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所有人都以為子車向文去學醫,是随便學着玩兒的。
畢竟他是要和藥仙派嫡傳小師妹成親的男人,婚期就定在秋季,子車向文和師妹的門派關系處的都不錯,守着一窩的神醫和神藥,為什麽偏偏自己去學醫
就算他天賦異禀,現在開始學,也是需要大量時間才能累積經驗和能力的。
更別說藥仙派如今的醫者密度,說句遍地都是醫生也不為過,同類人才太重複了,做機關的好手改行學醫,實在是浪費他的本事。
大家都是這麽想的。
就連子車向文自己的未婚妻——藥仙派小師妹元頤然一開始也是這麽看的。
可真等子車向文上了藥仙派的山,和外門弟子一樣開始上課,一個月過去之後……這一批弟子們才發現,子車向文是認真的。
外門弟子的基礎藥理課程中,他是班上那個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他這位靠裙帶關系進門的選手都學得如此拼命認真,讓那些原本還有些優哉游哉的外門弟子全都緊張起來,每個人都被迫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跟上班級裏不斷加速的進度。
外門授業師父在月底做班級小測的時候,都激動到特地去向掌門師父彙報——子車向文太神了,自從他加入外門課後,授課效率甚至突破了過去十年的記錄!
不僅時間縮短了,就連全班的成績都提升了!
這些神秘的改變,全部都是因為子車向文加入了外門,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全班風氣!
對此,某位遠道而來的外門弟子有話說。
曾經在蘭國養尊處優的淑夫人——如今恢複自由單身的蔡淑,抹着眼淚找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元妹妹,你能不能管管你男人”
元頤然: “……嗯”
“他太卷了!”蔡淑含淚控訴道, “雞打鳴他起了,狗都睡了他還醒着!自從他來外門弟子班級裏上課後,班上所有人的睡眠都下降了平均一個時辰!都已經是蘭國的王爺了,也馬上要娶你了,他就不能偷偷懶嗎為什麽要帶着全班人一起卷,好好的人都要被卷死了!”
元頤然對蔡淑此時此刻的心路歷程,體同身受,深深理解。
想起過去那十三年的經歷,連元頤然都開始恐懼, “唉,我明白你,但是我可能也管不了他。”
有些人生來是鹹魚。
可能與之相對應的,有些人生來就是工作狂。
子車無論再怎麽掩飾,都沒有辦法融入鹹魚的本性進行,完美的僞裝。
他是一個喜歡手頭做點事的人,雖然……他最近确實有些太拼了,就連元頤然都有些在意了。
但終究今時不同往日,元頤然已經成功将對面山頭的前首席騙上山,掌門師父了解了他兩人的真實秉性後,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要求元頤然一刻不停地精進醫道,與子車向文兩人對卷。
當然,這也和子車向文背後和她的掌門師父談過幾次有關系。
藥仙派已經大不同以往。
全師門上下在元頤然那場曠日持久且轟轟烈烈的離家出走後,經過一段時間的反思,已經獲得了一個新的認知高度——尊重人類的個體差異,允許釋放天性。
總之元頤然現在躺平任卷,回歸鹹魚本性,每一天都過得很舒适。
這也代表着,那些天生當不來鹹魚的人,可以繼續選擇忙碌的人生。
所以她看着,遠道而來的姐妹如此苦惱,想了想安慰道: “我也管不了他,畢竟他自己就挺喜歡一直有事情做,不像我這麽喜歡懶着……嗯,其實,也可能是因為我們出海那會,我把他刺激到了。”
“嗯!”蔡淑來了精神, “你們出海那幾個月,到底發生什麽了”
元頤然陷入回憶, “那時候船上只有我們兩個,然後,我生病了。”
有句話說醫者不自醫。
放在元頤然身上,那就是她在湖水和河水裏坐船都好好的,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深海居然會暈船。
是以元頤然并沒有做任何的準備。
禍不單行,除了暈船之外,也因為她第一次出海太過興奮,跑到甲板上吹風,一不小心貪涼受了風,當天晚上就發起高熱。
從來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格外驚心。
燒得嚴重的時候,連神智都是迷糊混沌的,她能清醒的時間不多,但是只要元頤然醒過來,就一定會看到子車向文守在她身邊。
那幾天她高燒的時候,子車向文表面看上去十分冷靜鎮定,在她身體脆弱,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會主動振奮她的心态,讓病中虛弱的元頤然相信自己一定會好。
子車向文身體力行地将一切可以搜索到的醫藥資源都搜羅過來——他甚至自己翻了元頤然全部的藥書,嘗試給她開了一個方子。
元頤然在一次勉強清醒的時候,打起精神看了看那個藥方,修改了兩味藥和用量,交給子車向文後,就徹底放下心昏睡了。
她不用強撐着精神不敢睡去,因為子車向文一直在她身邊,他會把一切打理好,這讓她本能地感到安心。
果然海船在下一次停靠的時候,子車向文就為她籌備到了足夠的藥材,在船上給她煎起了藥,喝到第五副的時候,元頤然徹底退燒,恢複健康。
病愈後,元頤然還翻出了自己發燒時子車向文給她開的藥方,看了一遍,不得不誇獎子車向文很有天分,看書硬開方,算是一種照葫蘆畫瓢,但能畫到這個程度,就算是元頤然燒到完全不省人事,這藥方子也是對症的,給她灌下去也能治好。
但這一次面對小師妹的誇獎,子車向文卻一反常态的毫無得意和喜色。
即使他自始至終都看上去冷靜沉着,把一切安排妥當,似乎無論發生什麽風波,他都如同定海神針一般穩住人心,将一切危機有條理的想辦法去解決。
但那也只是看上去。
實際上,元頤然這場突如其來的高燒,把子車向文吓壞了。
但他将自己的壓力藏得很好,沒有給元頤然帶去任何陰霾。
在後來的時間裏,元頤然才發現自己船上那次生病……可能是真的吓到了子車向文後,她也嘗試安慰過。
當時他子車向文回應良好,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直到回到藥仙派,元頤然看到他學醫的勁頭,才發現她可能低估了自己生病這件事對子車向文的影響。
蔡淑聽元頤然說完由來,感覺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
她替元頤然真心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感慨和羨慕: “也是奇了怪了,文王和武皇帝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性格卻一點兒也不像,蘭國家裏那邊的那位殿下,要是能有他胞弟一兩分的會疼人,他後宮都不至于直接空了。”
聽上去很離譜,但子車向文他哥——子車尚武的後宮,如今的确是十殿九空。
沒趕上第一波和離大潮的夫人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又陸陸續續的自請出去了好幾位。
沒出去的也都不知道圖啥,調查一下,連着蘿蔔帶出泥,又抓出了一串間諜和反賊。武皇帝偌大的後宮裏,統共沒有幾個人是真心的,哪怕是為了錢和權的,都沒人留下了。
因為那些別有所圖的夫人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
與其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想靠武皇帝,不如等豬先學會飛上樹。
那幾個腦袋好的夫人,如今都通通入了前朝當女官,其中有幾位本事不凡,短短一年功夫,就已經在位子上站穩了腳跟。
蘭國這一年的變化,确實是相當離譜。
但又在離譜中透露着一絲絲合理。女官的加入向是往朝廷中注入了活水,也刺激了原本有些怠惰的臣子,這一年來前朝君臣的工作效率和模式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總之除了空蕩的後宮,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蔡淑和元頤然嗑着瓜子閑聊,兩人從藥仙派的新卷王聊到故國故人的現況,又天南地北一路聊到各個地區的始興小吃,直到蔡淑要上外門弟子晚課的時間,這才依依不舍和元頤然告別。
元頤然現在也有了新朋友,除了幾位更親近的師弟師妹外,終于敢來打擾“繁忙”的小師姐外,還有這位遠道而來的姐妹。
她也很喜歡和蔡淑一起聊天和出去玩。
但是元頤然諸多新朋友中,有一個最重要的玩伴,最近忙的不見人影。
元頤然發現子車向文最近居然忙到眼下有了黑眼圈,不僅有些心疼。
人這一生時間有限,總不能面面俱到,十項全能。
會醫的人她一個就夠了,她一直都沒能察覺到子車向文藏在心裏的不安,是不是太粗心大意了
元頤然在等子車向文下課來自己院子的時間裏,難得反思一下了自己。
比起完全不關心生活中小事的她,子車向文一直是周到又細心的,他性格如此,什麽事情稍稍用心就能做得妥當。
子車向文沒跟她上山之前,元頤然從來沒有覺得原來作為掌門繼承人,她處理起門派事務可以這麽得心應手。
有他沒他,真是兩種生活。子車向文稍稍幫她一下,原本難如登天的人際和事務處理,都變得有條理起來了。
由奢入儉難。
古人誠不欺我。
元頤然握緊了拳頭。
是她太不關心子車向文了!
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時候,讓他一個人背負了太多!
剛剛和蔡淑談過話後,她更是覺得需要找個時間,好好和子車向文聊一聊,幫他排憂解難。
外門弟子下晚課後,子車向文才邁入元頤然的院子。
他這個點來,就注定不能在元頤然這裏待太久。
因為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他倆現在雖然已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但還沒正式成親,白天見面可以,晚上天天鑽院子,讓人看到總是不好。
元頤然不是很在乎別人的評價,只想由着自己的心意,但子車向文在這些事情上很維護她的名聲,十分自覺的控制自己的逗留時間,從不在傍晚以後時在元頤然的院子中逗留太久。
他不是不想早點來。
只是近來事務太多,藥仙派的掌門師父把許多工作直接扔給了他,子車向文還沒和小師妹成親,已經提前在未來“岳父”的監督下,開始處理起藥仙派的事務運作。
同時他還在學外門弟子的課,以及在設計二師兄讓他幫忙制作的自動澆水器——一種獨特的機器,可以按照每個藥材的不同澆灌需求,進行定量的自動澆水,子車向文前半夜的時間都被它占據,再一次縮短了睡眠時間。
所以他最近是真的恨不得把一天時間掰成三瓣用,忙得像個旋轉的陀螺。
但路是自己選的,師妹是自己疼的,藥仙派全門上下都盯着他,他不夠出色就不夠服衆,人們會因為他而質疑元頤然的選擇。
子車向文為了元頤然卷了這麽多年,雖然現在已經舍不得再卷元頤然了,但別人他就不心疼了,又怎麽可能在這種小挑戰下功虧一篑
卷王不會輕易認輸。
傍晚晚課結束後,他一邁進元頤然的院子,就發現今日的小師妹似乎在特地等他。
元頤然搬來把椅子,坐在正對着院口的位置,等他已經等得睡着了。
子車向文走了過去,把元頤然從椅子上抱起來,動作輕柔,準備将她送回屋裏床上去休息。
可是他剛剛把人抱起來,元頤然就在懷裏醒了過來。
“唔,你來啦。”元頤然迷迷糊糊,臉靠在他懷裏,樣子毫不設防。
“進屋去睡,別在風口。”如今子車向文開口說話,已經透露着一股子醫生味兒, “風邪入體是百病根源,別在這兒着涼。”
“等你呢,我還不想睡。”
等子車向文關上了灌風的門,又為她房間點着燭燈,元頤然這才清醒了一些。
她跳下床,來到小桌前, “這是崽子今天進山掏的蜂蜜。”
子車向文正要關上窗子的動作微微停頓,透過窗,他能看到元頤然院子裏趴在牆根那一坨黑漆漆的毛滾滾。
此時它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樹下翻了個身致意。
那是他們從蘭國一路帶回來的小熊,緣分起于子車向文和元頤然半夜從禦獸園的拐帶,後來熊偷吃藥身體發生變異,就一直跟着他們回來了藥仙派。
因為偷吃了元頤然不少藥草的緣故,這只熊長了一年多,也比正常的熊體格要上小許多。個子不高,但戰鬥力卻極狠,爪子牙齒都帶毒,跟藥仙派後山的野物打架,一巴掌下去無獸能敵,沒多久就成為了後山一霸。
只是子車向文沒想到,這只熊在釋放野性的同時還通着人情,還知道把好東西拿回家來孝敬。
元頤然打開桌上的小陶罐, “熊崽抓着一整個蜂巢回來的,仗着那些蜜蜂咬不動它,就偷人家老家……總之我用了點辦法把蜜蜂趕走了,蜂蜜挖了出來後,把剩下的蜂巢挂外頭了,我看了,裏面蜂後還活得好好的,應該過一陣子就沒問題了。挖出來的蜂蜜,下午給你熬了些蜂蜜冰糖山楂,你拿回去當小零食吧。”
子車向文有些意外,随即喜悅地道謝。
元頤然很少自己做食物,她的廚房若是生火,也大多都是煎熬炖着各種各種的藥。能得到元頤然親手做的零食,有這樣待遇的人并不多。
元頤然看着子車向文打開瓦罐,拿着勺子挖出山楂,放在白色的瓷碗裏。
山楂上裹着一層融化的蜜糖,在燭光下呈現晶瑩閃耀的色澤,讓豔紅色的山楂看上去都更有食欲。
他們兩人共用一個碗,一個勺子,你一個我一個吃了起來。
子車向文或許是有些累了,他今日吃東西時格外安靜,元頤然看着他,想了想,還是問: “子車向文,你說過你喜歡設計器械,但你現在學醫……我一直沒機會好好問問你,你願意學這個嗎”
子車向文停頓了一下,就笑着說: “有意思的,這些都是你學過的東西,我藥仙派和師兄姐妹們一起學學這些醫理,也是很有趣。”
他一一列舉掌握醫學知識的好處: “我原來在師門神器門的時候,很少接到和醫藥有關的器械訂單,二師兄這段時間也在和我研究一些設備,與行醫有關的很多設計,本來就需要設計者掌握一定醫理,我算是兩件事一起做,設計工具的時候還學習醫術,不是一舉兩得
再說了,等咱們成親以後,我每年都要留在藥仙派不少時候,多多少少還是需要通些醫理,處理門派事務才更能得心應手。別的不說,就比如說掌門師父讓我出去和供應藥材的店鋪打交道的時候,我不能連自己買了什麽藥都完全不知道。”
元頤然沒有笑,她上身從桌子另一邊探過來,直直地盯着子車向文的眼睛, “你回答了很多,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有那麽喜歡學醫嗎像喜歡做器械設計一樣喜歡”
子車向文沉默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淡去。
他這樣不笑的樣子,反而比剛剛那樣明朗笑着的模樣,看上去更真實了。
“你想學,但并不完完全全是因為你有興趣。果然,還是我海上生病那次吓到你了。”元頤然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坐回了椅子上。
“我……也就是學着看看,我沒奢望能學到你這個程度。”
子車向文抿緊唇,最後還是坦白了, “但那次你生病的時候,我白天晚上守着你,除了着急別的什麽都不會做,那個時候,我就痛恨自己為什麽不會醫——我自诩頗通雜學,但連心愛之人生病都束手無措,別的東西掌握再多,又有什麽用”
元頤然安慰道: “那只是個意外,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而且我還有厲害的師兄們,以後神器門還會有更多厲害的醫生……真生病了,。”
“但人這一輩子,很多關鍵的轉折,就在這樣的‘意外’。”子車向文嘆了口氣, “我……還是想繼續學。抱歉小師妹,最近陪你的時間變少了很多,等咱們成親之後,或許才會空閑一些。”
“你有我呀。”元頤然抓着他的手, “我會陪你一起準備成親禮上需要的東西,我那天看師父拉了個單子,上面有幾百項要準備的東西……”
說到這裏,元頤然有些驚恐的抖了一下,她向來是怕瑣碎和麻煩的性格,但此時卻沒有退縮的樣子,反而下定了決心。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準備的,成親本來就是我們的事。還有……你剛剛說的那種意外,我覺得……對也不對,我師父說過一句話,我們只是凡人,又不是菩薩,肉胎凡身,就算是再怎麽小心,也總會有生病的幾率。”
元頤然拍了拍他的手背,卻被子車向文反手握住,握回手中揉捏。
元頤然任由他手上動作, “其實,我覺得,你好像還有別的原因……是我的師門給你壓力了嗎所以最近才這樣拼命。”
子車向文深深的望着她,有時候他會覺得元頤然身上有一種寶貴的天真,或者說是一種不谙世事的純真,沒有貶義,反而純潔珍貴,藥仙派師門上下也是這樣看待她,情不自禁的呵護她,将很多事情瞞着她。
但像這樣的時候,他又會覺得其實元頤然什麽都懂,她看在眼裏,只是大多都不會放在心上。
如果被她放在心上,就一定會感覺到得到。
就像現在這樣。
元頤然很少說這樣的話,她說得有些慢,一邊想一邊說: “你不用那麽着急向我的師門證明什麽,我就從來都不擔心以後和你一起去神器門之後,如果我不會做機關,也不會處理門派事務的話,你的師兄弟們會怎麽看我。”
“我們彼此喜歡,那就是夠格的。”
她将沾着蜜糖的山楂,挖了一個怼進子車向文的嘴裏。
“所以,現在什麽都不要想,明天不許雞沒叫就起床,你要好好睡一覺,然後陪我出去玩。”元頤然聲音雖輕,但态度卻篤定, “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的,也會好好照顧好你的,聽我的。”
或許是她斬釘截鐵的保證,有安撫人心的功效。
又或者是元頤然說出明确的“喜歡他”的話,讓子車向文心中高興幸福之外,多出了不少安定。
他第二天果然曠課了。
不僅外門弟子找不到子車向文了,就連掌門師父也找不到自家徒兒了。
他們兩個從門派消失,不知道跑去什麽地方玩了三天。
對于這個狀況,掌門師父眼皮一陣猛跳,但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因為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笑着的。
掌門師父捋着胡須想。
他們看上去很快樂,很幸福,自家徒兒能有這樣安穩的歸宿,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掌門師父“哼”一聲,假裝沒看到鬼鬼祟祟偷摸回來的兩人,轉身進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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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時間有點久了,因為好久都不知道番外寫點啥,在我心裏這篇文已經寫完了,但字數告訴我還沒有(沉痛
為了在那個——命定的字數完結!這篇文還會有一點番外,可能會有其他CP視角的番外,後面大家可以酌情訂閱(反正三個月了估計已經沒多少人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