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密境

看着藍舟墨牽着主人進了密境,衛安正想追上便被逍遙拽着一起進了密境。

藍舟墨的沉悶使樂靈玑對密境裏産生了不好的預感,可是,映入眼簾的景象卻是出乎意料。

逍遙與衛安緊随其後進入密境。

“這裏簡直就是桃源。”樂靈欣喜贊嘆大過憂思,“這……..也太美了!”

“靈玑喜歡就好。”藍舟墨見她是真喜歡,心裏自然也輕松,他又說道:“這裏原本比亂葬崗更糟。”

“啊…….?”樂靈玑詫異道:“為何?”

藍舟墨領着走在前面,他躬身低頭避開枝繁花茂導致張揚出來的桃花枝,樂靈玑走過去桃花枝條剛好在她頭頂而過。

逍遙與衛安遠遠跟随其後。

“這說來話長,我猜測這可能和某人有關。”藍舟墨走在清澈湛藍的湖色邊,眸子裏卻裝着她的樣子,“在我最絕望恨世的時候,有一個人救了我。”

樂靈玑見藍舟墨看着自己,在回憶裏露出了美好的微笑,湖邊一路上狗尾草長得茂盛,他折了其中一只把玩。

“她獨自費了好大勁才把我從閻王那搶回來,可是…….我卻連個告別也沒給。離開她以後,我無論東躲西藏到哪,都有黑衣人追殺,十歲不到的我在一次受傷後被迫逃到了亂葬崗。”

“別人都望而止步的地方卻是你賴以逃命生存的地方。”樂靈玑替他難過,掐了一根狗尾草在手中,輕柔觸摸着毛茸茸的草,道:“你對救你的人不告而別,是因為怕連累他,我猜得可對?”

藍舟墨側眸看向她,“那你還生我的氣嗎?”

樂靈玑愣愣地看着他認真的神情,腦海裏突然回想到他問過自己“還記得你在鵲山救的那個小男孩嗎?”

“你…….就是他?”樂靈玑強壓着驚喜問道。

如此一來就不難理解他為何見到醜陋可怖的自己不僅不嫌棄懼怕,更是有意接近保護。

原來他就是他!

樂靈玑踏在青石上,又想到自己在鵲山做的那個男孩布娃娃,師尊不在的時候,她就和“他”說話,夜裏害怕睡不着的時候就緊緊抱着那個“他”,以此減輕恐懼的心理,盡管他小時候的模樣在歲月流逝裏已經模糊。

但“他”在心裏已經無法抹去!

難到那夜被他悄悄撈上床,自己睡得安然舒坦和這有關?樂靈玑感覺是在為自己放縱行為尋找美倫借口。她不敢再深想,搞不好越想越輕浮。

“靈玑,原諒我的不告而別。”藍舟墨低低的聲音傳來。

“我從來就沒有生過你的氣啊,何談原諒了。”樂靈玑回望他而笑,感覺到她的笑意裏藏着秘密。

樂靈玑見他愣着不動,走到他跟前,仰頭望着他,她桃花眸中綴着如同濕化的水晶忍不住想碰觸,連同她的聲音都讓藍舟墨心馳神往。

“舟墨不打算帶我走了嗎?”

藍舟墨恍惚回神,嗤笑一聲繼續朝前走。

“說來神奇,我修為每進步一次,這裏就會變幻一個場景,多年下來就成了你看到的這樣。這處密境就像是有心之人安排,因無跡可尋,我暗查多年毫無結果。當年我也是在亂葬崗無路可逃,機緣巧合因為我身上流的血跡觸動了密境并且打開它。”

藍舟墨領着她走近瀑布流水附近。

高山瀑布和人貼身相逢又擡頭仰望的那一刻,讓人擺脫不了靈魂出竅的感覺,實在是有一種如山傾倒的壯烈。它流淌而下的水流通往湖面,附近不遠處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滑溜石頭堆砌壘積,足足有兩人高,待藍舟墨與樂靈玑走近,卻分明又是一扇院門,藍舟墨推門而入。

逍遙在外面沒有跟進去,帶着衛安在湖邊垂釣。

“初進密境,昏暗陰沉,只有一個黑屋子,但是它可以讓我躲避黑衣人的追殺,不必再過着殚精竭慮的日子。我在這裏遇到一位奇怪的人,他願意教我習武修行,唯一的要求是我變強後要把封印在湖底的邪神劍□□。”藍舟墨現在就是回家,一切都很習慣自然。

院子裏花草果樹成蔭,一眼望去腳下的青石直達紅木走廊,走廊在彎彎繞繞裏通往正堂屋子。樂靈玑看得腳下發沉,挪不動腳步。

藍舟墨跟着她的視線,全落在花草果樹上,他轉回身握住她微涼的手,把人帶着往前走。

竹屋那裏并不是藍舟墨修葺好以後想安一個家,從頭到尾他都是把那當作诓騙敵人的暗箭。樂靈玑突然覺得自以為是的聰明竟然是愚蠢至極,她并不了解他。

“你後來變強了,也破了邪神劍的封印,邪神劍最終卻跟了你,那受你武學修行的人豈不恨你入骨?他為何不自己去破封印了?”樂靈玑被藍舟墨拉着前行,她懷疑的望着這裏的一切。

她沒有好好走路,藍舟墨便沒有回答她,她反而想通了,“哦——我明白了,他是沒有那個能耐對不對?可是他又為什麽要讓你得到邪神劍了?你得到以後不就會比他更強?”

藍舟墨拉着她,輕笑一聲,“靈玑聰明。因為當時他還只是一個有意識的影子。”

“影子?……..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是嗎?”藍舟墨看着她的神情沒忍住,食指在她鼻梁上輕輕滑過,“他想找回自己的實體就必須要解除邪神劍的封印,因為他是祭祀邪神劍的劍靈,他與劍共存一并封印在湖底。他出不了密境,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就只見過我一個活人,所以他願不願意都只有求助于我。”

樂靈玑被藍舟墨的動作和言語攪得迷迷糊糊,左右看了看連忙問道:“他現在也這裏面?………他是男是女?”

藍舟墨聽她問話,又笑出了聲,壞壞說着:“此時他就在密境裏。你猜,他是男是女?”

“用人祭祀劍若是淬煉好了,劍與主人合力可以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我也是在書冊上看過,當時覺得咋舌太過殘忍,不承想還真有此事,是女的嗎?”

樂靈玑面上端得淡然無味,心裏卻有一瞬心悸,若是一個女子與藍舟墨相處這麽多年,那是怎樣的一個劍靈?

“為何要猜他是女的了?”兩人快要走到堂屋,藍舟墨停下腳步問道。

樂靈玑跟着停下來,道:“劍本身鍛造淬煉就自帶陽罡屬性吧,女子屬陰,陰陽調和使二者相互達到平衡,就可鍛造出劍的精髓,我是這麽理解的,不對嗎?”樂靈玑歪頭看着他。

“你說的極好。邪神劍是上古遺漏下來的,幾千年前或者上萬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我們也不得而知,包括劍靈的意識在封印之下,時光荏苒也失去了記憶。”藍舟墨認真的看着她,看得樂靈玑心裏發虛。

“這個劍靈就是逍遙。”藍舟墨突然說得極是輕松淡然。

盡管有心裏準備,這個答案讓樂靈玑先是放松了心情,但又很意外,因為這樣的話就沒有真實所謂的藍大公子。

他從來都着黑色外套戴着鬥篷帽,在雪山洞裏藍舟墨說他無礙逍遙便無事,因為邪神劍在藍舟墨腰間。

他可以來去自由,什麽都難傷到他。

藍舟墨降服火妖時,險些走火入魔無法控制邪神劍,因此逍遙也連帶魔氣侵身,而後很快恢複,這些事就迎刃而解了。

藍舟墨沒有直接打開正屋屋門,而是帶着樂靈玑又繼續往前走。

來到一處側房,房門大打開。藍舟墨在門口擋住樂靈玑。她想走進屋子裏看看,發現藍舟墨一手負于背後,一手伸開攔着她。

藍舟墨這次壓低了聲音,“我有事要說,藍二公子這個名稱是為樂靈玑而存在,藍舟墨不是什麽世家子弟也非權貴公子哥,他就是一個行走在夜間獨木橋上的野子。”

樂靈玑聞言一怔,“………野子?”而後莞爾一笑,“好啊,我還是野兔子了。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後來在那麽多人面前,你不也沒嫌棄厭惡我的醜陋嗎?我又豈會在乎那些?”

樂靈玑聽到屋子裏有挪動的聲音,伸長脖子試着想看看,藍舟墨卻故意攔着不讓她看。樂靈玑看着他說得極其認真,人卻躬身從他的臂彎下鑽進去。

屋裏有很多書,但是亂得不行,好似書冊打了一場架,在藍舟墨施法下不斷的各自在半空中快速移動歸位,還有一些掉在地上的書法練習…….

“原來舟墨的書房是這樣的。”樂靈玑佯裝鎮定,借着衣袖擡指掩了唇,心裏已經笑開了花。

“………..”

藍舟墨上次離開走得急,忘記收拾,此時更啼笑皆非,左右四下查看,在他施法後一切擺列還算整齊。

樂靈玑上前想拾起他練字的紙頁,藍舟墨突然想起來什麽,急忙走上前擋住她,雙手在背後快速施法将那些練習的字通通藏起來。書法裏藏了三個重要的字,萬萬不能讓她見到。

上次他郁悶歸來,逍遙原本想讓他進書房找一些修心書籍來調整自己,結果他思來想去要找什麽如何讨姑娘歡喜的書冊,到處翻找,書架上全是關于修行書籍,連雙修闡述都有,唯獨沒有什麽讨人喜歡的書籍。受他的心情波及,書被翻得淩亂不堪。

“字寫的難堪,誤了你的眼。”藍舟墨眼神微閃,心虛的說道。

“可是,分明看到字體筆走龍蛇,入木有之,舟墨你是不想讓我看吧?那你帶我來這做什麽了?”樂靈玑有所察覺,雙眸微微睜大,用又乖又柔的眼神看着他。

看得藍舟墨更加心虛。

片刻。

“那我告訴你,我可能真的是魔族,你會怎麽辦?天樞仙尊是何等光明正潔,他唯一的弟子卻和魔族成天混在一起,造成的風言風語可想而知,這時候你又會做何選擇?”藍舟墨終于問出了口,在等她回答期間的焦慮裏,又覺得還不如不問,他狂野的眼神又毫不退卻。

樂靈玑神情瞬間遲疑,原本還對藍舟墨的筆跡感興趣,此時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在面對老毒怪物之後她就開始思考過這個問題。

半響之後。

“清虛悲弱勤為徑,暗夜行舟,棄墨向明。”

對望過去,書房的正堂上挂着一副書法,樂靈玑從中猜出了舟墨的名字。

“暗夜行舟,棄墨向明。是希望在‘清虛悲弱’的修行中,棄魔向明,明白了嗎?舟墨這個名字就已經證實了我的魔族身份。”

藍舟墨負手于身後,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望着牆上行雲如流水的書法他事不關己的解說,焦慮的等待讓他逐漸放下,她回不回答都已經明白了。

“黑衣人他們一直追殺你,也是因為你是魔族?而他們多年沒能得逞,全靠你能躲進這個密境對嗎?”藍舟墨面上的自在讓樂靈玑也微微放松,她随手翻着一本冊子,心不在焉的說道。

她想不到如何回答藍舟墨才是最好,那應該不是用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自己傳送幾次消息師尊都一直未回,她真的很擔心師尊,她都在盤算着什麽時候回去看看,不然懸着的心始終懸着。

藍舟墨雙手環抱,倚靠在書架上,此事他散漫的望着樂靈玑翻書冊,看來他的追問弄得她心煩意亂。

她的書冊拿反了!

“在我幾歲時,他們為了除掉我,一夜之間屠了水榭村,因為時間過去太久,我手裏找不到可行的證據,但是我很壞,而且還很記仇。這筆賬我遲早要給他們算。”

望着書架上衆多的書冊,樂靈玑早已經失去翻看它們的興趣。她走了一步換了一本書冊無心翻着,點點頭道:“一個村的人命,該算該算。這麽說來他們最初就确認你是魔族,身為名門正派按理來說可以堂而皇之來誅伐你,為何要暗地裏行刺了?”

樂靈玑潔白的衣裙被門外光亮照耀,就宛如是照亮書房裏的光,可是,倒影在地上的斑駁影子又讓藍舟墨對她另有所思。

“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又讓人瞧不起的地方,暗地裏私藏諸多見不得人的事。”藍舟墨走近她,這次書冊拿對了,可是她翻開的是白頁,似乎還看得極為認真,假裝得也太沒誠意了。

“靈玑,是我連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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