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追溯

呂陽明分析道:“陳幸用千魂青銅鏡收了許多殘次品的馥郁人和人皮傀儡,他完全把青銅鏡當成人魂垃圾回收機關,極有可能因此,我們先前看到那些妖魔鬼怪奇形怪狀什麽也不像,同時還能讓我們心生恐懼。”

段小樓接道:“來由都清楚了,也确定我們現在就在千魂青銅鏡裏面,關鍵是我們如何出去啊?”

衆人的眼光再次望着玄真道長。

玄真微張的雙唇翕動,他們後背靠着的是稻草修葺的茅草屋,此刻從幹枯的稻草裏,閃電般長出無數強勁有力的綠樹枝,眨眼将人捆了個結實,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間都失去了反擊能力,而他們圍成圈的中央,出現一個披着黑披風戴着黑鬥篷帽的神秘黑衣人。

衆人驚慌失措如臨大敵卻絲毫掙紮不開,看到捆綁在身上的綠樹枝竟然施法無效,劍拔弩張也只能盡顯眼眸當中,對方卻發出驚悚粗沙且分不出男女的震懾之音。

黑衣人道:“你們別再癡心妄想,誰也殺不了我,剛才講的故事不對,我來給你們糾正。”

他的字詞分明很輕簡,卻震懾在每一個人的心口,陰森恐怖!

玄真沉聲問道:“你不是秦寬,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的鬥篷帽沿拉得極低,只看得見尖尖的下巴上一張猩紅的薄唇。

藍舟墨與靈玑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倆人一前一後緊緊被合綁在一起,還好倆人已是夫妻貼在一起最近時常有的事,而此刻,靈玑詫異地發現此人就是殺褚若蘭的那個黑衣人,他那張猩紅過度的紅唇仿佛是安裝在白皙的下颌上,在黑色鬥篷帽的籠罩下就更加詭異。

他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

他詭異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他自然沒有回答玄真的問題,“那一家三口從來沒有說過要賣青銅鏡給那幫修士,而且他們也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

衆人驚愕的不知該反駁還是聽他繼續說下去,玄真感覺不到對方絲毫血脈氣息,他能在千魂青銅鏡來去自如,想要殺在場的人易如反掌,玄真朝大家微微搖了搖頭。

黑衣人對玄真道:“還是老家夥聰明,你知道千魂青銅鏡的來歷讓人另眼相看,但是你不應該說那一對夫婦變賣千魂青銅鏡!”

他湊近玄真壓迫垂下,原本就驚悚恐怖的聲音變得兇狠,謝禹蕭晨炫不懼恐吓越身抵擋,玄真擡手分別擋了他倆,語氣平靜道:“我只是訴說傳聞,真假也許只有當事人才能有資格言論。”

黑衣人無視他的揣測,道:“夫婦倆收到被修士封印的青銅鏡,安心把它放在了箱底,那是男人祖上傳下來的物品,他豈會賤賣?是那幾個修士見寶起義。”

黑衣人立直了身形,慢條斯理講述事情原委。

夫婦倆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姐姐文靜端莊不愛講話,每天悶在家裏做女工,為父母補貼家用。妹妹天性活躍,在家中待不住半日,成天就想往外跑,與鄰裏年齡相仿的孩子歡樂玩耍,她還拿着姐姐的刺繡出門到處炫耀是自己繡的,鄰裏街坊都沒有懷疑,因為他們從頭到尾見過夫婦倆只有一個孩子,偶爾會覺得孩子性格變化很大,他們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夫婦倆的大女兒。

姐姐越發不想出門,夫婦倆沒日沒夜忙着養活一家人,很少和鄰裏打交道,覺得雙胞胎孩子都長的一摸一樣,也真像一個女兒,鄰居說幾個就幾個,也無關緊要,他們也沒放在心上,比起生存活下去,這些閑時碎語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但是夫婦倆從心底喜歡姐姐,她女工做得好,懂事又勤勞也不張揚,不像妹妹游手好閑天天就顧着貪玩,讓人操心費神。

父母的偏愛和鄰裏贊賞刺繡的眼神,很快讓妹妹意識到自己的缺點,一個夜晚她無意間聽到父母的談話。

母親惆悵的哭訴:“張府的大公子是個纨绔子弟,若是讓姐姐去了定是要吃虧,若是小妹去了,以她那性子更要出大事。”

父親嘆氣道:“這是小妹自己惹的禍,人家看上的也是她,你如何讓姐姐頂去。”

母親突然哭出聲道:“誰說讓姐姐頂去,姐姐聽話懂事,我最舍不得。”

父親安慰道:“好了,我知道,我也是心疼兩姐妹,誰去也不會讓姐姐去的。”

母親陡然拽着父親低沉道:“我們不是有那青銅鏡嗎?點上處子之血不就可以收走人的三魂七魄?我們就只收那張家公子一魂不就可以…….”

父親甩開母親,喝斥道:“胡鬧!那是要人命的東西,豈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不要病急亂投醫,你好好休息,我再想想辦法看看到時候能不能推脫,再說張家不是還沒有上門提親嘛,确實不行也就只能委屈小妹………好歹還能保住一個家……….”

妹妹聽到這以後,徹底心涼了,她悶悶思考幾日,最後橫了心,白天趁父母親不在家,她翻箱倒櫃,找到箱底包裹多層的青銅鏡,她一點一點的解開,仿佛打開自由的大門,最後看到青銅鏡上面還有一張黃色符篆貼在上面,她幹脆利落的撕開符篆,咬破自己的手指,把鮮血滴進青銅鏡的上面。

做這一切,她一絲也沒有猶豫害怕,她就是這樣的性子,認定了就不計後果去做。

而這時姐姐發現了她,開門進來,妹妹握上青銅鏡對着姐姐照過去,帶着怨氣道:“青銅鏡收了姐姐!”

姐姐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只見鏡子陡然發出白色光芒,自己身體不由自主飄了進去。

妹妹看得瞪大了雙眼,她都認為自己恍如夢魇,她急匆匆跑到兩姐妹的屋子,屋裏屋外到處尋找,又掀開姐姐的被褥。

姐姐真的就消失了!

可是父母發現姐姐不見了怎麽辦?妹妹在屋子裏來回走動,最後她想到一個辦法就是自己裝成姐姐待在家,反正自己天天都在外玩耍。

這樣她佯裝姐姐過了七八天,父母奔波勞累也沒過多細想,就在妹妹滿心享受父母的關愛,歡喜着快要适應做姐姐時,姐姐從天而降回來了!

這像一道驚雷劈中妹妹,她傻傻的看着眼看毫發無損的姐姐,心亂如麻狂呼,怎麽辦?怎麽辦?

姐姐卻淚如泉湧上去抱住她傷心的哭起來!

姐姐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只知道自己仿佛進了一趟地獄,絕望之際又被放回來了。

姐姐根本沒有責備妹妹,相反對妹妹更好,吃的用的玩的全讓妹妹先挑,妹妹受寵若驚,都懷疑姐姐是不是被關傻了。

因此,妹妹從此再也沒去碰那青銅鏡,可是,沒過多久街坊鄰裏接連不斷出現怪異死亡,先是家畜雞鴨鵝牛羊之類,而後就是有人無故死亡,還有站着和人說話時,說着說着就無故死掉,大家整日惶恐不安,唯恐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便合力請了修士前來查看。

他們查出是夫婦的青銅鏡邪物在作祟,也當着衆人封印了鏡子,百姓都放心離開,三名修士趁大家都走開了,對夫婦提議想出價買下青銅鏡,夫婦婉言拒絕了。

修士們也悻悻離去。

可是沒過多久,他們連夜再次趕來,讓夫婦賣出青銅鏡,夫婦同樣拒絕了修士,這次他們沒有離開,而是兇象畢露,長劍一揮,夫婦雙雙血濺當場。

兩姐妹在屋外吓得瑟瑟發抖,轉身逃跑時,妹妹踢到了屋檐下姐姐種的蘭花盆,姐姐慌忙把妹妹藏在旁邊的水缸裏,自己卻跑了出去。

姐姐在水缸前看妹妹的眼神猶如冬日暖陽溫暖着妹妹,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姐姐浸泡淚水的溫暖眼神!

她們驚動了屋裏的修士,奪門躍出,發現是夫婦的女兒正往外跑,修士一人追了出去,其餘倆人翻箱倒櫃終于找出青銅鏡。

過了許久,追人的修士提着還在滴血的長劍回來,回來時另外兩人已經在院子裏等他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找到了嗎?”

修士拿着青銅鏡在他眼前一晃,笑嘻嘻道:“終于搞定!那女的怎麽樣?”

提劍的修士一邊用白布擦着劍,神情有些不自然,回道:“解決了,順道扔河裏了。”

另一個修士拍着他肩膀低沉罵道:“蠢貨,屍體很快會被水泡脹,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了,趕快去撈起來挖深坑埋了。”

“那屋裏兩個了?”

“當然一起啊!”

“這樣也好,黃泉路上一家人還有個伴。”

“廢話少說,快點快點!”

說到這,黑衣人停住了。

蕭晨炫也是全家被滅可能身同感受,他狠狠道:“是哪一家門派的修士如此泯滅良心,夫婦倆何等信任他們,他們卻如此歹毒!”

都以為黑衣人也會憤慨激昂罵一道,他卻仰頭大笑,笑聲震得人頭暈耳鳴。

半響他道:“就是令天下人膜拜的南峻山啊,真正禍害蒼生罪惡深重的人,他們都懂得如何深藏自己,掩蓋蛛絲馬跡,天下的替罪羔羊多不甚數。”

樂靈玑追問道:“那後來了?”

藍舟墨厲聲問道:“你就是那位最會深藏掩蓋的人吧?”

借着機會,段小樓問道:“這與我們都無關系,如何出去?”

黑衣人道:“我要滅南峻山所有人,更要滅天下所有肮髒之物,等死吧!”

他話音一落,衆人身上詭異的綠樹枝卻漸漸縮回去,藍舟墨見他要溜,在身體能動的瞬間揮出一掌,那一掌凜冽穿透了黑衣人,卻絲毫沒傷到他,他揮袍幻成黑影原地消失不見。

那是幻影術!

被捆綁的人都恢複了自由身,玄真道:“他想我等困死在鏡中,他便在外為所欲為。”

其中有修士垂頭喪氣道:“我們真的只有等死了?”

在大家一片靜默時,贏魚哧溜飛出來,他圍在中央飛舞一圈,道:“找鏡面出去啊?青銅鏡的外觀不就是一面鏡子嗎?”

蕭晨炫看到贏魚,愁容上露出笑容,熱誠道:“贏大人。”

藍舟墨道:“贏魚說的對,先前黑衣人說過姐姐進入青銅鏡後多日又毫發無傷的出了青銅鏡,這裏面一定有辦法。”

玄真思慮道:“姐姐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娃,能出青銅鏡,且毫發無損,還有一個可能。”

大家疑窦叢生望着玄真。

玄真道:“是妹妹用她的血開啓了青銅鏡,而姐姐與她是同胞姐妹,怕是青銅鏡因此放回了姐姐。”

段小樓驚愕道:“這也太玄乎了,那,那不找出路等死嗎?”

玄真道:“出路還是要找,也不能坐以待斃。”

蘇雲逸望着緊閉的茅屋門,疑惑問道:“怎麽找?”

“我們去找吧。”藍舟墨與樂靈玑異口同聲道。

贏魚蹭了一會蕭晨炫,這時飛回樂靈玑與藍舟墨之間,那副畫面活像一家三口。

呂陽明與蘇雲逸暗對一眼,蘇雲逸道:“我們也去,畢竟外面情形複雜,多兩人總是好的。”

呂複好道:“你們都去,那我也要去。”

茅屋前有兩株大樹,五人隐藏在暗處,藍舟墨對幾人道:“盡量藏住氣息,不要主動挑起黑熒人,他們應該不會強行攻擊。”

呂複好看着贏魚問四人:“那鏡面真的就是一面鏡子?”

贏魚嘟嘴。

藍舟墨道:“我猜想真正的鏡面一定不是鏡面,說不定是一片草地,又或者是一片湖水。”

呂陽明對複好道:“也可能是一座山,要怎麽發現是真正的鏡面,就只有靠我們自己用心去觀察,走吧。”

幾人趁夜走在草地路面上,也試着巡視山丘,過了幾個時辰,沒有一絲線索,眼前漸漸轉亮,又是他們剛出現的景象,鳥語花香,百姓辛勤勞作,這次他們再也不敢去招惹那些蹲身勞動的百姓。

呂複好跑得遠,發現一片湖水,碧藍清澈見底,她想撈一把洗洗臉,伸手卻撞在湖面上,“咚”這才發現湖面像是起了一層厚重的冰塊,冰冷堅固!

四人陸續看到呂複好朝他們揮手,大步趕來,呂複好燦爛的笑容,手指着湖面,呂陽明與蘇雲逸躬身試探,指節在湖面敲出了清脆的響聲,湖底卻清澈見底,像一面鏡子裏的畫面。

藍舟墨摩挲着母扳指,思忖道:“這應該有法陣,我試試。”

樂靈玑擡手攔他,溫聲道:“法陣就由我來吧。”

指尖上的中書君飛快旋轉,樂靈玑随即畫着符篆,香殘在出袖時劃破掌心,待符篆起好,掌心鮮血蓋上的一剎那間,樂靈玑被震飛了!

藍舟墨躍身接住她,腳尖落地已将靈玑抱在身前,“沒事吧?”

樂靈玑詫異之色,搖了搖頭,再環顧四周,還好沒有驚動黑熒人,藍舟墨看着靈玑,疑慮道:“你的符篆還沒出過問題,看來鏡面封印不似尋常。”

“還好吧?”蘇雲逸上前問道。

樂靈玑回道:“沒事。”她看着鏡面道:“我感覺到當我的血液覆上去的時候,鏡面就開始震懾出威力,難道它排斥我的血?”

蘇雲逸在掌心敲着玉扇柄,樂觀道:“有排斥就有喜歡,看來不用任何功法,只許它喜歡的血就可以啦。”

呂陽明蹙眉,道:“如果誰的血它喜歡,就要把這個人吃掉了?黑衣人如此詭異,會留一個輕松簡單的破陣之法?”

呂陽明跟過陳幸,思慮事情也總會往深沉去想。于此同時,藍舟墨已經咬破手指滴血試探,血紅色滴上去宛如在鏡面開了一朵鮮豔的花朵,鏡面半響沒有結果。

緊跟着蘇雲逸和呂陽明也照做,除了鏡面開起朵朵花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呂複好心疼的咬破手指,滴出的鮮血落下,一道白光驟然猝現,呂複好身不由己就往鏡面傾入,呂陽明和蘇雲逸就在她身旁,瞬間抓住,眼看三人就要被吸入進去,藍舟墨揮出邪神劍,斬斷了那道白光,樂靈玑那微薄的力量也将三人拽住,藍舟墨轉手一掌使力,将三人帶回岸上。

四人踉跄一步,蘇雲逸脫口道:“呂少你烏鴉嘴,真的會吃人!”

時間過去太長,茅屋裏的人等不耐煩了,陸續跟着找了出來,最後都來到這片湖面。

藍舟墨向大家說了一下情況,但沒有告知他們呂複好就可以解開法陣,在他們面露欣喜之餘,藍舟墨說出要滴血解陣,每個人都要試一試看能否解開封印的法陣,大家便紛紛滴血檢驗,期間藍舟墨目不斜視緊盯試血之人。

而另一邊,呂複好走到一顆樹下,她瞟着試血的大家,對跟在身邊的呂陽明哭喪道:“哥,怎麽辦?”

呂陽明篤定道:“我死也不會讓你去。”

蘇雲逸與樂靈玑也緩步過來,蘇雲逸握住呂複好的手腕道:“丫頭,九哥也不會讓你去,不行大家都住在這鏡子裏好了,哪裏不都有血雨腥風,怕什麽?”

呂複好帶着哭腔道:“那九哥豈不是無聊透頂,再也喝不到美酒、見不到絕色佳人?”

蘇雲逸扇柄支在額頭,支吾道:“那個嘛也不是必須要,再說在此待久一點,說不清在這釀出的美酒別有一番滋味了。”

呂複好與他對視,頹然而笑。

樂靈玑筆直立在一旁,她什麽也沒有說,這個場景讓她想到葉城的瘟疫,她能完全切身體會複好此刻的心情。

樂靈玑望着對面的大家,輕聲低語:“取舍真的太殘忍,只要不後悔就做自己想做的。”

呂複好心裏正想知道她的想法,她說的這些話,一字一句,聽的清清楚楚。呂複好沒有經歷過樂靈玑所經歷的磨難,此刻能感悟到她的今天來的多麽不容易。

試血完畢大家都陷入絕望,沒有一個人能解開鏡面法陣,這麽多人中,偏偏挑中了呂複好,到底是誰與她有生死之仇?

自打呂卓霖當衆公布隐藏在白光下的那些醜事,想要殺呂氏後人的就太多了,誰最有可能了?想到神秘的黑衣人,樂靈玑不禁想到陳幸。

陳幸!

陳幸有手段有仇恨,他才是最有可能的人,難道在呂府地下他是金蟬脫殼?!

樂靈玑細思恐極,眼下師尊毫無消息,外面情況不得而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藍舟墨腳下無聲走來,見她愁容不展,湊耳低語喚道:“夫人。”

樂靈玑驚魂醒神,還詫異問他:“你怎麽走路沒聲音?”

藍舟墨剛握上她的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地面就開始震動,在搖晃中聽到怪獸的嘶鳴咆哮聲,有人大聲喊道:“快跑!又來啦!”

可是,這一次大家被圍攻了,如山的頂天巨怪,将他們籠罩在陰影下,它的一腳下來就将一片山踏成碎土粉渣,揚塵濺起,它一拳擊在地上如同十二三丈寬的巨坑!而它腳下緊跟着無數的黑熒人團團圍上。

天空在妖獸陰影籠罩下再次變得陰暗,衆人紛紛操起兵刃厮殺,黑熒人被斬碎,妖獸推下的山峰碎石,轟隆震天,有的修士沒躲過活活被大石砸得血肉模糊,刺耳的兵刃聲,硝煙四起戰聲震天。

呂複好在揮劍抵擋時,情不自禁回眸看着眼前血腥場景,她回想到父親的臨終遺言。

“你們是親兄妹,從此以後你們替爹好好活着,呂家世代以民為重,将來呂家發揚光大還是就此隐沒于世,都由你們兄妹二人自行抉擇。”

呂複好轉身看着護在自己身前的呂陽明與蘇雲逸,他們衣裳上原本就被刀劍劃破沾染污垢黑血,此刻他們舞劍的、耍扇的動作依舊凜冽威風。

呂複好回想自己在父親庇護下過着富足無憂的生活,她最愛和黑子如今他的哥哥掙着大把大把的銀票,再帶着學院的魁首,肆無忌憚的吃喝玩樂。

她沒有護蒼生的大志宏願,掙銀子享受舒坦的生活就是她的志向。

“哥——”

她這一聲“哥”喊得溫婉悅耳,格外動聽,聽得呂陽明有一瞬失神,“我想修學院,招收更多年幼的學子。”

蘇雲逸是敏感之人,喊道:“丫頭,修學院我們三人一起去,別做傻事。”

呂陽明護她在身後,“複好,有哥在,生死我們三人都在一起!”

蘇雲逸握着揚開的扇刃,扇刃前端被黑血遮蓋,原來耀眼的玉光寶器已經蕩然無存,他在大笑後道:“對!我們三生死在一起!”

呂複好極力忍住不哭,眼眶卻不聽使喚蓄滿淚水,她扶了一把呂陽明的腰間,“哥,九哥,複好與你們同在。”

蘇雲逸和呂陽明聽她如此一說,都略微放下心來,想她暫且不會再冒然行動。

然而,才過片刻,呂複好就縱躍飛起,她停在鏡面的正中央,朝樂靈玑喊道:“樂靈玑!我從未想過和你比,但是我也不會輸給你!呂氏從無貪生怕死之人!”

呂陽明見狀,大喝:“複好,不要——”無奈他與蘇雲逸被黑熒人包圍,還有鬼怪襲擊無法脫身。

她握着的長劍對着自己的手腕,用力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皮肉瞬間綻開,鮮血湧出,滴上了湖面。

樂靈玑靠在晨炫前面,她揮出中書君,呂複好纖細的玉足陡然立在中書君之上,此刻,衆人看她仿佛是立在鏡面上一尊神聖的雕像,令人心生敬畏之心!

樂靈玑在混亂中對她道:“你不是說還要尋一個安|邦定國、拯救蒼生的大英雄嗎?你可想好了?”

呂複好看到妖獸被藍舟墨斬殺多次都死不掉,而多名修士死于妖獸足下,她一腳将中書君跩給樂靈玑,在獵獵淩風中,正義凜然道:“樂靈玑拯救蒼生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救你!我便是天下英豪!”

呂陽明道:“複好!不要——”

蘇雲逸同時大喊:“丫頭——”

呂複好言語間,鏡面被她的鮮血滴濺,散發出白光,随着鮮血越來越多,白光越來越盛,被白光照耀的黑熒人和妖魔鬼怪,剎那間就如同燃燒的紙頁,化為烏有。

呂複好眼眶還蓄滿淚水,面上無波無瀾,彌留之際她喃喃道:“原來,做大英雄是這種滋味。”

呂複好的聲音還在大家耳邊響起,她卻很快被湮滅在血紅的鏡面裏,一絲不剩,鏡面轉瞬如打碎的鏡子片片碎裂墜落,那個杏眼漂亮的姑娘再也不見,只有殘渣墜落下方無盡的黑暗中。

所有人被眼前景象震住,藍舟墨握上樂靈玑冰涼的手,将她擁在懷裏,縱躍進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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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花寶貴的時間閱讀,祝你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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