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小隊
六宗論道是修真界的盛會,對各門派的大佬來說,切磋技法,探讨大道,以門派之貢獻,分天下之……說人話就是——幹架,贏了有地盤有資源。
上梁不正,下梁也得歪。
各門派弟子之間自然也少不得一番争鬥,甚至連記名弟子,都要互相比劃比劃。
這六宗論道,從千年前便存在,而再往前的修真界,可沒有現在的一片祥和,更沒有什麽擂臺上比鬥的規矩。
可是千年前,極北之地突然魔物肆虐,當時被稱為七大宗門之一的北地邪月教集結全教之力欲要抵抗,卻在一日之內全軍覆沒,只留了零星幾個弟子逃了出來。
剩餘的六大宗門如臨大敵,當即握手言和,約定抛下過往恩怨,一致抵抗魔物。
不過,顧月可不關心這六宗論道的過往,紮着兩個圓髻的小女孩只在乎那記名弟子比鬥的前十名,可以破格納入外門。
只有進了外門,才能去藏經閣免費獲取修煉功法,有了功法才能築基,築了基才能不當軍奴,才不再是賤種。
顧月的算盤打得叮當響,手裏握着一千一百一十一號的參賽小牌,站到了迎客峰的峰頂,眼神有些迷茫。
放眼望去,郁郁蔥蔥的山林樹木,彌散的花草清香攏住鼻尖,這場景與顧月拜入紫霄的時候一般無二,可是……顧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迎客峰,美則美矣,只是卻和這個六宗論道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啊?
正當顧月疑惑之際,手中的參賽牌微微發熱,一股溫熱的能量從指尖傳送到雙眼。
“嗡……”
與此同時,顧月的耳邊驀然一陣嘈雜,在雙眼重新恢複視覺之前,吆喝聲已經塞滿了耳朵。
“嘿,黃品長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只要五百靈石,助你過關斬将!”
“補血丹,一瓶一百靈石,想要獲得持續戰鬥力嗎?買它!”
……
顧月的身邊哪裏還有什麽花草樹木?光禿的山峰,聚滿的人頭,還有……扯住她袖子的小販:“師妹,第一次參加六宗論道嗎?你看我這兒的東西,你絕對用得上!”
她的目光落向小販手指的方向,瓶瓶罐罐的丹藥和各色的武器就擺在一張破布上,她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麽她用得上的東西。
“多謝師兄,我只有五百個銅板,我能買哪個呀?”顧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狀似無辜地看向小販。
“額,五百個銅板,這……師妹不如去別處看看?”小販不着痕跡地撒開了手,尋找自己的下一個冤大頭。
顧月輕車熟路地擺脫了那些商販,這才看到手中的參賽牌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箭頭,箭頭所指的方向赫然是一方巨大的論道臺。
人間的擂臺叫演武,修真者比鬥的場所便被稱作論道,聽起來陽春白雪,實際要讓顧月說,也無非是個打架的地方罷了。
“一千一百一十一號,顧月。”柔和的聲音在顧月腦中響起,“您被分在第二場論道之戰中,您可以選擇觀戰或繼續在場外閑逛,選擇觀戰将被傳送到論道臺外。”
“觀戰。”幾乎沒有猶豫,顧月就做出了選擇。
她到現在對六宗論道的形式還是一頭霧水,只能隐隐約約地猜測,迎客峰那些蔥郁的樹木僅僅是幻境。
顧月從不小看任何一場戰鬥,因為在她有限的記憶中,凡是看到老賊和她這一老一小想來占些便宜的,墳頭已經開了豔麗的花。
“師妹你是第一次參加六宗論道吧?”
剛被傳送到論道臺,顧月就聽到了似曾相識的話語,眉頭一皺,便欲離開。
“欸師妹,我不賣東西!”說話的是個小胖子,笑起來臉上的肉褶層層疊疊地擠住了眼睛。
“我叫沈乘風,也是第二場論道之戰來觀戰的,非參戰弟子不得進入論道臺,師妹不知道嗎?”
顧月打量了一下沈乘風渾身的肥肉,不由得有些懷疑他是否真的有機會乘風而行。
不過,他似乎對六宗論道頗為熟悉,倒是打消了顧月離開的念頭。
“你怎麽知道我第一次參加六宗論道?”
看顧月停住腳步,沈乘風似乎松了口氣,“師妹有所不知,這凡是曾經參加過六宗論道的記名弟子,一定會被分配到一千名之內,師妹年歲又小,境界又不高自然不會是多次參加,而此時出現在論道臺的,就只有第一場參戰和第二場觀戰的弟子。”
顧月的神色緩了緩,“師兄找我有什麽事?”
沈乘風朝着論道臺中間努了努嘴,“等會兒的比鬥,想跟師妹組個隊。”
顧月看過去,便明白了沈乘風的意思,第一場的戰鬥已經開始,而他們這些觀戰的弟子則是身形虛幻,處于其中卻不會受到亂飛的靈氣影響,不得不說修仙者的手段神奇。
參戰的弟子足有千人,穿着各色的弟子服飾,除了六大宗門之外,也有着不少小宗門的弟子。
比鬥的規則很簡單,力竭或擊出擂臺者,敗。
最終剩下的十人可以進到下一階段的比試。
這也就導致了各家宗門的弟子抱團,先将那些落單的弟子清出戰場再說。
“師妹,我好歹也是練氣八重的弟子,在這外門也算得上佼佼者,一起吧?”
沈乘風再次開口說道,語氣中滿是誠懇,卻發現顧月臉上的防備之色愈發濃烈。
她自然清楚眼前這位“胖師兄”的實力,但她想不明白的是,她與這師兄素未相識,為何會找上她?
沈乘風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趕忙說道,“不瞞師妹,我雖然境界足夠,但是這身材……”
他艱難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幾乎成了一個圓球形的身體,咽了口唾沫,“靈活性稍微差了一些,若是被圍攻,下場可不太好看。”
顧月對“靈活性稍差了一些”的說辭持保留态度,但整體來說,她覺得這個沈乘風倒是個不賴的隊友。
就算扔出去當擋箭牌,那也是一塊質量過關的好牌啊!
由此,風月小隊正式上線。
第一場比試還在繼續,顧月沒再與沈乘風多做糾纏,而是将目光轉向了論道臺中。
因此她并沒有發現,在自己身後,沈乘風神色複雜,“原來那時的紫霄大師姐,僅僅是一個紮着雙髻的小娃娃嗎?”
似是想到了什麽,沈乘風微微搖頭,“也對,紫霄顧月,不過是百年間才有的人物罷了……”
顧月的心思沒有放在身後,大抵是因為觀戰狀态下沒有任何能量能夠傷到她,所以全身的防備懈怠得很,自然沒注意到沈乘風幾近于無的低語。
她的目光緊随着場內的刀光劍影,幾乎每一個呼吸間都有人被淘汰出局,而千人中的那些種子選手,就像布袋中的錐子,無論怎樣韬光養晦,都一樣會被顯露出來。
距離顧月不遠的地方,有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制式的法袍一塵不染,長發翩翩而舞,雖是在戰鬥狀态卻絲毫沒有雜亂,看起來不似記名弟子,倒有點高等弟子的派頭。
女子的手中持了一柄長劍,劍身剔透,一眼便讓人能認出他的身份——琉璃派劍道弟子。
雖說紫霄向來有天下第一劍宗的說法,但作為修仙者最常用的兵器,各門各派也都有劍道的分支。
像琉璃派,便有一條劍道主脈,門下的劍修亦是不計其數。
琉璃派的劍法以靈巧飄逸著稱,就連低級弟子的随身佩劍,都是統一的晶透款式,像極了凡人那些話本子中對仙人的描述。
而眼下,這名琉璃派的記名弟子已經一人一劍挑飛了五十餘人,仍然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從她周圍逸散的靈氣波動來看,赫然是練氣十重的高手。
顧月在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人,決定把她排到自己的對手榜單中,名字嘛,名字就叫做“仙女姐姐”好了。
就在顧月記小本本的時候,論道臺的角落突然一陣爆鳴,那一片區域瞬間清空,只留下一道身影從逐漸落下的煙塵中顯現。
“各位道友,對不住了,這片區域,小生承包了!”
“嘶——”顧月打了個寒顫,感覺什麽東西膩在喉間,而身處第一場論道的弟子更是有好些個直接跳了出來,舉着兵器朝那身影沖去。
“小子,你挺狂啊?”
這波仇恨顯然穩穩的拉住,一時間竟有七八個人一起沖過去,卻在踏入煙塵的一瞬間被炸飛到半空,而後白光一閃,宣告出局。
煙塵終于散盡,一名青衫青年負手走出,身邊跟了個肌肉繃起的魁梧大漢,青年有些惋惜地搖頭,“哎呀,忘了跟你們說,我是陣修。”
幽幽的藍光在青年手中閃爍,青年把玩着幾顆骰子一樣的幽藍物什,“這裏布下了【炎爆陣】,練氣以下,入之既亡。”
顧月瞳孔一縮,這【炎爆陣】乃是低級陣修最暴虐的攻擊手段,她之前使用的【炎爆符】就是用減弱威力後的炎爆陣附着在符紙上,供練氣弟子防身。
看着青年的穿着,應該是鴻章書院的子弟,在法陣奏效之前,這青年一直不聲不響,恐怕就是在暗中布置陣法。
顧月點了點頭,覺得此乃同道中人,毫不客氣地在心中記下了自己給青年起的代號——“陰貨臭屁陣修”。