汗冒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她側眼看了看還睡在身側的佐助,心中一陣緊縮。
窗外已經蒙蒙亮了。
淡藍的光亮透過窗簾投射在他的臉上,立體的五官忽然帶給她一種濃烈的不真實感。
他還處于熟睡當中。
輕輕地側身将他抱住,小櫻在他的肩頭微微蹭了蹭,倏然将眼睛閉上,壓抑住微微的顫抖。
真實溫熱的觸感。
還有均勻的呼吸聲。
她沒死,他也沒事。
還好只是個夢…
『抖什麽。』
微倦的聲音忽然響起。
聞言,如蒲扇的睫毛不由一顫,
『有點涼。醒了?…』
輕輕地問道,她溫順地吻了吻他的喉結,轉而在他的胸前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假寐。
抱住的身體随之側轉來将她往懷裏摟了摟,頭頂有下巴磨蹭的感覺。
『再睡會兒。』
『嗯。』
如是應着。然而她的心卻不知為什麽,怎麽也安定不下來…
腥黃的培養皿中突然被滴入了一滴藍色的藥劑,瞬時有什麽沸騰了起來,冒出連綿的白煙。
待煙散盡,原本的腥黃已轉為一片澄澈。
見狀,高島澤仁不由勾唇一笑。擡起器皿聞了聞,轉而慢條斯理地拿出量筒,将培養皿中的液體悉數倒入。
藏在隐形眼鏡中的通訊器在這時忽閃了起來。
慢悠悠地閉了閉眼将信號接通,高島澤仁臉上微露不耐,
『又怎麽了?』
『情況如何。』
『啊,一切在計劃之中、』
『具體狀況呢。』
『宇智波在十四區,戰鬥人員和醫療人員已按二比一的比例損傷,兩個再轉基因,剩下的基本個個算好手。漩渦鳴人在出發前去了十六區,探子來消息說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說着,高島澤仁将已經倒完的培養皿放在了一邊。拿出一塊高密度的奶酪,将量筒中的液體均勻地倒了5毫升進去,再放入瓷缸之中。
『多出來的再轉基因是怎麽回事。』
聞言,高島澤仁原本悠哉的神色忽而挑眉笑了笑,
『啊~那個嘛…你知道我不喜歡無趣的事。本來是想給宇智波佐助一點小小的驚喜的。只是沒有想到..反倒是真正地給了我個不小的驚喜。』
『哦?』
『按你的想法…我在電影院放了病毒,從而引起大規模騷亂之後的大檢查,之後制造逃跑事件以減輕我們被懷疑的指數。』
掀開裝了無數只小白鼠的箱子,修長的手指如同彈鋼琴般地在上方一陣移動,最終從格箱中選中一只看起來相當活潑的小白鼠,
『但是,那個女人卻不願随大流的樣子…讓她受傷之後,Remixbourp被我混在解屍毒的藥劑裏注射了進去,有意的幾番拖延都是想要讓她逐漸喪屍化,實在沒有想到那家夥竟然越挫越勇,反而成了再轉基因。』
把小白鼠丢入瓷缸,高島澤仁漫不經心地看着小白鼠一路聞着奔向奶酪,繼續道,
『當然了,昨天近距離觀察了她不少,大概沒有特殊狀态,但似乎是個不能忽視的存在。』
『什麽名字?』
『宇智波櫻。七區首席醫師。』
『呵,原來是她…』
眼瞅着那小白鼠開始津津有味地吃着奶酪,高島澤仁逐漸眯起了眼睛。
『兜,留心着點。醫療總部怕也不是個省油的地方。要知道,給她宇智波櫻做手術的可是千手綱手。我猜她可能…』
『那又如何?…暫時還輪不到她而已。』
『…… 』
『不過,我會小心的。』
『那就好…』
聳了聳眉,高島澤仁撇嘴望向已經側倒并開始抽搐的白鼠。鼠尾蜷縮成團,而鼠毛卻極速發焦變黑,
『話說,情況也查了,宇智波斑又有什麽命令。』
『很簡單。繼續減少戰鬥力,最後,把宇智波佐助引到16區去。』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了然地收了信號,高島澤仁看了眼即将變種的小白鼠,随之冷然一笑,翻手往瓷缸中倒下硫酸,白鼠立即在尖嘶中化為血水。
一時,氣味難聞至極…
☆、23
23.
将之前采集的under-killer的黏液和血肉先後放在玻片上。
透過高倍顯微鏡觀察,小櫻的眉毛逐漸皺了起來。
『把之前拷貝的實驗記錄都拿過來。』
移開視線,小櫻飛快在觀察日志上做了記錄,随後指示身邊的人将之前自己配的測試液拿過來,并分了些許黏液和血肉給他們進行更進一步的檢測,自己則拿出試管、燒杯、溶液等化學物品準備開始測試。
再次見到Remixbourp這個病毒基因組,實在讓她情緒複雜。
這其中的意味很是不一般。
如果前幾次的結論只是遇上了偶然情況,那麽這一次見這基因,再用“偶然”的說辭未免過于湊巧。
只能說,她的之前猜想确實不假。
确實有人在背後搗鬼。
而且她們,也正在這些人的勢力範圍之內。
戴上口罩和防化鏡,小櫻用滴管吸了些許測試液,滴進取出的少許黏液上。
無色液體頓時呈現紅色。
眉毛微擡,小櫻立即側首示意一旁的人記錄實驗結果。
之前檢測出來,killer的皮肉組織基本與蚯蚓吻合,只是身形和習性的改變實在過大,攻擊性更是讓人難以置信。但,确實是蚯蚓的轉基因沒錯。
血小板根本看不見,那麽,等于在說它的造血功能是不存在的。而通過她昨天的遭遇來看,又是血淋淋一片。如此看來,它們血肉中的血液來源,并非本身,而是外界。可能是人,可能是動物,只要擁有足夠的血液。
測試液是标準衡量,此時呈現紅色,只能說明這黏液中含有大量的病毒,并且是呈陰性攻擊傾向。所謂陰性攻擊,也就是說攻擊更多是伺機的,而非憑本能沖撞。這一點,從killer和“小孩子”的攻擊方式來看,也算是有實證。
沾了一些在手套上,食指和拇指微微揉搓,立即傳來明顯的黏合感。
那麽如此下來,可以得出的結論數也就算得上可觀了。
第一,killer是賴血的。身體需要才會補食。那麽多的血,足以說明它們對血的依賴程度不在一般。
第二,killer的數量一定是有限的。血量的需求那麽多,倘若無限,那麽改變蚯蚓基因的人,一定是想要自殺。
第三,killer的致命傷,有兩處,血和土壤。攻擊範圍基本不出容易破的土,攻擊對象也基本不出帶血的物體,說不定它的弱點也可從此而循。
第四,黏液陰性攻擊。傳播需要耗費能量,更何況轉基因之後具有意識的行動。如此奢侈地在每次攻擊中釋放,看樣子黏液只是輔助性存在,比如粘黏住獵物,方便上沖時減小摩擦力,以及在咬出的傷口沾染上之後讓獵物感染,降低攻擊和反抗。
心裏這麽一思量,小櫻示意旁人将記錄遞給自己,然後有條不紊地寫了上去。
遞回記錄,小櫻将黏液交給其他人,令其将整合的資料和着一起發回總部。
至于“小孩子”…
将手套在特殊液體中清洗了片刻,小櫻撐在試驗臺上想了想,準備拿玻片重新進行研究,卻在手移向玻片盒時感覺一空。
這才發現,玻片已經沒了。
『還有的玻片呢?』
『在高島醫師那邊呢。』
『他那兒?』
聳了聳眉,小櫻麻利脫下塑膠手套,側身取下防化鏡和口罩,
『都留心着點。3號臺把所有的收集備份一點傳送給總部,剩下的人繼續檢測,有什麽新發現立即通知我。我去高島那邊拿玻片。』
『明白!』
點了點頭,小櫻開門走了出去。
這是在二樓的娛樂間。
經過空氣質量測試,更适合進行研究。
于是搬掉所有的娛樂設備,小櫻等人将其強行改成了實驗室。
六樓開始是客房,一直到三十五樓。要去找高島的話,需要上十四樓。
進入電梯間,暖黃色的燈光有些竟有些灰蒙。
視線瞟了眼壁上的自己,腦中竟忽然憶起上次在電梯的遭遇。
深深吐了口氣,小櫻擡手按下14,不料正要合上的電梯門卻在這時突然被人扳住。
眼皮猛然一跳,卻見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擠了進來。
見狀,小櫻不由緩緩放松下來,微微笑道,
『幹嘛不按按鈕,這樣可是很危險的。』
然而男孩卻沒有回應她。
雙手自然下垂在身側,仿佛在電梯間生了根般立着,這讓她不由疑惑起來。
男孩的膚色很白。
暖黃的光照下,顯出淡淡地青色。一身暖和的衣服包裹着。壓低的鴨舌帽将他的眼睛擋住,她并不能看出什麽來,
『你到幾樓?』
瞄了眼樓層顯示,小櫻試探性地繼續發問。
然而,男孩卻依舊沉默着。
微微皺起眉頭,小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彎腰扳正小男孩,電梯卻停了下來。有人聲傳了過來,這讓她不得不原地站好。
十四樓到了。
電梯門很快打了開,門口站着三三兩兩的男女。
皆是說笑的模樣,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見了小櫻,都極其友好地點頭問好。
見狀,小櫻一邊回以招呼,一邊笑着走出電梯間。
餘光不露聲色地瞥向依舊立在電梯間的孩子。方才的人該是認得他的,只見都圍了上去跟他打招呼,而他也終于有了些許反應。
暗罵自己多心。
小櫻收回餘光,剛要彎起的嘴角卻猛然僵住。
屍臭。
在剛才的那堆人裏有屍臭!
神經猝然一跳,幾乎心髒都要漏了一拍。
猛然轉身,電梯門的最後一道縫幾乎要合攏。小櫻趕緊往電梯外的上下按鈕上一陣拍,才要關上的門立即又緩緩地打了開來。
『呵呵…我突然想起來我還要去一下別的樓層。』
暗暗平複了心緒。小櫻望着電梯裏一臉莫名的數人歉意一笑,又進了去。
飛快瞟了眼一旁已經按亮的樓層,小櫻随即淺笑着繼續道,
『哈,這麽巧!我也是到30樓!』
13到30并不是個多長的距離,但時間一拉下來,卻也不在短。
期間沒人再說話。
連說笑也沒了。
氛圍突然有些死硬。
站在電梯的右下角,小櫻手心微汗。
屍臭有些明顯了。
而且不像是一個人的。
不着痕跡的窺視着電梯中的每個人,小櫻只覺得心髒越來越沉重。
面無血色,唇色淡紫。
暖黃色的燈光一出來,這些特征都會變得分外模糊。且又不能打草驚蛇,她怎麽都沒辦法下個确切的定論。
然而盡管雙眼不能細看,但她仍能感覺到極個別有渙散的傾向。
能說話,能應對,甚至貌似還懂得一點點的僞裝。
姑且還不能下定論是不是真如此,但若真是這樣,她恐怕是根本吃不消的。
佯裝着等待的模樣,小櫻突然開始在內心責問自己是不是太過沖動。
因為她什麽武器都沒有帶。除了腕套。
電梯在這時發出抵達的提示音,這讓小櫻不由醒了醒神。
門緩緩開啓,餘光提示她,這一層的樓道有些灰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甚至還能聞到更深的腐臭。
故意裝作在衣包中尋找什麽東西的模樣,小櫻磨蹭着最後一個才出電梯。
緩步拉出大概五米的距離,小櫻将包裏的客房鑰匙拿了出來一陣把玩。擡首望着門牌,她全然扮演着一個尋找房間的模樣,重心卻全在前面的一群人身上。
左奇右偶。
眼見他們一群人停在左邊的某個房間門口,小櫻趕緊在離那門三個房間的地方止住腳步,側身往右裝作開門。
耳朵裏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緊接着是刷卡的聲響,随後,關門。
眼神一頓,小櫻緩緩轉過身,确認走廊上已經沒有別人之後,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顧不得監控,小櫻将耳朵緩緩靠上房門,然而門裏沒有絲毫的聲響,這讓她不由挑了挑眉。
正想側耳聽得更詳細一些,卻突然傳來明顯的腳步聲。
聞聲,擡手将腕套的銀線射進天花板,小櫻立即越了上去,鞋底後跟立即融進天花板扣住。
門幾乎在同一時間大打開。然而走出來的,卻只有剛才的那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
其他人呢?…
皺起眉頭,小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只是個小男孩,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卻能給她一種毛骨悚然的感受。
壓住情緒。
只見他左右看了看,随即就要關門離開。
正擔心它是否會擡頭看的小櫻見此情況,立即趁他不注意的空檔從門檻上方飛速翻了進去。
門在這一刻剛好關上。
裏面實在黑得一塌糊塗。
腥味和腐臭味在這裏也很是厚重。
靜止在天花板上,她想等待雙眼去适應黑暗再行動,然而期待中的适應卻遲遲不來。
這讓她心中一直處于極度不安的狀态。
相當确定自己進入了一個很不得了的地方,她的心情突然有些難以言說。
也許這是老巢,滅了也就除了相當大的一個憂患。
但這兒明明就是十四區的避難所,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麽,是不是意味着,這個避難所,早就已經成為一座空城了…
那麽這些還在跟他們提供服務,跟他們交流,向他們感謝的人,又是誰?…
氣息有些不穩。
小櫻突然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
燈在這時猛然大亮。
來不及适應,小櫻倏然眯起眼睛,這才發現自己下方一直站立着剛才那個小男孩。其後則站着剛才的幾個男女。
此刻他已經将自己的鴨舌帽脫去,露出青筋暴突的頭頂,極小如點的瞳孔在巨凸的眼球中望着她,正滴溜溜地打着轉。
應該是看了她很久了。
放出的生命檢測儀在今天午時的時候回了來。
結果是沒有人類生命特征出現。
偌大的十四區,從被襲擊到今天援救趕到不超過一個星期,就已經被屠殺地只剩下一個酒店的人那麽多。
眯了眯眼,佐助忽然冷冷一笑。
這種戰鬥力,實在野蠻過頭了。
朝身邊的人打了個手勢,佐助側身進入沿街大門大開的便利店。
裏面的燈還在堅持不懈地撲閃着,地上是已經被凍得幹涸的血跡,商品上或多或少已經積有了灰塵。
伸手用指尖挨了挨,灰塵竟然已經算厚了。
『這些食物除了□□在外的被感染了,其他的尚且還完好着,不食用實在可惜了、』
從身後走來,久美子将佐助剛摸過灰塵的食材拿起來看了看随手扔掉,轉而拿起密封的牛肉等食物,
『生産日期還沒過,萬幸啊…~~』
瞅了一眼久美子手中的東西,佐助側頭往深處走去。
眉頭卻緩緩皺了起來。
一個星期。
酒店的人不可能消耗不完吃食。
但連最近的便利店也沒有他們尋找過食物的痕跡。
并不是沒有兵力,也不是沒有懂醫護的人員。
所以懼怕喪屍群的攻擊并不能成為全部的理由。
正所謂鳥為食亡。
他不信所有人連餓死也不敢戰勝恐懼。
一定有什麽地方被他遺漏了….
究竟是什麽?
耳麥忽然傳來提示。
是十六區那邊的。
在出發前,由于路程遠近的關系,他讓鳴人先領着人去了十六區,還準備着一會兒聯系他,沒想到他倒還趕得及時。
接通信號,佐助還沒開口,耳麥中便傳來鳴人的咆哮,
『佐助!有沒有搞錯!!這邊全部都是喪屍啊!!——』
『說清楚。』
剛松的眉頭倏然皺起,佐助将耳麥按緊了些冷靜道。
『十六區已經被屠城了!城牆防線已經不存在,我們直接降落在城市中心,放生命檢測儀之後,一覺醒來就發現我們已經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的喪屍包圍了!!….』
暗咒一聲,佐助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
『誰他媽讓你一去沒防線的地方就占中心的?!』
『周邊都是喪屍,只有中心比較少事,我他媽不去中心去哪兒啊?!』
『你這個超級大白癡!我究竟要跟你說多少次你才明白?!無人區不要進中心、無人區不要進中心!』
『別說了!快點增援!這邊的人餓到發瘋,直接食用了感染食材,全部沒救了!我已經給七區軍部請求支援,估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