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一晚上過去,前朝又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皇帝突然半夜動手,事涉幾個頗有威脅威望的家族,有些人在睡夢中就突然被抓起來帶走,事情挺轟動的。
一覺醒來,宮裏宮外很多人都在問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皇帝與皇後離開了宮裏,但與上次不一樣是的,這次皇帝的離開并沒有讓太多人知道。
大家也沒有像上次一樣摸不着頭腦——皇帝安排的代理人,手持信物和親筆信,正在有條不紊地推動着清繳計劃。
走得和皇帝比較親近的呂家,頂住了全部的指責和壓力,該抓的人抓,該審的人就去審。
前朝風起雲湧,但也有人注意到了後宮的變化。
那一位從不走動的禮夫人,突然就給放出來了。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禮夫人的消息,衆人都充滿疑惑。
新進來的夫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資歷久一點的夫人們,都非常驚訝。
……這人居然還活着
她們可都還記得,禮夫人當年進宮就因為得罪了風頭正盛的桂夫人,據說下場是非常的凄慘可憐,這些年都過着見不得人的生活,這一下終于出來,肯定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似乎有瓜可以吃。
所有人雙眼發光,等待着好戲上演。
她們不知道的是此時在宮中的另一個角落,桂阮正“梆梆梆”地拍着二師兄的後腦勺, “元頤禮!你腦袋抽了嗎讓你領禦醫身份牌,你怎麽說你是禮夫人”
二師兄目光躲閃, “出去見生人太緊張了,一不小心嘴瓢了,阮阮,你別生氣啊。”
桂阮心口疼, “我都要被氣死了……元頤禮,你這就給我去牆角默念兩百遍——‘我是禦醫元頤禮’,以後再不許嘴瓢!”
二師兄乖乖照做,念完就按照小師妹和妹夫的吩咐,繼續去幫忙審人了。
與此同時,子車向文乘坐着自己的動力升級版風筝,以騎馬難以企及的速度,一路向丢了他哥的地方推進。
他還帶着元頤然,元頤然是第一次乘坐這種在空中飛的神奇工具,她的後背和腰被固定在風筝上,高興地連連揮舞手臂歡呼, “太好玩了!子車向文,你怎麽連這個都會造!”
比起元頤然的輕松愉快,在她旁邊的子車向文緊張得渾身緊繃, “啊這個原來也只在試驗階段,其實是有點危險的,小師妹,為啥你不讓我騎馬”
“騎馬多無聊啊。”元頤然理直氣壯, “你可是神器門的弟子,給我看點我在藥仙派看不到的東西,多好啊。”
一句話,元頤然讓隔壁前首席為她賣命。
子車向文再次檢查了一遍保險設備,确保風筝意外掉下來,他們也有辦法安全逃生,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
元頤然似乎對他有無限的信心。
子車向文抿唇,也露出一個笑。
因為能飛這件事,讓她看上去格外高興。
就像人類會向往會在天空中翺翔的鳥,會在水中呼吸的魚一樣……這種接住神器門神奇發明,在空中飛翔的感覺……
元頤然情不自禁地贊揚道: “子車向文,你做這些東西,真的很不錯!”
子車向文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你喜歡嗎太好了。”
兩個快樂的人,将自己挂在一個勉強算是穩當的大風筝上,一路飛過了群山與湖泊,飛過了城鎮與村落……
也飛過了藥仙派掌門和三徒弟的頭頂。
三師兄仍在策馬狂奔,因為疲憊和饑餓有些目眩神迷, “剛剛……突然有點陰涼,是飄過了一大片烏雲嗎”
他不會知道自己剛剛錯過了什麽。
兩撥人在重疊的位置,奇妙的錯身而過。
趕了大半天的路後,子車向文到達了最新的聯絡地點,親自見到了一場混戰。
元頤然從空中出手,地面刺客當場被她藥翻,等子車向文找到了錨點綁住了風筝,兩個人從放下來的繩索上滑到地面。
武英将軍尋找子車尚武兩個多月,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又被不知道誰給搶走了。
她這兩天急得沒法合眼,終于與子車向文和元頤然回合,簡短交流了一下當前情況。
但她無法提供更多信息!因為偷哥的人動作太快了,武英都沒看清他們的長相!
子車向文來之前也沒想到是這個情況,随着武英在地面調查了一天,還是沒找到哥,只順手端了幾團反賊。
時間寶貴,這一天毫無進展後,他不得不帶着元頤然重新返回蘭國,回去坐鎮皇宮處理清查。
—————————-
第三天上午,蘭國皇宮上方。
呂桃最近超負荷工作,前朝有人在忙,後宮牽蘿蔔拔線,也有不少要處理清算的……
日常瑣事她可以交由棋夫人與淑夫人打理,但這種關鍵的事,也只能自己上了。
呂桃剛剛走出宮殿,突然感受到了頭頂一片陰影……
她擡頭一看,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風筝,上面還有兩個人。
“……”呂桃從呆滞中回神,尖叫道, “弓箭手——敵襲!”
“不,不是敵襲。”上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呂桃定睛一看,上面垂下來一條繩索,有個人正從繩子上滑下來。
下滑的姿勢還挺熟練,一手向上用一個金屬扣抓着繩子,繩子貼在側身上緩沖,人穩穩的就下來了。
剛剛風筝逆光,她沒看清上面人的長相,等這人手中滑到盡頭,跳上了她不遠處的房頂,呂桃才看清上面的人是誰,又是一聲大叫, “皇後!”
元頤然拍拍手,将繩子固定在屋頂合适的位置,向上面做出手勢, “好啦。”
然後呂桃就看到子車向文也娴熟地滑了下來。
呂桃更是激動,這一下子主心骨到齊了,她正要開口彙報工作,元頤然搶先問: “我師父來了嗎”
“啥”呂桃懵了一下, “……皇後的師父”
子車向文也點點頭: “我哥那邊暫時還沒消息,但可能……總之,時刻關注着小師妹的師父,算算時間,我們可能是前後腳到,希望我們是早到一步。”
這個時候,突然有呂桃宮裏的人小跑進來,先向帝後行禮,才彙報說: “呂夫人,少爺在外面碰到了一個自稱是藥仙派掌門的老者,聲稱要見皇後。”
呂桃面前的兩個人,忽然開始顫抖。
元頤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子車向文!門口這個人,會不會真是我師父!”
子車向文一邊發抖,一邊露出了早死早超生的覺悟, “雖然我哥還沒找到……但皇後的師父來了!先過這一關吧!”
“我……”子車向文低頭看了看自己風塵仆仆趕路的樣子,頓時連額頭青筋都蹦起來, “我先去換套衣服!接下來就是考驗你們表現的時候了!”
呂桃看不過去了, “陛下,你頭發裏都是灰,還是抓緊時間,好好洗洗吧。”
子車向文掩面退去, “快快快,快把師父迎進來!為我們争取點時間!皇後會不會被她師父帶回去,全靠你們的努力了!”
空中出現巨大風筝這番動靜,引來了宮中不少姐妹圍觀,聚集過來的衆人看到子車向文和元頤然兩人突然出現,都非常意外和激動。
見來了不少人,子車向文在跑去梳洗前,為了讓衆夫人齊心協力,還做了一次緊急動員, “大家好,有個問題問你們,你們覺得現在這個皇後好不好”
這段時間和元頤然玩得好的,受過她恩惠的,或單純喜歡她為人,覺得有她在宮中風氣“清正”的夫人們并不少,聽了這個問題,立刻山呼海嘯似的回答: “皇後好!”
子車向文大聲問: “這麽好的皇後,你們舍不舍得讓她走!”
衆夫人: “不舍得!”
“那你們舍舍不得失去她的美容藥,變美問診,和幫你們親人治療疑難雜症的機會”
“舍不得!”夫人們聲嘶力竭, “皇後不許走!”
幾聲小小的異議被淹沒在洪亮的回答的海洋裏,淑夫人聽得清楚,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走過去尋找着裏面的刺頭。
“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子車向文聲音愈發高昂,接近破音, “她的師父來宮裏了,他要來帶走朕的皇後,沒了她,你們的美容顧問,還有誰——還有誰能當!你們的神醫——還有誰!還有誰能替代她!”
“皇後無可替代!”
“沒錯,一定要讓師父開心!皇後開心了,我們才有好日子!”
“皇後的師父就是咱們的師父,我們一定會讓他老人家賓至如歸!”
子車向文看看氣氛差不多了,溜去洗澡前最後交代: “好!就交給你們了!皇後能不能留下來,全看她師父高不高興了,你們每個人都肩負重任……哄師父開心的人,多幫朕和皇後争取時間的人,就是立下大功了,朕一定會重重有賞!金銀珠寶!豐厚獎賞!甚至有願意的和離,出宮,當女官都行,棋夫人前兩天都給你們講了吧這都是可以安排的,朕這裏已經拟定初步的方案了!”
在片刻的寂靜後,爆發了新一輪的大吼: “皇上——我們一定會為了皇後好好表現的!”
夫人們雙眼冒火,充滿了動力。
桂阮極其配合地第一個站出來, “我得回去一趟,快回去換套正式的衣服,咱就是說,與師父的會面必須莊重!”
淑夫人本來還想清除異己,将那些有二心的直接排除會面,卻沒看到前些日子還不合作的桂阮,這一次居然這樣上道。
她還主動提出要回去換衣服!尊敬重視的感覺立刻就有了。
淑夫人不由得對她改觀,桂阮有這麽高的覺悟,真是沒有看出來呢!
那她更不能落于人後了,淑夫人終于找到了剛剛隐藏在人群中的刺頭。
她直接動手将娴夫人推進了水池,還假惺惺揮舞手絹, “哎呀,有人不小心落水了,快送她回殿!”
娴夫人尖叫道: “蔡淑!我和你不共戴——咕嚕嚕。”
棋夫人抱着算盤,開始緊張計算, “去皇後娘娘的宮殿,咱們去撤桌子,擺椅子!需要重新布置一下,場面要端莊富貴還要隆重,必須是見長輩的樣子!”
棋夫人算盤一摔, “走了!得彈多少人……你們所有的宮人都借我!趕快去布置,要不來不及了!”
一聲高呼後,呼啦啦的人跟着棋夫人走了。
元頤然旁觀了全場,一時都忘了師父來的恐懼,發自內心感慨: “哇哦,你們真的好會。”
呂桃直接把她推回宮中, “元妹妹你雖然天生麗質,但見家長前還是洗一下吧,頭發都沾上樹葉了。”
————————-
子車向文和元頤然回到宮中,确實搶先師父半步……但也只有半步。
一輛磨損很重的馬車,停在了皇宮大門前。
趕馬車的人像是累壞了,到了地方後,整個人直接在原來座位上昏了過去。
這樣來歷不明的車停在宮門前,自然會遭到侍衛的問詢,此時正趕上呂桡小跑進宮,因為他也收到文帝回宮的消息了。
然後他不經意間往旁邊多看了一眼。
……就看到了馬車裏躺着的某個皇帝。
呂桡吓到當場土撥鼠大叫: “啊——!”
下車的老人被吓到渾身一抖,怒目而視, “你鬼叫什麽”
呂桡撲了過去, “這位老人家,咱們快點進宮詳談!!”
掌門怒道: “你誰啊你!”
“我是朝廷的官。”呂桡連忙穩住掌門情緒, “進宮再說,咱們有話好說。”
藥仙派掌門給累到暈過去的三徒兒當場紮了兩針,讓人直接醒了過來,然後以關公單刀赴會的氣魄,開始了這場談判, “我手裏有你們皇帝!你們把我徒兒交出來!”
蘭國現在是有兩個“真正的皇帝”,但這情況也不能對一個都不知道是誰的人明說,呂桡雖然無法确定這老頭手裏抓住的是哪個皇帝,但無論是武皇帝還是文皇帝,他們都一個也不想損失!
但同樣也不能在綁匪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細。
呂桡頑強試探: “我們的皇帝明明剛剛下朝,你這又是抓了什麽,這人還活着嗎拿個死人來騙我們蘭國,是要被抓進大牢的!”
藥仙派掌門勃然大怒, “你小兔崽子還敢來威脅我”
好的好的,一個試探下來,呂桡已經七八成确定了,這老頭抓到了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結果又丢了的武皇帝。
于是呂桡将人以談判名義帶進宮裏,并找借口出來調兵送信,卻看見了自己親姐匆匆趕來。
宮外發生的這一點異常,很快傳到了宮中。
呂桃覺察了不對,于是自己親自走了一趟确認。
這一看,呂桃就皺眉了, “就兩個人綁架了武皇帝,完還全不怕我們的人他們有什麽條件”
“說非要見到皇後,才肯繼續談下一步。”呂桡滿臉沉重, “姐,你看到剛剛回來的是文帝吧那裏面的……只可能是武帝了。”
呂桃想了想,直接走進安置藥仙派掌門的宮殿裏,不确定的問了一句, “您是……藥仙派的掌門嗎”
掌門傲然擡頭, “沒錯!叫元頤然出來,快把我徒兒還給我,可惡,兔崽子竟然敢拐帶我小徒!”
他狠狠地推了一下身邊昏迷的男人, “等這壞東西好了,我一定饒不了他!”
呂桃倒吸一口氣,退到門口大聲喊: “師父在這裏!但他……”
還沒來得及把“但他可能不是友軍”這個關鍵信息送出,外面烏泱泱的,花枝招展的夫人已經踏破了門檻,熱情洋溢地沖進了宮殿,宛如招待自己的親人般動情問候道: “師父!師父你好啊!”
————————
掌門師父: “……”
———————————————
謝謝營養液嗷:盛意10瓶;_(:з」∠)_ 7瓶;羽3瓶,小看怡情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