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藍舟墨已經坐在床榻上,衣裳垮落至收窄的腰間,待肩背上纏了幾圈的紗布卸下後,袒露出肩臂,白皙圓潤的肩胛骨寬闊結實,順着看下去,哪裏還找得到一塊傷疤,盡數是些誘人的雄性肌理。
那藥尊褚若蘭當真妙手回春,醫術高超。一點疤都未留,如此神快。
逍遙看得出神。
藍舟墨見沒動靜,自己肩臂活動了一下,回頭撞見逍遙不作聲發着愣,“怎麽了?”
逍遙這才回過神,道:“不用擦藥了。”他放下手中的藥,“奇跡,已經全好了。”
藍舟墨側首看着自己的後背,道:“這南峻山的藥尊果然非比尋常,可是,感覺我體內多了一股奇異的血脈氣息,在我體內與我自身難以融合,需要試着煉合它。”
逍遙盯着案幾上的藥,又看看藍舟墨,沉聲說道:“不對!”
藍舟墨在他言語中驚醒,拉起白色裏衣轉過身系着衣帶,撞上逍遙眉頭微蹙,藍舟墨系帶的手停滞,道:“若是藥尊開的藥如此神速,又何須多開出幾日的藥量?!”
這其中有貓膩,那股奇異血脈氣息。
逍遙連忙捉住藍舟墨的手把了脈,确認并非解了封印之體,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聽到風鈴聲。
兩人互對一眼,藍舟墨似乎想到什麽,此時無暇顧及,接連揚手示意逍遙,“你還是先把昨夜的事講完,傷勢的問題稍後再琢磨。剛才……….說到哪了?”
逍遙倒是不急不躁敘述道:“話說野兔子‘誇’藍舟墨是男色耽人……….”
藍舟墨:“………….”
竹屋院子前面的小溪流,一直流到東面的一條河流裏,樂靈玑如約前去抓魚。
河流淺灘邊清澈見底,衛安随意踏出的一腳,便激起金色波光粼粼,蘇雲逸跟着紮袍免袖下了水,交織在一起的金色波光仿佛一張斑駁光影的大網,倒映在衛安的臉上,笑容都變得調皮。
樂靈玑兒時抓魚的記憶尤新,見蘇雲逸怯生,衛安也沒經驗,她興致盎然,淡然挑釁道:“兩位英俊潇灑的公子,我們三人來玩個游戲如何?”
這話從樂靈玑口中說出來,實在太帶勁了。
衛安與蘇雲逸對視,不知為何,此時兩人竟生出默契來了勁,異口同聲道:“什麽游戲?”
樂靈玑什麽也沒做握着魚叉直接下水,河水冰涼,贏魚急不可待的早溜進水裏。
她走得慢,但每一步都很穩,笑得很溫柔:“抓魚憑真功夫,誰也不許動用法力,看誰抓得多,二位公子敢嗎?”
“主人,這豈不是對你不公平啊!”衛安環顧着他與蘇雲逸的身高體形,義正言辭道。
“衛安,那是你小看你主人了。”
樂靈玑的目光并未落在他兩身上,而是落在河面波光潋滟上的某個情景裏,笑顏泛着快意。
河面寬闊延綿,樂靈玑氣勢尤為淡定。
衛安見主人笑得自信滿滿,也來了勁。一條魚被贏魚追逐游過來,蘇雲逸與他同時甩出魚叉,兩則撞在一起被樂靈玑揮來的魚叉抵擋,吓跑了魚兒。濺起三尺多高的水,弄得大家衣裳被水浸濕。
“唔,要捉活的!”樂靈玑昂首沖他倆難得的調皮一笑。腳下滑出一片,把溜走的魚兒又蕩回,鑽進了石縫裏。
魚叉都被扔在一邊水岸。
衛安率先蹑手蹑腳地走過去,盯緊目标,雙手輕輕伸進水裏猛地一抓,可魚兒太精明,左右擺動滑出衛安手掌心,他心有不甘,緊接着一個猛撲。
“抓住了!抓住了!”衛安興奮地喊出聲,這邊見他雙手緊緊抓住一條魚,正想要誇獎,誰知“撲通”一聲,魚兒逃出魔爪,逃命似的游去,待衛安從歡喜跌入失望中反應過來魚已經不見蹤影。
蘇雲逸知道沒有經驗活魚不好抓,他顯得格外沉穩,贏魚故意引了一條魚過來。
蘇雲逸輕穩俯身,樂靈玑白影缥缈,驀然擋在他的身前。他反應極快收腳格擋,溫柔言笑:“小美人,你耍賴。”
樂靈玑皓腕抵出攔住蘇雲逸的雙手,對方力道過大,被壓制入水,她力度輕得出乎蘇雲逸的意料,瞬間水花四濺,兩人臉頰和上身均被打濕。
樂靈玑撤回拳腳避身追魚,眸中閃着壞意莞爾,“九爺,我撈魚的時候并未使用法力啊,不介意你也跟着一起耍賴。”
蘇雲逸見她步步生蓮花,輕笑出聲,“靈玑詭道之術用得巧。”他變幻的身形更快,魚就在他腳下慌不擇路亂蹿,樂靈玑緊随後至将魚蕩過去。他緊跟着俯身抓去,速度極快,魚是抓住了,由于太快太滑又被它溜出來,游到站立未動的衛安腳下。
真是脫離了魔爪又陷入虎口,衛安笑出了兩顆白牙。
三人玩得開心。
樂意靈玑從贏魚那端感應到另一條魚的位置,就地等着贏魚把它趕過來,萬事俱備只欠出手。豈料暗黑身影晃過,她已被蘇雲逸擋在身後,他彎腰撲去,魚卻繞過樂靈玑身後,他快速反身恰巧擋了魚就地逮住。這次他有經驗,緊緊扣住了魚身,魚在他手裏不停擺動掙紮也無濟于事。
樂靈玑卻因為他毫無征兆的折回過猛,讓她緊退一步,身形未穩腳下石頭側滑,仰身倒下。
“撲通”一聲,衛安扔了魚身影閃過,人已經到了樂靈玑身邊。
于此同時,蘇雲逸棄魚與衛安同時分別左右将樂靈玑攬腰撈住,兩人都感覺攬住的人體态輕盈柔軟,這種感覺就在眨眼間,蘇雲逸臂膀猛然被人擊中吃痛,衛安手臂也驟然被劈開,兩人攬住的人瞬間被一道身影帶走。
蘇雲逸從未感覺如此之快的力道,定眼看去。
樂靈玑是被藍舟墨與其說是救過去的,倒不如說是搶過去的。
“主人!……藍二公子……?”衛安被藍舟墨突然現身原地怔忡,手臂被劈得發麻。
樂靈玑被藍舟墨攬肩在懷,虛驚一場,睜眼是他,不在屋裏養傷居然跑出來,正想責難,藍舟墨卻清冷桀骜的俯視着她,先發制人:“二公子還不知道你喜歡抓魚。”
驀然發現她額前碎發打濕,臉頰上還挂着星星點點的水滴,衣裙幹的已經所剩不多,不用握她的手,他都能确定是冰涼的。
藍舟墨的側臉線條冷硬,他喊出的聲音也壓不住他看蘇雲逸時雙眸中燃燒的火焰,“衛安!”
衛安誤以為主人傷到哪了,慌忙踏水而至回道:“在,主人………??”他濺起地水花吓得贏魚游到了主人腳下。
藍舟墨眼神冷峻,他依舊盯着蘇雲逸,“你主人什麽身子你不知道嗎?這衣服都濕透了還玩?!有你這樣護主的嗎?”他聲線清冷,卻錐刺着衛安誠惶誠恐的心。
衛安默了半響算是看懂了,好整以暇地垂頭聽着。
這烈日雖不當空,西陽是餘熱不減,這藍二公子也太小題大作了吧。衛安也求神庇護主人千萬不要有個什麽三病兩痛,否則懲罰是小,內心譴責才難安。
藍舟墨臨走時又睨了一眼蘇雲逸,眸中盛滿了敵意。
蘇雲逸看着藍舟墨抱人離去的背影,畫面卻是他眸子裏深冷霸道的醋味,但也讓蘇雲逸無法忘記先前攬在懷裏的軟玉輕盈,怎麽有如此輕盈的女子。
他面上微笑自然,“抓魚吧。”
“還抓?沒心情。”衛安這才瞧見立于岸邊的逍遙,冷漠的眼神總覺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哪還有心情抓魚。
“熬魚湯給你主人喝,還沒心情嗎?”蘇雲逸撿起了魚叉,扔了一根給他,衛安準确無誤的接住魚叉,蘇雲逸說的對,想到先前捉的魚無故溜走,不服輸的勁又躁起來。
衛安手握魚叉在蘇雲逸與他之間比劃,“那我們倆來比試比試?”
蘇雲逸含笑點頭,誰怕誰。
“算我一個。”
一根魚叉橫空出現在衛安眼裏,衛安驚訝轉首與逍遙對視,他卻依舊冷厲。
樂靈玑知道藍舟墨生氣了,但不知道他生的哪門子氣。
“……..舟墨,你有傷在身,先放我下來再好好說。”
聽着聲音是妥協的樣子,藍舟墨依然往回走,冷哼一聲道:“什麽是男色耽人,靈玑喜歡他那樣的?”
“嗯……誰?喜歡誰?”樂靈玑還想着他的傷,疑惑問道。
藍舟墨腳下驟停,有點負氣的冷聲回了一句:“你自己說。”
“舟墨…….,這四處都有可能藏匿細作,你這不是胡來嗎?”樂靈玑可不想在此刻談論這些,她想試探蘇雲逸,也演戲給盯梢的人看,否則她如何會來捉魚,看來她的心血都白白浪費了。
藍舟墨的衣袍已經被她浸濕,他垂眸睨着濕漉漉的她,帶着又負氣又委屈的語氣說道:“貪玩的是你,胡來的是我,靈玑,你說如何是好?”
樂靈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